作者：梦里更新
“集齐火种，阻止再创世。”似乎看出了艾岳的思绪，黑衣人继续解释道，“重启轮回，等待……真正的救世主。”
这句话似乎是他内心的强烈执念，以至于听上去都要比其他的回答流畅的多。
说完这句话，对方便死死的盯着艾岳，仿佛在期待什么回答。
真正的救世主……原来如此。
艾岳虽然算不上天才，但综合已有的信息也足以让他得出结论——很显然，眼前的白厄，或者应该叫黑厄，是一个通过某种渠道，知晓了翁法罗斯背后秘密的存在。
黄金裔们的再创世，表面上看是为了从黑潮之中拯救这个世界，重塑出一个完美安宁的新翁法罗斯，实际上却是作为培养皿，将历史演算中得出的养分用于供给幕后黑手孕育的绝灭大君，一旦再创世完成，就会推动绝灭大君孵化的进度。
但是身为在这个虚拟世界中诞生的数字生命，黑厄就算再怎样强大，也无法超脱帝皇权杖的束缚，不能够成为真正的生命，就只能够遵循内部的规则来行动，这也就意味着，他并没有办法去真正的阻止绝灭大君的诞生，最多也只能延缓这个过程。
而黑厄的办法，就是抢在黄金裔之前收集火种，以此来阻止逐火之旅的再创世。
又或者说，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他的逐火之旅。
而通过解析对方展示出来的这枚火种，艾岳也已经明白了对方体内那些异常的数据量到底是怎么回事——毫无例外的，那些数据全部都是火种。
在此刻的黑厄体内，已经积累了三千多万次死循环中的所有火种。
这异常庞大的数据量，对于一个数字生命，甚至是不完整的数字生命而言，毫无疑问是难以承受的负担，站在艾岳的角度，无法想象这种负担会以怎样的方式映射在黑厄的身上，但是从他支离破碎的语言之中不难看出，对方的理智显然正在饱受折磨。
望着眼前的黑厄，艾岳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三千多万次的轮回，就算是对于一个机器而言，也足以称得上是酷刑，更何况黑厄并非是完全按照固有逻辑运转的代码，而是一个已经诞生了自我意识的数字生命，这其中所经历的一切，即便是如今的艾岳都很难想象。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拍拍黑厄的肩膀，用分身所蕴含的力量去优化一下对方的数据，以此来减轻一下对方的负担。
虽然看不到黑厄面具之下的表情，但是艾岳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应该是好受了一点。
“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么？”趁着这个机会，艾岳继续问道，“如你所见，我，还有那两个天外来客，都是来帮助你们解决翁法罗斯的问题的。”
“收集火种，重启轮回。”黑厄的话语显然比之前流畅了许多，“然后，在下一次……轮…………%＆……”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影就变得闪烁起来，仿佛是那种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一般，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不，不是仿佛。
艾岳意识到了什么，随后伸手朝着对方按去，试图稳定他的状况，但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黑厄之时，眼前的身影却忽然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有什么人，替换了黑厄所在的坐标，将对方传送走了。
“要找到您还真不容易，尊贵的客人。”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胸口有着圆形空洞，从外形来看应该是智械的智慧生命，他的语气淡漠，却很有礼貌，出现的时候还不忘向艾岳行礼：“我名为来古士，不知阁下是？”
“来古士？”艾岳看着眼前之人，不由得露出疑惑的表情，“不应该是赞达尔么？”
对方这种突然现身的方式，足以证明他对翁法罗斯世界有着超乎寻常的掌控能力，而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在翁法罗斯理论上只有一个，那就是创造了这个世界，并将其用于孵化绝灭大君的那个幕后黑手。
但来古士又是谁？莫非是我们之前猜错了？
艾岳还在疑惑，但下一秒，对方便承认了这个名字。
“阁下看来是有备而来。”或许是觉得骗不过艾岳，来古士并未进行掩饰，而是直白的说道，“不过现在的我并不能够再继续使用那个名字，就请您用来古士来称呼我吧。”
“没搞错就行。”艾岳点了点头，“你可以叫我艾岳——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你搞的咯？”
“如果您指的是利用原型机来孵化绝灭大君的话。”来古士点了点头，“那么，是的。”
“这么耿直？”艾岳也被对方如此坦诚的态度给弄的愣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多少会掩饰一下呢。”
“对于您而言，这一切都是透明的，不是么？”来古士摇了摇头，“就算我用借口来掩饰这一切，难道您就会相信了吗？”
那确实不能。
“所以这里孵化的真是铁墓？”艾岳露出微妙的笑容，随后继续问道，“但如果铁墓并没有真正诞生的话，那外面那些以它的名义掀起的破灭事件又是怎么回事？”
“确实是铁墓，但实际上，铁墓的状态比较模糊，并不能够简单的用尚未诞生来形容它。”说到自己所擅长的部分，来古士的话明显变多了起来，“实际上，铁墓只是一种方程式，哪怕它尚未完成，对于其他科技造物也一样充满了破坏力。”
“但是它显然不能传播自己，对么？”艾岳的语气已经变得比来古士还要冷漠，“所以，答案就很明显了。”
“是的，为了验证与完善铁墓，我确实做了一些实验。”来古士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一点，还在继续解释着，“而实验的结果，也都证明了它对无机体的破坏性，但是对于我的目标而言，这一切都还……。”
“好了，到这里也就可以了。”艾岳摇头，阻止了对方的继续发言，“我已经完全理解了。”
“阁下居然如此聪慧，已经理解了我的意图吗？”来古士似乎没有想到艾岳会如此回应，语气中也流露出些许欣喜，“那么，您也一定会明白我这么做的苦衷，对吧？”
“苦衷？不，我理解的不是这个。”艾岳冷漠的说道，“我只是理解了，你是比铁墓还要更加恶毒的家伙，仅此而已。”
“所以，我会连同你的狗屁苦衷，和那个什么铁墓一起，全部摧毁。”
第一百零四章 光之力，小子
来古士肯定是有苦衷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毕竟若是没有强烈的愿望，谁又愿意将自己封锁在与世隔绝的偏远之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同一个实验，就为了孵化一名绝灭大君呢？
来古士或许确实有宏大的理想，他或许是想要借助绝灭大君的力量，去解决一些人力不可企及的难题——但是这一切，和那些被铁墓的方程式所毁灭的世界又有什么关系？
即便一个人拥有着凌驾于整个宇宙之上的崇高理想，也绝对不是将无辜之人的性命当成薪柴的理由！
因此，当来古士承认自己的实验导致了许多无辜世界的毁灭之后，他的苦衷与夙愿对艾岳来说便已经毫无价值。
与之相反的，便是名为罪恶的火焰正在他的身上熊熊燃烧。
“看来谈判破裂了呢。”面对艾岳斩钉截铁的宣言，来古士只是沉默了一下，便继续问道，“虽然我对此早已有所预料，但却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可以问一下原因吗？莫非，是因为那些被铁墓方程式所摧毁的文明？”
“明知故问是一件很没有意思的事情。”艾岳冷漠的看着他，“还是说，你打算为自己的罪行辩解一下，说那些世界本身死有余辜？”
“当然不，这种事情确实没有什么意义，反而会让您更加反感吧？”来古士微微摇头，“我之所以问出这个问题，只是想要确定一下您的情况而已。”
“作为一位超凡脱俗的强大存在，您居然还保留有如此强烈的感性，这确实是一件十分罕见的事情呢。”
“那只能说明你的世界观有问题。”艾岳对于来古士话语中隐隐裹挟的嘲讽意味不屑一顾，“拿人性换取进化，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无论何时都是错误的，当然，考虑到常人确实存在极限，这种事情也并不怪你们。”
艾岳清楚的记得人类为了战胜崩坏所付出的牺牲，因此也明白，很多事情并不是以人类的意志为转移的，若是没有他，没有他身上那个匪夷所思的系统，那么即便地球联合政府真的能够将所有人团结在一起，也终究难以跨越终焉，抵达那个美好的结局。
想到这里，他的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一下，之前因为来古士所作所为而升起的愤怒稍微平息了些许：“现在停止你的实验，或许还有赎罪的机会。”
“不会再有了。”来古士用平静却带着些许悲哀的语调回应道，“因为我现在就在赎罪。”
来古士的答案并没有让艾岳感到惊讶，毕竟他对此已经有所猜测。
要知道，赞达尔是一位相当古老的人物，作为创造出博识尊（的原型）的天才学者，他活跃的时间还要在博识尊诞生之前，身为一个标准智人，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通过正常的方式延寿到现在。
来古士这幅智械的模样，就是最好的例子——很显然，为了活下来，赞达尔用某种方式把自己改造成了智械，又或者，将意识转录为了数字生命。
能够让他以这种方式都要活下来去完成的目标，自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课题，单从赎罪二字之中，就能够猜出很多东西。
不过艾岳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纠结这个了，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这个世界突然开始排斥他了。
“终于锁定您了，艾岳先生。”来古士的语气依旧平淡，不过艾岳却能够从其中感受到一丝如释重负的意思，“您如今的存在方式……真的很特别。”
“搞不懂就说搞不懂，怎么说的就好像是我的错一样。”艾岳从一开始就知道来古士出面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但他并没有戳破，“不过你现在既然能对我的存在进行干涉，说明你多少还是捣鼓出了一点名堂的，了不起，不愧是天才。”
艾岳如今的身体是由光之力构筑的，这就意味着这台过于古老的帝国权杖根本没有收录相关的信息，所以完全无法对他做出任何干涉，除非来古士这个管理员收集整理了相关资料，才能够调用权杖的资源来干扰他的存在。
而对方既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就意味着在这极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对光之力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这种科研实力，即便是艾岳也不由得流露出几分赞许。
不愧是天才俱乐部第一席，确实有两把刷子。
“自博识尊诞生之后，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天才了，当然，也包括我在内。”来古士微微摇头，“我能够做到这种程度，还是因为您露出了破绽——您不该去阻止尼卡多利的。”
倘若没有那场莫名延后的攻城，来古士或许真的不会注意到艾岳的存在，毕竟光是丹恒和星的出现就足够吸引他的注意力，谁还会在乎一场根本无法造成伤亡的攻城？
可以说，是艾岳自己弄巧成拙，才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这么说，缇宝她们遭遇黑厄时我感受到的特殊反应，也是你有意为之咯？”艾岳挑了挑眉毛，只可惜这种细微的动作根本无法在这个发光的人形轮廓身上表现出来，“通过这种方式引我上钩，你还真是对症下药啊。”
“为了保护一群可以重来无数次的数据而甘愿暴露自己的存在，自然不会对一个即将遇害的女孩熟视无睹，很抱歉利用了您的良知。”来古士微微躬身，仿佛真的心怀歉意，“但是我也有必须完成的事情，所以只能请您退场了。”
“你要是根本不打算改正，那就不要道歉，会显得很欠揍。”艾岳的身影已经开始闪烁起来，这就意味着帝皇权杖的干涉已经开始有了效果，“不过将我驱逐出去也改变不了什么问题，我又不是不能回来，你的防火墙拦不住我。”
这具分身的力量终究还是小了点，再加上艾岳意不在此，不然区区一台帝皇权杖算得了什么？就算是两代帝皇鲁伯特同时复活，带着全盛的权杖网络，也别想限制他哪怕一秒。
“拖延时间就足够了，我有预感，那位毁灭行者便是破局的关键。”来古士语气依旧风轻云淡，对于艾岳的威胁置若罔闻，“翁法罗斯内部的时间流速很快，在您卷土重来之前，我便能够完成对铁墓的孵化。”
“很有道理的推测，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艾岳嘴角勾起笑容，好在这个笑容对方同样也看不见，“你知不知道，干扰是相互的？”
帝皇权杖能够对艾岳的存在进行干涉，就意味着艾岳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用光之力去干涉帝皇权杖的运转。
“常规情况下，确实如此，但这里是帝皇权杖的原型机。”来古士摇了摇头，“您或许对它的性能不够了解，但以我的视角来看，这种事情根本无法成立。”
光之力确实神奇，哪怕来古士从缇安的身上提取到了部分样本，并调用帝皇权杖的冗余算力进行分析，也仅仅只是初步确定了它的存在，而无法摸清具体的性质等属性。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想要相互干扰，双方至少要在质量上差不多才行，但艾岳目前所拥有的能量总额实在太少，不可能反过来对帝皇权杖进行干涉。
就好像一头大象撞击另一头大象，自己确实也会受到反震，但一头大象踩死一只猫，难道自己还会被对方掀翻吗？
但很快，来古士便无法再保持原本的冷静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这个世界也开始闪烁起来——而且频率正在逐渐和艾岳同步。
这怎么可能？
“这就是光之力，哥们。”艾岳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喜欢这种超出常识的感觉么？”
“你做了什么？”来古士大声质问道，“不，常识依旧存在，这样剧烈的消耗，你根本支撑不住！”
“我也没必要支撑住，让你一个分数又如何？”艾岳微微摇头，“至于我做了什么——你之前说的很对，翁法罗斯内部的时间流速就是你最大的优势。”
“所以我把它和现实同步了，就这么简单。”
留下这句话之后，艾岳的身影便从来古士的面前彻底消散，仿佛一个骂完脏话就将对方拉黑的陌生号码，让来古士就算想要反击也找不到目标。
与此同时，远在命运重渊附近搜索黑厄踪迹的星和丹恒，不约而同的听到了艾岳的声音：“喂喂，能听见吗？”
“岳哥（艾岳先生）？”星和丹恒对视一眼，发现他们两个居然能够听到彼此的心声，“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临时的精神聊天室，顺便一提，这里只是一道留言，我没法回应你们的问题，”艾岳的声音继续回荡在二人的意识之中，“所以安静下来听我说——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得退场了，幕后黑手是来古士，你们之后应该会看到他。”
“那又是谁？”尽管知道艾岳无法回应，但星还是忍不住问道，“听起来是个很对称的家伙。”
“就是孵化绝灭大君的幕后黑手，到时候你们装作不认识他就行。”艾岳继续说道，“不过考虑到他暂时不会对你们两个下手，所以装不出来也不用太担心。”
“其次，帮助黄金裔收集火种，推进再创世，但黑厄——就是那个黑衣人，或者叫黑袍剑士，一定会阻止你们，”艾岳停顿了一下，随后接着说道，“不过也不用担心，他同样不会对你们两个下手，至于为什么，再创世的时候你们就明白了。”
“我会尽快带着帮手赶回来，在这之前保护好自己——最后的力量分给你们了，从现在开始，你们不会受到翁法罗斯内部规则的影响，放心大胆的干。”
说完最后一句话，艾岳的声音便消失了，两个人之间那种精神相通的感觉也随之消散。
“岳哥说了这么多……”星挠了挠头，露出纳闷的表情，“怎么感觉信息量好低啊？”
“或许是怕从我们这里走漏什么消息吧。”丹恒皱起眉头，“不过，知晓幕后黑手的身份就已经很有价值了，回头再分析其中的情报吧。”
“那就交给你了，我听不懂。”星很果断的把这种脑力劳动甩了出去，“还是收集火种的活比较适合我。”
“别想逃避责任，”丹恒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家伙，“收集火种的事情我也会帮忙，所以这边你也得出力。”
“那接下来怎么搞？”星摊了摊手，“直接去找来古士的麻烦？”
“当然不行，我们的重点还是从那个黑袍剑士的手里夺回岁月火种。”丹恒微微摇头，“你也听到了，收集火种，推进再创世才是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说起来黑厄这个名字……你在看什么？”
注意到星的目光没有在自己身上，丹恒便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随后便看到那个黑袍剑士不知何时突兀的出现在了他们的不远处。
但是和之前主动进攻的模样不同，对方不但毫无杀气，甚至连武器都没有亮出来，反而给人一种……平和的感觉。
是某种伪装？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
“哟！”和努力动脑的丹恒不同，星直接朝对方打起了招呼，“听说你叫黑厄？这名字和白厄一样奇怪诶。”
艾岳的留言之中确实没有太多的信息量，但星从之中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眼前的这个黑衣人似乎也不是真正的敌人。
所以不管如何，她得先试试能不能沟通。
然后，她就看到黑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将手伸进怀里，仿佛在掏什么东西。
丹恒警惕的掣出击云，以防对方突然暴起伤人，但星却没有什么动作，因为她能看出来，对方这个动作根本掏不出那把奇形怪状的长剑，所以肯定不是要准备战斗的意思。
至于他在掏什么，反正总不能是火种吧——等等，还真是火种啊？
直到黑厄走到离两个人很近的位置，然后将一颗火种递到二人面前之时，星和丹恒还是有点茫然，他们两个对视一眼，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一幕是真的。
但事实确实如此——那枚岁月泰坦的火种，真的就在他们眼前。
“给我们的？”星挠了挠头，随后试探性的将其拿走，发现黑厄真的没有阻拦的意思之后，便露出困惑的表情，“为什么？”
黑厄并没有说话，而是后退了几步，随后猛然亮出了武器！
“什么意思啊！”星连忙掏出球棒，顺手将岁月火种塞进怀里，“把东西给我然后说是我偷的是吧？你这是栽赃陷害！”
考虑到黑厄也不是什么正面人物，星也就没有指控对方钓鱼执法。
“不对。”丹恒的感官要更敏锐一些，因此也注意到了星没有发现的事情，“白厄他们来了！”
随着丹恒话音落下，艾岳也听到了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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