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月无月
“好的。”
他实在想不出需要这憨直姑娘帮什么忙,总不能让她去单刷一个高级丰饶造物,打回一个高级丰饶材料吧?
和路边随意找个人让他去消灭反物质军团有什么区别?
“我……要去买些东西。”
“那我和你一起吧!”
星没有明确目的地,毕竟宝箱的刷新是随机的,她在哪里都可能遇到,和老爷爷走说不定还能触发任务。
“……好。”
老罗德笑着点了点头,但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变得微妙起来。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有活力的姑娘!
这一路,堪称光怪陆离。
星会突然扑向路边的垃圾桶,翻找得津津有味。
会毫无预兆地停下,对着路灯、自助芬乐达机,甚至一棵沉默的老树,煞有介事地对话起来。
“姑娘,那东西不能拆。”
老罗德偶尔还得及时制止她对公共设施的探索。
在星口中,这是在找水晶。
渐渐地,老罗德竟也摸到了一点门道。
在星眼中,似乎某些东西会发光,发光的就可能是宝箱,藏着名为水晶的珍宝。
这让老罗德确定,这姑娘的精神必定有问题!
但,待在她的身边却给老罗德久违的惬意感。
暮年的沉滞仿佛被这蓬勃的生命力搅动,血管里迟缓流淌的,似乎不再是迟暮的烂泥,又有了些许温热血液的奔涌感。
他开始生出一丝好奇。
这孩子眼中的世界,究竟是怎样一幅光景?
她为何能与一棵树倾谈良久?
“孩子。”
老罗德看着正兴致勃勃翻弄垃圾桶的星,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垃圾桶呢?不觉得……脏吗?”
就在这时,白练恰好走近,本想想办法和星搭话,听到这个问题,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
她也想听听星的答案。
“脏?”
星猛地抬头,目光灼灼,义正词严。
“脏的不是垃圾桶,是人类创造的偏见与思想!”
“老爷爷,来来来~我教你领略垃圾桶的魅力!”
好不容易有人对垃圾桶感兴趣,她得好好安利一下。
星不由分说地拉着老罗德来到一排垃圾桶旁,精挑细选,郑重其事地指着一个:
“新手入门,先从这个干净的开始观察。”
星教的很认真。
白练和琪宝都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想要教会老罗德怎么赏玩垃圾桶。
“你看到了什么?”
星指着垃圾桶问道。
老罗德仔细端详。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铁皮桶,平平无奇,甚至因为太过常见而显得有些孤寂。
里面空空如也,连垃圾都似乎不屑光顾。
他沉吟片刻,谨慎回答:
“我看到了一些锈迹……它应该服役很久了。”
“嗯,没错,所以,它是个老人。”
星点头,像是老师般循循善诱,眼神充满鼓励。
“然后呢。”
“而且它很干净?里面没有垃圾,这算优点吗?”
老罗德尝试跟上星的思路。
“不不不!”
星摇着手指,眼神闪烁着独特的智慧。
“没有垃圾的垃圾桶,就像一个没有钱的人!”
“呃……”
老罗德咀嚼着这句话,忽然愣住了。
“所以……它是个又老又穷的垃圾桶?”
话音未落,一种奇异的共鸣感击中了他。
这毫无特色、被忽视的垃圾桶,不正像极了碌碌无为,一把年纪了也一事无成的自己吗?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铁皮。
触感并不粗糙,反而有种意外的平整。
他这才注意到,尽管带着岁月的锈迹,它的外表竟擦拭得颇为整洁,如同一位虽身着旧衣却依然保持体面的落魄绅士。
这毫无价值的物件,此刻却显出一种奇异的美。
它仿佛在用沉默的低语诉说着:世上本无天生的垃圾,存在的每一刻都值得尊严。
或许它也有一个卑微而宏大的梦想,让这座城市再无垃圾可收?
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梦。
“原来如此……”
老罗德喃喃自语,浑浊的眼中泛起一丝异彩。
“它也有存在的价值……也有想完成的事?”
他感受到了,一种沉甸甸的、属于垃圾桶的尊严。
这尊严源于何处?
他困惑,却又莫名地理解。
生活烦恼丛生,幸福偶有眷顾。
命运从不公平。
但偏偏,希望无价。
这一刻,他似乎理解了垃圾桶,也理解了眼前这个翻捡垃圾桶的姑娘。
他摩挲着桶壁,指尖的触感悄然变化。
锈迹仿佛在感知下隐退,冰冷粗糙的铁皮变得温润、光滑、细腻起来。
“你也变得年轻了啊……”
老罗德对着垃圾桶轻声低语,如同面对一位老友。
“是因为内心的坚守吗?即使理想遥不可及……也绝不放弃,对吗?”
垃圾桶沉默着。
答案早已在它屹立的姿态中昭然若揭——在梦想成真之前,它绝不倒下。
老罗德缓缓直起身,摘下头上那顶同样饱经风霜的帽子,向着垃圾桶,如同向一位值得敬重的同道者,微微躬身致意。
“恭喜你,踏上这条路!”
星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罗德退后两步,重新环顾这个他走过无数次的街道。
世界仿佛被拂去了一层尘埃,变得不同了。
路边的寻常物件,此刻竟隐隐散发着微光,仿佛在用人类无法理解的语言窃窃私语。
要真正融入这场无声的对话,或许还需要些时间,但大门,已然开启。
“谢谢你。”
老罗德对着垃圾桶低语,发自内心的暖流驱散了阴霾。
他不仅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更意外收获了一位志同道合的沉默挚友。
他转过头,望向身旁的灰发少女,苍老的脸上绽放出真诚而释然的笑容:
“也谢谢你。”
……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琪宝在全程旁观老人和星的举动、对话后,此刻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茫然感席卷了她的大脑。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
就是看个垃圾桶而已,为什么她感觉老人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变化?
还要老人刚刚说的那些话,尊严、理想、坚守……
如果是十六岁的琪亚娜,大概只会觉得莫名其妙。
但如今的琪宝,已是历经世事。
她下意识地反复咀嚼着老人那些低语,隐隐约约触碰一些关于存在与意义的碎片。
这反而让她更加震撼,甚至有些惊悚了!
垃圾桶,原来蕴含着这么深奥的哲理吗?
那个灰头土脸翻垃圾、看起来和穹像双胞胎的少女……难道是大智若愚的扫地僧?!
白练的表情精彩纷呈,嘴角忍不住抽搐。
不!
琪宝!你清醒一点!
那家伙哪里是‘大智若愚’,分明是‘大愚若智’啊!
你别被她忽悠瘸了啊喂!
白练心中吐槽,忽然眼眸一转,开启了自动战斗。
琪宝正处在垃圾桶哲学的思索中,她情不自禁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个刚刚被老罗德赋予了灵魂,外表依旧平平无奇的铁皮桶。
“!!!”
星看到琪宝,当即就是眼前一亮,比发现宝箱还要亮!
柔顺飘逸如鹅毛大雪的长发,水汪汪的蓝色眼睛,冰肌玉肤配上一双笔直修长的美腿,还有那前凸后翘,夸张的腰肢曲线。
是超级美少女!
重点来了!
她在摸垃圾桶!
星的脑海中仿佛炸开了绚烂的烟花,她感觉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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