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月无月
“师傅，你想活下去吗？”
双手拇指掰着黑塔的嘴，防止她咬人，穹对查德威克问道。
“活……活下去……”
PS：
黑塔.jpg
第一卷 : 第六百零八章 老家伙终于教焚诀了
“活下去……”
短短三个字，却让查德威克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此刻，他全然无心去计较穹对他的奇怪称呼。
“年轻人，你们见到了我的过往……你们认为，像我这样的人，还有资格活下去吗？”
此前，在查德威克饮下螺丝咕姆带来的记忆解释剂时，星动用钟表把戏从旁辅助，使得众人得以窥见查德威克尘封的梦境碎片。
他们目睹了他曾在公司的支持下秘密研究虚数坍缩脉冲，并在一次测试中，启动坍缩脉冲装置，毁灭了一整个浩瀚的星系。
起爆范围内，二十四颗卫星级及以上的星体瞬间化为乌有，其中甚至包括三颗孕育着D级以上文明的次级行星……
森罗万象，皆在虚数荣光之中化为灰烬。
“在被囚禁的两个琥珀纪元内，我无时无刻不在恐惧，恐惧自己用绝望和悔恨筑起的心防，会在某一刻彻底崩塌。”
老查德佝偻着腰，肩膀上仿佛背负着不可承受之重。
“让公司再次掌握虚数脉冲的技术，并垄断它，到头来，我的一切挣扎都会变成徒劳……”
“没有啊！查德威克博士，您的努力绝非徒劳！”
流萤忍不住上前一步，素手轻抚胸前，言辞恳切。
“正是您历经两个琥珀纪的坚守，才没有让那些危险的知识落入居心叵测之人手中。”
“没错！”
三月七也用力点头，双手叉腰，灵动的杏眸因义愤而圆睁。
“是老爷爷您的坚持赢得了这场漫长的战斗！都是公司那些坏家伙的错！”
“那也不全然，认真算起来，师傅还是有一定责任的。”
一个平静的声音打断了她们，流萤和三月七都惊愕地看向突然开口的穹。
不是。
这……这是劝人该说的话吗？
明明刚才还问他是否想活下去，此刻却说出如此令人绝望自闭的话语？
连一旁的黑塔和螺丝咕姆都不由得将目光投向穹。
查德威克深深地低下头，干瘦的身躯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师傅，你进行虚数坍缩脉冲实验的初心，根本的理由是什么？”
平淡如闲聊般轻飘飘的语气，却每一个字都如惊雷炸响在查德威克的心湖。
这个问题，如同最锐利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查德威克用两个琥珀纪筑起的心理防线。
他猛地抬起头，猝然迎上那双金色的眼眸，似毫无感情，又仿佛映照着世间一切情感。
在这一瞬间，查德威克感到自己的灵魂被彻底洞穿，所有真实的、虚伪的、隐藏的、粉饰的，都在这目光下无所遁形。
他下意识地想要躲避那目光，佝偻的身躯颤抖得愈发剧烈。
沉默了仿佛一个世纪之久，他才用如同走上终极审判台的罪人般的眸子，看向穹。
“我……加入这项实验，不是为了任何崇高的理念……”
他的声音干涩而嘶哑，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只是为了我自己……我想让我的才能、我的领域……被整个世界看见。”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查德威克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却又奇异地感到一丝解脱。
他将深埋的、最不堪的事实诉诸于口，然后便如同耗尽生命般，安静地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呃……”
三月七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
流萤顿口无言。
星双臂抱胸，不说话装高手。
这时候，一切交给自己的神之嘴就好了。
“科学和技术本身并无善恶观念。”
螺丝咕姆优雅的声音打破沉寂，“在过去的几百年里，查德威克博士一直在为他年轻时的所作所为进行赎罪。”
“是啊。”
穹接过话，语气依然平静。
“能依靠残存的最后一丝自我意志，与公司周旋抗衡至今，可鉴师傅的赎罪之心，坚如磐石。”
然而，他话锋陡然一转。
“但是，师傅，你自己觉得……自己的罪孽，真的赎清了吗？”
黑塔：“……”
她不禁扶额，这小鬼怎么总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
查德威克哑口无言，就如同穹所说，在他内心深处，他从不认为自己已经赎清了罪孽。
在两个琥珀纪的囚禁中，他仅仅是阻止了虚数坍缩脉冲技术落入公司之手。
这……能算是赎罪吗？
当记忆中那执行者按下起爆按钮的画面再次浮现，那在银河中顷刻间蒸发殆尽的星系，那三颗瞬间死寂的文明星球，星球上数百亿计无声湮灭的生命……
那无尽怨恨与滔天血海……事到如今，真的还赎得清吗？
“你确实没有赎完罪，但是你还有我啊！我完全可以帮助你一切赎罪，不是吗？”
抑扬顿挫得宛若一名演说家的话语，透露着真挚的关切，穹双手向两侧高高举起。
那模样让黑塔几乎忍不住想掏出锤子给他来上一下。
哪怕她是被称作疯子、怪胎的天才俱乐部会员，也觉得穹这话说得实在有点太不拟人了。
查德威克要是有这性格，何至于被公司逼迫到如此绝望的境地？
“啊？”
老查德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茫然懵逼地望着高举双手的穹。
于这位年轻人的印象，从他带着两位天才现身开始，就一直在不断被刷新。
“帮……帮我赎罪？”
“没错。”
穹一脸认真模样地点头。
“就如同老螺所言，科学和技术本身并无善恶观念，它们的意义，完全取决于使用者的意志。”
“虚数坍缩脉冲的确是堪称高效的武器。”
——你这用词是不是有点问题？
“但它同样也能给银河带来核平。”
——这句话好像更不对了吧？核平是什么鬼？
由于联觉信标的存在，在场之人都能感受到穹话语中和平的违和感。
“你是说……带来……和平？”
老查德抬起布满皱纹的眼帘，声音沙哑而迟疑。
“没错，带来核平。”
穹摊开手道：“逻辑也很简单——威慑。”
尽管年迈，查德威克依然是宇宙中凤毛麟角的天才，几乎在一瞬间就理解了穹话语中隐含的逻辑链条。
“恰好，我是老婆是一颗星球的最高领导，最进还发了笔小财，不如师傅来担任我们那的首席科研官？”
“帮助文明发展。”
合着你在这儿等着呢？！
黑塔顿时想起曾经造访过的雅利洛-VI，这小子居然是想拐一位天才俱乐部的资深学者去那个刚刚复兴的星球做首席研究员？
这家伙……
黑塔双手叉腰，虽然一脸无语，却并没有出言阻止。
她内心其实很乐意看到查德威克活下去。
毕竟，查德威克用短短数年间，突破了无数长生的老妖怪几辈子都突破不了的难题。
他是货真价实的天才！
黑塔非常希望能够和对方交流虚数领域的一些课题。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老查德却缓缓摇了摇头。
强科技威慑理论在低级文明星球或许有效，但放在整个宇宙的尺度上，不仅效果是否会大打折扣，主要是伴随着极高的风险。
世界的规则建立在【命途】之上。
倘若存在某些特殊的存在，通过特殊的命途能力侵蚀了虚数坍缩脉冲系统，所造成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例如，那位绝灭大君——铁幕。
宇宙中能做到这种事的存在固然极少，可一旦发生，便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穹的语气依旧充满自信。
“在座的各位可都是天才俱乐部的成员，建立一套足以抵御特殊存在的防火墙，想来并非难事。”
“况且。”
穹话音一转，手中凭空出现一柄萦绕着不祥气息的太刀——地藏御魂，随手挽了个凌厉的剑花，引得黑塔注目。
“那就是你之前侵蚀模拟宇宙的力量吗？”
黑塔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地藏御魂。
“的确非常有趣。”
就连螺丝咕姆那绿色的电子眼也微微闪烁了一下。他从那柄武器上感知到了一种异常的气息，一种对智械生命体蕴含着极大威胁的力量。
现在的地藏御魂，是真正的神之键！
神格已经觉醒，单以生命位格论，比普通令使还要高上半头。
有神格铃在，等羽渡尘神格觉醒，活着让阮穹星梅使用坡塔拉耳环与铃进行合体，天才级的侵蚀神明。
尝试和博识尊对线都未必不可能。
特攻大过天！
不然铁幕凭什么有资格威胁到博识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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