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酒真人
在将自己掌握的传送魔术彻底丢进回收站之后,罗维开始更加卖力的从这里离开。
然而——
【Aaaaaa,aaaaaa……?】
在他准备快速爬出这里的时候,那阵在荒原上沉寂了许久的悠扬歌声又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那一股作用于灵魂上的剧烈痛苦再度让他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虽然声音挺悦耳动听的,貌似是一位熟悉的声优配音,但是直接作用在灵魂层面上这堪比尼禄和伊丽莎白高音二重奏的演唱,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杀伤力对灵魂技能。
“你是想让我下去见一见你?”
罗维很快便理解了那道急促声音其中所想要表达的含义。
【Aaaaaa.】
作为对罗维的回应,很快那悠扬的声音便再度从下方传来,从其中的音调就能听得出声音主人的急切与肯定。
“这次的传送果然是你搞的鬼啊……”
听到声音主人关切又真诚的肯定,罗维直接就能确认了,不是自己魔术的问题,果然是那位【母亲】在引导自己来到这里。
而这里所在的位置也的确不出他所料,就是苏美尔众神用来封印提亚马特的封印地,只不过他所处于的是顶端而已,提亚马特则是在他的正下方的某一处位置,那道恐怖的气息就是提亚马特所散发的。
只不过——
“去见一见提亚马特?”
“主动去见一见那位母亲?”
这两个问题就让罗维不禁有些犹豫了。
如果是Servant形态,他人格情况的提亚马特,他肯定是很喜欢去见一面的,毕竟小小的,充满母性与可爱的提妈谁会不喜欢呢?但是这下面的可是Beast形态的提亚马特啊,真去和对方见面的话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应该不会……吧?
毕竟这个时间点她距离回归还早,而且听她占用了自己【天之声】的联络频道,从她的声音中也能大概听得出来,提亚马特还是可以交流的,并且,她似乎真的很……
孤独?
是的那股孤独与悲伤的情绪罗维已经感受到了,天之声的主动能力是能够承接天启,并且聆听万物情绪的特殊能力,所以即便联系天堂的频道被占用,他也能感受的到那股属于提亚马特的悲伤情绪。
她是真的很想去见一见自己?
是太孤独了,想要人到身边陪伴吗?
虽然的确很可怜,也很悲伤,作为母亲被孩子背叛并且伤害,这种事太让人同情了。
但是你多少也要去找个你们自己神系的孩子陪你吧?伊什塔尔,吉尔伽美什,金固,他们都不错,这一直盯着我是什么事情?
圣经神系的去你们苏美尔神系认亲?
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把自己给过继到这边了?
即便罗维对提亚马特的遭遇表达同情与怜惜,但这也不代表他要下去陪她,毕竟下去了真就有可能出不来了。
割肉喂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气势和宏愿得去找佛陀,自己没那个觉悟。
【Aaaaa,aaaa!aaaa!!】
呼唤声愈发急促,没有停止的征兆。
就在罗维继续加快向上攀爬速度的时候,提亚马特显然也察觉到了罗维这个无数岁月中唯一能够跟自己进行交流的孩子也不愿意回到她的身边,甚至都不愿意下来看自己一眼,于是她内心之中的悲伤也变得更加的剧烈,甚至歌声中带上了哭腔。
轰隆——!
轰隆隆——!!
伴随着提亚马特的哭泣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在灵魂之中不断回荡。紧接着,周围的悬崖峭壁也开始发生地动山摇,下面的光景虽然依旧看不见,但是依旧能够察觉到正不断翻腾的海浪之声,罗维捂住耳朵想要耳不听心不烦的离开,然而——
【Aaa-aaaa-aa!!】
耳边奏响的哭泣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剧烈了起来,这一下子,原本的演唱会从尼禄跟伊丽莎白的合奏,立即变成了迦勒底之中所有的尼禄种,以及伊丽莎白种的大合唱。相当于十几个尼禄与十几个伊丽莎白的歌声融合在一起,那声音直接震撼灵魂一百年,即便灵魂坠入地狱时,罗维也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待遇。
不仅如此,伴随着提亚马特的情绪剧烈变化,她哭的更大声,以至于让整个悬崖峭壁都在不停地进行坍塌,下方的海洋,原本还看不见踪迹,现在的话……
那奔涌的海浪声也已经越来越近了!!
头顶是漆黑一片依旧看不到头,下方是不断上涨的原始海洋,手中抓着的是不断坍塌的脆弱悬崖,手头上的转移魔术不能用,用了的话天知道这一次会传送到哪里?
耳边还是享受着堪比孙大圣聆听紧箍咒的待遇,脆弱的灵魂每分每秒都在剧烈的颤抖。
所以说,自己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Aa——】
“师父别念了!我知道错了,下去,我下去,这样总行了吧!?”
挂在悬崖上体验了几分钟这样的地狱体验,在明确意识到爬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之后,罗维最后还是从心的屈服了,直接向提亚马特叫停,防止她继续在耳边演奏天籁之音。
【Aaaa?】
“真的,既然说了那就肯定是真的,毕竟我也逃不掉,不是吗?”
【Aaaa,aaa!!】
“对对对,我是妈妈的好孩子,不会说谎的,真的。”
【Aaaaa,aaaa……】
“你先别激动了,快点闭嘴,别让这山崖继续在这里晃了。”
【——】
经过一番复杂的交流后,黑暗之中的那阵声音才终于渐渐平息。
现在提亚马特不仅不哭了,反而还向罗维传递过来了和蔼,开心的情绪,看样子她此刻的状态非常的高兴。
真好哄啊……
只需要顺从下她的请求,提亚马特就会非常的高兴。
那一份作为创世母神的母性,以及其本身的慈爱都已经溢出来了。
只不过,她口中的慈爱仅仅只是她本身所认为的慈爱,作为创世之母,她的爱是人类难以承受,甚至达到了神明都无法理解的程度。
就像是人类去爱惜蚂蚁一样,即便你已经试着去爱惜了,但是因为体量与生命层次间不可逾越的差距,在爱这个过程中就很有可能给蚂蚁带来难以挽回的灾难。
提亚马特作为人类恶之中的【回归】之兽,她的回归无疑是为了爱,但是她口中的回归对于人类来说并非行走而是永眠,人类还没成长到能够接受她这份爱的程度。
【Aaaa……aaa……?】
“嘴下留人!”
见到罗维在半空中迟疑,提亚马特的声音再度响起,就在她以为自己又遭受到了来自孩子的欺骗,准备又哭又闹的时刻,罗维直接叫停了她,并且不得不开始动身。
现在爬出去不太可能了,爬到半路就要被提亚马特震下来,那样只是无用功,必须得先稳住她才行,然后再想其他办法。
内心默默叹了口气,罗维控制着第三只伸出的手掌缓缓松开崖壁,手掌按在面前的岩石上,开始慢慢向下滑降。
在下降了大概几百米的距离后,罗维松开手掌,同时伸手抓住岩石的裂缝,开始仔细的继续向下进行探索,缓慢而稳定的向下不断继续移动着。
最终,在那道声音的催促下,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双脚终于重新接触到了地面。
“这里果然就是苏美尔神话中的深渊啊——”
罗维站在漆黑的岩壁上,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一片黑暗深邃的岩石,以及一望无尽的原始海洋,而眼前积蓄着的这些黑色海水便是最为纯粹的原初之海了。
抬头看了眼不知道几千米,还是上万米高的岩壁。
他知道这里的位置比冥界还深,比任何死域都要寂静,算是一处被刻意遗忘的,就连苏美尔众神都不会抵达的场所了。
而营造出这样的场地,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封印一个最好永远也不要让对方回归的特殊存在,而那个存在便是众神们的母亲,苏美尔神话中一切原初的起点,也就是站在生命之海中的那道巨大身影——提亚马特。
即便远远凝望,就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所充斥的那股恐怖到极点的力量与压力,这可比跟因为自己当时的玩闹,所以没办法使用出完全力量的盖提亚给力多了。
真的要前往去看看吗?
罗维不禁陷入了犹豫。
【Aaaaaa——!!】
然而他刚刚产生犹豫,那嘹亮欢快的声音便在耳边再度响起,这明显是提亚马特在欢迎他的到来,并且正急不可待的在邀请他来到自己身边的歌声。
听着对方欢快的声音,以及整个空间内充斥的特殊魔力,罗维第一次对于母爱如山这个成语有了实质性的感受。
虽然不是很想去,但是既然自己来都来了,那肯定是要去看看的才对。
在寻找出口的同时,再去替吉吉国王他们确认一下这个特异点提亚马特的状态吧,反正原路返回肯定是做不到了。
所以说,自己还真是个劳碌命啊……
双脚迈入生命之海,然后踏出步伐,罗维稳稳踩在海平面之上,但是双脚依然被那股黑色所吞没。
瞬间,难以名状的奇怪感觉涌上了脑海之中,但是却又立即消失。
【Aaaa……】
他听到了悲伤的声音,而眼前也忽然闪过了一些奇怪的画面片段,那是苏美尔神系的起源之画,是不知道早在多久以前的模糊画面。
“唔,这是……属于提亚马特的记忆吗?”
罗维捂着脑袋认真回忆了下刚刚看到的那几刻的画面。
那是原初之时的情景,是苏美尔众神未诞生的情景。
提亚马特,这个孤独的母亲站在海面上凝望着一片无尽的海洋,整个世界什么都不存在的景象,回荡在这个世界之中的只有属于提亚马特的那种无尽的孤独。
“——”
思绪逐渐回归,罗维依旧站在海面上,处于生命之海的边缘,朝一个方向凝望,他的视野依旧可见第二兽的踪影。
此刻他已经大概明白刚刚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提亚马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向我讲述她的故事吗?然后以这样的办法将心中的感情传递给我……吗?’
‘这副景象有些像自己暴打狮子王时的情景,但是却又存在许多的不同。’
最显著的差别是提亚马特并不是主观的想要威胁自己,并且还极为期待的希望自己能抵达她的身边,这些海洋之中的记忆也只是相当于在上学路上的时候母亲与孩子的闲聊罢了,对方绝不是故意想要伤害自己。
不过刚刚在与生命之海接触的时候,除了那些记忆片段,罗维更加明确的感受到了其中某些极为复杂的情绪,悲伤,困惑,怜悯,愤怒与自责——
明明只是一潭死水但却拥有着旺盛生命的无垠海洋。
那也正是作为创世之母·提亚马特的心像风景。
正常来说用生命之海洗澡的人都会因为提亚马特的特殊能力,以及她积累的怨念而被染成仇视所有人类的恶役,也就是Amino Geass。
但是因为他有自身具备的神性进行抵消,还有最本质的似神者体质与能力,不受感染,不受转化,即便是提亚马特的原初之海也无法影响到他的状态。相反当他把第三只手掌对准下方的生命之海为目标进行抵消的时候,反而可以利用自己的魔力加深自己与提亚马特连接的一条通道,天之声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便是最好的证明。
尽管自己的魔力对比生命之海所具有的体量对比的确是显得有些杯水车薪,可其绝对不能被称作是完全没有效果,或许——意识到这个情况,罗维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他毫不客气的划破了自己的身体,并且控制伤口不要愈合,任由自身的血液与魔力一起流进下方的黑色海洋之中,而造成的结果也的确如他所想的那样,被吞噬的血液和魔力虽然几乎可以说是微乎不计,但确实极其微小的逆向改变了生命之海的一些特性。
现在就不只是他单方面的接受被提亚马特传达的记忆了,他的感情,以及回忆,同样会以这样的方式进行反馈,两人可以说是以这座海洋为桥梁,开始慢慢的交换彼此的感情。
如果真能重复这个交换记忆,彼此传递记忆的过程,那么他或许真的能对提亚马特这个存在本身做出一些调整,甚至是更大的改变也说不定?
反正自己现在也没更好的办法了,而且封印之地,虚数之海中的时间观念,以及概念都是被扭曲的。
时间流逝的概念对于这座被遗忘的封印监牢没有任何的作用。
虽然他现在进行的行为比得上,因为没有开会员,在用百度云下载学习资料时被限流的狼狈情景,其中的进度可以说慢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但依旧是货真价实的在下载着。
即便速度慢得夸张,但只要确认了这个过程是有意义的那就足够了。
他现在身上的血流的起,生命力也是顽强的很,只要不断地进行试错,只要最后的概率不是零,那就有机会做到百分之百。
为了加快传输的速度,罗维也是毫不客气的解除了海面上行走的奇迹,并且将自己身上圣痕的位置全部溢出深红色的鲜血,将整个身躯泡在海洋中不断进行前进。
更多的记忆进入脑海,同样的他也将自己的感情与记忆作为了回馈。
在以旁观者的视角亲眼见证了苏美尔神话,从一切的起源,再到被孩子背叛,开启神话之中的战争,以及心甘情愿被封印,还有被盖提亚唤醒,渴望着回归,然后某个特别的存在来到这里,将天之声的终端连接了提亚马特,并告诉她:“不久之后,有个孩子会来拯救你,请耐心等待吧,苏美尔的创世之母,到时候你可以用天之声与那孩子进行交流。”这些事情后。
罗维明白自己果然是被安排了。
而且是【圣灵】亲自下场安排,看样子这次的任务似乎是——
拯救提亚马特?
这是一个光听着就让人头疼的任务,并不是打败或者封印,而是——拯救?!
拯救,这个词实在过于宽泛。
他也不明白什么才能叫做拯救,只是让提亚马特安息?再度封印她?
那样不就是封印或者打败吗?
如果是最初,他肯定也会如此认为,觉得封印提亚马特,或者杀死提亚马特的兽体就能算作是拯救,然而看完了整个狗血的苏美尔神话历史,同提亚马特完成了这段感情啊互通之后,他觉得,那对于提亚马特来说只是段安息而已,根本算不得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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