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生傻白
有人站在中间，迷茫着，不知往哪边走。
“【命运的……分岔道】！”一组组长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不解与荒谬。
十二组组长那清冷的声线第一次带上明显的波动：“这张卡……”
“命运的，分岔道。”李观棋望着这陷阱卡，喉结滚动。
脚下地面一震，真的裂开左右一黑一白两条虚幻的道路。
林尘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在这死寂的深海战场中格外清晰：“【命运的分岔道】，双方玩家各自进行一次投掷硬币。”
“出现表侧的场合，回复2000基本分。出现里侧的场合，基本分受到2000点伤害。”
没有复杂的描述，没有精密的计算，只有最纯粹的，运气。
“这——”四名组长，此刻集体语塞。
路里双手紧紧捂住嘴，眼眶微微泛红。
“命运的分岔道吗。”李观棋重复念了一次卡名，释然一笑。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可能是受到双方决斗者这份坦然的情绪影响，整个决斗场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看着命运。
【叮——】
【叮——】
决斗系统模拟出的两枚虚拟硬币，一枚代表林尘的蓝色，一枚代表李观棋的红色，同时被抛向高空。
它们在明亮的灯光下旋转，闪烁着微光，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上抬，望着这两枚旋转的硬币，直到它它慢慢停下。
【里侧】（红）
【里侧】（蓝）
李观棋、林尘、监控室里的四名组长，海里围观的两百五十六名观众，目光集体一怔，心跳在此刻骤停。
“里侧的效果，好像是”
“受到，2000点伤害？！”
“轰——”
“轰——”
两道冲击波在虚空突兀地爆开，将李观棋和林尘狠狠撞到竞技场的气泡壁上。
蓝色方基本分：1150→0
红色方基本分：400→0
【本场为】
【平局】
【海底竞技，决斗结束】
智能裁判落下平静而机械的播报，双方决斗盘绑定的控制台发出一声嗡鸣，灯光黯淡下去。
寂静只维持了不到一秒。
“噗——啪啪啪啪——！”
海里的二百五十六个观众气泡，如同被点燃的鞭炮串，在同一时刻尽数爆开！
毫无准备的观众们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就被巨大的冲击力冲得天旋地转，视野被翻涌的海水彻底淹没。
“咔嚓——咔——轰！”
比观众气泡爆裂声更骇人、更沉闷的，是包裹着整个海底决斗场的巨大主气泡。
粗壮的漆黑裂痕迅速蔓延、扩展，发出令人胆寒的碎裂声，高压海水从无数裂缝中激射而入，形成数十道水龙卷般的强劲水柱，疯狂地搅动、撕碎着场内的一切。
李观棋和林尘两人脸色苍白如纸，各自死死抓住一块尚算完整的残破气泡壁，才没有第一时间被卷走。
他们艰难地稳住身形，胸口剧烈地起伏，急促地喘息着。
视野因为汹涌翻滚的海水变得浑浊不堪，耳边尽是水流的咆哮，他们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对面。
隔着这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混乱景象，两人遥遥对视，眼神中没有之前生死对决的紧张与锐利，也没有身陷绝境的惊慌与恐惧。
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流淌与共鸣。
在同一时刻，在那苍白的嘴角，悄然牵起如出一辙的苦笑。
“看来我们都选错了。”李观棋的声音有些沙哑，被巨大的水声切割得有些破碎，却清晰地传入林尘耳中。
“呵呵…谢谢指教。”林尘笑了笑，轻轻点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稳稳地回应。
紧接着，又是那份惊人的默契，异口同声。
“很愉快的决斗……”
“很愉快的决斗……”
【年代记正在为本场决斗评级.】
两人话音刚落的瞬间。
“轰隆——！！！”一声撼天动地的最终爆响，支撑着这片空间的主气泡彻底崩解！
狂暴无匹的海水从四面八方以无可阻挡之势咆哮着、席卷着，将最后的光明与秩序彻底吞噬。
李观棋和林尘这两道无比渺小的身影，在这毁天灭地般的伟力面前，如同风暴中的两片落叶，被汹涌翻腾的暗流彻底卷走，消失在深海的无尽动荡之中。
一块圣石碑在不远处的海底轰然升起。
纹路名为——
【命运的分岔道】。
第281章 海下的人们
【当前存活：254人……】
【当前存活：242人……】
【当前存活：236人……】
冰冷的提示声逐个响起，如同催命的钟摆，在每一个幸存者耳边回荡。
海底竞技场彻底崩解，狂暴的海流化作无数失控的巨手，拉扯、撕裂着一切，考生们如同被投入失控的滚筒洗衣机中，在浑浊的海水中翻滚、碰撞，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
冰冷的海水不断侵入口鼻，每一次挣扎都伴随着命度的下降。
有一名考生，凭借着惊人的毅力，手脚并用地向上猛蹿。
向上，向上才有空气！
终于，头顶的光亮越来越清晰，他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冲出水面。
“呼哈——！”
他贪婪地张开嘴，试图吸入第一口“救命”的空气。
然而，入口的并非甘甜，而是一股带着诡异甜香的刺鼻气味。
“呃……咳！咳咳！”他双眼猛地圆睁，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吸气与呛咳，脸上布满骇然。
“尼玛.”
他视野迅速灰暗下去，浑身力气被抽空，翻着白眼向后倒去。
“搁这等我呢”
手腕上的超算环红光急闪，命度数值，从挣扎求生时的45%，骤降至27%，一层淡金色的薄膜弹出将他们包裹，隔绝外界。
安全了，也淘汰了。
不止一个。
接二连三，又有两三道身影奋力冲破水面。
他们浮出水面的瞬间，表情从极度的渴望变为极致的错愕，同样的剧烈呛咳，同样的翻白眼，同样的被安全屏障弹出。其中一人在失去意识前，喉咙里挤出几个含混的字：“毒……雾……”
“别上来”
这一切，都被水下那些尚能勉强保持一丝清醒的考生看在眼里。
透过翻涌扭曲的水幕，他们清晰地目睹‘前锋队’冲出水面后的短暂“解脱”，以及紧随其后的淘汰。
那句含混不清的“毒……雾……”，如同惊雷在他们脑海中炸响。
对了！水面之上，还有毒区！光顾着看决斗躲避海流，忘了这最致命的一点！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们差点憋不住气。
好几个正拼命向上游的考生，动作猛地僵住，身体的本能尖叫着“上去！上去就有空气！”，但理智却发出警告“上去就是淘汰！”。
每一次心跳都加剧着对空气的渴望，喉咙也因缺氧而火辣辣地疼。
生命、意识和本能在此刻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人能不能主动憋死自己？
水下会游泳的人就面临这样一种困境。
有人绝望地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试图缓解那份窒息感，有人死死咬住嘴唇，逼迫自己冷静，在浑浊的水中疯狂扫视，还有人则完全放弃思考，闭上眼死命地憋气。
他们不需要活到最后一个，只要在这230多人中，比30个人能憋就行。
两百多人的命度现在都差不多，少部分体能好意志力强的人，命度稍微高点。
大部分是——听天，由命。
混乱的海水中，于晚音在翻滚的涡流中拼命搜寻，终于，指尖触到一片熟悉的衣料，她猛地抓住，是哥哥于万刹！
她奋力将他拉近，不顾一切地向上游，突然，“噔——”地一声，游在她前方的人，在出水瞬间，原地淘汰，弹出屏障。
于晚音脑中警铃大作——水面，有毒雾！
可恶，主办方是个人吗！
她动作戛然而止，低头看向手边的哥哥。
坏消息是，于万刹已经昏迷一段时间，命度一直不是满状态，脸色苍白，若非胸膛那微弱的起伏，与死尸无异。
好消息是他现在是半鲨状态，有一对鳃，能在水下呼吸，命度下降得比普通人要慢，不幸中的万幸。
“坚持住，老哥！”于晚音咬紧牙关，在心中嘶吼，手臂却将他箍得更紧。
她肺部的灼痛越来越剧烈，催促着她浮出水面，但理智死死压制着本能。
“再坚持一下，就一下……“
“我们就能进去了，再也不用逃亡了……”
于晚音紧闭双眼，默默祈祷着，不知想起什么，她忽地睁开双眼，环顾四周，海水依旧浑浊。
那个夏生，飘去哪了？
另一边，李观棋在刺骨的海水中奋力拨开漂浮的残骸，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唐馨正在水中徒劳地挣扎，呛咳连连，显然已经快到极限。
他心中一紧，加速游了过去，抓住她冰冷的手腕。
唐馨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本能地反手紧紧攥住李观棋，那熟悉的、坚实有力的触感，驱散她心中的恐惧与绝望。
一股莫名的安全感涌上心头，连带着超算环显示的命度数值，下降速度也奇迹般地减缓了一丝。
她不再胡乱扑腾，而是顺着力道，身体紧紧贴向李观棋。
李观棋憋着一口气，肺部如同要炸开，他稳住唐馨，迅速扫一眼两人的命度，两边都差不多，还剩百分之四十多。
唐馨的因为情绪的安定，下降得比他慢一点。
命度，是一个形容状态的虚拟数值，平时会自动平复，负面反馈都会造成下降，相反，正向的反馈，哪怕只是一丝虚无缥缈的安全感，也能带来积极的改变。
逆转溺水的窒息痛苦不可能，只能减缓下降。
李观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轻轻拍了拍唐馨的后背，无声传递安慰，同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节奏，努力在缺氧的眩晕中保持清醒。
“人落入水中，屏住呼吸能坚持三分钟.”
“呼吸停止到失去意识，还有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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