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生傻白
双影病，一方面共生卡真实存在人体心脏旁边，是生理上的，一方面又与情绪紧密相关，是精神上的。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背对着门口，低头看着手中的平板，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同样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子，正在整理器械。
听到开门声，穿白大褂的女人转过身，目光落在门口有些呆滞的李观棋身上，又低头扫了一眼平板上的信息，声音清冷：“李观棋？”
李观棋定了定神，迈步走进房间，应道：“对，是我。”
“坐。”章芷余头也不抬，只是用下巴点了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她的办公桌倒是相对整洁，但上面也堆满各种报告和奇特的仪器零件。
李观棋依言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医生。
她约莫三十岁上下，面容清瘦，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专注，白大褂穿在她身上有些宽大，袖口卷起一截，露出白皙但骨节分明的手腕。
她的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有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专业与高冷。
他打量倒不是警惕，也不是欣赏什么，就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章芷余终于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瞬间就看穿他的心思，语气平淡无波：“我们在边月泷彼岸诊所见过。”
李观棋闻言，眼睛倏地睁大，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些许惊喜和恍然：“您是……您是那时候救我的医生？！”
黑党事件后，他昏迷过去，醒来就在医院。
后来听说，是他凌晨时分倒在医院门口，被好心的章医生发现并救治，正常来彼岸诊所就医要排队的。
彼岸桥，连接公民区与荒民区，桥上的彼岸诊所是拘灵司设立的人道救援点，不收费，对荒民也开放。
在荒民朴素的价值观里，不收费的医生，都是好医生。
彼岸诊所也因此，是少有的‘安全之地’，亿万荒民都是诊所的守护者，即便是钟，也不敢对此下手。
可李观棋的热情和靠近，似乎触动章芷余的某个开关。
她脸色骤变，本能地向后缩了缩，眼中迅速浮现一抹厌恶与警惕，她猛地抬起手，掌心对着李观棋，声音比刚才更冷了几个度：“退后一点，我有厌男症。”
“呃，抱歉，抱歉。”李观棋一怔，连忙退回到椅子上，有些手足无措。
厌男症？这病……真实存在的？而且，有这病还能当医生，尤其是在这种地方？他心里泛起一连串的问号，但明智地没有问出口。
章芷余也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情绪，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平板上，公事公办地开口：“说说你的情况，资料上显示，你至今不清楚自己的共生卡是什么？”
李观棋点头：“是的，确实没有什么依据。”
章芷余的指尖在平板上滑动着，发出轻微的声响：“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从意识到自己拥有共生卡开始，还是最近才无法感知？还是说，忘了？”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不知道。”李观棋斟酌着词句，“我知道有共生卡的时间不长，了解很有限。”他决定实话实说，毕竟关乎自己的小命。
穿越是他身上最大的秘密，但对医生撒谎也是个大忌。
章芷余的眉头蹙了一下：“知道共生卡的时间不长？你档案上写你已经二十岁了。”
她抬头，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李观棋。
“你长大的地方，没有共生卡吗？”
“我——”李观棋欲言又止，想用‘沉睡’蒙混过去。
章芷余不愧是这方面最专业的医生，他还没开口，她就抢先说：“别想用‘以前一直在沉睡’或以前的记忆丢弃等理由蒙混过去。”
“米奇那种才是真的失忆人。”
她抬起平板，向李观棋展示上面的体检报告：“报告上说你心理年龄有五十六岁，你经历过很多，并且深深地记得，对吗。”
“不要对医生撒谎。”
李观棋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回道：“我确实成长在一个没有共生卡的地方。”
“但——出于某种原因，我无法向您解释那个地方，抱歉。”
“好吧。”章芷余心有疑惑，但没在这方面深究，转口继续问道，“那么，你经历过共生卡被激活的状况吗？比如，半个月前那个黑车党案？”
“那晚的事我真想不起来。”李观棋努力回忆着，但大脑一片空白。
“身体异常呢？”章芷余又问，“理智率低于60%左右时，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想起那个疑似时间减速的能力，李观棋斟酌了下回道：“有，在特定情况下，我感觉周围的一切会变慢，而我的反应速度会大幅提升。”
他努力回忆着，“但这是被动触发的，我不能主动控制，需要一个人对我做出攻击性或者快速的动作，才有可能进入那种状态。”
“被动触发的时间感异常？”章芷余的表情第一次有了些微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多了一分凝重，“到底是什么卡”
“章医生。”李观棋见她困惑，想提供一个线索，“共生卡跟平时用的卡组有关吗，我一般用恶魔族或天使族卡组。”
“有决斗爱好没关系。”章芷余沉思着回道，“共生卡会在人类两岁的时候就定下来，想必你两岁的时候还没决斗吧。”
“详细描述下进入那种状态的感受，以及事后的身体反应，有无其他伴随现象，比如幻视、幻听，或者身体出现特殊标记？”
“嘶——”李观棋猛吸一口气，恍然想起什么，“有，幻听，有的！”
“什么种类的杂音，描述一下。”章芷余找到新的线索，清冷地说。
“不，不是杂音。”李观棋摆手纠正。
章芷余眉头猛地一皱，疑惑道：“不是杂音？那是什么？”
一旁收拾仪器的护士停下动作，专注地聆听着，双眼闪过异样的光，她本在将一支支冰冷的金属器械归类，此刻手指却悬在半空，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那是一个声音——”李观棋眉头微蹙，竭力回忆那个雨夜在脑海听到的话。
“他说……交换吗？”
短暂的停顿，章芷余和护士像是见鬼一般瞪大双眼，房间里针落可闻，只有各大医务仪器发出的细微低鸣。
“他还说。”李观棋的语气变得有些复杂，连他自己无法理解那句话的含义，“悲哀啊，李观棋……真悲哀啊！”
他努力模仿那个声音沙哑的语气，还有其中愤慨的情绪。
这几句话，如同几枚无形的重磅炸弹，在505研究室里轰然炸开。
章芷余脸上的血色褪尽，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带得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吱呀——”声，打破室内死一般的沉寂。
一旁那名年轻护士更是反应直接，她听到最后一句，手一抖，“哐啷！”一声，一把刚刚擦拭干净的止血钳掉落在金属托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医生一护士，再好的心理素质，再老练的经验，在此刻尽数崩塌。
“你……你说你……”章芷余的声音干涩，死死盯着李观棋的眼，极力要想确认他刚才说的话是真是假。
“你说你”
“听到了，共生卡的话？！”
所有魔卡都有灵性上的区分，即便是九级灵性的怪兽卡，其灵智顶多只能发出‘嗯啊哦呀’这种声音，没法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如果李观棋所言为真。
他能听到共生卡完整说出‘交换吗’‘真悲哀啊’这种话。
那么只能说明。
他体内的共生卡，很可能是史诗卡。
甚至。
更高。
第302章 廉价 健康 可持续带来强烈愉悦感的事
章芷余看着眼前一脸懵懂的李观棋，两人茫然对视，她只感觉大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拘灵司医生和神女军团新任主教，这两个身份在她脑海中激烈碰撞，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远超预期的状况。
这种事肯定瞒不住，甚至还会惊动到局长层。
这件事，必须上报。
但，报给谁？拘灵司控制室？还是……神女大人？
这可不是普通事件。
在比安塔纳，共生卡并不可怕，人人皆有。史诗卡也不可怕，毕竟那只是一张能握在手里的卡牌，持有者不轻易动用便相安无事。
共生史诗卡，稍微有点可怕，持有者不一定能控制，但有天赋或意志力强的能控制，比如夏生、于万刹便能很好地驾驭自身共生卡，比较稳定。
然而，眼前这个李观棋……
章芷余目光锐利，仔细审视着他，从那双眼睛里，她只看到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呆萌和迷茫。
这就很恐怖了
这情形，无异于一只猴子手里攥着核弹的启动器，核弹本身并无善恶，启动器也只是个物件，猴子更是寻常生灵，可这三者一旦组合……
更恐怖的是，这只“猴子”此刻就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这谁遭得住啊，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要是一个态度不好，尖叫，会不会吓到这只猴子，猴子一受惊会不会引爆核弹，我还能再见到神女大人吗。
猴子（李观棋）见章芷余久久不出声，眨巴着无辜的眼睛问道：“章医生？我……我这是什么病吗？”
章芷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与旁边的护士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一字一句地确认道：“你确定，你听见了共生卡的声音？”
“嗯，应该是吧。”李观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有过两次，理智率掉到60%左右的时候，脑子里就会响起那个‘交换吗’的声音，挺有蛊惑性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猜，这应该是共生卡想夺取我的身体控制权吧。”
“我果断就拒绝了！”他猛地提高音量，强调自己的意志力是多么坚定。
“厉害。”章芷余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别的什么，随即迅速朝护士递了个眼色。
护士心领神会，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505室。
关门之后，她并未立刻联系幽澜群岛的控制室，而是手指在口袋里摸索，熟练地在特制手机上盲打，信息直接发送给她真正的直属上级——双生花，祈梦思。
祈梦思是拥有最多线人的肃清者，其情报网络遍布各个部门的底层，因为她对位的时针-观众创造的空想物，也多是不起眼的基层人员，为了与之抗衡，只能拼数量。
“报告，发现紧急异常。”护士的指尖在屏幕上飞速跳动，“申五部实习生李观棋，声称能听到共生卡的声音，并能进行清晰对话。”
另一间办公室内，祈梦思正准备切换成红花形态，红裙换到一半，看到这条突如其来的报告，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实习生有人能听到共生卡的声音？”
她眉头紧锁，随即反应过来什么。
“等等——你，你说的是谁？”
护士的手机切换成盲文模式，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滑，接收到回复后，微微一顿，回复道：“边月泷的李观棋，就是在共生卡信息栏填写了‘未知’的那一个。”
“是他——！！！”祈梦思面容扭曲起来，差点没绷住表情。
怎么又是他？！他到底是哪边的？！
“大人，有什么问题吗？”护士通过内部通讯疑惑地问道。
祈梦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道：“没什么，情报按正常程序上报，你继续盯紧章医生，通知其他线人，盯紧可疑人员的反应。”
“一旦出现任何异动，授权你……原地肃清。”
“收到！”护士的眼神变得冰冷而坚定，她一丝不苟地按照流程，将这条足以引起轩然大波的情报上传到幽澜群岛的中央控制室。
控制室在接收到消息的瞬间，严狼为主的监控室彻底炸开锅，各种指令雪片般飞出，连夜调回正在外海执行任务的巡洋军舰和K9特战小队。
兰利和K9特战队的队员们接到紧急返航命令时，一脸错愕。
“搞什么？不是说那个夏生已经稳定下来了吗？”
“难道……又暴走了？”
“不对，情报描述的目标不像夏生，可能是——”
“还有高手？！”兰利大喊道。
医务大楼，505室。
章芷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调整一下呼吸，重新在椅子上坐定。
“章医生？”李观棋敏锐地察觉到医生和护士之间的眼神交流以及气氛的微妙变化，他有些不安地开口，“我这个……是不是很严重？”
“呃。”章芷余斟酌着用词，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解释道，“正常情况下，人类是听不见共生卡声音的，最多只能感知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不过，随着共生卡灵性的提升，共生灵的形象会逐渐清晰，如果灵性达到八级乃至九级，确实有可能听到共生卡发出的声音。”
“但声音通常是沙哑的嘶吼或混乱的低语。”
“哦，这样啊。”李观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这么说，我的共生卡灵性还挺高的？”
听到这话，章芷余眼角不自觉地抽动一下，她竭力维持着专业的冷静和职业素养，声音依旧清冷：“不管是什么卡，灵性都不会凭空产生和增长。”
“您的意思是……”李观棋想到了什么，表情微微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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