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生傻白
他们继续走着,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混杂着辛辣味飘了过来。
“那是食堂,我们启南区有全校最好的饭堂。”李观棋脚步不停,“每四周二楼有特价菜,便宜还好吃,就是限量,得抢。”
“我们宿舍谁能帮室友带上一份,那他将成为宿舍至高无上的义父。”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怀念和轻快的笑。
“可惜了,今天不是周四.”
“那群B,这个点估计在玩游戏,可惜,不玩游戏王.”
白纸的脑子飞速运转,带着无尽的疑惑,试图理解这些话。
这些话她当然能听得懂,可是,不对啊!最重要的事怎么不聊!
难道干饭,学习和游戏就是全天的事了?
决斗呢?荒兽呢?乙呐呢?这些人怎么都不聊的?
她习惯了危险和孤独,这里的和平,本身就是一种最诡异的武器,让她心慌意乱。
李观棋没有害她,没有攻击她,甚至没有嘲讽她,就只是拉着她的手,走在这片吵闹又祥和的陌生土地上,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日常。
这混蛋到底想干什么?
两人走过一个拐角,周围的声音忽然小了很多,只剩下风声和远处隐约的喧闹。
“这里是操场,晚上会有很多人跑步,有时会开音乐会,还有些小情侣会在这里偷偷约会。”李观棋停下脚步,远远望着操场上的人。
一辈子的疲劳,仿佛在这一刻被释放,他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白纸的脸一直紧绷着,维持最后的尊严,带着一丝警告,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把你安排的人叫出来!”
“还有武器,武器在哪!”
“没有埋伏,没有武器。”李观棋平静地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是你哥哥。”李观棋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但我觉得,他欠你一次手拉手逛街。”
白纸浑身剧震,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她猛地想将手抽回来,这一次力气大得惊人,可那只手却握得更紧。
“你……你胡说什么!”她的声音不再冰冷,带上无法掩饰的惊惶和一丝颤抖,脸颊瞬间升起一股滚烫的热意,迅速蔓延到耳根。
那个称呼,那句话里蕴含的亲昵和熟稔,像一把钥匙,撬开她用四百年冰封起来的某个角落。
“放开!”她再次低喝,声音却有些发软。
“不放。”李观棋的回答依旧简单,“越是挣扎,乙呐流得越快哦。”
“放开!”
“不放。”
“放开!”
“不放。”
“放——”白纸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改口,朝四周嚷嚷大喊,“救命啊!”
“有人非礼盲人少女!”
李观棋猛吸一口气,瞪大双眼:“玩这么大吗!”
操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带着惊愕、疑惑,最后迅速转为锐利的审视,牢牢钉在李观棋身上。
非礼。
这个词砸下来,分量足以让他社会性死亡一次。
非礼盲人。
第二次。
非礼一个看上去如此娇弱无害的盲人少女。
李观棋感觉自己已经被公开处决了三次,虽然是空想,但这窒息感,太真实了。
“同学,你干什么呢!”一个刚跑完步,人高马大的男生大步走来,眼神不善。
“放开她!”
“快报警!”一个女生已经举起手机,屏幕亮着拨号界面。
浔阳大学不愧是重点高校,校风就是好,越来越多的正义学生围了上来,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子,每一双眼睛里都燃烧着正义的火焰。
李观棋头皮发麻,攥着白纸手腕的掌心渗出一层细汗。
“呃误会,都是误会!”他连忙解释,“她是我妹妹,亲妹妹,闹脾气呢。”
人群的骚动并未平息,怀疑的目光在他和白纸之间来回扫视。
“妹妹?”带头的壮硕男生显然不信,他转向白纸,语气刻意放得极其温柔,“小姑娘,你别怕,告诉我们,他是不是你哥?”
决定李观棋生死的审判,落到了白纸头上。
白纸低着头,银色的发丝垂下,遮住她大半张脸。
她能听见那些为她而起的嘈杂人声,她也能感觉到那只抓着她手腕的手,因为紧张而收得更紧了。
哥哥……
这个称呼,像一根针,扎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沉默了很久。
久到周围的人都以为她默认了欺凌,准备动手的时候,她才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是。”
她抬起头,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是我哥。抱歉,惊扰大家了。”
这一声道歉,融化所有的敌意。
没人会去责备一个道歉的盲人少女,尤其她还长得这么漂亮。
于是,所有的矛头再次精准地对准李观棋。
“怎么当哥的!妹妹眼睛不方便,你还跟她发脾气?”
“就是,有话好好说嘛,你看把妹妹委屈的。”
“盲人的内心本来就比较敏感脆弱,你得多让着她点啊!”
脆弱?她?
李观棋瞥了一眼身旁低眉顺眼的白纸。
她体内的乙呐要是全部释放,能把这所大学从地图上抹平。
“是是是,我的错,我以后注意。”李观棋连声道歉,挤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抱歉抱歉,打扰大家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白纸,在众人“你好自为之”的目光中挤出人群。
这一次,白纸没有再挣扎。
她很安静,甚至显得有些乖巧,任由他拉着手腕,脚步也不再踉跄,紧紧跟在他身后。
走出人群好一段路,李观棋才停下走动,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喊非礼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你都用得出来。”他瞥了白纸一眼,语气带着埋怨,“这可不像一位时针会干的事。”
白纸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导盲棍在地面轻点几下,侧着头,像是在聆听这个世界。
“真意外。”她轻声说,“他们那么弱,竟然都敢为我出头。”
“你居然真的怕他们。”
这不是疑问,是陈述。
她喊非礼,一方面是想挣脱,另一方面,是想试探这个诡异世界的规则。
现在,她心里有数了。
她被带到了一个全新的,和平的世界。
只有在绝对的和平里浸泡太久,才会滋生出那种不计后果的正义感,只要见过几十具惨死的尸体,见过背叛和杀戮,这种天真的东西就会被碾得粉碎。
“原来是这样。”白纸忽然说,带着一种恍然,“你就是从这个世界来的,对吗。”
“啊啦,看来你一点都不意外。”李观棋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什么时候染上‘啊啦’这种口癖了。
“你忘了吗,我们是执掌时空的神。”白纸恢复往日的清冷,“穿梭世界并非奇事,不过……这个世界竟然没有乙呐,真是平和得不可思议。”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空气,像是在感受某种不存在的粒子。
“那你得趁现在有乙呐,”李观棋长吐一口气,“赶紧先把卡空想出来吧。”
白纸摇了摇头,嘴角竟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我不。”
“要空想,那也是你先。”
“我先空想,你又给我搞针对!”李观棋表示强烈的不屑。
“你先!”
“哼,你先。”白纸轻哼,把头转向一边。
“你先。”
“不,你先。”
“你还想不想洗我脑,复活你哥了?”
“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你——这样耗下去,我们都会困在这里。”
“啊啦,有什么不好。”白纸有恃无恐,“这世界这么平和,还能跟哥哥永远在一起,也不错。”
“啊啦~”李观棋凑到她耳边,也故意拉长声音,“你没有乙呐之后,就是一个身高一米六不到,体重四十公斤的小萝莉。”
“哈哈哈,我随手就能抱起来!”
他压低了嗓音,语气里带着一丝恶劣的威胁。
“到时候,我就把你扛回家,按在床上,哈哈哈,然后这样——再那样——”
李观棋发出一道很淫荡的笑声,想吓唬吓唬她。
“啊啦~”可白纸只是抬手轻轻捂住嘴,学着他的语调:“如果是哥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哦。”
她转过头,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羞涩,眼睫轻颤。
那副模样,纯情又魅惑。
李观棋的笑声戛然而止。
下一秒,白纸脸上的羞涩荡然无存,变成一种毫不掩饰的鄙夷,她嗤笑一声。
“呵,处男。”
两个字,精准,利落,杀伤力巨大。
“你——”李观棋的脸色涨得通红,额角青筋一跳。
这混蛋玩意儿,油盐不进!
两人间的气氛彻底僵住。
“那我懒得管你了!”李观棋一股怒火冲上头顶,再也维持不住,狠狠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手腕上骤然一空,白纸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去追,只是站在原地,听着那坚定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夜风里。
她脸上的得意和嘲讽,像是被风吹散的沙画,迅速褪去,只剩下一片茫然。
夜色不知何时已经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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