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蜉蝣须臾
龙女下意识的用双掌捧住自己的脸，金瞳在指缝之间往外窥探，既为之前那种神智消散的冲击而畏惧，但眼瞳深处却跳动着莫名的火焰。
“那、那是多强呢？”
“因人而异吧，不过，对凡人来说，肯定比之前那样强好几倍，你的体质有些特别，更不好说了。”
李昂的话让伊南娜越发心惊胆战，双瞳之中火焰越发汹涌。
“我、我不相信会有那么强，即便是魔力也难以达成这样的效果。”
“你的身体，本身也是一种奇特的魔力运用啊，我觉得只会多不会少哦。”
李昂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声，而这声笑就像触动了她的防卫开关一样，伊南娜如受惊的小动物那样滑下了床，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房间。
看着她那远超常人成熟的背影，但在这件事上，比永夏号的问题少女都纯真，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跑吧跑吧，早晚要吃干抹净，反正不急于一时——·吗？
李昂一愣，他意识到自己的思路又开始和之前有着恶魔之手时一样了。
先前，在迟疑是否选择使用阿鲁纳克神杖时，他就已经意识到了，恶魔之手并不是一个外物，它只是在诅咒重塑他身体的过程中，让那些本属于他的念想无法控制。
就像哲学、宗教层面经常把人的内心划分多重维度一样，李昂自我醒悟，他本来就有维持温和理智的表层自我，以及具备一部分魔念的深层自我。
握持住阿鲁纳克神杖，等于是也接纳了那层魔性的自我，而没有去压抑它。
所以，本来他在纠结和伊南娜的关系，但却在事情到来时，一切都顺水推舟的动手了，要不是她在这方面反而太像白纸，现在说不定真有小龙了。他也不会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状态。
这样是坏事吗？还是说，万灵就是想看到这一切。
虽然距离上一个幻境没多久，但李昂总是感觉，万灵好像希望他掌握恶魔之力那样似的。
李昂展开了面板。
因为恶魔化而开启了躯体改造面板，他斩断手臂时，这一部分的子面板就变灰了，无法操作，而在装配战损骑士之手时，这个子面板又亮了，出现了一个分支改造，即机械化方向。
这种改造需要他去学习机工土，而带来的好处目前无法量化，所以他没考虑，只是先用灵性力场来驱动义手这么用看。
得到阿鲁纳克神杖后，子面板没有变回恶魔手臂面板，而是弹出了一个新的子面板。
【提示：躯体改造一一异化左臂（外生肢体）已开启】
【提示：投入职业点数，可继续解放恶魔技能，并将其转化为外生之臂】
这基本等于是在说，可以让阿鲁纳克神杖变成他的第三只手，悬浮于体外，驾驭恶魔的力量。
这让李昂心情有些复杂。
能变强固然是好，但这就显得他来这里一趟白来了。
埃，想想倒也不算，没到这里，怎么能有灵铸师职业，以及凭藉恶魔之手塑造的神杖来学会灵铸术。
先看看方灵想要揭示的真正信息是什么吧。
李昂也不急着投入点数继续强化阿鲁纳克神杖。
主要他别扭的一点是，这样一搞，他就和诅咒他的六臂圣王一个样子了。
明明是被他坑了，力量形式还要去模仿他，怎么想都觉得不爽。
想到这儿，李昂又想起佐西亚身后的那两个初诞者。与他们追随的好像全能又无敌的佐西亚不一样，那两位的力量，似乎一位是靠眼晴来释放，一位则是靠嘴，所以他们分别是具备重瞳和佩戴面罩。
重瞳那位，李昂总觉得很熟悉。
如果所有恶魔都是初诞者转化的话，那么关于眼睛的恶魔——那只能是神之眼崇拜的那一位了吧。
李昂还真没想到，能在万灵之地的幻境里看到本尊。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感觉可能性极大。
李昂并不知道初诞者的灵性构造，不过自前能确定他们的力量也是与生俱来，后天能提升多少尚未可知，但运用自己的天赋能力理所当然。
所以，眼睛强大的应该会一直依靠自己的眼睛，这没什么毛病。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佐西亚的追随者，会想要依靠神之眼在现在的纽比斯搞事了。而且它的一脉还掌握看运用反造物方程式制造的歼火星魂杰诺赛德。
佐西业不是反对运用反造物方程式来撕裂世界的那一派吗？
李昂挠了挠头，他信息知道的太少，没法去猜测。
像这样推论的话，旁边那个戴着面罩的是与嘴相关，他是慈爱女神诛杀的干喉恶魔吗？
在遇到霍纳留斯的火山地底，此人因为阿露露而联想到沃塔姆教这一方面，说明他们恶魔关联者是认识其他恶魔的。只是当时李昂自是不会指正他的误解。
至于李昂遇到的那一个腥红恶魔，神之眼口中反覆提及的“六臂圣王”，目前除了知道它有着离体的六臂，绝活是灵性穿孔这样的打击以外，只知道它和芸香族有仇怨。
不知道这幻境里能不能遇到还是初诞者状态的六臂恶魔。
揉了揉眼睛，李昂感到困倦了。
哪怕万灵之地无日无夜，这也是辛苦了好一阵子了。
伊南娜没有回来的迹象，他伸了个懒腰，拉过旁边的软垫，准备先睡一阵再说。
一阵略带泥土腥气的风吹过后，留下了青草的方向，伊南娜身披宽大的黑色长袍，站到窗边，幽幽的看着李昂。
“哦，回来了？”
既然龙女回来，李昂又坐起身，等着她表现态度。
“该繁育子嗣了。”
伊南娜舔嘴唇，瞳孔深处倒影着火光，由于太过幽微，显得竟然有一点深红色。
“你不怕那就来。”
李昂拍拍旁边的床铺，对她笑道。
伊南娜自信的迈腿坐下，以捕食者的目光看待着对面的龙化凡人。
“唔哦哦哦……”
几轮交锋后，龙女如一条杂鱼似的瘫在一侧，只有最后的力气抽搐蹦哒。
“什么情况？”
李昂有些不理解：“怎么比刚刚的还弱？而且生涩得像完全不懂一样？”
“李昂！”
石室门口，不着片缕的伊南娜刚刚返回，满脸紧张。
龙女在那里，那身边的是李昂立刻升起防御，腥红之刃划过，恶魔伊南娜羞愤的在一阵腥红沙尘中变成了半恶魔形态。
“可恶荒诞的家伙！”
她愤怒到极致，但几轮攻击拿李昂和伊南娜的合力没有办法，便立刻消散逃跑。
李昂的缓速术以及伊南娜的法术都对这奇特的恶魔化分身无效，她在腥红光芒中不见踪影。
第455章：深度冥想
“我认错人了。”
李昂有些尴尬的看向正牌伊南娜。
从他的角度，他的感知力竟然完全看不出二者的区别。
伊南娜没有计较这些，只是说道：“她什么时候潜入进来的，我也不知道。话刚说完，龙女原地愣住，好像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不，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我们本来就是一体，所以你认不出她也是正常的。”
“这样吗？”
先前李昂对这种情况有过猜测，现在算是被伊南娜自己实锤了。
“因为诅咒蔓延的痛苦，我有时候难以抑制自我的状态，然后，在进入这片领域时一分为二了。”
伊南娜低下头说：“由于摆脱了那一部分，我也是在世界崩裂以来头一次感知到从前的自己，然而，我心里清楚，那依然是我的一部分。”
“若不是父神的力量，加上这片领域的奇妙变化，我也不会形成这样的状态，她依然是我。”
说完，龙女沉默了一会儿，再看向李昂，金瞳似有些怎志。
“李昂是怎么看待那一个我的呢？”伊南娜问。
李昂挑了挑眉，意识到龙女开始深入思考自身了，从他的角度看，这或许也是巴哈幻影和方灵想看见的。
“我尊重你自己的想法，”李昂说，“那毕竟是你自己，最终还得取决于你。如果你想要试图消灭恶魔的那一部分，那我就试着帮你，如果——”
“我做不到。”
李昂还没说出“如果你想要共存”，伊南娜已经先因为他讲到消灭恶魔那一个侧面而有些着急了。
“那也是我，纽比斯的灾难令我痛苦，如果抱着消灭这一部分的心，本质也是代表我要和大地彻底斩断联系。”
伊南娜有些不安，有些迷茫未定，她透过石室的琉璃穹顶仰望看远古的星空，它是万灵对这个世界的记忆。
“父神的影子和万灵，他们将我一分为二，是想让我舍弃自己大地之龙的那一个侧面，只作为一条普通的龙存在吗？”
“你好像已经有答案了。”李昂说。
“说不上想得很明白，可我认为们不是这个意思。”
伊南娜苦恼道：“但我们六龙在世界破碎之后，并没有像过去那样相信自己的想法了，我们生来作为世界之柱，承担重大的责任，却没意识到自身应该做到何等的谨慎，负起多大的责任，世界破碎，我们都承认依然是自己不够完善。”
她看向李昂：“可凡人不同，尤其是当我们陆续苏醒，重新观察这个世界时，我们看到了很多能够超越自身极限，创下惊人伟业的凡人，他们才华横溢、纵情挥洒，正是因为他们，世界才不至于死气沉沉。”
“而你，同样非常特别，尤其是对我而言，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伊南娜说到这儿，或许又是第一次体会这具特别的身体出现的某种反应，或害羞或志志的嫣红覆满她的脖颈，直至满片胸脯。
看着这样的她，李昂内心也变得滚烫。
他不知道伊南娜是否记得“慈爱女神”、铸造大师欧内斯特、剑王埃斯帕达这些创下伟业的凡人，不过，像他们这样的人一定还有许多。而自己被她这么看待，这足以让灵魂都为之鼓舞。
“我们尚且不知方灵的真实自的，可我觉得，他的指引确实是与你想的接近，他不像是想让我们舍弃自己。
结合自己的情况，李昂感觉万灵反而想让他们与恶魔的那一面融合。
但具体会发展成什么样，他也无法确定。
“太好了，我就相信你会这么说。”
伊南娜笑如，以土岩为其固有印象的美艳龙女很少如此发自内心的绽放笑颜。
“等再见到她的时候，我想试着和她对话。”
“嗯，这是个好想法。”
“毕竟，你刚刚也很喜欢她嘛。”
“那是，呢——”
李昂挠挠头：“还有一阵才天亮，要休息吗？还是？”
他把话题引回伊南娜自身，然而她已经裹着薄被，如幼龙般蜷缩着入眠了。
幻境中显现昼夜更替，好似是长辈对闯入万灵之地的李昂一行的刻意照拂，夜晚温柔而漫长，似乎想要等他们休息到精力充沛再开启新的一天。
李昂一觉睡醒，天幕依然被夜色笼罩，他轻声下床走出石室。
由于之前侍从的话语，他确信这里存在浴室，但方便的地方不太清楚。
不久前伊南娜亲身展示了她的凡人形态也具备一样的生理机能，但是龙神非凡特质，她又不需要像凡人那样进食，所以李昂也说不准。
实在不行倒也不必太纠结，去大殿外面的荒野山岩间就可以。
他的脚步声在宽广如地底空洞的鎏金大殿回廊里回响，周围蕴含浓厚土元素的黑曜石和岗岩墙壁，哪怕是幻境也能感知到。
走廊里只有偏黯淡的灯距，入夜之后，这里没有伊南娜的追随者来打理，而大地的神灵也不需要灿耀的光芒照明，黑暗无声、沉重的土之元素环绕周围的通道才是让她舒适的环境。
这些石室主要还是培育间和储物间居多，培育之物从菌菇到灵性充沛的药草块茎数量繁多，而储藏的就是宝石和贵金属了。
这些东西，以伊南娜的性格应该是允许追随者随意取用，对她自己而言都是零食。
可惜，这些东西不像先前万灵慷慨给予的神绯金那样，全都无法收集起来。
李昂走过一个个石室，终于看到了一个有光透出的房间，里面隐现水声，还有香料的味道隐隐传出。
是浴室还是盥洗室？总之先去看看。
李昂走到门前，看见了黛奥。
这是浴室，少女只裹着单薄的浴巾，如蜜脂的褐肤与纯白浴币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在宽阔浴池的水波中央的平台上盘腿而坐，背对着李昂。
李昂实在意外，他没想到黛奥这么晚了还在浴室。
虽然他进门的脚步声毫无遮掩，黛奥却像是没听见他过来的动静一样，坐着没有动弹。
本来有些尴尬的想道歉，但是少女一动不动的坐着，李昂又迟疑了。
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