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蜉蝣须臾
草甸摇曳、灌木抖动、河水激荡、沼泽泛波。
一个个带着萤光的动物在草丛与团之间现身。
它们都是留存在方灵栖息地的古灵们。
那些在祖尔汀泽就出现、后来随着幻境而暂时消失的絮语又重临耳边。
“是、是它们——之前我休养的时候，它们和我说过很多事，后来那个恶魔出现，它们就不见了。”莉莉惊讶的说。
麋鹿蹦跳、群鸟振翅、猛兽奔跑、游鱼跃出水波，众灵拖着或长而凝实或短而氙氩的光带来到李昂身边，将他环绕在其中。
兽类在他面前坐下，飞鸟则落于肩头，游鱼悬空，停在他手掌上方。
若非这些灵都是半透明状，此刻的李昂简直就像是一个被野兽拱卫的大德鲁伊。
“这、这简直是”
黛奥一时忘记了她的那些小心思，完全进入了好像受到感召一样的状态。
“大巫，众灵都在念诵你的名字，它们支持着你。”
“我听见了”
李昂与众灵一一对视，它们或缥缈或不明晰的思绪在一点点传递给他。
“灵铸师。”
“你已升格。”
“完成了夙愿。”
“千万年来头一遭。”
“破碎的世界出现了修正可能性要素。”
“凡人，我将注视着你，赠予你力量。”
“后继有人……”
这些声音要么像是从遥远的古代而来，要么就像是咒术师前辈的声音。
李昂没想到他升了萨满技能，能够引发这种态势，应该也是他多年来训练出的对灵的深度感知和系统给予的完满职业技能的作用。
光靠灵铸师的力量，没有古巫职业，还不太能和众灵沟通上，现在却是补足了这部分。
“借你们力量一用。”
李昂闭上眼睛，默念萨满的祈愿沟通之法，传递出他想要变形穿越水流瀑布的想法。
马上，周围的鱼形古灵和其他都具备游水能力的古灵一同环绕他游动起来，他脑海内立刻多出了相应的制式。
“或许不用你帮忙了。”
李昂对黛奥笑笑，身体在一片光尘中变身成了修长豌的姿态。
光尘散去，他化身的是一条体态有些异常的大蛇。
这条蛇通体银色，的颈部肋骨长出体外，撑开成了宽阔的淡绿色鳍，而它的背部和尾尖也有辅助游水的鳍，蛇头后方则是有两道龙角。
他变形的是蛇，不过因为自身的一些特质，显现了龙和海蛇的特征。
“啧。”伊南娜不愉的咂了下嘴。
这反应让李昂立刻看向她，看她没别的反应才放下心，还以为荒芜期又出现了。
“偏偏是变得像利维坦——”伊南娜小声说。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黛奥呆呆的看着李昂完成变形，似乎是他那句话冲击到了她，少女好半天没说话。
李昂熟悉了变形后的身体控制，然后重新变回人形。
谢过诸多古灵们，一行人重新回到苍翠高墙面前。
有些意外的是，那些古灵竟然没有走，虽然像动物一样在荒野里活动，但始终没有离开四人太远。
“好了，接下来，我要开启超惟宝库。”
李昂破开维度裂隙，放出灵铸术构造的两个空间，展开成能够容纳一人的大小。
“两位，我不会对你们不利的，不过接下来要委屈下你们了。”
伊南娜面色柔和，没说什么，莉露莉丝笑了笑：“不是说好了吗？还搞得那么生硬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被超惟宝库装起来是什么感觉，觉得有必要先说一声。”
桀诺瓦关押芸香族的场景，以及超帷宝库技能运用中的信息，李昂确定它肯定能维持住装载之人的生命，还能拟态一些环境，但人类感觉好不好就不确定了。
“痛苦的话我也会忍住的。”莉莉举起握着的拳头：“我不会把这个空间打破的。”
“可千万别，那外面是维度裂隙，真可能会出事的。”李昂赶忙说。
“不会的啦，放心。除非你真的不打算再把我们放出来。”
“我不是那种变态。”
李昂展开两个宝库。
“请吧。”
莉露莉丝与伊南娜迈开脚步，李昂封闭空间，将她们缓缓收纳进维度裂隙中，后者静静站立，前者则好奇的触摸着力场般的透明宝库之壁。
等宝库闭合，他转头对黛奥说：“我们也开始吧。”
黛奥从刚刚开始就有些呆滞，对李昂说的话好像没什么反应，愣了一愣，还是变成了巨鹰。
她振翅飞向苍翠高墙，李昂也随后飞起，来到瀑布前方后，在光尘中变成大蛇，落向了巨木之间的水流之中。
这一次，水流的冲刷化为了实体，承载住了他，他立刻摆动蛇身，逆流而上。
不费什么力，李昂和化作大鱼的黛奥已经攀上瀑布，前方，无穷的茂密与苍翠之色不断地展开，甚至形成了一道高耸的幕布，与天穹相接。
这是一片古老幽深，层次丰富的森林。地面的阔叶、攀援的群、绞缠的藤蔓、腐朽的巨木盛放的生命在流淌得越来越宽阔的浅水之上构造出一个自然天堂。
汇灵地，既然汇聚了最浓厚的灵，那么从感知层面，呈现出如此狂野的森林也合情合理。
李昂立刻打开超帷宝库，将莉莉和伊南娜放出来。
“好冷好冷！”
刚一出来，莉露莉丝就呼喊着蹦跳起来，魔力的运转迅速将她身上的寒意驱逐。
“里面很冷吗？”
“还好，但是魔力被隔绝了，温度也在减缓，所以越来越冷了。”
李昂构造的是生命保存宝库，看来它是让生命最后维持在一个让它们难以活动的临界，并不是提供舒适环境。
以后可能还会装人，得想想什么环境适合人类待着。
记下这件事，李昂重新关注起眼前，他打量着莉莉问：“你感觉如何？”
“很好啊。”
莉莉抬着双手，仰望头顶的翠绿：“这儿的灵确实是外面的好几倍都不止，我马上就感觉最重的本源伤口正在被修复，这是外面不曾有过的。”
“那就好，我们找个地方扎营吧。”李昂说。
莉莉和伊南娜点了点头。
“这儿、这儿！”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树梢上，一只羽毛艳丽的林鸟之灵开口呼唤李昂。
它好像是先前环绕周围的古灵的其中之一，它也跟了进来。
不，不如说，它们都来了。此刻在林间，隐约能看到它们的影子。
搞不懂古灵怎么想的，它们的声音现在也只有他能听见，不过李昂率先迈开步子走向翠鸟，马上就看到在它的后方，动物之灵们已经拖来藤蔓和宽阔的树叶搭成了一张大床。
由于藤蔓坚韧又密集，还牢牢连接着两旁的古树，这个床还颇有弹性。
“哇！谢谢你们！”
莉莉马上一个纵跃，直接扑到了床上。
李昂听着古灵在耳边的絮语，表情微微变得微妙。
“繁衍繁衍！”
“延续生命！”
第476章：神秘缘梦
虽然很感谢你们，但真不能在这儿吧。李昂心想。
而且和谁呢？
也就只有任由他塑造的伊南娜了吧？虽然她给的反馈很足，但是莉莉是没有距离感的，旁边还有怨念依旧的黛奥。
黛奥？
李昂的眼角余光警过，看到少女擦了擦眼角，神情黯然四人在林间短暂安憩，李昂的注意力马上被莉莉的喧闹拉扯了过去。
“李昂，来来来。”
莉莉坐在森林大床边缘，摆动小腿，身子一纵一纵地，带着大床摇晃不已。
古灵们编织的床很是巨大，足够四人各睡一个角落了，从这个角度讲，说它是床可能都不太准确了。
虽然看着很坚实，李昂依然怕藤蔓被她拽散，赶忙过去扶住藤蔓，减缓它的抖动。
“来和我说说你的空骑团。”莉莉嘻嘻笑道。
“你不会真的想加入吧？”李昂有些流汗了。
“为什么全是女孩子呢？”
“听，这是因为，第一位成员是女孩，然后，机缘巧合唉，我本来是想建立一个由诸多娴熟可靠成员组成的团队，没想到最后全都是问题少女。”
“我很好奇，你平时怎么和她们相处的？”
“这、这很重要吗？”
“我听说，你和她们都很亲密。”
李昂汗流渎背，又听莉莉说道：“我觉得你很厉害。”
竟然是在夸我吗？
“为什么？”
“你想啊，每个女孩子，她们都有自己的种种情绪的吧，如果她们共同认可你的话，说明你能每个人都照料到，这真是一种了不起的能力。”
李昂猜想，莉露莉丝因为成长在隐世封闭的教团，所以成长出了奇葩思路，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李昂能有多个女朋友是厉害。
但是，如果她知道，她许久未见的女儿也在里面的话，还会这么想吗？
“你觉得你的女儿·——”
李昂正想试探下莉莉现在对自己女儿的想法，却看到她已经闭上眼睛，躺在宽阔的叶片上睡着了。
黑发巫女和佐伊一样有着无限的精力，但影响本源的重伤还是会夺走一部分活力。
或许是汇灵地的高浓度灵在飞速填补她的伤口，她从刚刚开始就显露疲态，此刻睡着也并不奇怪。
拉过旁边的宽大叶片盖在她身上，李昂站起身来，朝林间走去。
刚刚说到一半，他看到黛奥起身大步离开了。
这一位，总感觉也有很多问题，明明初见的时候，觉得是最靠谱的一个。
叹了口气，李昂追上黛奥。
少女今天没有更换修炼用的白色轻薄单衣，她穿着符文羽饰长袍，坐在水边，只将双脚跑在小河中，萤光照得她纤细的小腿和兼具柔和弧线与野性筋骨线条的脚掌宛若浸上了蜜。
听到李昂到来，少女的身子动了动，但没有转身。
李昂静默的站了一会儿，寻思该如何开口。
“大巫，我真的是多余的吗？”
李昂吸了口气，那句话真的冲击到了她。
说出口的时候，他是带着一点怨念的，毕竟从重返祖尔汀泽开始，大巫祭也好，黛奥自己也好，总是想推着他去作出那个选择。
他固然早就洗不清了，但他依然觉得，把这种事当成一个必须的选择，自己很难顺理成章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