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蜉蝣须臾
下一刻，倒影控制的天柱却比阿鲁纳克还要高效的开始发射术法，无穷光芒在它的法术释放前就先一步将它笼罩。
阿鲁纳克自己的两半储备奥术在空中进行了一场对撞，顷刻间爆发出的能量形成让世界化为纯净白昼的强光，魔力暴风直接打穿了维度裂隙，空间碎裂，冲击波将祖灵骸鹿都炸得朝地面坠去。
伊南娜用巨爪将黛奥保护起来，弓起背脊的红黑坚甲，防御下那足以吹落空岛的冲击波。
好一阵力量流卸之后，暴乱的魔力逃逸出灵之维度，被魔力维度重新吸纳。当奥术风暴停歇，空中只残余大半身体损毁的阿鲁纳克。
它死死的盯着李昂，不发一言。
这就结束了？李昂没想到，灵铸术“倒影幻象”在面对阿鲁纳克这种类别的敌人时，效果甚至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祖灵骸鹿由灵体、星魂之光、造物方程式构成，没有重量，获取平衡后，又飞快的上浮前去阿鲁纳克身前防卫。
莉露莉丝在毁灭的波动化为紫色流光，杀向阿鲁纳克的位置。
“滚开！”
看到星魂后，情绪汹涌激荡的毁灭化身此刻奋尽全力，一拳撼击在星魂骨首上，失去奥术的充能，星魂根本无从对抗毁灭之力充沛的一击，视觉上，宛若蚂蚁击倒了巨人，整个巨兽被天空中紫色高挑的女性一拳打飞。
她再度加速追上，拳爪撕扯，龙尾抽打，长腿踢击，将骨骸星魂一块块拆碎。
看到这种暴力画面，李昂咧了下嘴角，从超惟宝库中让终末之神器现世，恶魔之手浮于身侧，牵引着暗金巨镰，左手义肢紧握奥利哈克，右手从中引导魔力充入巨斧。
阿鲁纳克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它的眼前已经被无尽红莲覆盖。
相较于瞬间在整片天空绽放的火莲，以及其炽红灿耀的光芒，下方的黛奥根本看不见巨镰在哪，相比这把终末神器自身的大小，它释放的力量完全遮盖了其踪迹，碎掉的星魂骨骸在飞远后再度回返，在阿鲁纳克的残躯周围构成一道道骨墙，最前端，骨骸鹿首就像是一面带有极端反击盾刺的盾牌。
红莲飞向骨墙，漫天烈焰又突然纳于一点，汇聚在一抹金色刃光上，那正是旋转飞出的永恒新生之镰。
镰刃劈砍到星魂躯体之前，环绕的高温焰已经把其构造烧得开裂四碎，巨镰穿过轰然破碎的骨甲，锋刃缠绕着裂解的白光，切过恶魔的胸口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分裂的躯体中，跳动的血红之心喷出液化的浑浊魔力，然后因为失去完整，自身的搏动导致它们变成了两团皱缩的烂肉。
阿鲁纳克缓缓从空中坠下。
“跨越了数千年，从未想过，是这种结局——凡人？呵。”
一句话语在李昂耳边响起，他看了看同伴，她们也听到了。
李昂落到阿鲁纳克的残骸身边，曾经的神王只是支离破碎的腥红骸骨了。
它残存的灵锁定着自己，李昂清晰的感知到。
“灵铸术、恶魔化一个凡人是怎么能够做到？又怎么敢去尝试的？你又怎么够格？！”
跨越千年的愿望和不甘，就像是重锤一样冲击着李昂，这不单是情绪共鸣，还是某种实质的灵性冲击。
咒术师都是从德乌斯人那里偷取力量，类似的能力咒术师都能做到，神王阿鲁纳克当然也能。
若是之前的李昂，恐怕要静心去抵挡这种冲击。
但经历了接纳恶魔之力，决定与之共存，学习和偷窃灵铸术，与曾经的晨曦之星面对面的交谈这些难以相信的种种经历，现在的他面对这种冲击只剩云淡风轻。
这轻松简单到，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怪异了。
“我倒是还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和决定恶魔化的？”李昂反问。
阿鲁纳克沉默了一瞬，回应了一个低沉的哼声，似乎带有一点冷笑和嘲弄。
“在我统治的末期，我意识到了，纵然有着先祖的遗产，但不能驾驭他们的力量终究有所不足，或许某些祸端就藏匿在其中。”
“我开始研究他们所掌握过的一切力量，恶魔化也是其中的一种。”
李昂摇摇头：“幸亏没被你掌握，不然纽比斯恐怕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既然你出现在这里，说明，我们神之血裔的统治已经终结了。”
“终结很久了。”
“我那短视的继承人，极可能将王朝引向灭亡，这我已然预见。但只要我依然存在于世，荣光重临就是迟早的事，甚至登临先祖们曾经到达的境界！”
“但最后，你被古代咒术师们杀掉了。”
“不足挂齿的窃贼，并不能真正的磨灭我的灵性，反而是他们自己，在我的伟大灵性面前跪地匍匐，或疯癫自。”
随着李昂和阿鲁纳克的对话，莉露莉丝和伊南娜变回人形，与黛奥一起走到近前。
听到阿鲁纳克的话，黛奥咬了下嘴唇，说：“一代又一代的咒术师们，都选择了阻止你的回归。”
“毫无意义。”阿鲁纳克冷笑，并不想和少女多说，气得黛奥咬牙握拳。
“当然有意义，有了他们，我才站到了这里。”
李昂抬起手，劈碎阿鲁纳克的终末之镰从远处飞来，回旋着回到他的手中。
终末神器的力量一靠近，阿鲁纳克残存的灵要时颤动碎裂，到达了消散的边缘。
“一点捉摸不透的命运罢了——”
阿鲁纳克破碎的声音依然透着不服，它不愿承认，只将失败的原因归于某种冥冥之中的命运绊脚石，它不再说话，等待着最后的灭亡。
李昂深吸了口气。
其实没必要和这家伙多说，但他心里又觉得，有些话不吐不快。
“命运吗？这或许是必然，纽比斯的万灵，始终期许着这个结果的到来，没有我和我的伙伴，也终有其他人来到这里。”
“而你的统治，必然不可能再起，哪怕现在我将我自己的灵性消散，将这具身体让给你也不可能。”
说到这里，李昂感觉到阿鲁纳克残存的灵性又动了一下。
“这个世界，没多久就要毁灭了。”
他的话让周围人微微一惊，黛奥虽于梦中看过那些画面，但听他这么说，由虚幻彻底成为真实的感觉还是让她发愣。
莉莉和伊南娜则是惊讶于李昂对此有了认知，看得出她们也知道了世界的走向。
阿鲁纳克的灵性又活动了一下。
“它为什么毁灭？因为你的祖先，初诞者的肆意妄为，因为你的同胞，对世界的进一步抽取，你们将世界视作自已的园，将其他生灵视作奴仆。”
“我懒得和你们这种认知歪曲的群体去争辩这种看法的对错，我告诉你的是事实，哪怕没有其他人反抗，你们也会自取灭亡，这才是你们真正的命运。”
李昂展开超帷宝库，收好终末之器，拉扯衣服，整理身子。
“而我们的命运，在某些时刻与世界产生了关联，但我们这些凡人，只要不是太荒诞的那部分，基本都是在为它的延续而前进斗争。”
“从这个角度，我觉得我比你们高贵得多。”
李昂对那逐渐飘散的神王灵性笑了笑，转身离开。
这些话与其说是在嘲讽它，其实更像是对自己说的，对自己的咒术师生涯作出一个总结。
不论愿意或不愿意，在万灵的注视和帮助下成为灵铸师，结识了从佐伊到伊南娜、莉莉这些伙伴，他这位灵铸师，已经难以摆脱“恢复平衡之人”这个身份了。
作为灵铸师能做到多少，做到哪一步，就走着看吧。
随着李昂的迈步，疮的大地突然在视野中翻涌平整，化为新生的原野。欢欣的灵体们再度浮现，环绕着他奔跑。
无穷的絮语进入耳朵，它们是祝福之声，是感激的歌唱，是指导的诗颂，是艰涩的预言。
李昂被无尽的声音弄得有些失聪，眼前好像也看不清楚了，灵，万灵在和他进行最后的沟通，他只能感受到身旁的三人抓住了他，扶住他的身子。
往前迈步，踏步，与絮语们沟通，交流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李昂的感知中，整个世界都好像翻新了，相较于灵铸师，他现在更像高深的古巫，所望见的草木、岩石，它们的灵都不用再靠感知，而是直接可以和自己对话。
这种力量并不是新获得的，而是对原先所有力量的补全和飞跃——
是哪部分力量呢？
李昂心里立刻有了答案。
正是他在祖尔汀泽进修时感悟到的那部分，由于他急于去忙灵魂顶点的事情，没有接着进修，从而只掌握了一部分，当时，他根本认识不到这并不完全。
后来，这部分力量成了他的奥义“万灵骚动”，伴随他征战无属战场。
【提示：奥义一一万灵骚动已升格。获取全新奥义一一万灵之召】
【提示：获取特殊能力（传送门：万灵之地）】
我们时刻注视着你，升格之人，真正的受选者。
万灵的絮语和超然的境界突然如潮水般退去，李昂猛地睁开眼，眼前是大巫祭遍布咒纹的脸，以及他身边一个个装扮各异的古巫们。
黛奥、伊南娜、莉露莉丝就在身旁不远处，身后，是那道石门，它仍然是那副沉重的样子，挂满青苔，似乎从未被推开过。
“你回来了。”
大巫祭依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现在，你明白了吗？”
第485章：风华正茂
这老头·——
面对大巫祭的话，李昂五味杂陈，思绪万千。
虽然他一时间想不起老人是在何时何地问过同样的问题，因为不同形式的类似话语实在是太多了，但李昂又好像清楚的能感觉到，那些问题都有了答案。
“大巫祭，您是有预言能力吗？早就看到了一些事情的结局？”李昂直言发问。
预言之法通常是圣职者一系顶格强者拥有的能力，就算在高阶圣职者中也十分稀罕，但李昂总觉得，这老头神神叨叨的样子有些相似。
“万灵会给予喻示，可最终，还是需要自己的斟酌和分辨，我想，你能明白。”
大巫祭说完，脸上笑容越发浓厚。
“是。”
李昂理解他的意思，纵然再与万灵接近，看到再多的东西，万灵终究像是世界过去的幻影，无论留下什么宝物，也得后来之人接住，才能发挥其作用。
“您是在夸赞大巫吗？”黛奥小声说，她湿润的眼眸紧紧的凝视着李昂。
老人看着褐肤少女，微笑着摩下巴，口中不语，少女在他和其他古巫的视线中脸颊越发红润。
一些古巫显露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看就要说些什么。
这些人一开口必然是毫无现代文明的委婉，李昂赶快打岔道：“大巫祭没准是夸他自己。”
老人笑容更甚，虽然皱痕挤在一起，让他显得更加苍老，但这一刻，他身上压着的某种东西好像解开了，恍若此刻才终于风华正茂。
他转过身，朝村子的方向走去，羽冠在身后抖动摇摆，连带那身挂满羽饰的长袍一起。
摆动着摆动着，羽饰开始变得宽阔，直到他变作了一只巨鹰。
巨鹰头也不回，助跑振翅，直入云霄，似乎直接飞越了祖尔汀泽，朝着真正纽比斯的天空远去了。
众人沉默的注视着它远去的方向，一阵子后，才有人开口说话。
“他不会回来了。”有巫祭如是说道。
“那我——”
黛奥看着那只巨鹰，又看看李昂，看看村里的古巫们，一时好像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在担忧自己要不要和李昂走吗？”莉莉问。
龙神女巫对这种处境好像感同身受一样，不论是离开过去幻境的心思，还是对各种事情的纠结。
“你要去哪，那老头应该不会管的。”一个巫祭说。
“怎么他一走，你就不说尊称了？”另一个巫祭问。
“你说吗？”先前那人反问。
“什么时候再选一个大巫祭吧，不过，这事也不急。”
古巫们各说各话，一下子嘈杂成一团。
“说不定，等黛奥回来，反而是她最适合的。”
“没准是她的孩子。”
黛奥抿了抿嘴唇，拉着李昂小跑起来，在光尘中化为鹿，把他一顶托举到背上。
批鹿狂奔着来到一间木材规整，收拾得很干净的小屋，这是黛奥的家，李昂在与她共鸣的梦中见过，甚至房间的位置他都清楚。
相较于其他祖尔汀泽人那狂野原始的修建方法，黛奥显得更现代人一样，她的家和院子更像是农村宅院，有禽笼和田地，农耕生活与茹毛饮血存在着文明的代差。
看来除了某些问题来自于原始的精神，其他情况下，她的思维是愿意进步的。
黛奥变回人形，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小屋。
“怎么？”李昂笑道：“我还以为和我走是默认的事呢。”
少女脸颊再度变得殷红。
“当然，现在即便不算那些梦境，我也觉得，想看着您走到恢复世界平衡的那一刻。”
她握了握李昂的手，冲进院子，抬手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