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蜉蝣须臾
李昂站在一个传送法阵上一愣，随即他想明白，这里定然是从高塔进入地底的传送阵，因为高塔是悬浮状态，并不是建造在地基上，所以用的是传送阵而不是实际的地底通道连接。
他抬手控制泥土封住入口，尽管简单处理不能彻底骗过阿肯纳的人，但是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他也会藉助夜迷宫来趁机脱身。
进入地底后，魔人偶已经能辨别出不是对手，一个自己的幻象就能完全拖住自己，那再加上灵铸师本人，它必然无法对抗，所以，它拼着手臂受伤拉开距离后，选择了逃跑。
让它逃掉吗？
李昂想了两秒，立刻展开追击。
之前他就在思考千面老人“一人千面”的本质是什么，首先，这肯定不是为了隐瞒身份。
如果不想露面，不需要上千种面貌也能做到。一人千面的实现，肯定是基于他能够生产各种人偶、魔像、使魔作为化身，对它们有着需求。
基坦说过，古伯特能确认千面老人不是组织，作为个人，最可能的就是他需要靠这些东西来确保欧库特斯的正常运行，若只靠自己，能顾及的方面有限。
也可能是他不信任别人，所以在外界认识到“千面老人”的两百年中，只靠自己的分身来掌控整个学校。
不管怎样，事实是，千面老人的不同分身可以同时出现在不同地方，李昂觉得，它们应该不是幕后操控的法师真的分化了意识，而是事先下了指令，按照指令执行任务罢了。
即便是身为神灵的六龙，也就只能创造一具意识相连的分身，李昂不觉得这位千面老人能分化上千意识。
有时候显得他无处不在，只是可能他用某些监视手段看到了自己人偶周围的情况，临时投射新的命令。
这个来偷袭自己的魔人偶，应该只是试探他这个特别教授水平的，不论是取胜还是败北，都要把信息带回去。
衔尾蛇之塔和夜迷宫里应该没有设置能传递信息的设备或者法阵，所以，李昂如果在这里毁掉它，那它就没法把情报带给千面老人了。
李昂给自己施加了灵性激活，迅速追赶到山丘领主人偶的附近，腥红之手从维度裂隙取出终末之镰，准备一击将其摧毁。
魔人偶感知到后方魔力，体表突然爆炸，溅射出炼金烟雾和汁液，李昂挥散这些废料，看到烟雾之中冲出的人偶变得纤瘦许多，也不再像牛角族。
它牺牲了一部分仿真肌腱，摒除高额力量，减轻重量，将魔力汇聚在更少的仿真肌腱里提高浓度，用以超载驱动。
人偶的速度骤然加快，敏捷的在地底隧道中腾挪，将一路的少量魔物撞得粉碎。
这一路过来宽干净，仿佛还经过了修，李昂觉得这可能是衔尾蛇塔主泽瑟做的，既然她需要在学校里搭建乌洛波洛斯密会来收集素材，自己会进入夜迷宫实属正常。
那些魔物并不像本就生存在这条通道里，而是因为失去维护才从其他地方游荡过来。
李昂的地图探索进度也在提升，这一片区域不在基坦给的六芒议会探索图上，深度还在最浅层刚这么想着，人偶就冲进了一条向下的通道，逃入更深处。
更深的地带有着大片的发光苔藓，李昂来不及具体辨认，只觉得这些东西是炼金素材，好像还是有意培植在这里的，仿若农田。
如此的农田还有不少，之后，他又追进了深处。
深处也有衔尾蛇塔一直连接而至的通路，李昂怀疑，卡莉奥·泽瑟的秘密千面老人知道得一清二楚，从一开始魔人偶就是想往这边跑，否则不会轰碎地面。
难道前面有其他魔人偶理伏？李昂刚提起更多戒备，却发现魔人偶的逃跑也很谨慎，因为这最深处似乎并不安全。
他们所在的通道并非是单独修建，而是基于原先的某个地底设施搭建，不论是照明的磷火幽灯还是重铺的道路，都被一道道隐蔽法阵笼罩在其中，遮蔽外界对这条道路的探知。
道路所在的空间越来越宽阔幽深，就像是位于人界之外的无尽地宫，它穿过的悬桥下方都是漆黑一片，幽幽灯火无法照亮深壑中的任何东西。
超载驱动的极限到了，人偶倒在炼金房门口，整条路其实没有多长，只是一追一逃的两者速度太快，在道路尽头，好像是卡莉奥修建的大型地底炼金房。
“再现于世的灵铸师——”人偶用不协调的干硬声音说道。
这家伙——它和它背后的千面老人知道灵铸师？李昂眉头一皱。
“希望你能对付这家伙……”人偶垂下头，似乎停止了运转，它身后自动门顺着滑轨快速打开，一头硕大的魔物立即带着无穷寒意钻了出来。
【夜奇美拉】
【在你面前的是奇美拉之王。它诞生于触碰生命禁忌的终极炼金术，也是炼金术造物的终极体验。在千塔城，或许禁忌和真理只是一种事物的正反面，正如夜的反面是光明。】
【物种：造物·龙种·狼型种】
【战斗智慧：9】
【仆役：黑夜魔仆，白昼魔仆，等阶7】
【能量源：融合的相逆不死心，等阶9】
【躯体强度：魔龙覆天之翼，等阶9。地狱狼首，等阶9。不灭魔兽之躯，等阶9】
【特殊攻击：日夜转换，红莲绝狱】
【技能：寒冰掌控，暗元素之体，光元素之体，日炎之子，乌洛波洛斯之种】
【战力增幅：294%】
“吼——”
“唳——”
“嘎——李昂面前的三首魔物同时发出了不同的叫声，它长着三个狼头，就像是从冥狱之中爬出的地狱三头犬，但纽比斯没有这种故事，只是奇美拉这种造物的融合稳定极限就是三首，帕依的天王奇美拉也是如此，夜奇美拉的造物主也是如此选择。
它混合了魔龙和更多魔物的力量，狼首上有着多道角度各异，黑暗中数不清楚的角，更是有鳞片和坚甲混合着毛皮覆盖全身，通体暗黑使其并不突兀。
魔龙的另一体现，是这东西背生双翼，和所有高阶奇美拉近似，造物者希望它们具备这项所有无法飞行的生命都羡慕的力量。
这无疑是卡莉奥的造物。
她在地底操弄炼金术，还顺带搞出了这么一头魔物出来。
夜奇美拉的吼声是它引动魔力的徵兆，李昂周围的世界瞬间化作寒冰地狱，而他头顶，灿烈如耀阳的光元素也在聚合。
暗与冰寒相融，光与烈焰相融，此等力量光是一项都足以让寻常的卓越强者退却，二者相合，那正当得上其面板中所写的“绝狱”。
地面的寒冰光是靠近都足以将人的皮肤冻得绽裂，上空的曜日更会在光芒中把人焚成枯骨，这二者结合的领域，磅礴力量中也带着极端痛苦的摧残。
这是排名不太高的卓越团队都无法对抗的敌人。
“想靠这东西干掉我？”
李昂身躯缓缓升起，龙化升格为银蓝鳞甲的尊荣姿态，但他开启强化还没停止，龙化身躯又在化成御法者从而涌出的奥法能量中濒临崩解。
两种力量暂时平衡的瞬间，他的每一片鳞甲都闪耀出光辉，双瞳流淌近乎液态的金色奥能，更有奥术双翼在身后喷出，悬于夜迷宫深处的黑夜中时，双翼就宛若消散在无垠宇宙里的金色离子束。
“嗷鸣！”
夜奇美拉低吼着，双翼有些抬不起来，之前的凶性好像突然消失了一半。
御法龙化升格者用这神临一样的姿态握住终末神器轻轻一划，红莲绝狱顷刻消解，寒冰被新生之焰蒸乾，日炎更是被其吞没其中。
“匍匐吧。”
金色双眼俯视奇美拉，天命眼印刻其身，它再难支起身体。
李昂缓缓的调整着呼吸，在炼金房里拿起一本本书册。
单人对抗那种魔物，事后还是会一阵虚弱，他头有些晕，但意外之喜又让他内心雀跃，这里是卡莉奥的炼金房之一没错，她的许多素材、工具和心得都在这里，并且能被系统转化。
既然主人不在，那之后，这里就是我的地盘了。在这里提升炼金等阶真是事半有大大的功倍。
第584章：不灭者
【提示：发现炼金术异途知识，可与现行炼金体系补充，大幅度提升主控等阶提升速度】
李昂拿着一本本落满灰尘的笔记，它们是这间炼金室能大幅提升他炼金术技能速度的主要原因。
在往日提升装备制造技能时，他没有机会得到那么多这类东西，但卡莉奥的学识，只要吃透它们，无疑能在炼金术上大幅提升技艺。
系统的意思是说，把这些文本上的知识理解后，系统就可以以此为中心，拓展相关知识，直接越过需要积累经验的过程。
“我看看，最相近的是这一本——”
李昂翻了翻，他现在唯一能看懂的，是处在“净化之白”阶段的一些理论。
从卡莉奥留下的字迹来看，这些内容也像是一些教学，因为她自己本身的话，可能几百年前就已经将一切烂熟于胸了，不需要把这种水平的知识记下来。
虽然剩下的看不懂，但是从归纳和整合的思路来说，她当初是·试着编辑教材？
笔记的纸页受到过加固处理，以李昂现在的3阶炼金术，看不懂如何处理的，但是能够大概感觉到，它们已经度过了至少几十年的时光。
应该有段时间卡莉奥想要把自己的知识编成教材来培养学生？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放弃了，这些书本也就一直留在这里了。
李昂环绕一圈，完全可以看出这个炼金室只是卡莉奥的众多炼金房之一，在后来，甚至不是她主要研究炼金术的地方了。
那些原本占据大部分地面的器血都已经拿走，剩下的炼金仪器则都是和创造生命相关的。
尽管李昂不太看得懂具体用处，但是有一部分残余着龙之血，正是先前那头奇美拉的魔龙部分来源。
也就是说，卡莉奥在后来只把这个地方当做合成魔物的试验场地了，原本下来可能是在探究夜迷宫的奥秘，现在，她已经取得成功，只需要让别人从夜迷宫带回各种素材即可。
比起封存的旧笔记，这里的合成魔物研究场地的属性更胜一筹，那个魔人偶将李昂引来这里，想必就是看中其中的奇美拉，想用它对付李昂。
但灵铸师不是一个两个蛮横个体就能对付的。
李昂重返地面，先去告知了基坦和古伯特他遇到千面老人的事。
“喂！老头子！你不是说，欧库特斯校长不会那么容易动手的吗？我兄弟出事你怎么交待？”
古伯特一时沉吟不语，看上去这确实和他预期的不一样，李昂想了下自己相较于其他任何可能担当特别教授位置的施法者的区别，问：“阿尔比翁校长，看来卡莉奥·泽瑟和千面老人的关系不是简单的校长和受聘教授啊。”
李昂的意思很明显，调查卡莉奥，对他出手的却是千面老人，说明这二者应该有着深度的合作关系。
他没有直说自己通过万灵看到了足以震惊当世的画面，神圣斯玻瑞尔帝国的的建国兄弟其实是三兄妹，而他们之中的一人通过用炼金术创造的新身体存活至今，虽然活下来的这位到底算是谁已经说不好了。
这个早已灭亡的国家原本在纽比斯掀不起风浪，但神之眼以其之名搅动纽比斯的风雨，再度将这个名号带到了台前。
这件事难以让人相信，即便外人相信，会如何对待这件事也说不好。
李昂有种奇怪的感觉，当他看到卡莉奥的过往后，这件事情就涉及到了更多的要素，比之前每个空岛上涉及恶魔的事都要复杂。
既然传说中的卡里奥斯既是炼金术大师，又是魔导科技的开创者，活过如此岁月，过去也应该遭遇过无数危机，不应该就在一次事故中丧生。
李昂不知道六芒议会是否对卡莉奥的真实身份有所了解，但有一点能确定，之前古伯特的态度基本就是在说六芒议会也没把她的死当真，只是搞不清楚她或者欧库特斯在算计着什么而已。
“六芒议会的成员，或者其他的千塔城高位者，难道对卡莉奥的了解只是明面上这样？或者说，你们没有一个人对她为什么假死有一定的想法？”李昂试探着问。
古伯特还没回答，基坦先一步说道：“你能确定她是假死了？证据呢？”
“只是一种直觉，你就当这是灵铸师的能力吧。”
“你小子也开始滑头了，就当这样吧。你是觉得千面老人来袭击你，是因为他认为你发现了他和卡莉奥的阴谋了？”
“我可没说他们有阴谋。”李昂摇摇头，眼睛看着古伯特·阿尔比翁。
他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开始不单纯和复杂起来了。
所谓的复杂不是指恶魔反转化这件事的深度，而是欧库特斯和卡莉奥所涉及的事情的广度，李昂突然意识到，之前是因为老友女儿的关系，她只把目光放在恶魔、反转、希芙身上，没想到希芙借用的这个名字，反而是一个奇特程度不下于恶魔的存在。
万灵给的幻境里，还有很多值得推敲的信息，让李昂觉得在自己了解出一个大体形的概念前，不是很想将其暴露出去，防止意料之外的坏事。
“李昂先生觉得，是千面老人和卡莉奥的关系重要，还是希芙和反转黑手的关系重要？”古伯特却反问道。
“喂，老头，你怎么还反问起来了？”基坦不满道。
李昂轻轻按住基坦的肩膀，对古伯特道：“看来校长您是认为这是两件事了。”
基坦一愣，也明白了。
“千塔城超过一百岁的施法者之中，一直存在一种说法，即千面老人并不是在近两百年才出现的人，而是一直以来就存在了。”古伯特道。
“一直是指多久？这座岛开始有法师的时候？上千年前？”基坦问。
“没那么久，千年前这座岛都找不出一千人口。”古伯特摇头道：“是从诸多法师团体开始并立算起，至今不到八百年。”
“那为什么他两百多年前才成为欧库特斯校长？”
“只是两百多年前，“千面老人”才被人总结出来。”
“总结出来？啥意思”基坦一愣。
“那时候才有人意识到，维持着欧库特斯运转的多种人偶、魔像是同一个意志的化身。”古伯特答道。
“之前就没校长吗？”基坦不解。
神智之人又道：“魔法院校的建立一般源自追求同一种道路的施法者的需求，我们需要机构和统筹来让研究成果更好的传播和碰撞，再结出新的果实。”
“像这样的团体在其他地方也有，结社、团体、组织等等叫法都可以，只是在这座城市里以院校的形式更容易运转下去。”
“老头子，你想说什么？”基坦有些迷惑。
“我们看到的现存的事物形式，都是因为有人需要它才会这样。”李昂道。
“讲点没那么抽象的。”基坦一拍李昂的后背，然后有些讶异他没像过去那样被拍得往前一耸。
“我想，阿尔比翁校长想说的是，只要满足了欧库特斯的施法者们的需求，有没有校长并不重要。”李昂对基坦道。
“说是这么说——”
基坦皱着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是，没有领袖的话，就很难称得上是一个完整的团体了，”基坦看向李昂，“想像一下，空骑团没有团长，各自为战，那就只是一群恰好凑在一起的散兵游勇，能发展成三大校之一，一直以来没有校长有可能吗？”
古伯特没回答，只是看着李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