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蜉蝣须臾
蓝鸦看向偷偷靠近，观察着这边的希芙，发现自己被注意到，橙发少女有些不安。
“你旧友的女儿，由你所拯救的希芙·陶博，或许卡莉奥之所以选择她，正是她们有着些许的相像。”
“渴求、探知欲、野心，它们的区别，有时候只是微妙的内心配比不同。”
蓝鸦又轻叹：“此时此刻，或许你们永远都不会理解了，你在这个少女失去所有选择，只能采取极端来突破出一条道路之前挽回了一切，而这又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希芙默然，她没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反而是无比沉静，或许这些东西，聪明的她早就想过了。
“其实，从刚刚开始，就有一个好像清楚，但是你没来得及说清楚的谜题。”
李昂道：“建立神圣斯玻瑞尔帝国的凯克鲁斯兄弟，我们现在知道他们是三兄妹，那么，卡莉奥究竟是卡里奥斯，还是三妹洛儿？”
“对啊，这个我也很在意。”多萝西在下方道。
因为星旅团聚集了过来，所以李昂和千面老人等人也落向地面。
李昂先检视了团员一圈，看没人受什么大伤，身上也没有卡莉奥动的手脚，暂时放心。
“洛儿是谁？”佐伊走过来问。
“你忘了一开始欧库特斯校长先生对那女人说的话吗？”多萝西扶额叹气。
“要阻止她的游戏，她确实很过分啊。”佐伊点头道。
“好了，是非她是清楚的，但是关于帝国历史没有什么概念，尤其是这种不被历史记载的人存在的意义。”
李昂劝了一句，就算听得懂前因后果，也有对此不感兴趣的人，最多感叹一两句真是奇缘而已。
但是李昂本身是很好奇的，毕竟他通过万灵幻景是真的看见过年少的三兄妹。
“前辈提前就从什么层面洞悉了我们看不到的事情？”希芙问道。
橙发少女也有所隐瞒。
应该正如卡莉奥所说，希芙和千面老人也都是聪慧之辈，后者为了说服李昂，故意只呈现少女比较惨的境遇，而希芙应该在小心的探知中查明了这一点，就顺着这个情况伪装了下去。
实际上，她应该跟着卡莉奥学习了好一阵，并且，正是在野心方面有着近似之处，她才能待得下去。
不过，李昂能确信，哪怕之前常伴卡莉奥左右，希芙也想不清楚她的来历还有这一层。
“就算校长提到了洛儿·凯克鲁斯，但是你脑子也转的太快了吧。”多萝西也是这么说。
“是万灵的启示吗？”黛奥问，“嗯。”李昂点头。
有褐肤少女恰到好处的知心发言，帮他简单的解释了问题。
李昂简单说了下曾经看到的三兄妹过往的画面。包括他们跟随前往奥林岛的瓦连学习知识，以及成长时发下的宏愿。
当时，他清楚的看到，卡里奥斯埋葬了血亲，在墓碑上刻下洛儿之墓。
但是，那个卡里奥斯的面容过于阴柔了，即便他和洛儿是异卵双胞，面容极其相似，但是在成长过程中，少年和少女还是有区别。
当时李昂有所猜测，但是在确认猜测和现实哪个更离奇之前，他也下不了定论。
剩下的，就是千面老人该说的了千面老人好像等待着星旅团的零星话语慢慢不见，直到他不得不开口时，他才缓缓出声。
“在那次兄弟比斗中，死去的是卡里奥斯的身体，这一点，准确无误。他挡下了失控时飞向洛儿的攻击。”
“但是，当昏迷的洛儿醒来，她的举动、语气、记忆，都与卡里奥斯完全相同，而在她，或说他的认知里，死去的是洛儿。”
“灵魂更换吗？我看过这种故事。”莉莉说。
“但那只是故事，纽比斯还从没听说过这种真事。”李昂道。
千面老人继续道：“当时，我和杰鲁斯被震惊得，没有一人敢去和她解释，你其实是洛儿，也不敢去确认和试探，那身体中的灵魂到底是不是卡里奥斯。”
“我们都被不愿正视的悲伤填满，杰鲁斯本就粗犷，他不会去思考命运、巧合这些事情，只觉得是自己的罪责，自那之后，越发粗野暴戾，这后来也影响了他的帝国。”
“野蛮人国度名符其实嘛。”多萝西小声道。
“多重人格，现在的纽比斯，已经有医者研究这个课题了。”李昂说。
由于在地球的信息接收程度远非纽比斯能比，他记得这个概念，在纽比斯也听人提过。
李昂简单的解释，这可能是洛儿过于悲伤，在她的角度，她不愿意接受卡里奥斯死去，而因为这两人是龙凤胎，一定程度上心灵相通，她“扮演”卡里奥斯，可能会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听上去，好像心灵陷入了疯狂。”阿露露有些同情的说。
“可以这么理解吧。”李昂轻叹。
“自认卡里奥斯的洛儿的行为和卡里奥斯完全一样，当时的我和杰鲁斯，也只能陪她这么行动下去。
或许我心里也有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死去的卡里奥斯，只是灵魂进入了双胞妹妹体内，如果哪一天有技术，能够再造他的身体，让他复活。”
“可是，即便把洛儿当成卡里奥斯，那也不再是原本的卡里奥斯了，她，他就像机械一样按照某个程序活动，那是曾经发下的宏愿，助力兄长展开徵服，建立伟大的王国。”
“唉，我本身并不赞同兵伐征服，但是我继承祖父的学识都不完全，对于民族建构和群体的意愿，以及奥林岛人们为了生存能做到什么事，根本无法介入。从旁观者的角度也无法阻止。”
“后来，杰鲁斯来信，随着帝国的征服大业不断推进，“卡里奥斯”好像也越来越自主了，他开始像以前的洛几那样研究学识，也爱上了打扮，多为女装。这在以往他是男儿身的近侍眼里极其怪异，但我们反而欣喜，因为那或许才是原来的她。”
“等等！”多萝西突然想起来：“之前火岛那些贵族翻出来的古代帝国秘事里面有说这一段，我之前都忘了！这些狗屁野史竟然也有真的部分！”
半精灵激动，千面老人却沉静如渊。
“后来，她开辟了真实炼金术，给自己起了女名，化身为全新的人。但这，也不是我和杰鲁斯想要看到的。”
“当错误铸下，我们永远失去的不止是一个人。”
回忆那份过往，即便是间隔了近千年，千面老人好像仍未释怀。
他数次讲述，数次停顿叹气，“你很放不下啊。”佐伊说。
那段过往中的许多人都早已化为尘土，甚至他们散去的灵性都早已随着灵之流而重新散入世界，可能已经成为了别的生灵好几次轮回，但千面老人还停留在往昔。
“我自己也知道，可能用卡莉奥的真实炼金术转换身体生存下来的，还是和真正的生命有所区别。我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亡灵。”
欧缇低头看了看自己。
蓝鸦抖了下脑袋。
“但是这个亡灵还是能够思考的，我增加的八百年岁月，虽然没什么太大长进，但是积累多了，总有变化。
我逐渐能从人们细小动作的蛛丝马迹中判断他们的思想，结果八六不离十，这正是巨量经验积累所总结的同一性，“我最后基本能确定，卡莉奥其实还是洛儿，只是她曾经是一个无比善良的孩子，她宁愿历史中失去自己，也想要让哥哥卡里奥斯活下来，留在历史当中。”
千面老人说完，一时不再言语，蓝鸦就像是真的化为了石像。
星旅团和走到附近听了大半段内容的基坦都沉默了一会儿，结果还是基坦先开口：“从这个角度听，卡莉奥，不，这个洛儿还真是好孩子，就当成现在的卡莉奥是她在扮演过程中彻底疯了吧。”
基坦总结的虽然粗糙，但是如果要往好处想，大家基本也认同这个想法。
千面老人秉持执念，其实一直是想把“洛儿·凯克鲁斯”带回来。
他盼望着卡莉奥变回去，但是八百年，只让她越来越极端，甚至最后染指恶魔力量。
或许到这一步，千面老人终于放弃，哪怕是杀死“洛儿”回来的可能性，也要把这个已经彻底疯狂的卡莉奥消灭。
“开始你答应我的工作吧，李昂先生，之后，凡是我知晓的秘密，都将倾囊相授。”
“好。”
李昂看向千面老人带来的培养皿中的卡莉奥身体，开始分析灵性，这具躯体没有任何天赋，是纯粹的凡人。
可以说，将卡莉奥灵性过渡进去后，这躯体就成了她的牢笼，她无法控制魔力，所以，想用炼金术给自己换身体也做不到了。
正在李昂准备的时候，黛奥问蓝鸦道：“校长先生，您为什么会去伊格尼斯空域的西南方，传授知识给奥林岛人呢？”
褐肤少女阅遍古卷，看过很多历史中的文明兴亡，在她的视点，确实欧内斯特祖孙去到西南方，确实是对神圣斯玻瑞尔帝国举足轻重的事件。
“我的祖父，曾经接触到了解这个世界真实一面的组织，那是凡人们释放出最耀眼的光辉的伟大团体，但是，他们漫长的坚持也到达了失败的边缘。”
“祖父被组织选为传承人，也和文明的衰落有关，到了他这里，他无法像前任那样力挽狂澜的阻止一些事情。”
“我的祖父，欧内斯特自认是失格的继承人，但他在生命的最后，重燃了旺盛的求索之火，他觉得，未来，或许不再是前辈们单枪匹马解决问题的时代了，他寄希望于一个个联合起来的凡人的力量，但受限于寿命无法去寻找适任者了，而我正是继承他的遗愿。”
“伊格尼斯空域西南方，虽然被视作蛮族空域，但是正旺盛兴起的他们，说不定蕴藏着蓬勃的可能性，比拉马尼亚那样陈旧腐朽的国家好多了。哦，拉马尼亚都灭亡多少年了来着——”
千面老人就像老人讲故事一样，絮絮叻叻的和少女们聊着，李昂这边，也将卡莉奥留存的灵性用灵性操纵和真实炼金术过渡到了那具身体内。
培养皿内气泡翻涌，少女睁开眼睛，检查了一下自己。
卡莉奥的苏醒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她娇羞遮挡身体的动作宛如艺术品的定格，而她的声音，却能像之前那样传递出来。
“老师，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啊，你刚刚的话我都听见了，唉，其实我挺感动的，也一直念着你的好。”
“但是事到如今，卡里奥斯还是洛儿，还重要吗？八百年，杰鲁斯都不知道死成多细小的灰尘了，连神圣斯玻瑞尔帝国都不存在很久了，我和你这个亡灵不一样，我在革新。”
“我就是我，卡莉奥·泽瑟，预知者，先驱者。”
少女看向李昂，眼中腥红浮现，“灵铸师，你很不错，可惜，如果你们早些来一阵子，我确实就此伏诛了。”
“唉，老师，你总把我当小孩子看，以为我真的要把彼端之物召唤过来吗？我一开始确实是对它这么说的，但是，我和希芙一样，也是想要它的力量啊。”
“它以为我在帮它降临，不过现在，它渗透过来的计划已经成了我的计划，我转化为更高位格存在的计划。”
培养血轰然破碎，少女躯体溶解消失，巢穴的半空中被腥红染彻，在一团突然浮现的血雾当中，一朵完全由棘刺拼接而成，外表可怖渗人，但又像莲一般具备神圣感的腥红苞悬浮着。
“缺失的灵性在那里啊。”李昂说。
“你刚刚就发现了？”莉莉看过来。
“说不上发现，涉及恶魔的力量，已经超过了我的感知，但她之前在这里做的事都没显露，显然是还没完。”
卡莉奥的声音随着腥红之莲的绽放传遍地底空洞：“我将在全新的姿态中重临这个世界，你们今后可以称呼我为一一恶魔公主。”
莲瓣在血光中展开，棘刺拼接在一起，形成可怖的双翼汇于娇小身影身后，卡莉奥保持着少女妖娆的体态，紧贴的棘刺勾勒出身体曲线，但也以锋锐的边缘显露狞。
唯一没有覆盖棘刺的只有她那张绝美俏脸，此刻不论是瞳孔还是唇瓣亦被染红，妖冶无比。
恶魔公主看着李昂轻轻一笑：“你的恶魔手臂我很中意，之后要把皮肤修成你这样光洁紧致的2
第630章：恶魔公主
“哦？要继续打了吗？”莉露莉丝眉毛一扬，兴奋起来了。
“你是？”卡莉奥则眉头微微一，这个穿着修女服的黑发少女相貌不俗，且和那个没脑子的看着是姐妹，但气质又有不同。最主要的，是此女身上有着让她心惊的感觉。
“我是这女孩的妈妈！”莉莉笑着揽住佐伊，后者少见的出现了不好意思的神情，有些不自在。
“妈妈？”
卡莉奥喷了一声：“不可能，明明连我在重造躯体前，都不可能在这个年纪还如此青春。”
“嘿嘿。”莉莉的笑容让卡莉奥顿时烦躁，手掌一挥，灵性威压顿时降临。
李昂举起奥利哈克，恶魔化的卡莉奥发出的不论任何灵性操纵都不能掉以轻心，他立刻施加魔力进行抵消，虽然将她的攻击消弹于无形，但是两边对峙之间的空中却显现出了一抹腥红的雾气。
“原来是这么用的卡莉奥观察着全新的自己：“之前，对于彼端存在传来的那些信息，总在理解上有偏差，果然这属于另一种要具备天分才能理解的力量，好在，现在我已经升格为适格的存在了，或者说，凌驾？”
“恶魔公主”抬手一抹，远处积蓄魔法的法师们手中的魔力当即失控消散，甚至一些魔杖顶端的水晶都直接炸开。
消解波动，这是掌握灵铸术的存在基本都会的能力，也是区分寻常人和灵性操纵者的界限。
“我渐渐开始理解了，不过还不到掌握和自己开创新术的地步，罢了，先解决眼前的问题，之后再慢慢来吧。”
卡莉奥拉展身躯伸了个懒腰，腥红棘刺也影响不了妖烧的曲线。
“之后，像你这样外置灵铸术单元才完美。”她看了李昂的恶魔之臂一眼。
“你们避开，这不是你们能对付的对手了。”李昂向多数团员们说道。
除了大小梅和莉莉，其他少女们都有序的往后退，佐伊咬了咬牙，也还是朝后挪开。
寻常的9阶乃至传奇，李昂也不会让现在的她们直接离开。
“你们作为老师的雇佣兵，真不想走到这一步啊。”
卡莉奥的妖冶容颜浮现遗憾。
“你们也看到欧库特斯了，仅靠我们就能统御一群盲目追求力量的法师，任我们予取予求，这正是我们技术的最好运用。”
“我可没看低你们的这个方面。”李昂道。
“所以啊，灵铸师，你看，恶魔之力已握于我手，早晚，我会将其扩展运用，打造出能轻易撼动世界的事物，一路走来，我都是这么做的。我们联手，能更早的看到这一幕，也能让其更加彻底，这不好吗？”
李昂摇摇头：“听着是很诱人，但是我觉得你具有不符合预期的变化性，简单说就是，肆意妄为、增添麻烦，还有潜在的背叛可能。”
“是么？呵，那就罢了，别以为我多瞧得上你。”
腥红少女摆摆手，隔空一捏，那只宝石蓝鸦顿时炸碎成粉尘。
这一手接近于灵铸术，但是李昂没在灵铸术列表上看过，似乎是她恶魔化后，结合真实炼金术的运用。
“老师，你的谋划也要失败了，没办法，之后，我就收回我赠予你的漫长寿命吧。”卡莉奥笑道。
不远处的另一个魔人偶双眼亮起魔力光芒，扭头看向半空中的恶魔公主。
“卡莉奥，事到如今，你依然如此看待这件事情，你这么说，证明我最后的选择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