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褪色无忧
一枚炮弹落在了他的不远处，掀起大片的泥浪。
感谢血神的祝福，远程火力被削弱到了相当的程度，这让他们起码还有着短兵相接的机会。
当然，如今的人类也不在乎这点浪费。
莫拉格看着铺天盖地的弹幕，即使是有着血神的赐福，大部队依旧要依靠临时搭建的卫墙竖起虚空盾缓缓推进。
他看着铺天盖地的弹幕之后，那层在天际线映照的薄薄金边，那些即使是炮声也无法压过的呐喊。
他又回看向自己身侧的这些战士。
没有回应。
死亡守卫就是如此，他们在战斗中总是沉默不语。
“.”
莫拉格张了张嘴，很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很清楚他什么说不出来。
在认识到现状的如今，他们已经无法喊出是为了什么更加宏大的愿望而战了。
这让莫拉格不由得感受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悲伤。
当他们的对手在被这股炽烈如火的惊人狂怒驱策时，死亡守卫自身的意志却被漫长的堕落时光剥夺殆尽。
莫拉格沉默许久。
“为了莫塔里安，为了死亡之主！”
他高呼，找到了这个宇宙死亡守卫们唯一能够抛却滤镜的事物。
慈父或许从不慈爱，死亡守卫现在看来也从不高尚，但莫塔里安对他们的关心是真实的，是切实存在的，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庞大的绿潮开始移动。
死亡守卫们没有选择回应，他们就像是一万年前那样，保持着惊人的沉默，随即朝着战场迈步冲锋。
那些天际坠落的残骸，在两支军队的践踏中转眼间便被淹没在了泥水与燃烧的灰烬里。
“为了莫塔里安，为了死亡之主！”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锵！
武器的撞击声骤然响起。
嘶哑的嚎叫从寂静中迸发，与震颤的空气共鸣，响彻整片大地。
站在一处长宽约数十公里的巨大陨坑中，莫塔里安看着前方燃烧的炽天使。
子嗣的死亡让他恐慌，纳垢的反常让他不安，内心翻涌着的质疑让他动摇。
这让他的气力失准，精心调教的亚空间力量无法随心意而动，这让他落入下风，艰难抵抗着一次次刺、撩、劈、砍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疑问盘踞在他的脑海。
为什么这一切会变成这样？
第467章 这次让神明来选
“说真的。”
迦尔纳说道：“你还在骗自己。”
“我不认为你在这里的时间长得能作出如此判断。”
莫塔里安从迷茫中清醒，身上再度被留下一抹浓郁的伤口，回应道。
“判断？”
迦尔纳的目光紧锁莫塔里安的脸庞，不曾偏移。
“我不需要看，我知道一切。”
如果干掉眼前这家伙就能一劳永逸，那他一直都迫切地，现在就想要杀了他。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为何而战，而莫塔里安呢？
他创造了这么多痛苦，他自己承受了这么多痛苦，他到底在图个什么？
暴君，不可逾越的山峰，不堪忍受的毒素。
图那个如今露出真面目的慈父赞扬，还是图那位被他抛弃的帝皇父亲能够向他道歉？
他压根就不喜欢这些事，他不喜欢做这些，但他还是做了，苦着一张脸，带着一群人来送死。
他吃了很多苦，然后用这些苦来惩罚周围的人，最终又标榜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
死亡之主环顾四周。
此时此刻，他仿佛与自己的每一位子嗣都连成了一体，他能够看到自己的子嗣们正在战斗，正在考斯地表一处又一处宽阔的墙顶上与城墙守军争斗。
莫拉格，内克罗修斯，德拉甘，率领各自的部队，冲进城墙底层，不顾颤动的大地与翻滚落下的碎石，攻向圣血天使们早早为了他们而准备的决斗场。
他们在那些高耸城市的城墙竖井和阶梯上与圣血天使们纠缠在一起，在地上垒起七层高的尸堆，他们冲出墙根下的战壕发起反击，彰显着自己所具备的钢铁意志，应对着敌军那无可比拟的勇气。
还有更多子嗣正乘坐空降舱从虚空盾缺口进入，或是从城墙底部的部署装备中向上攀爬，瘟疫舰队几乎已经被彻底摧毁。
地表的防御重炮仍在开火，开始瓦解愈发脆弱的敌人，攻城引擎在如同旭日般照亮城墙的焚云中崩塌，泰坦军团在一束束从天而降的光矛下化作空寂的雕像，垂落在地。
令人惋惜，但这些运输工具和器具已经完成了它们的使命，它们巨大的残躯掩护着小人们前进，并不是为了多么伟大的事物，只是为了他。
为了莫塔里安。
第十四军团仍在奋战。
——
敌人的冲锋没有停下。
死亡守卫成群结队地跨过大桥，他们不可阻挡的人海透过毒气凝结而成的浓雾嘶吼着，移动的声音犹如悉悉索索的虫群，又像是一群被寄生的僵尸。
加百列·赛斯想着。
这些对手正向着死亡狂奔，每一次行动都蕴含着一道最强烈的剧痛，就像最为纯粹的痛苦在他们的身躯之中流淌。
死亡守卫为数众多，亚空间神力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无数痕迹，即便和加百列·赛斯，这位在圣血天使之中以高大著称的圣血天使相比，他们每一个人都显得特别壮硕。
这些恶臭的叛徒和他们在那条被水淹没的大道上死于赛斯之手的同袍一样，缓慢推进，他们维持着刻板的军列，有的甚至还有意控制起自己那些增生的骨骼，沉默的以自己最为熟悉的姿态前进。
逐渐变得苍白的浪潮犹如水平线上蔓延的雪崩，仿佛势不可挡。
这些军团战士眼中只有着敌人，透过与血肉融合在一起的头盔死死注视着前方，但很多人已经无法辨别出军团战士的特征，身形变成了一只笨重而驼背的怪物，他们的眼睛和额头因为感染或是肿胀或是萎缩，握持武器的手臂也畸变得看不出人类的模样。
那些怪物如飞蛾扑火般向他冲来。
奥特拉玛防卫军在不停开火，加百列·赛斯放心地将阵线交给那些擅长守护的同胞，随后纵身跃入人群之中。
链锯搅动，双手巨剑在汹涌的大潮之中横扫出一片扇形的区域，凡人接踵而至的转管炮切割着赛斯周边的战甲与血肉，死亡守卫周围的那些小怪物，恶魔，也在弹雨中受击、爆炸、燃烧，随后倒下，并被从身后行进而来的人潮碾碎。
精准的辅助火力为赛斯以及那些反冲锋的星际战士们获得了一个相当舒适的作战环境，随后便是凡人操控的，主要由黎曼鲁斯、帝皇毒刃、飞刃等重型坦克构成重装甲部队压上前来，让圣血天使刺入敌方阵列的长矛能够稳稳地流入其中。
既然恐虐让远程武器失效，那就让我们将炮口抵在敌人的脸上！
但相比那些被数不尽的火力清空的敌人，在灰烬背后赶来的敌军根本数不胜数。
他们踏过死者，填补着阵型出现空隙，迎头朝着敌人向前，不知恐惧。
加百列·赛斯亲眼看到一名死亡守卫战士被自己的爆燃手枪击中，他的手臂被炙热的等离子齐整地蒸发，脱离的手腕与一柄锈蚀的武器连同着城墙之上的碎钢与残片一同滚落，但他却依然无动于衷地继续前进，另一只手中的辐射武器依旧稳定地提供着火力输出。
一名死亡守卫的半张脸和一侧角冠都被一位圣血天使的反击整齐切下，可他也依旧没有停下动作，向对手挥舞战斧的手掌没有丝毫颤抖，仿佛痛苦对于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寂静的冲锋不会停止。
也许万年之前面对这支军队的无数军阀所见的便是这样的场面。
他们也许反应迟缓，灵魂萎靡，但他们仍然拥有可怖的战斗经验和对原体惊人的忠诚，顶住了本应该将他们炸成碎片四散飞溅的火力，与对手短兵相接。
跨度甚大的城墙区域都随着他们的完全进入开始颤抖，在最后几秒内，加百列·赛斯把他射空的爆燃枪扔在了地上，双手握着链锯剑。
他咆哮出自己军团的战吼，但很快便被死亡守卫们接踵而至的武器与铠甲的碰撞声所淹没。
从死亡守卫开始冲锋的那一瞬间起，时间就仿佛被迟滞了一般。
他们如此长于此道，能将每一次交手化为忍耐的泥潭，使之痛苦得无以复加，只有对生命的纯粹蔑视才能让人脱身，迟滞它，将它碾为静态，将一切拖入泥潭。
加百列·赛斯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抓紧了大剑，毫无防御的想法。
加百列·赛斯是一位强大的战士，不逊于任何一名圣血天使。
他判断出每一个突破火力来到面前的死亡守卫无一不是强者，被死亡和亚空间增幅，更是找到了自己作战的理由，这些战士突破了超人类的极限。
然而赛斯很清楚，他所拥有的真正武器正是他的思想，这是第九军团的传承，由迦尔纳再度赋予他们一种无可质疑的，被天使以身作则而灌输的意志。
捍卫生命并消灭威胁。
这种专注使他们攻势迅疾如火，加上血液中统一的特性，这种饶是被绝对狂怒所覆盖下依旧保有的从一而终，烙印在了他们的基因深处，并通过几十年的磨炼和迦尔纳的教诲不断增强。
天使所赋予的教诲剔除了他对自身血脉的所有恐惧，湮灭了他因为血渴与黑怒对自身职责怀疑和犹豫，抹去了所谓的基因缺陷是属于他们污点的概念，他们克服、然后选择在合适的时候使用它们。
这样的心态让加百列·赛斯得以进入绝对专注的状态，让他得以牢牢锁定自己应当前往的位置，赛帕图斯，马拉金·福罗斯等人同样如此。
哧啦！
鲜红的血液顿时覆盖面甲。
赛斯很轻易的杀死了冲锋得最快的。
很轻松，能够窥见些许长者那般精湛的技艺，但比不上大人们赋予他们的强大身体，以及长久且刻苦地训练。
就像是在面对一群曾经很强大，如今抛弃了毒药，却免不了身体被毒害的瘾君子。
亚空间腐蚀充斥每个混沌星际战士的身躯，将曾经坚定不移的勇士逐渐转化为过往的无序回声。
钢铁履带碾过他们，协同着圣血天使一同冲锋。
“为了人类！”
咆哮的双手链锯剑在脚下留下一道深刻的印痕，加百列·赛斯开始冲锋。
以迦尔纳之名，向前！
他高举自己的链锯剑，迎面朝着敌人来时的道路反冲锋，将一张沉默的面孔毁于一旦，随后巨剑一刺，将一名死亡守卫的胸膛穿透，向上一提，由下往上将之彻底剖开。
铛！
一把链锯斧在他的剑格之上撕扯着，不断卷出火花。
他反手就将就将持斧者的头颅和肩膀劈开，随后脚步一挪，把一头纳垢恶魔撞倒，将之踩在脚下。
鲜血飞散，碎肉四溅。
以天使迦尔纳之名，向前！
链锯剑巨大的剑身卡入血肉，他又用一记肘击把一名死亡守卫打倒在一旁，甚至将对方松软的脑袋打飞了出去。
那构成死亡守卫脊椎的蜈蚣扭动着，赛斯的巨剑抬着那始终不想就这么轻易被斩杀的死亡守卫在空气中抡出一道弧线，又砍进一具枯黄的铠甲中，一直穿透到了另一端，搅动的锯齿从巨大伤口内部抛出鲜血，撕裂甲壳、软体组织、病菌凝块。
随后连带着那名死亡守卫的铁甲碎片应声散落，刻录着德拉甘姓名的锈蚀兵牌闪闪发光。
突然，一把镰刀扯下他的一块肩甲，接着又是一把剑划开了他的肋骨，塞斯将一颗脑袋从肩膀上砍下，冲锋向前的动作又将这枚头颅撞飞，撞击在一名不远处的对手身上让他一个踉跄，接着他又用剑格撞开对方的胸甲，并把对手推倒在地上，刺穿内脏。
他接着挥剑，劈开一个脑袋，只剩挥舞着长舌的下巴。
以迦尔纳之名，向前！
加百列·赛斯从地面上一跃而起，他飞向高处，周围弹丸纷飞，他的视野中混杂着战术信息和魅影般的预视，子弹和预见的画面不断从狂怒的意识之中涌现、消退。
他在空中飞旋，将双手巨剑拉高到极限，蓄势待发，疾风飞旋，鼓动着盔甲上垂下的神圣长袍，他的金色双眸迸发白炽的光芒，仿佛未卜先知一般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随后心脏剧烈跳动，双掌腾起滚烫的气息，撞入人群。
血肉横飞！
他前踢，用手臂折断朝他刺来的动力长戟，一剑斩下挥舞它的双手，他劈砍，用手肘把一个正在冲锋的死亡守卫举过头顶，扔到被尸体交叠竖起的长矛之上，他劈刺，斩开一只飞奔恶魔的脖子和颈椎。
而后，他迎上了自己的对手！属于他们的对手！
莫拉格，瘟疫领主，莫塔里安的侍从。
关节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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