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褪色无忧
在远处,无论你走到花园的哪个角落,你都能看见纳垢的黑色大宅在颤动,莫塔里安感受到了另一个存在,像身后那个一样强大,正从他身后那永远关着的窗户里的存在一般强大的事物正透过光芒注视他。
地面崩解开裂。
有人高声颂唱炽天使之名。
有人高呼着家园世界的名字。
有人高颂着战歌冲向自己的敌人。
最后,他们的声音归于一处。
“复仇。”
迦尔纳一伸手,帝皇之剑就这么跨越了无数距离,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并燃起千日腾空的火焰。
迦尔纳自始至终顺应的都是人类的力量,而在他之上,还有着一位与他一般无二的存在。
帝皇震惊于这四位的出现,担忧这四位染指亚空间的力量,被亚空间的力量所腐蚀,他最为关注亚瑟,生怕他动摇,从而让破晓之翼失去最珍贵的保险;他很是在乎罗穆路斯,生怕他撩挑子不干,让破晓之翼的理想失去了物质基础;他尤为担心拉美西斯,生怕这位不拘一格的学者误入歧途。
而迦尔纳,他不担心。
迦尔纳很简单,他朴素的愿望让他拥有了最契合这个世界的力量。
真正到了这一时刻,他最能够顺应的便是天使。
他能够插手天使的力量,然后依靠他力挽狂澜。
“日轮啊——”
他高举长枪,深绿的恒星早已被遮蔽,取而代之的是炽白的太阳。
“顺从死亡!”
一瞬间之后,声波抵达。
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后是来自至高天的咆哮,全都夹杂着某种几乎向某一个体倾泻一切的恨意。
此刻,万众的恨意化作燃火的矛尖,以最为一往无前的方式洞穿自己所憎恶的一切。
向自己的对手投下终结与死亡。
色孽撇开目光,奸奇幸灾乐祸。
血神不禁为之而赞叹。
死亡。
它行经万军人丛之间曲折的缝隙,穿过坚硬盔甲上最脆弱的一点,最终驻足在那不可一世的暴君的颅骨中心,发出一声好似低语的叹息。
它就这么出现在那里,如同致命的巧合,它出现在那儿仿佛就在昭示所有人、恶魔、诸神都要前往的终点。
这就是死亡。
软弱虚伪的懦夫怀着恐惧拒绝着那一刻,而强者则会选择向命运挑战。
血神发出战吼,从黄铜王座之上站起身来,炽热的目光死死看着那光芒万丈的天使,恨不得这一发攻击打的是祂。
那样战火将在祂的荒原之上点燃,双方都将对彼此怀揣着永恒的愤怒,投入到这一场属于他们的战争。
祂重重拍打黄铜王座,数不清的兵戈与恶魔再度腾起,随着又一场盛大战争的启动而将自己的存在投向现实宇宙。
恐虐的回应依旧只有战争,祂只会用更加炽烈的杀戮来回应这一切,直到战火将其中一方完全燃烧殆尽。
而莫塔里安离得太近,无法做出任何应对。
“来吧!”
他大喊道,握紧了镰刀,绝望地试图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绝望之余,他似乎也隐隐有些期待。
死亡守卫已然死亡,如今用来麻痹他的只剩下自己的一厢情愿。
也许他就该如此。
顺应死亡。
莫塔里安看着金色的光芒,他能够感受到什么存在在呼唤他。
只要上前,就像是自己的那些子嗣一样去顺应死亡的结局,他就能彻底远离这一切。
他看着直直向着自己飞坠而来的流星。
‘不。’
莫塔里安的身体不再听从他的命令。
他被静止在了这一瞬间。
‘不,不——’
莫塔里安被迫地,非常,非常缓慢的转过身,完全变成惨白之色的他回望着那座漆黑的房子,属于纳垢的宫殿。
瘟疫花园有着很多独特的区域,其中黑色城堡最为尊贵,这里是纳垢的宫寝,是瘟疫之神本身。
吱呀~
一扇大门在山墙上打开了,透出比这绝望白光还要更深邃的黑暗。
“不!”
莫塔里安喊道,但已经太迟了。
一股力量伸向他,使劲一拽。
他向背后飞去,穿过花园,远离了似乎想要追逐而来的火焰,飞向瘟疫之神的城堡,在他飞进敞开的大门前,他感到一阵极度的恐惧,那是仿佛比死亡还要更加恐怖的命运。
砰!
门在他身后砰地关上了。
又一次,一个更糟糕的神把他困住了。
咔擦!
关门的嘎吱声从瘟疫花园中传播开来,很显然,瘟疫之神在拒绝这位带来死亡的不速之客。
但死亡之枪永远能够找到自己的目标。
“顺从死亡!”
无数人奔涌着,高举着燃火的长枪前进。
轰隆!
高举长枪,彼此传递着力量,瞪大双眼,尽可能地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向前。
空气再一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火焰从钻击的长枪边缘摇曳,勾勒出一道道轮廓。
炽天使的身躯紧绷,攥着长枪的手掌因为过度用力而升腾出火星。
这场僵持算不上漫长。
咔擦~
似乎是察觉到了城堡内主人的恐惧,燃火的长枪再度盛大,将周围深邃的黑暗驱散开来。
于是,复仇的火光再一次闪现。
砰——
那是大门化作碳化碎片破碎时迸发的脆响。
一颗颗漆黑的灰烬逸散,在迸溅的火星中稍纵即逝。
向前!
“昂!!!”
房屋之中的主人发出咆哮。
进来了!
库嘎斯扛着坩埚,气喘吁吁,脚步虚浮。
他的侍从紧随其后,这些刚刚从奸奇魔军的纠缠中脱身的恶魔们正在纳垢城堡之中游荡。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是出于疲劳,也出于恐惧。
慈父的声音如今传播得太慢,受到思维的动摇,全面士气崩溃,以及似乎席卷一切的恐慌浪潮的阻碍,瘟疫之神的花园是一座由纯粹的生命所构成的巨大堡垒,内部层层叠叠,如果没有那些生命去执行慈父所下达的命令,那么他们就无法控制这一切。
轰隆!
现在他能听到外面的轰鸣声。
所有纳垢恶魔都可以,正常而言,这样能够带来死亡的噪音都不应该穿透厚重的林木,但现在情况不同,它们深入了城堡,这里本该是生命最为安定的乐园。
古老的地桩被埋进地形塑造器堆填的原始材料中,而共鸣一路传来,在每个房间中回响,从狭窄的拱顶上震落灰尘。
然而随即,整个地板猛地一震,开始摇晃,七成的纳垢恶魔摔倒在地。
一道缝隙从城墙正上方向外开裂,以惊人的速度蔓延,被击飞的砖石如瀑布般落下,砸在地板上,又弹起落入刚刚被撕裂开的深谷。
长矛般的火焰从裂缝中迸射而出,震耳欲聋的战吼声轰然响起,在厅堂中连绵回响。
城墙主结构被从外部撕开了。
周围的力量都开始变得混乱,库嘎斯咬紧牙关,端着自己的坩埚,向着缝隙跑去。
做些什么,库嘎斯,将神之瘟疫倾倒,浇筑到那些敌人的身上。
他已经不再期待神之瘟疫能够毒害原体,为慈父寻来又一位忠诚的孩子。
他发现自己在祈求自己能够推倒坩埚,只要一瞬间。
他发现自己在祈求慈父能够恩准这件微不足道的事。
永远都不够。
库嘎斯意志坚韧,也有着守护自己主人的勇气。
然而,当被仿佛钻机凿击地壳的震动抬升得跌倒在地时,库嘎斯绝望地望着自己的坩埚倾倒。
更让他感到绝望的是,其中空无一物。
“不!”
他发出哀嚎,聆听着在复仇的怒火之后,那些同样开始接近的,奸诈的、淫秽的、凶横的声音。
其他三神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当瘟疫城堡的大门被洞穿的那一刻,没有谁会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混沌就是这样,只要谁胆敢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懦,其他同样至高的存在就会毫不迟疑地从他们的身上撕扯下一块肉来。
就像当年诸神迫使奸奇折断权杖,纳垢趁着色孽诞生的虚弱抢走艾莎。
库嘎斯看着他上方的一块壁板被完全炸飞,在慈父孕养病菌的温室之中喷出无数碎片,灼热,刺耳的刮擦声逐渐升高,接着是呼啸而入的空气声。
轰!
库嘎斯看着遮蔽了自己所有视线的长枪一闪而过,向着城堡更深处涌去,留下一连串灼燃的羽毛。
高热、死亡,那些由纯粹火焰构筑而成的虚像在长枪捅出来的裂口后,从外部火热的战场涌入,破碎的金属块撞击在生物质外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巨大的城墙外甲板裂片像子弹一样飞旋着倒塌。
眼下,当库嘎斯握着手掌的大钟,抬起脑袋,望向身前比自己还要高大的无首巨人时。
心中的无力之感,止不住地上涌。
当炮火再度响起,当震惊的恶魔开始恢复理智,争相发动自己仅剩的法术时,燃火的军队,浑身包裹在火焰之中的军队,登上了枯木与乱石的顶端。
咒缚军团,这些本质上由帝皇力量的体现,如今与那些信仰着天使的复仇之魂们一起到来。
他们挥舞着兵刃一同撬开了瘟疫之神的城塞。
他们站在顶峰,凝视前方无穷无尽的黑暗。
他们的身后是一片被点燃的森林,还有着无数士兵蜂拥而上,攀上城堡,他们的两侧是破碎的城墙,砖瓦还在不断滚落,这处被长枪洞穿的裂隙正在不断扩大,而作为突破点的木制门扉已然不见的了踪迹。
他们的面前,在尘土和烟雾的重重阴影下,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目标,正是驱使他们年复一年不断奋进的承诺。
无数人望向它,凝视着满溢的恐惧,进入其中,点燃火焰,然后冷酷地漠视它们的消亡。
正是这些存在让他们的生存本身都变得如此痛苦。
只有死亡似乎才是可行的解脱。
下一篇:我能复制美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