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再一次确认自己无法拔出剑之后，诺雅却并没有把剑放回原位，而是放在了身边，反正自己的轮椅侧面是有专门设计用来挂一些东西的设置的，挂在在那边也不影响出行。
推着轮椅离开了卧室，库洛的视线自然地落在了她的身上，然后就瞥见了她手边的剑。“怎么突然把它拿出来了？”
“这个嘛……或许是感觉它在身边会比较安心一些吧。”诺雅思考了一会，然后才笑着回答道，“库洛，之前我答应你不会随便把你派出去，这个承诺我可能做不到了。”
“……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吗？”库洛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不过即使是这样，你至少需要待在安全的地方才行。”
“我知道，盯上我的人有很多。”诺雅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我认为现在如果还是被动挨打的话，果然是没办法改变现状的，所以我打算主动出击。”
“你说说看？”
“无胄盟。”
诺雅开口道，而这一开口，库洛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听到这个词之后，诺雅明显感觉到了库洛的情绪发生了些许波动。
诺雅知晓库洛不喜欢无胄盟，但是如果这一次的刺杀并非是无胄盟参与的，那么这一次，她们就和无胄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而无胄盟也很乐意为了利益而行动。那么无胄盟……为什么不能是她手里的一把刀子呢？
反正在卡西米尔，可以不活，但是不能没活。而夜之城最会整活的那批人，无胄盟绝对挂的上号。
“……如果这是你的决定。”
“库洛，放心吧，我知道分寸。”诺雅笑着回应道，“我不会引火烧身的。”
“我相信你，不过无胄盟依旧是一个非常不可控的因素，我觉得他们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库洛回应道，“这是我的亲身经历。”
“的确……”诺雅叹了口气，“可惜，万事都身不由己。”
诺雅想过是否要在商业联合会内部改变这个组织，但是她却发现商业联合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松散，这群人异常团结，尤其是在面对外来资本的时候。这种情况显然不是偶然，在商业联合会内部，肯定有一个能压得住这群资本家的存在，而这个存在，或许才是如今监证会对商业联合会听之任之的原因所在。
虽然这些都是诺雅自己的推测，但是从种种迹象看来，如今的卡西米尔是一个异常割裂的情况，征战骑士作为军人驻扎在边境，国内几乎完全由资本掌控，监证会作为政府存在，却又对商业联合会听之任之，加上对外来资本的排斥如此巨大，很难让人不怀疑有人在商业联合会上层订下了一些隐形的【规矩】。
至于定下规矩的是谁，诺雅尚且没有查清楚，但是她的确是在利用这种【潜规则】，来限制那些商人的行动。
只要是遵守规则的人，总是有规律可循的，有规矩，自然就有按照规矩或者说利用规矩的方式。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规矩严苛，可怕是规矩本身被隐藏了起来，等你真正触碰到之后才会显露出其威力。
不过卡西米尔如今的情况，其实说到底，始终都是在监证会掌握之中的。
毕竟仔细看的话，虽然商业联合会看起来只手遮天，但是他们却至今没有发展处自己的武装力量，大部分行动甚至都需要依靠无胄盟这种刺客组织来行动，是他们养不起自己的私兵吗？还是说他们觉得没必要吗？
都不是，真正的原因恐怕是在卡西米尔内部的潜规则之一——那就是商业联合会绝不能越界。
否则无论是什么人，在面对成建制的银枪天马的投枪的时候，都会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在卡西米尔内部，监证会绝不是没有实权的傀儡，在持有银枪天马这个卡西米尔最大的暴力机关的情况下，监证会是一个稳坐钓鱼台的情况。也正是因为这个情况，所以诺雅才无法指望监证会……既然监证会已经默许了商业联合会的诸多行动，她很难确定针对玛莉娅的刺杀行动是否也是在被默许的这个范畴之内。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没办法彻底信任监证会——或者说，信任当初自己很熟悉的那位长辈……
想到这里，诺雅不禁摇了摇头，她的确也不愿意相信，当初的那位慈祥的长辈居然会有那么一天有可能成为自己的敌人。但是如今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她考虑了。
她生于卡西米尔，长于卡西米尔，她自然希望卡西米尔能变得更好，只是如今的卡西米尔……
诺雅许久未曾说话，只余一声叹息。
一个民族，自然要有支撑起民族的精神存在，就像是哥伦比亚所宣扬的自由，像是维多利亚所崇尚的荣耀，亦或是乌萨斯的立国之本建立于征服，对于卡西米尔而言，这种民族精神显然就是骑士精神，诺雅不希望卡西米尔失去这份精神，卡西米尔不应该成为第二个哥伦比亚，它应该有自己的意志存在。
如今的卡西米尔正在丢失这种精神，他们开始将这种精神娱乐化，化为消遣，化为茶前饭后的话题，那些原本被记录在家训，记录在传说之中的精神，已经逐渐远离这个国家，而大部分人甚至还恍然未觉。
当骑士不再配得上骑士的称号，当卡西米尔不再是骑士的国度。
那卡西米尔，还是是卡西米尔吗？
她又回想起那句总是被玛嘉烈挂在嘴边的话了——
“所谓骑士，是照亮整片大地的……崇高者。”
只是这份崇高，是否又能唤醒卡西米尔呢？
第六十一章·摸鱼大师欣特莱雅
要想接触到无胄盟，其实并不困难，事实上在欣特莱雅出现之后，诺雅就知道该如何联系无胄盟了。
联络的方式就在欣特莱雅用于接近自己的那份合约之上，那个看起来胡扯的源石洗手液实际上还的确有公司存在，能让欣特莱雅用来接近自己，说明这个公司本身就在无胄盟的管理之下。
而这个所谓的源石洗手液公司也留下了完整的联络方式，意思也很明显了，这是一个信号，一个无胄盟无意和诺雅为敌的信号。
之所以把欣特莱雅派过来，其实也代表着这种意思，毕竟无胄盟不可能不知道诺雅的身边有库洛，给欣特莱雅十条命她也过不去库洛的保护，所以这显然就不是冲着杀自己来的，反而有一种考验的意思。
诺雅拨通了源石洗手液公司留下来的电话吗，耳机里响了几声忙音之后，一个略微轻佻的男声传了过来。
“您好，欢迎来电，源石洗手液，商务合作还是售后服务？”
“……算是商务合作吧。”诺雅嘴角一扯，“我们能私下谈谈吗？”
“还真是麻烦的客人啊，不过当然，我们做生意的特点就是真诚，虽然你隔着电话看不到我真诚的眼睛。但是只要你价钱开的合适，没什么不能合作的。”对方还是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不过对方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无胄盟看重的是诺雅能给出的价码。身为新的商业联合会发言人，诺雅的潜藏价值已经足以让无胄盟另眼相看了。
虽然无胄盟本身或许并不愿意成为商业联合会的黑手套，但是只要诺雅能给予无胄盟足够的好处，那就另当别论了。
说到底，无胄盟本身是刺客组织，刺客组织的本质依旧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我会给出足够的筹码的。”
“挺好，你不是还欠我们家欣特莱雅一顿饭嘛，不如就让她带你去找巷子里的苍蝇馆子。没准我们会碰得到也说不定啊？”对方终于给出了会面的地点，而此时的诺雅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无胄盟是主动联系上她的，但是始终都是出于一种沉默的态度，加上欣特莱雅始终都没有离开公司，说明他们应该也完全没有放弃对自己的监视。而这种监视有好有坏，好处是自己和无胄盟的联系是没有断的，坏处就是自己这边也会被无胄盟逐渐摸清楚底细，诺雅虽然算是有钱的，但是绝对不是那种有钱到能让无胄盟特别开vip通道的程度。
无胄盟愿意找上自己，多半还是因为自己的发言人身份。
而这个身份本身，大概也只有诺雅知道只是商业联合会认为自己比较好控制罢了。
所以自己和无胄盟的交流其实多少存在着一些误会，一方摸不准诺雅身为新一代商业联合会发言人到底是有什么底气，另一方则是在知道自己身份情况并不乐观的情况下和本身就很危险的无胄盟交流，双方都在试探，只不过试探不代表不能合作，所以就看看谁先摸清楚对方的底细吧。
不过只要能会面，诺雅就有把握能抓住对方的破绽，这也是她坚持必须要和对方见面的原因之一。
只不过对方既然提及了让欣特莱雅带路，说明欣特莱雅难不成也是无胄盟里一个很重要的人物？诺雅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然后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真的很重要的话，也不可能一直在自己的公司里当工资小偷了。是无胄盟发不起工资了吗？一定要跑到自己公司里的猫咖里准时打卡？
——
“阿嚏！”
正在带薪撸猫的欣特莱雅小姐突然打了个喷嚏，吓得一旁兢兢业业服务到有点脱毛的猫猫都直接起飞了，欣特莱雅揉了揉自己的小鼻子，自从来到了这个公司，她感觉自己之前的人生就像是毫无意义一样。不但不要求自己一直待在岗位上，可以随便泡免费猫咖，猫猫业务水准极高，甚至还给自己发工资。
快乐怎么说，快乐。
无胄盟就是个黑心公司，还好罗伊那家伙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联系自己了，最好忘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以后就和无胄盟直接byebye也不是不行，能好好生活谁愿意当个担惊受怕的刺客啊。说真的，这两个星期已经让欣特莱雅感觉自己的人生追求发生了细微的转变，在安定的生活里慢慢摸自己的鱼也挺好的。
比起暗杀，安排安保，乃至是钻探情报之类的高危活好得多了。
难怪玛恩纳·临光这种人物最终也成为了社畜了，果然，社畜本身并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待遇不好。看看之前苦大仇深的玛恩纳，现在上班的时候都会和别人打招呼了，这精神状态好转的太快都让欣特莱雅不习惯了。
给一个社畜准时下班和高待遇，基本就可以治疗社畜的大部分心理疾病了。
玛恩纳是如此，欣特莱雅更是如此，自从吃住都在公司之后，诺雅就经常在食堂招呼她，虽然对方是目标，但是反正现在都没有发布要暗杀的任务，欣特莱雅也没有理由拒绝人家的好意。
现在她们已经是饭搭子了，是那种如果诺雅给自己加班忙到忘记吃饭的时候，她会去敲门叫人的那种程度。
算了算时间，确实快到饭点了，欣特莱雅摸了摸自己可能比入职之前多少膨胀了一些的小腹，决定先去找诺雅，她肯定又因为工作忘记吃饭了。
哎~这老板没有自己这个模范员工该怎么办啊。
欣特莱雅乐呵呵地把自己身上的猫猫员工搬开，起身伸了个懒腰，一蹦一跳地走向诺雅的办公室。
“……嗯？”
“哟，老玛你也去吃饭呐，我找老板。”两个星期的抗敏训练，现在的欣特莱雅已经可以以正常心态面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玛恩纳了，“她是不是又加班到昏天黑地了？你不是她的助理吗？哪有助理每天暗示吃饭，让老板加班的？你也喜欢摸鱼？”
“……没有，我一会要回去陪玛莉娅吃饭。”玛恩纳看着面前这个无胄盟的小刺客，倒也没有生气，“她也许正在找你呢，进去吧。”
“好嘞~”欣特莱雅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摆了摆手就走进了办公室里，而此时的办公室内，诺雅正坐在落地窗前发呆，手指轻轻敲击轮椅的扶手，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欣特莱雅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老板，该吃饭了。”
“嗯。”诺雅微微点头，转过轮椅，露出一个微笑。“这一次，我想去外面吃呢？我请客，怎么样？”
第六十二章·情报交易
欣特莱雅感觉有些奇怪，上一次和诺雅一起出门吃饭好像是刚刚见面的时候了。
已经两个星期了，她不提起来，诺雅也不说，她都快忘记自己答应对方要让对方请自己吃饭了。而且她还特别指定要在小巷子的那种苍蝇馆子。
虽然欣特莱雅更喜欢在公司食堂吃饭，那边的饭菜味道很好，厨子也很厉害，但是她毕竟在卡西米尔混了那么久了，自然也是知道一些味道不错的苍蝇馆子的。
原来当初那碗猪脚饭对诺雅来说还挺有味道的不成？
欣特莱雅有些好奇地看着诺雅，只不过诺雅一路没有这么说话，只是侧着脑袋，像是在倾听着什么一般。
可是有什么好听的？这种街角里面，除了城市里最见不得光的那些人的窃窃私语，或者是夫妻之间的争吵声，叫卖声，等等等等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倾听的东西了。
又不是什么高雅的音乐，哪怕是偶尔会有音乐，估计也是因为电视新闻播放了那套耳熟能详的前奏罢了。
“说起来你那个保镖呢？我怎么没看到她？”此时欣特莱雅终于没忍住好奇心询问道，“你们两个不是一直秤不离砣吗？”
“库洛啊？她就在附近，只不过她暂时没有现身罢了。”诺雅没有瞒着欣特莱雅的意思，“毕竟我这个情况，总是需要一些人的保护的。”
“这样啊——”欣特莱雅并没有在意，相反，因为诺雅这点保留和小心，她反而能跟自在一些，如果诺雅真的只是和自己相处了两个星期就对自己那么放心，自己反而会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警惕心和真诚相待并不是不能共存的，欣特莱雅也不是那种非要人家把一颗心脏掏出来之后才算是真心相处的那种麻烦的人。
有点距离感才是朋友嘛——这不碍事。
“到了到了，这家店可是我相当推荐的。”终于，欣特莱雅在一家人气不算火爆的面店门口停下了轮椅，还介绍道，“这里的盖浇面可是一绝，一会记得按照我的推荐吃，我先进去叫菜，你在门口等一等。”
门口有几张严格意义上在城市规定上不太合规的几张桌椅，诺雅就等待在一张虽然掉漆，但是还算是干净的桌椅旁。
欣特莱雅去排队了，这里的人气的确火爆一些，居然还需要排队，诺雅已经嗅到了让人食欲大动的味道，这些香味并没有精心混杂香料，也没有仔细调理，而是一种非常有烟火气的味道，光是问到就能感觉到身体暖起来了，让诺雅都有点期待一会能吃到什么样的东西了。只是她来这里不只是为了吃饭的。
诺雅等待了没多久，就听到自己的桌子旁边坐下了一个人，她笑着询问道，“这里已经有人了。”
“欣特莱雅她不会介意的，毕竟我也是她的上司。”落座的男人笑着说道，“在电话里你的声音听起来还干练一些。”
“……嗯，或许是吧。”诺雅笑了笑，“那，就不兜圈子了，我想向你买点……情报？”
“情报？情报这东西的价格浮动可不算小，你先说说你要什么情报，我才好确定价格不是？”对方也笑了，“不过放心好了，只要是我们明码标价的，都可以保证准确。”
“……你们都没问是什么情报，就已经确定你们有了吗？”
“……”
“好吧，这不重要，只不过，你们大概已经准备好了我想要的情报了。”诺雅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产生了一瞬间的波动，立刻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放心好了，我只需要知道到底是谁在那天将塑料骑士的积分转移走了，只需要这个情报就好。”
“真的不想要更多吗？”
“那也要我付得起价格才行。”诺雅摇了摇头，“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像是急切地想要把情报塞给我的样子……看起来对你们来说，这群人也挺麻烦的吗？”
“……哈哈，你还真是喜欢说笑。”
对方的语气没有破绽，但是情绪却无法隐藏，诺雅再一次得到了答案。对于无胄盟来说，那个转移积分的家伙，显然也是棘手的人，不过对方和无胄盟恐怕是敌非友，所以他们不但愿意出让情报，甚至想要从中多获取一些利润。
这一轮试探之中，诺雅已经赢了，她的这些问题每一个都直切要害，不但点出了对方已经把情报整理好了，而且还看出了无胄盟的立场是什么。
既然无胄盟如此针对……很有可能是来自于外国。
而和卡西米尔关系比较近的……国外势力？
“……莱塔尼亚？”
“我开始怀疑你其实什么都已经知道了。”对方语气中的笑意消失了，“那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确实觉得这群来自于莱塔尼亚的家伙很麻烦，我也愿意出售给你情报，而且还可以打折。但是你有多少把握能对付得了这群人呢？”
“无胄盟无法出手吗？”
“不是无法出手，是不值得出手。”对方坦白道，“无胄盟这段时间最好安分一些，这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吗。”诺雅沉思了片刻，“我明白了，我没办法保证能解决，我只能说我尽力。”
双方达成一致之后，对方给了自己一块存储卡，然后就端着自己的面走了，大概就在这个时候，欣特莱雅终于蹲着两碗面回来了。她似乎没有看到之前坐在这里的男人，只是热情地端给了诺雅一碗面，“尝尝，今天的队还真长，我好不容易才排到的。”
诺雅把存储卡捏在手心，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笑容，“嗯，我也正好等急了。”
而此时离开了座位的罗伊则是拉上了兜帽，在一处平台上注视着下方的诺雅和欣特莱雅，面色凝重。虽然只是简单的几次交流，但是对方就像是完全看穿了自己的伪装，如果不是知道对方的确是瞎了，他都以为对方是一个微表情大师呢。
通过那么几句话就钻探到了那么多情报，难怪能在卡西米尔这种地方扶摇直上呢……
难怪……玄铁如此看重这个丫头了。
罗伊摇了摇头，转身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第六十三章·呼啸守卫
莱塔尼亚，术士的国度，音乐的国度。
过去，在巫王尚在的时候，莱塔尼亚曾经强盛一时。在当初围剿高卢的四王会战之中占尽优势，而在巫王变得暴虐，最后陨落之后，莱塔尼亚才逐渐衰落至今。
莱塔尼亚，卡西米尔，这两个国家因为接壤的关系，时常会有一些摩擦。
而诺雅手里的这个储存卡之中，所记录的情报，则是一项属于——巫王残党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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