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翟南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这些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勇者的目标就是杀死魔王，魔王死后你的任务就结束了，如果有新的魔王出现，那就会有新的勇者来讨伐，这是天界运行无数年总结出来的最优解！”
“……”听到协力者这么说，修真者顿时闭嘴了，不是因为他被说服了，而是他意识到，无论如何双方都不可能说服对方，就好像之前的几次争吵一样。
因为归根结底，协力者说的没错，他不信任对方。
不是完全不信，而是不相信对方画的大饼。
什么天界，什么回家，什么功勋，在他看来都是虚的，杀死魔王后能离开确实是好的，但万一对方只是把自己当死士忽悠呢？他当然要拥有被甩下后还能独自生存下来的底气。
所以，他从来不走协力者给他的“捷径”，而是自顾自的修炼、学习，钻研修真百艺，虽然最初因为少年热血导致自己成了名震修真界的通缉犯，但至少在这高强度的通缉下，他还能好好活着。
而就在这两人闹着别扭的时候，他们的交流，却不打半点折扣的传入了某人的耳中——
“哦吼，这下看起来能省下不少麻烦了呢！”
第528章 松鼠癖又犯了
虽然这位穿越来的修真者自以为没有被冯雪锁定，但冯雪可是靠着生死簿锁定的这个世界，来之前又仔细记过他头顶的寿数，虽说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数字，但在菲娜支援的算力下，从一大堆数字中分辨出与其身体相近（双方因果不连接的时候时间流速可能不同）的寿数可以说是轻轻松松。
不过在被正道联盟袭击的档口，他也没有贸然追上来的打算，说到底，他的主要目标还是“借路”，如果没有必要，他也不想随便找这些本就背井离乡的穿越者的麻烦。
目前他接触过三个天界文明的来客——
黛丽丝虽然想杀他，但平心而论，在了解过黛丽丝的思维逻辑后，在他的心里，阿斯加德系也多少算是偏秩序的那一派。
天庭系的李星给他的印象却是很不错的，虽然多少也带着点天界人对下界人的高高在上，但他掩饰的很不错，不只是面对冯雪时礼数周全，光是他买东西给钱，就很说明问题了。
至于极乐系，那不用说，妥妥的混乱邪恶，往死里打就对了。
也正是因为这三家彼此之间的不同，再加上黛丽丝那里掏出来的天界结构，让冯雪有了“总不好一棍子打死”的想法。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勇者倒是挺正派的，但这个天界人嘛……
啧啧！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拿她开刀的时候不用有什么负罪感！”
冯雪透过辉夜控制的拟态纳米单元观察着这一对组合，心里却是在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
别看俩人之前一直在为信不信任的问题争吵，但冯雪却还是捕捉到了不少细节。
比如，无论是穿越者还是天界人，都没有对“刺杀正道盟主”的难度有所怀疑。
哪怕是那个穿越者话里，也只是说难以一击必杀。
换言之，这个穿越者的实力，在这个世界，恐怕已经是相当高的那种了，哪怕正道盟主的设定不是天下第一，而是最会钻营，有能力刺杀他的人也不会弱，否则他也活不到现在。
而按照黛丽丝的情报，天界事业编的实力，最高也就是她那个水准，真要抓住，可能要费点功夫，但全力全开的话，其实还是相对容易的。
问题就在于，这个勇者，究竟达到了什么样的战斗力？
冯雪的计划，要求的就是一个快，一旦动手，就要尽快打通全部关节，以避免天界发现他的动作切断联系。
这个勇者别看和天界人有矛盾，但比起已经相处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天界人，自己恐怕更不容易被信任。
其实冯雪不是没有失败的机会，说到底上个世界的医院里躺了那么多勇者肉身呢，就算这边失败了，大不了回去再找一个。
但怎么说呢，毕竟那边还有个李星在，冯雪可不敢保证，这位太白金星是不是真的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和善。
脑中重新过了一遍计划，冯雪心中大抵有了想法：
“辉夜，你继续增殖纳米单元，继续监控这俩人，同时收集一下这个世界的情报。小铃铛，你指点一下辉夜。”
“明明我一个就可以了！”小铃铛娇嗔一声，冯雪却只是笑笑。
他当然知道这些事情小铃铛一个也能做，但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辉夜是创造神，让她来负责纳米单元的增殖和拟态，有助于提高她创造神方面的权柄，同时也能让“创生权柄”对纳米单元产生玄学层面的增幅。
而小铃铛作为引导神，让她指导辉夜，本身也是在加强她指引方面的权柄，辉夜在权柄加持之下，也能够成长的更加迅速。
两个女神被分配了任务，冯雪却是一抖手，将萨拉、菲娜分离出来，又摘下戒指，轻声道：
“我看你像我老婆！”
“这里的炁感觉不太对！”
柳云曦落地的瞬间，忽然轻皱眉头，作为戒指的情况下，不吸收月华之外炁的她感知不到，但当变成人形后，妖怪那敏锐的感知便让她第一时间察觉了那股异样。
“嗯，之前那个勇者也说这里的大源被污染了，不过我修行的体系基本都是小源，施法使用大源也不入体，倒是没什么感觉。”
冯雪说着，想起了他之前那个变异成黑火的雷火剑，有点好奇，却不打算作死。
柳云曦见他这么说，舌尖微微吐出，像是小女生做鬼脸般上下摇了摇，却非是挑衅，而像是在感受什么，两个呼吸后，她缩回舌头，皱起眉头道：
“这里的大源带着一股邪气，最好不要纳入体内。虽然还没试过，不过我估计这里的月华大概也不会有区别。”
“邪气……”冯雪闻言却是来了兴趣，他多少是有点松鼠癖的，虽然来这个世界主要是为了“上天堂”，但既然是个仙侠世界，不了解一下这里的修行体系，那多少还是有点浪费的。
“辉夜，这附近有没有人类聚居地，帮我看看普通人的穿着是什么样的，顺便调查一下社会阶层和国家结构。”
冯雪本着“反正也要让那个天界人放松警惕”的念头，干脆对着辉夜下达了指令。
“好的，聚居点已锁定，东南方向一百七十公里，有一处依托修真者坊市建立的城镇，根据凡人的交流，推测这里的社会制度相对落后，凡间处于城邦状态，每个城市都隶属于特定的修真者派系，而修真者平时并不参与管理，而是交由凡人，因此出现了相应的阶级、家族，本地服装风格偏向于武侠/仙侠体系……”
辉夜快速介绍着采样的民生信息，虽然听起来很复杂，但本质上，就是那种换地图玄幻小说的套路，心里有数的冯雪想了想，脸上的细节发生了微妙的改动，虽然面相还是那个面相，但怎么看，都与之前判若两人。
纳米单元构成的衣物快速变换，转眼之间，就化作了一身符合本世界特征的高贵公子衫，从壶天袋里取出一枚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玉佩挂在腰间，冯雪甩出一根绳牵住狗子的项圈，伸手牵着柳云曦道：
“夫人，咱们去街上转转？”
“啊，好啊！”柳云曦也是一秒入戏，身上的本命法宝当即化作一件素色襦裙，虽然色彩并不艳丽，但纹饰却是极为精美，看着便有一种低调的奢华。
眼看着冯雪就要走，菲娜立刻道：
“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听到菲娜的话，狗子不由得扭过头，旋即便听萨拉的声音从项圈中传来：“忘你个头啊，你个丫鬟还不赶紧跟上伺候着？你没纳米单元权限是咋地？”
第529章 资本修仙
菲娜对于自己又成了丫鬟这件事虽然有点气鼓鼓，但总算还是忍住了。
还能说啥？早习惯了好吧？！
三“人”一“狗”使了个挪移术，便已经来到那探明的城镇之外。
“有意思，修真者与凡人混居的吗？”
看着街上那甚至都不需要望气术或者观天寿，仅凭衣着就能轻易区分的阶层，冯雪眉头微微上扬。
其实在超凡世界根据战斗力划分阶层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不正常之处就在于，这些身穿粗布麻衣的凡人，虽然确实有着对那些修真者的尊敬和畏惧，也会避免与之发生冲撞，但却并没有那种卑躬屈膝的模样。
这并不是什么寻常的事情，因为阶级这种东西，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当差距大到无法弥补的时候，人，至少大部分人，是会对着那份高不可攀低头的。
修真者和凡人的差距，不可谓不大，光是那动辄数十、上百倍的寿命差距，就足以将两者判定为不同的种族。
可现在这城里的凡人，却明显缺乏这方面的认识。
如果说一两个人，那还可以是傲骨、自尊之类的问题，可现在，冯雪一眼扫过，每一个凡人，都自信的有点过分了。
好吧，不是每一个，至少服务行业的饭馆小二还保持着那副营业性质的卑躬屈膝。
“要么就是这个城里的修真者和善的过分，以至于平民笃定他们不会欺压自己；要么就是这些平民并不觉得修真者有什么了不起，打从心里觉得自己也可以成为修真者？”
冯雪越走疑惑越重，干脆找了个酒楼走了过去。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万界通用的问题丢到眼前，冯雪却没开口，看着似乎马上要变僵硬的场面，萨拉叹了口气，直接进了菲娜脑子里道：
“你是不是傻啊！你现在是丫鬟，开口啊！算了，我给你词，照我说的念就行！”
菲娜平时其实没这么蠢的，主要是最近一直当咸鱼，多少有点用进废退了。
此时被萨拉这么一提醒，倒也反应过来，她并未因为有“提词器”就棒读，而是瞬间拿捏好了声线语调道：
“开个包间，上一桌拿手菜，剩下的赏你了。”说话间，还随手摸出一锭银子丢给了小二。
纳米单元她也有权限，自然知道这个世界的凡人也是用贵金属的，若非害怕小二找不开，她直接用纳米单元搓个金条出来也没问题。
小二见这么大一锭银子，以一种能让江湖人目瞪口呆的“接暗器”功夫将那银子揣入袖中，这才笑着道：
“有的有的，几位请进！”
说罢，完全无视了店里正常不让进狗的规矩，引着几人上了二楼。
饭菜很快上齐，菲娜刚要开吃，就被萨拉摇咬了小腿，顿时无奈道：
“行行行，你们坐着我站着，你们吃着我看着……”
“别卖惨了，你就没查觉出有什么古怪？”
冯雪打断了菲娜和萨拉的双簧，菲娜听到正经事，脸色顿时一正道：
“这里的人好像有点太平等了一点。”
“诶，有吗？”柳云曦终究还是个妖怪，入世时间也短，对于人类的阶级还是有些缺乏印象，冯雪点了点头，望着窗外楼下的街景道：
“要不是他们穿着麻布衣物，我还以为这些平民也都是修真者后裔呢！辉夜，你找到相关情报了吗？”
“找到了，是‘规定’。”辉夜的回应十分迅速，这让冯雪有点意外，当即放弃了找小二打听的传统做法，直接道：
“细说。”
“这个世界的修真者虽然有门派之分，但绝大部分都隶属于一个叫做正道联盟的组织，数百年前天地异变，这个世界修真者所需要的资源，原本随处可见的‘灵气’受到了污染，而当时的某个门派开发出了一种净化‘灵气’，制作‘灵石’的技术，他们基于这套技术，将各大宗门联系起来，成立了这个联盟。他们通过管控灵石的供应，建立了一套体系，将天下修士约束在这套规矩里，像是不能欺压平民，就是规则之一。”
“哦，这么说来，这个组织还不错？”柳云曦微微有些意外，虽然之前听那个穿越者的说法，污染灵气的行为是正道联盟盟主自导自演的，但从他的规矩来看，其实这种垄断好像也不是那么差？
“表面上是这样。”小铃铛跳出来解释道：
“正道联盟的规则确实约束了修士的行为，但同时，为了从正道联盟这里获取更多灵石资源，中下层的修士对于各地的搜刮是变本加厉的，这里表现的正常，是因为这座坊市本身由正道联盟开办，其次则是因为这附近没有修真者所需要的资源。”
“可是既然垄断了资源，那位盟主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断绝其他宗门的灵石供应，这样不就可以彻底断绝除自己嫡系外的修士了吗？”
菲娜不愧黑帮家的大小姐，开口就带着一股子黑道气息，不过不得不说，如果一个人真能垄断所有资源的话，躲起来看着其他人资源紧缺而死好像也是一条康庄大道？
“因为就算污染了，也是可以使用的，主人你之前不也用污染的灵气施展法术了吗？只要不纳入体内，就不会受到影响，而这个世界的修士抵达一定境界后，就会脱离对灵气的依赖，转而开始谋求更深层的领悟，因此正道联盟缺乏对上层修士的遏制能力。
“各大派家里多少都有那么几位老祖宗，如果正道联盟真的敢彻底垄断灵石，那这些高手在传承断绝的情况下，能搞出的麻烦是正道联盟绝对不愿意看见的。其实要不是正道联盟本身也有足够的战斗力，在污染和灵石出现的同时，这套技术就会被吃干抹净。
“除此之外，如果强行纳入污染灵气，虽然有各种副作用，但也不是不能修行，而这些不可能避免的‘魔修’，才是正道联盟真正的敌人。”
“原来如此，分担仇恨，利益同盟，资源垄断，但高层共享……合着是资本主义修仙是吧？”
冯雪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这个正道联盟的盟主怕不是也是个穿越者。
还他喵的是个资本家穿越者！
第530章 觉得变好了的政治都白学了
“这一手切割用的妙啊！如果这个正道盟主真的是个穿越者，那肯定是因为被吊路灯送来的！”
在具体理解了正道联盟管控灵石的方法之后，冯雪也不由得感慨这套路玩的深。
怎么说呢，就如之前冯雪听说这套规则后的第一反应一样，这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是仁政啊！
修真者毕竟是肉食者，正道联盟虽然剥削修真者，但也约束了他们的胡作非为，这就让百姓的生活能够好很多……
才怪！
这一套，就是标准的“切割”玩法，本质上和现代从舞铲阶级中切割出一部分相对富裕的，称之为种铲阶级是一个道理，因为修真者本身，并不是真正的仙人，他们是无法真正脱产的。
换言之，修真者体系本身是不可能脱离凡人的，否则就应该是修真界，而非修士凡人混居了。
看似约束了修真者对于百姓的掠夺这件事背后，却是极大的消费成本的分摊。
原本修真者修行，只需要采纳天地灵气，就算寻找天材地宝之流，也与凡人关系不大，这就使得凡人和修真者之间的距离拉的很开，凡人不会与修真者混居，修真者也不会闲着没事来凡间找麻烦，就算真有魔修杀戮凡人炼万魂幡之类，也是少数个例。
可灵石体系推广之后，事情就发生了变化，因为修行资源从原本天地间随处可见的灵气，变成了需要用资源换取的灵石，修真者修行的成本被拔高了。
高层修士有底层修士供养，但底层修士要如何修行？
终究还是要将这部分成本均摊到凡人身上，这让修士对凡人的剥削，从原本的“视为蝼蚁”，变成了如今的“可以产出资源的蝼蚁”。
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一件好事，闲着无聊去找蚂蚁麻烦的人终究是少数，但如果能从蚂蚁那里获取资源，那蚂蚁被圈养就是必然的。
原本会杀人炼宝的魔修，灵石体系出来后也仍旧会杀人炼宝，只是做的更加隐蔽，而原本与人为善的修士，就算不去压榨凡人，其获取资源的行为也会挤压凡人原本的生存空间。
也就是冯雪了解过阿美莉卡的不做人行为，否则还真就未必能第一眼看出这其中的问题。
不过这种提高修行成本的方式，某种程度上也让冯雪多了几分行动余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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