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鸾
白鸢一下子竖起了猫耳朵，双眸也如猫儿一样收缩成一条细线，越过那重重烟雾的阻碍，看到了烟尘深处的景象。
那位申屠长老……
还活着！！！
此刻，这家伙的身形明显变得清晰了很多，就好像先前萦绕在身上的“马赛克”，被刚才的那一剑、还有再早一点的【劫雷珠】，从身上硬生生地撕扯下来了一样，让他整个人从模糊状态切换到高清状态，露出了一张苍老而丑陋的面孔。
他的年龄显然已经不小了。
皮肤皱皱巴巴的，看起来就像一只人形的癞皮狗一样，完全没有什么形象可言。
身上穿着一套花纹繁复、仿佛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的黑红色长袍。
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沧桑的气息。
不过相比这些，最为明显的一条特征，还是这家伙那光秃秃的头颅上，露出的一块黑色的鸟形烙印。依稀能分辨出，是一只乌鸦的模样。旁边似乎还一小段形如树枝的东西。
——申屠寒鸦。
白鸢脑海中闪过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并没有出现在《问仙》的正篇里。而是在官方放出的几段dlc预告中，短暂出现过一两次。连同一抹和他外观相似的剪影。
不过无论是官方预告，还是论坛上一些神通广大的大佬的爆料，都没有更进一步的情报，只猜测这家伙可能是申屠家的某位长老。
没想到……
他竟是后者族中的返虚境老怪物！
“哈……哈哈哈！”
申屠寒鸦笑了起来。
和刚才相比，现在的他，看起来无疑有点狼狈。
那一身黑红色长袍，已然被剑气划开了一条大口子，整个人的胸口处，也存着一道位置相近、不算太浅的血痕。有猩红、浓稠的血水，从伤口内渗了出来，再滴落到地面上。
“真是很久都没有受伤过了啊……能够伤到我，你们已经足以自傲了。”
“可惜……”
“你们能做到的事情，也只是如此了！！”
申屠寒鸦咧开嘴巴，发出滚滚雷鸣般的笑声，接着就话锋一转，冷冷道：“区区几名元婴、化神，乳臭未干，却胆敢到我申屠家的地盘撒野，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你们，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老夫就让尔等，明白一下自己的斤两，然后全部葬身于此吧！！”
说话间。
申屠寒鸦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一块干瘪如柴的胸膛，还有胸膛上镶嵌着的七颗铜钉。
这一刻，白鸢眼皮狠狠跳动，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容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这家伙……”
嘭——！
有如雷鸣般的闷声突然炸响。
只见申屠寒鸦胸口处的铜钉，突然崩飞了一颗，然后就有一团血色漩涡，在半空中浮现出来。然后随着其他的铜钉崩飞，开始一圈圈的扩大……前后不过是短短瞬息，就已经连成了一条贯通天地的血色龙卷！将方圆十几里的地方都囊括在内！
没错。
这“血色龙卷”的规模，并非几十、上百丈，而是足足十几里！数万米的程度！
乍一看，就仿佛神话中所描绘的灭世天灾景象一般，朝着白鸢等人席卷而来！
嘭、嘭嘭……
巨大的吸引力袭来。
拉扯着周围巨量的房屋建筑，树木砖石，被卷上天空，汇入到那血色的龙卷之中。
白鸢等人不得不将法力提聚起来，尽量抵挡着这迎面而来的冲击，同时将身形向后退去，避免被那血色龙卷的撕扯力量卷入进去。
而且，更有无数冤魂厉鬼的面孔，在那龙卷之内浮现出来，张开嘴巴，发出无比凄厉的哀嚎声。
那龙卷有数千米高、直径也是数千米，但这是如此巨大的规模中，竟然找不到几处空缺的地方，一眼看去，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骷髅人脸，空洞的眼眶和嘴巴连成一片，宛若京观！
其中，更有一些看起来很眼熟的身影，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之中。
白鸢觉得眼熟，是因为她前世曾以玩家的身份，见过其中一些人。
而姜娆觉得眼熟，则是因为……
“姑姑！”
“大伯！”
“还有……”
姜娆猛然睁大了眼睛，面露惊骇。
第250章 【修罗鬼面】
作为姜家的子嗣，姜家自然不可能不认识与自己出身同族的那些亲戚。
虽然姜家已经覆灭了二十年，但姜娆仍然经常在午夜梦回时，梦到那些死去的族人。一张张音容笑貌，宛如他们当初还活着的时候，清晰温暖。
可现在。
这些面容，却是出现在了这血色龙卷之中！
他们似乎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或者说，申屠寒鸦是故意让他们保持着意识的，因为只有在相对清醒的姿态下，经受各种痛苦、折磨，他们才能产生源源不断的负面情绪，从而为申屠寒鸦提供修炼的养料。
所以。
他这团贯通天地的血色风暴，才会呈现出如此惊人的气势。以至于哪怕只是远远看到，都会感觉到遍体生寒，仿佛看到了无间炼狱的景象。
——说起来，申屠寒鸦的这种修炼功法，与白鸢先前送给叶霜儿使用的【双生情、、蛊】有点类似。只不过后者的用法更加阴毒、残忍，也更加不择手段，能让任何一个心有良知的人都感到惊悚。
至于姜娆……
她本是姜家之人，刚才那惊鸿一瞥间，又和某位曾经相熟的族人短暂视线相对了一刹那，看到了后者眼眸中透出的痛苦之意，所以此刻，整个人都在颤抖，心里更像是被一只大手揪得粉碎，有种几欲吐血的冲动。
“畜牲！！”
“堂堂八大修真古族……也算是名门之后，居然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连魔道都不如！”
“什么申屠长老，简直不当人子！！”
姜娆愤恨不已，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的悲伤和愤怒中，连背后的五行星图都悄然蒙上了一层血色。
青萝对这种情绪理解并不深，毕竟她来的时间不长，对两位师妹身世的了解只是浅尝辄止。
——不过不能感同身受，并不意味着青萝能平静地接受眼前这幕画面。此时此刻，这位神凰之女睁大双眸，胸腔内憋了一团炽烈的火焰，恨不得能立刻将申屠寒鸦手刃，以终结由其造成的滔天罪恶，让那些悲惨的冤魂得到解脱。
至于叶霜儿……
这小丫头和姜娆共同相处的时间较久，有着相似的过往经历，此前更与白鸢一同去过姜家组地、又救了姜承，所以知道一些姜家的情况，这时难得智商占领高地，猜到了姜娆愤怒的原因，顿时也鼓起了腮帮，露出同仇敌忾的表情：
“嗨呀，申屠家的人简直太坏了！“
“二师姐，你先冷静一点，不要意气行事，以免被那家伙抓住了可乘之机！”
另一边。
“……咦？”
申屠寒鸦拧起眉头，分明也注意到了姜娆。
直到这时，这家伙这才抽空往姜娆这边瞥了几眼，目光在【大衍五行轮】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咧嘴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当初从‘苍梧县’一带被劫走的姜家余孽啊。
“能在姜家覆灭的时候逃脱，本已是万幸，不像一只老鼠一样，躲在阴沟里面苟且偷生，反倒是回来找我申屠家寻仇……真是不知所谓。”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大发善心，亲手送你去和亲人团聚吧！！”
随着最后这句话。
贯通天地的血色漩涡轰然炸开！继而化为铺天盖地的血色浪潮，朝着白鸢一行汹涌而来！
“……杀！！”
白鸢屈指弹出金色骰子，然后挥剑向前！
虽然她现在已经差不多知道，自己和眼前之人的差距有多大。也知道这一战的结果，很可能是伤亡惨重，甚至全军覆没。但是……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她也只能尽己所能，展开殊死决战了！
或许，姬灵韵会在事不可为的情况，择机出手，为她们提供托底。
也或许……
白鸢这次跟【清音铃】一起抽出来的另外一张底牌——也是她在正常情况下绝不想动用的一张底牌，可以成为扭转局面的关键！！
轰——！！
轰轰——！！！
宛如天崩地裂的巨鸣声响起！
这一刻，白鸢、青萝的身影，化作两颗交织在一起的流星，不断地划破夜空，挥出蕴含着法则之力的攻击。
【星河幻纱】的星轨符阵，与【霓裳衣】的吸收灵力反击效果，在这一刻被催发到了极致。原本应该用于防御的能力，竟在这时，转化成了最坚硬的杀伐利器，让白鸢和青萝得以在这位返虚境的敌人面前，勉力维持分庭抗礼的局面。
叶霜儿、姜娆、白虎、还有姬听雪，则是在稍微靠外围一点的地方发动攻势，努力帮白、青两人分担压力。
其中白虎体内的修为，正在源源不断地被白鸢吸收着，使得她的修为境界，得以更长时间待在化神九品的程度。
面对她们的全力出击。
申屠寒鸦也奋力张开双臂，提聚起属于返虚境的、仿佛无穷无尽的灵力，催动着那滔天的血色龙卷，进一步扩张，已然将周围百里的空间都卷入其中。
而血色龙卷中分出的一条条由无数怨魂缠绕而成的触手，所掀起的狂风，更是一路蔓延到了千里之外，几乎把小半个申屠家秘境，都囊括在这血色风暴的辐射范围！
哪怕是位于秘境另一角的云无涯等人，都能感觉到一阵阵的猎猎狂风，从自己身旁吹过。
更不用说位于风眼附近的白鸢等人了。
就算是有【星河幻纱】和【霓裳衣】的庇护，白鸢依然在每一次碰撞时，感觉到全身散架般的痛楚。体内的灵力更是被一再压榨，甚至有点维持不住现在的御姐形态。
——修为到了化神境以后，理论上是很难出现灵力不够用了的情况的。因为这一境界的修士，体内已经自成一方世界，可与外界的大世界相连，互通有无，从而得到源源不断的灵力供给。
但是，因为申屠寒鸦的实力过于强大，白鸢等人基本上都处于超负荷战斗的状态，一刻不断地压榨着自己的丹田和经络，产生更多的灵力，然后再将这些灵力释放出去，这才能勉强与申屠寒鸦抵抗、周旋。
短时间内，双方还能维持局面。
可是时间一长，就渐渐开始支撑不住了。
连理论上修为最高的白鸢和青萝，都是如此，姜娆等人自然更不必说。
值得一提的是……
姬听雪居然也被申屠寒鸦压制，好几次陷入了险象环生的迹象。也不知道姬灵韵那边究竟是觉得时机未到，还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问题无法出手，总之让白鸢生出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师尊，这家伙的实力好像有点强过头了。”
“再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的！”
“与其全军覆没，不如由我爆发体内的神凰精血，和这家伙同归于尽，你们趁机想办法离开！”
青萝终于趁着进攻的间隙，语速飞快地向白鸢传音道。
“……不可！”
白鸢立刻给予否决：“自爆这种事情，怎么也该让为师来，岂能由你们这些做弟子的代劳！”
“……？”
青萝脑袋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还没等师徒两人交流更多。
就听到“咻”的一声！
却是一根由数万冤魂的身体交织而成的巨矛，就从血色龙卷中浮现而成，瞬息之间，便以电光石火之势抵至白鸢面前。血色巨矛与星轨符阵相撞的时候，有难以言容的沛然巨力迎面而来，将符阵上已经非常黯淡的星光，悉数打碎！
“！！！”
这一击显然蓄势已久。
正好赶在了白鸢和青萝旧力用尽，新力未生的间隙里发动，并且一出手就是雷霆一击。
随着星光破碎，白鸢和青萝同时出手，鼓起灵力在面前抵挡，但仍被那血色巨矛扫飞出去，身形如炮弹一般掠过数千米，再重重砸到了地面上！
但这还不是结束，因为几乎是在白鸢两人落地的同时，残留的巨力就爆发开来，直接将周围的地面撕裂，砸出了一块一眼看不到底的深坑，周围则是蜘蛛网般的裂纹，如流水般四处蔓延！
轰——！！！！
因为传播速度的差异，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比影像略微慢了几秒，才传回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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