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鸾
他们几个都是返虚境修为，其中神凰老祖更是返虚境后期，与天人境已经相差不远。所以很快就觉察到了【岁月领域】的不同——
“咦，操控时间？大成阶段的【岁月道】，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到吗？”
“而且，连我们这些返虚境，都会受到影响？”
嗯……这其实也正常。
因为返虚境之间，亦有高低之分。
如神凰老祖、早前几世的白鸢、还有千年前的姬灵韵，都属于返虚后期修为，距离天人境只有几步之遥——不过这几步，可能比一般修士从筑基修炼到返虚的难度还要大。哪怕是白鸢，在没有合适契机的情况下，也很难跨越过去。
而澹台霏雨、姬太魅等人，则属于返虚初期。
——其中澹台、姬家因为有天人传承，进入返虚的时间稍微早一些；而玄微子则是在最近，卸任了天元剑宗掌门之位四处云游的几十年里，有所感悟踏入返虚的，实力相比前两者又稍微薄弱了一筹。
所以，面对已经取得前十五世记忆的白鸢·十六世，所布下的【领域】，他们才会多少受到影响。
理论上，他们其实也可以动用修为抵挡白鸢的领域。
但没必要。
要不是他们现在已经是返虚，再往上突破的难度过大，他们可能都想像青萝几人一样，在这【岁月领域】内闭关修炼一段时间，看看能否让自己再进一步了。
“说起来，白鸢前辈既然有如此手段，可将时间以二十倍尺度拉长，何不先用三五年时间闭关修炼，等实力有所精进后，再去对付那位申屠家的先祖。那样的话，把握应该会更大一些吧？”
玄微子斟酌着，向白鸢问了一句。
“这个嘛……”
白鸢叹了口气：“我倒是也想那么做，只是时间上来不及了。”
"嗯？"
澹台霏雨挑了挑眉。
白鸢却并没有再继续向他们解释，只是微微抬头，看向了北方。
那是大荒禁地所在的方位。
其实，决定这一战何时开启的关键，从来就不在白鸢身上。
而是由大荒的那一位决定的。
正如先前所说，申屠无赦被重创和封印在大荒的时间，是七千年前。也就是白鸢·一世以天人之姿和他大战，最终在发觉击杀无望，只能以身为祭、身死道消的时候。
往后这些年里。
申屠无赦一直想要恢复修为，从封印中挣脱出来。
而白鸢则是一直想要杀死申屠无赦，报仇雪恨。所以才一次次以【岁月道】轮回转生，重新修炼。
两人的交锋，在数千年间不断发生，彼此各有损伤。
——大部分时间里，是白鸢在用自己的一个个转世之身，和申屠家换命。不过也有那么几次，白鸢相对顺利地修炼到了返虚境，然后一路打到大荒深处，在葬仙窟内和申屠无赦本人开启巅峰对决，可惜最终都是功亏一篑。
而一千年前，是双方的目标都最接近达成的一次。
彼时，申屠无赦的修为已经恢复到半步天人，只差一点就能挣脱封印，却偏偏被白鸢和姬灵韵找到。虽然那一战，白鸢两人没能顺利杀死申屠无赦，反而双双殒命，但申屠无赦也不好受。
因为，他用了千余年时间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修为，几乎被一招打散，受伤程度几乎仅次于七千年前，与白鸢·一世那一战的结果。
而原本差一点就要实现的破封而出的计划，也被迫宣告夭折，不得不又一次陷入蛰伏状态。
如今。
又是一千年的时间过去。
按照白鸢的估计，申屠无赦的实力应该已经接近她上一世所面对的水准了。
她确实可以再等个三五年，甚至十来年，积蓄到更多的力量，再开启这一战。但是申屠无赦却未必会给她这个机会。
在葬仙窟，她姑且还能占据几分主场优势，借助自己当年留下的封印，发挥出120%的实力；可一旦那家伙从封印中挣脱，很快就能给这个世间带来巨大的冲击，届时再想将他解决，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说起来……"
“你们这段时间，有得到过大荒那边的情报吗？”
白鸢看向了澹台霏雨等人。
"这个……"
澹台霏雨略一迟疑：“大荒禁地，乃是世间最凶险的几处地方之一，哪怕是返虚境进入，也有无法归来的风险。所以几乎没有人能在那里安插眼线……不过我澹台家确实有关注过大荒的动向，根据一些族人回报，这段时间里，似乎陆续有人进入过大荒。”
“哦？是申屠鸿他们吗？”
白鸢回想起先前覆灭申屠家时，留下的漏网之鱼。
“可能不止。”
澹台霏雨微微摇头。
旁边的玄微子适时补充道：“在下这次过来前，曾与我那弟子凌修涯见过一面。据他所说，在瞑哭山一战后，血源宗有不少残孽逃脱，不知去向，其中包括那位血神子宗主，或许……”
“血神子……吗？”
白鸢心头一动，想起了这个昔日曾将自己迫入绝境，却最终被她一剑击溃的手下败将。
进而想起申屠无赦手中的“九幽冥魂莲”。
如果，血神子真的在那一战后，被申屠家喂下了含有“冥魂莲”材料的丹药，那么……现在的他，或许已经沦为申屠无赦破封的耗材了。
……
此时此刻。
大荒禁地深处。
狂风卷起赤红色的沙尘，发出呜咽般的尖啸，仿佛无数亡魂在永无止境地哭嚎。
这里是一片被世人和时间遗忘的焦土。
作为上古时期那场“天人之战”的遗留，这里空气焦灼，寸草不生，地面上常年流淌着火焰，昼夜的温度差能达到数百度。是连生命力最顽强的凶兽，以及来自黄泉的鬼祟邪魅，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死寂之地。
而在这片焦土的中央，则是那传说中封印着上古仙人的禁忌之地——
葬仙窟！
第280章 白鸢·一世！
所谓葬仙窟，并非天然形成。
而是一座形成于七千年的巨大地窟。
其直径足足有数百里，外围是一座座高低起伏的山岭，陡峭蜿蜒，有如刀削斧劈，呈现出不规则的锯齿状；内里则是一片向下陷落、深不见底、有如不规则陀螺形状的地坑，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到了视野的尽头。
站在旁边向下望去。
只能看到那“陀螺”下方，一片深邃的黑暗，就仿佛一张大张着的、择人而噬的巨口，连光线都被无情地吞噬。
洞窟周围的坑壁，并非泥土或岩石，而是一种凝固的、焦黑的琉璃状物质。
——那是极端恐怖的能量瞬间爆发、熔融大地后，所留下的永恒伤疤。
再加上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浓烈的死寂，与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所有的一切，都在漫长的岁月里无声诉说着，七千年前那场“四极废，九州裂”的巅峰对决，究竟是何等的毁天灭地。若非如此，大荒未必会成为三大禁地中首屈一指的存在。
此刻。
就在这巨大天坑的边缘地带。
一幕诡异而恐怖的景象正在上演——
数百道身影，如同被无形的钉子固定，以跪拜俯首的姿态，错落地分布在坑沿附近。
他们的姿势僵硬而虔诚，头颅深深低下，仿佛在向深渊深处的某个存在献上最卑微的敬意。
这些身影散发出的气息，竟赫然都曾是修行界叱咤风云的强者！
其中一具尸体格外引人注目，他身着残破的血色长袍，即使死去，那扭曲的面容上仍凝固着不甘与绝望——正是血源宗宗主，血神子！
在他不远处，另外一个枯瘦的老者，左臂齐肩而断，伤口焦黑，不像是刚刚形成的伤，而像是有一阵子的旧伤。
——正是从青萝等人围杀中侥幸逃脱的申屠家大长老，申屠鸿！
此刻。
两人都已经跪伏在地，生机断绝。
再往外，是更多的尸体。
有些是人类的，有些是妖族的。密密麻麻，目测有数百位之多。另外还有一些躺在地上的尸骸，看起来像是已经死去了数百上千年，这时身体已然腐朽，身上的衣物破碎到风一吹就化作飞灰。
但是所有这些家伙，生前的身份和修为都不低。而且如今无一例外，都保持着众星拱月的跪拜姿势。
一幅规模宏大、却又死寂无声的献祭图景，就此形成。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每一具尸体的胸口或者眉心处，都延伸出一道细细的血线。那血线混合着浓郁的生命精华气息，与象征着死亡的怨念和冰冷，有如活物般在半空中蜿蜒、汇聚，最终形成一道道粘稠的血色溪流，无声无息地流向那深不见底的葬仙窟深处。
深渊之下。
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中。
身处于冰棺之上、双眼紧闭的黑衣人，忽然动了一下。
准确的说，他现在已经是个“血衣人”了。
因为那些外界强者身上的血线，正如百川归海一般，注入到这座深坑之下，仿佛一张巨大的蚕茧，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使得原本身穿黑色斗篷的申屠无赦，看起来像是披了一张血色外衣，整个人都透出一种邪恶、阴诡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嗡——！”
忽然。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申屠无赦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震得周围凝固的黑暗都似乎扭曲了一下。
然后，他那枯槁的身体，就仿佛一个干涸了万年的海绵，开始疯狂地吞噬、汲取着从汇聚而来的、蕴含着磅礴生命能量与修为精华的血色洪流！身上的气息，更是如同沉寂万载的死火山骤然苏醒，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节节攀升！
筑基……金丹……元婴……化神……
返虚！
这一刻。
申屠无赦的修为气息，以一种堪称恐怖的姿态狂飙着，没有丝毫停滞。外界所有那些修士的毕生修为，都化作他重归巅峰的养料。强大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敲打着这片被封印的空间，连那万年玄冰打造的棺椁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直到……
在逼近某个至高无上的临界点时，这股狂暴上涨的势头才略微一缓。
然后停留在了天人下方一线的境界！
“咝……”
申屠无赦猛然睁开眼睛。
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就好像黑暗中，有两点猩红如血的光芒亮起，散发出无尽的怨毒与愤恨，让人望而生畏。
和双眼同时亮起的，还有他身上的一道血线。
准确的说，那是一道裂痕——
从他的胸口正中，弯弯曲曲地延伸到了腰部以下，看上去狰狞可怖，几乎将他整个人从中劈开。正是昔年白鸢·一世在身死之前，以毕生修为和全身精魄为代价，斩出来额的致命一击，所留下的永久创伤。
因为其中蕴含着天人境的白鸢·一世，最后的意志和法则之力，所以直到八千年后的现在，也依然没有愈合。而是如同最坚固的枷锁，死死禁锢着他，每每在他即将跨越最后一步，彻底脱困的时候，跳出来作怪。
如果是以前。
申屠无赦或许会暂时中断破封的尝试，转而继续蓄积力量。
但现在……
“这么多年，果然还是阴魂不散啊。”
申屠无赦阴恻恻地笑了一声，缓缓抬起一只手。
干枯如同鹰爪的手指，轻轻了抚过身下冰棺表面。
随着这个动作，冰棺表面那层厚厚的寒霜，就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迅速消融、褪去。棺内的情形，也得以清晰的呈现在了申屠无赦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具尸体。
一具已经死去不知道多少年的尸体。
被素白衣裙包裹着的躯干上面，布满了各种恐怖的伤痕。有深可见骨的爪痕，有被强大能量贯穿的孔洞，有撕裂的痕迹……就连胸口心脏部位，都有一个巨大的空洞，令人触目惊心。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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