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外火灾
甚至于你的不甘，你的意气，都是我臆想而出，我只是如此我怎么能与你相认？
在罗亚，那天晚上，在廊桥的那一头.
不是我走向艾伦，分明是艾伦向我走了过来.”
艾伦看着希尔达的字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希尔达在罗亚为什么选择不相认？
除了最关键的，那所谓的伯雷亚斯家的传统，还藏了一个原因。
那就是在她内心深处.
羞于以艾伦的母亲自居。
她从未参与过艾伦的成长，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成为艾伦的母亲。
就像艾伦觉得自己与希尔达没有血缘关系，没有资格成为她的孩子一样。
“艾伦.谢谢你。“
艾伦神色恍然，而眼帘之下，希尔达将羽毛笔放下，从自己怀中摸出了一件东西。
他定睛看去，那是一只彩绘人偶。
自己曾经亲手递到希尔达手上的那一只。
他抬起眼，希尔达正看着他。
眼中波澜闪烁，正如罗亚那晚。
“艾伦.我一直都想对你说。谢谢你，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你的成长我并未参与，你容貌的变化我也无法看见，那么多年在王都你总是只身一人。
但你仍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天晚上，是你将它递到了我的手上。”
人偶被轻轻放在桌子上。
希尔达重新执笔，在白纸上写字。
这次不同于刚才，她写得十分顺畅，十分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之态。
——练剑时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是个认真的家庭教师呢。
——艾莉丝很喜欢自己的哥哥，总是黏着他心口不一。
——衣服也很合身，艾伦穿起来很得体，特别合适。
——生病时探望时总是绷紧着脸，假装淡然，实际上眼神看起来很焦急。
——跟艾莉丝跳舞的时候真好啊，像是做梦一样。
——生日宴会.艾伦在生日宴会的表情看起来很自信，很有人格魅力，希露菲看得眼神都挪不开了。
——烟火，很漂亮，艾伦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紧张，舞蹈也有些笨拙，但是好开心啊
——人偶，是艾伦亲手递过来的他开口呼唤了我..
——他说.他说
——“妈妈，谢谢您。”
——我听到了，艾伦，我听到了.
吧嗒，吧嗒。
眼泪坠落白纸之上。
希尔达的神态却没有丝毫的悲伤，她只是想到了过去的记忆，然后再次感受到了那时的心情。
她抬起头，握着笔，看着艾伦的脸，轻轻地说道：
“艾伦，我想对你说.
妈妈爱你，无论你是转生而来的勇者，还是一张白纸。
谢谢你，让我重新拥有弥补这些痕迹的机会，在这张纸上留下我的名字。”
她一边说话，一边抚摸着刚刚落笔的字迹。
“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让我能成为你的妈妈。”
艾伦已经看不清希尔达的脸了。
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需要这句话。
而直到此时，他才完全意识到自己在见到希尔达之前，那心中隐隐存在，却又不敢细想的希冀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总是想隐藏自己是转生者的事实？
真的只是单纯怕希尔达难过？
是这样么？
希尔达的话语诉说了答案。
艾伦。
这样的一位伯雷亚斯的外来者。
这样的一位与希尔达没有血缘关系的外来者。
这样一位自小便在孤儿院长大，被人遗弃多次的外来者。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没有血缘关系上的母亲的孤儿。
希尔达只用了一张纸。
便给予了他被爱着的资格。
此时此刻。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那艾山孤儿院的种种过往
真切地成为过去了。
而他，已然在这个世界落脚。
第564章 希露菲的决心
艾伦与希尔达又交谈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言语之间再也没提起什么血缘，什么母亲的资格之类的话题。
两人默契地避开了这种稍显锋利的话题，只是聊着罗亚的过往，聊着两人两年未见各自的变化，聊着家长里短，聊着远在天边的艾莉丝是不是有好好在练剑。
直到天色都暗了下来。
艾伦才挠着头有些中断了闲谈：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感觉和妈妈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可家里分明还有客人。”
天色虽暗，但希尔达眼睛里却有光，她笑呵呵地回应艾伦：
“希露菲会安置好他们的，不过后续几天艾伦可算是有的忙了。”
艾伦点头，瞥了一眼希尔达的红发：
“稍稍安置后我便启程去北边接艾莉丝回来吧，既然我回来了，她也没必要待在剑之圣地。
加尔能教她的，我都能教，加尔不能教的，我也能教。留在剑之圣地，只是白白吃苦。”
希尔达想起了罗亚屋檐上纵使雨雪不断，也从不曾断绝的‘教学课程。’
她嘴角含着笑意：“吃苦？”
艾伦脸色一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希尔达又说：“这个倒不急呢，在得知艾伦你的消息后，基列奴已经启程去北边给艾莉丝这孩子报平安了，说不得没过几天艾莉丝自己就跑回来了。”
艾伦哑然失笑：
“说不准，艾莉丝那么要强，知道我回来固然会开心。但她本就以为我出门历练了，现在我回来了则证明我的剑术已经更上一层楼。
这种情况下，倘若她的剑术水平还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有很大可能并不会选择匆忙而返，而是继续练打磨光之太刀，好憋着劲儿给我一个惊吓.额.惊喜。”
希尔达笑而不语，看着艾伦的脸。
后者一愣，摸着自己的面颊笑了笑：“.话说她应该不会对我的面容变化有所疑虑吧.毕竟她的光之太刀就是我教的.认不得人还认不得剑意么？”
两人对视，稍稍沉默，随即噗嗤一声都笑了。
希尔达说着话，拍了拍艾伦的脊背：“艾莉丝这孩子想法单纯，哄一哄就好了，她喜欢的是艾伦挥剑的样子，憧憬的是艾伦保护她的身姿，跟长相没有关系~
去吧，回餐厅招待客人吧，妈妈今天有点太开心了，还想再看会夕阳平缓一下心情。”
艾伦转头看向天边。
半轮红日浮山头，晚霞潋滟温柔。
艾伦点头：“.好，入秋了晚上外面冷，妈妈也早点回去吧。晚上.餐厅见，我留鲁迪他们用餐，今天.我下厨，妈妈别看我整天挥刀，好像只会杀人的样子，但还是会那么两手厨艺的。
伊佐露缇，洛琪希，爱夏她们都说好吃。”
希尔达下意识想说这种事下人来做就好。
但瞅着艾伦兴致勃勃的模样，嗯了一声，随即又疑惑问道：
“爱夏？是今天我见到的那个一头红发，模样艳丽的女孩子么？这又是艾伦招惹的哪家的贵族千金？小心希露菲那孩子吃醋哦。”
艾伦一愣，想到了刚才丽尔所说的有贵族小姐在路上制造偶遇，来接近他的事儿，哑然失笑：
“爱夏啊，她是爱夏·诺托斯·格雷拉特。”
这次轮到希尔达脸色一滞：“诺托斯？是保罗家的孩子么？可是他们家孩子年纪都还很小吧？”
艾伦将世界线的事儿简单地解释了一番，重点说了说时间魔术的概念：
“.事情就是这样，爱夏融合了未来自己的身体，就像就像我一样，虽然这事情听起来很神奇，但我本身是个转生勇者的事情乍一听也很荒诞，所以并不是在糊弄妈妈.”
说到这儿，他看了一眼眼睛睁大仿佛想起了什么的希尔达：
“梦境，妈妈想起来了么？或许您只是觉得那仅仅是一个梦境，但实际上确实是未来所发生的事，魔王转生的使命是打败勇者，而我作为勇者，使命就是杀死恶神.
不过，‘上一次’却失败了，是爱夏从未来而返，拯救了我。”
希尔达脸上带着恍惚地说道：“听起来竟然有种童话故事的感觉。”她打量了一番艾伦，发现后者精气神都很好，没有受伤，又松了口气。
“妈妈对这些事不太懂，虽然你今天告诉了我很多，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太理解你所说的话。”
艾伦笑道：“没关系，那种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回来了。”
他摆着手准备转身：“就这样，天色不早了，我得先去找他们了，鲁迪这边还有塞尼斯夫人的问题需要探讨一下，而我也得好好跟希露菲说一说爱夏的事儿，虽然她也拥有梦境的记忆，但还是得正式介绍一下才行.”
希尔达面露忧愁地说道：
“好，不过.只是这样一来，艾伦又欠人家女孩子情债了吧？这可如何是好，希露菲那边”
已经转身的艾伦差点一个趔趄从山上滚下去：
他转头看着希尔达：“.哈？我说妈妈你对我未免也太过有信心了吧？”
希尔达只是偏头看着艾伦：“不是么？”
艾伦眼神有些闪烁，扭头就走。
“晚餐见，我先回去了！”
晚霞之下脚步匆匆，和着希尔达的笑声。
——
等到艾伦匆匆赶回餐厅，映入眼帘的一幕却完全出乎了意料。
“我，阿尔冯思，以伯雷亚斯的荣光为证，于此府邸承载的世代誓言之地，于伯雷亚斯夫人希露菲叶特的授意之下，承担统辖厅堂、土地与金库之重责。”
“我，爱夏·诺托斯·格雷拉特，以伯雷亚斯的荣光为证，于此府邸承载的世代誓言之地，于伯雷亚斯夫人希露菲叶特的授意之下，承担统辖厅堂、土地与金库之重责！”
“吾当以鹰之锐目守护门阈，以蜂之勤勉调度仓廪，以狮之勇毅捍卫厅堂之秩序。每枚银币皆需烙印忠诚，每句低语皆需辨明忠奸。”
“吾当以鹰之锐目守护门阈，以蜂之勤勉调度仓廪，以狮之勇毅捍卫厅堂之秩序。每枚银币皆需烙印忠诚，每句低语皆需辨明忠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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