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这叫魔法？ 第148章

　这时候，一个高挑的身影从王座之后走了出来，优雅的向众人行了一礼：“诸位，请从王座后的密道暂时撤离，这里就交给我。”

　他的脸上带着微笑，如果伊森在场的话，就能一眼认出，这人就是那个拥有将人类转化为魔族能力的存在。

　“好，好！”国王立刻翻身而下，带头钻入了王座后的向下的楼梯，大臣们也都争先恐后的冲向那边，生怕自己晚了一步。

　“呵呵，请诸位冷静一点，结界还能撑一段时间。”

　看着这群“精灵”冲进密道，男人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等所有人都进去之后，他随手操作了一下王座上的机关，密道缓缓关闭。

　做完这一切，他便淡然的坐在了王座之上，平静的目视着前方。

　随着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一般的声音，【彗星亚兹勒】终于停止了输出。

　城堡内顿时骚乱了起来，惨叫声，爆炸声，纷乱的脚步声，都和男人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默默的，用如同死者一般的目光直视着那道即将进入王座之厅的身影。

　“这就是北方王国的防御力量吗，真是有够好笑的呢。”

　“白银骑士”走进王座之厅，左右环视，最后把目光集中在了王座之上的人影，吹了声口哨。

　“你就是国王？看着不像呢。”

　“正确，我并非国王，真正的国王不在此处。”男人平静的回应道。

　“哦？你倒是和其他人不一样，这里每个人都帝国帝国皇帝皇帝的喊着，吵得要死，明明就没有那个资格，那么，哥们，你肯定不介意向我说明一下吧？”

　伊森目光森然的看向王座上的人影：“还是说，你非要我说出你的魔族身份？”

　第五卷 过去的芙莉莲 : 第五十章 无名的大魔族

　闻言，男人下意识抬头看向自己头顶的方向。

　“别看了，你的伪装很完美，甚至连身上恶心的臭味都隐藏的很好，应该很长时间没吃人了吧，正常情况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你都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而且，他就是赛丽艾曾经指出过的那个将人类变成魔族的存在。

　对方既然能说出这一番话，那就是已经完全确定它不是人了，那么，再多费口舌也没有意义，况且，它本身也没打算靠那种方式解决问题。

　“那么，您又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你就当是一种直觉吧，至少在辨认魔族这件事上——”白银骑士手中的长剑裹上淡淡金光，“我从来没有出过错。”

　“非常有趣，从不出错的直觉吗？不过，从魔法理论的角度看，我个人认为这应该是某种魔法的作用，即使它是以‘直觉’这一非理性的方式呈现的。”

　它看向伊森手中的剑：“非常令人惊讶的力量，如果是使用那把剑的话，想必魔王也会死在你的手上吧。”

　“看起来你对你们的魔王并不尊敬。”

　“魔族没有尊重这一情感，一切都是等价交换，魔王军给出合理的价码，魔族为魔王军服务，仅此而已，只不过袭击人类会让魔族自身受益，仅此而已。”站起身，它向伊森行了一礼，“我是大魔族迪琉莫纳斯，也是一介无名之辈。”

　又是一个没听过的名字，看自我介绍，和索莉缇尔一样是无名的大魔族。

　“也就是说，我现在再继续多费口舌也没有任何意义。”伊森抬起剑，“还有什么遗言，我给你最后十秒时间好好考虑。”

　“十秒足够了。”没想到，迪琉莫纳斯竟是丝毫没有动摇，“格拉奥萨姆已经在我的记忆中下了禁制，除非是他亲自处理，否则我的记忆会在被暴力入侵后完全搅乱，这其中，也包括了精神控制魔法。”

　全知之修拉哈特，好计谋啊。

　靠这招封住了【记忆读取】和【服从的天平】。

　“……非常精彩的遗言。”伊森剑上的光芒渐渐消失，“所以，你觉得我是一定需要知道真相吗？”

　“当然，您自然可以将城堡摧毁，救出所有尚未被占据肉身的精灵，但您想要的，应该还是让他们以自己的意志活着离开吧？”

　换句话说，就是只有迪琉莫纳斯能解决这个问题，也就是说，还有的谈。

　“你想要什么？”

　“这要看您能给我什么。”迪琉莫纳斯再次躬身，“不过在那之前，您应该想要看一些东西，不如和我边走边聊？”

　“如果你是打算靠这个拖时间，相信我，你不会想看到那样的后果。”

　“放心吧，即使是魔族，也存在求生欲，我也不会有任何例外，此时此刻在王国境内，除了我之外，已经没有其他魔族存在了。”

　“哦？这修拉哈特还真会跑。”伊森本来还有个很有意思的想法。

　“修拉哈特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您的面前。”

　有预言能力还真恶心，能规避任何可能遇到伊森的地方，会不会遇到伊森，它提前就能发现，绝不会出现来不及跑的情况。

　可惜了，除非伊森有能力屏蔽这个预言的针对，否则他只要试图寻找修拉哈特，就能立刻被对方发现，从而提前离开伊森可能找到的任何地方。

　迪琉莫纳斯按下了王座上的一个机关，王座之后的地面，向下的阶梯在轰鸣声后展现在了伊森的面前。

　“你先走。”伊森示意道。

　迪琉莫纳斯倒也没推脱，而是带头往内部走去，伊森缓步跟上。

　“人类从未放弃过寻得长生的可能，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迫切的想要延续自己的寿命，即使已经瘫倒在床，失去任何行动能力，也无时无刻的追求着这份恩赐，只求让自己能再多活上几年。”

　迪琉莫纳斯说着，声音变得带着几分缥缈，“在我们看来，这种行为就显得尤为没有意义，这就像是为了能再多呼吸几次从而付出一切，罔顾后代的人生，何等可笑。”

　“你们魔族也会觉得某件事可笑，那应该是真可笑。”伊森没有对那件事本身发表什么评论，他只是想怼魔族。

　现在能耐心听这家伙讲故事，已经是他网开一面了，属于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的魔法，能让这些老人在精灵的身体上‘重生’。”迪琉莫纳斯说道，“所以，哪怕是向我等摇尾乞怜，这些可怜虫也要和我达成合作，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常见，且广泛被人接受的长生种，俊美、长寿且拥有魔法天赋的精灵便成为了他们的首要选择，

　毕竟，这就像是获得了他们的寿命一样。”

　两人到达了一处类似监狱的地方，灯光黯淡，一排排牢房映入眼帘，不少手持武器的精灵守在牢房门口，个个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看上去和伊森今天见到的那些精灵有着很大的区别。

　此时躺在牢房中的精灵基本上已经变成了不会行动不会说话的木偶，即使见到伊森靠近也没有任何动静。

　一排排延伸下去，甚至分出了楼上楼下，不知道有多少层的监牢，关押着数量庞大的精灵，伊森估计，基本上丢失的所有的精灵都在这里了，还真和迪琉莫纳斯说的一样，伊森真打算直接解决问题的话，这些精灵直接带走问题不大。

　就是，这些目光呆滞的精灵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伊森在搞清楚之前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是供付钱的贵族挑选的个体，挑选完毕后，便可以对方的身份重活一世。”迪琉莫纳斯说道，“这是对他们的说辞。”

　迪琉莫纳斯走向一堵墙，按下了墙面上的隐藏开关，随后，新的入口出现了，它看向伊森平静的说道：“而这里，是您想要知道的真相。”

　“在进去之前，我问你。”伊森的目光集中在迪琉莫纳斯身上，“为什么要告诉我这所谓的真相？”

　第五卷 过去的芙莉莲 : 第五十一章 魔族和人类

　“等您看到全部的真相之后，我会告诉您的，不过……”迪琉莫纳斯的嘴角竟是勾起了一丝笑意，而正是这个笑容，让伊森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并非是对迪琉莫纳斯的恐惧，以伊森的实力，并不存在任何可能的恐惧之心。

　因为这个魔族，居然笑了，并非一般魔族的刻意模仿，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到底是魔族，还是人类？

　看来想要看穿谜底，真得跟他走一趟了。

　“可以，带路吧。”伊森的目光在那些已经几乎失去任何自我意识的精灵身上流转，最后还是跟上了迪琉莫纳斯的脚步。

　在继续往下的过程中，迪琉莫纳斯没有再说话，而这段路也比伊森想象的要长的多。

　“这到底是有多深？”从伊森自己的体感上，他们已经下降了不止一百米的海拔高度，但这旋转楼梯却还是看不到尽头。

　“抱歉，因为一些原因，这条楼梯本质上还是用来‘离开’的，真正的‘出入口’在别处。”

　“那你特么带我去真正的出入口啊。”伊森的拳头硬了。

　迪琉莫纳斯没有回应，而是加快了脚步，“抱歉，就快了。”

　又下降了大概三十米，终于，两人的旋转楼梯之旅走到了尽头，那里只有一扇石制的门扉，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还挺像是会出最终BOSS的房间大门。

　在门上操作了一下，石门缓缓打开，然后，在伊森的眼前，出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场景。

　他活了这么多年，两世为人，也从未见过这种足以称之为猎奇的情景。

　整体来说，这里是一间巨大的地下室。

　地下室中，书架……不，更像是现代社会中，用来在书房里隔断，也能摆放各种小摆件的两面通透的石制柜子，以一米为间距，整齐划一的矗立在这庞大的地下室内。

　每个架子的小空格内，都闪烁着魔法阵的光芒，而在魔法阵之上，是一个个圆形的球状培养皿，不过并非是科技侧的，更像是某种生物的卵，以蠕动的血肉构成的底座，静静的停留在光芒之内。

　而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则是那一颗颗“卵”之中，漂浮在不知名液体内的人类大脑。

　是的，大量的人类大脑就那么漂浮在这些卵巢之中，沐浴着魔法阵那淡淡的幽光。

　这一刻，伊森想明白了，一切都已经清楚了。

　他不可置信的望向面无表情的迪琉莫纳斯：“这，就是你的魔法？”

　“是的，人类并不可能凭空和任何存在交换肉身，人类和精灵本就是两个物种。”迪琉莫纳斯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他们想要的，是体验精灵的身体，于是，我就给他们这个机会，但我从来没有说过，他们就真的能够得到精灵的寿命，而我向他们收取的，只不过是那被他们抛弃的肉体罢了。”

　魔族吃人，但伊森都不由得为迪琉莫纳斯这家伙喝彩了，靠这种方式得到食物，基本上不可能被任何人发现，甚至那些被“交换”肉身的家伙发现了还没被迪琉莫纳斯吃掉的肉体，也会催促它赶快处理掉。

　想必他们对自己原本的肉身已经感到无比厌倦了吧。

　伊森望着这一颗颗大脑，脑中顿时出现了一个词——

　【缸中脑】。

　“我的魔法，【意识投射】，能够将一个人的意识投射到另一具肉体之上。”它看向伊森，“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看来你一开始就看穿了啊。”伊森并不意外，毕竟迪琉莫纳斯就是意识投射的专家，自然能一眼看出伊森的存在形式也类似于意识投射的方式。

　“所以，这些大脑，就是以国王为首的那群觊觎精灵肉身的家伙的。”

　“正确。”

　伊森只感觉世事荒诞，原来那些操作精灵肉身的人，并不是真的灵魂交换，而是远程操作精灵这具身体，如同未来可能出现的的潜入游戏。

　他们活在一个亦真亦假的世界中，本体大脑可能会在这培养皿中存活一段时间，但失去了本来的肉身，即使有办法供应营养物质，它又能在这种地方存活多久，这一切都是未知数，但有一点能保证，它一定活得没有人类的时候长。

　缸中之脑，可叹，可悲，可恨，可怜。

　“那被操控的精灵本人呢？”

　“沉睡中，我的意识投射拥有最高优先级。”迪琉莫纳斯问啥答啥，正如他所说的，这里有伊森想要知道的真相。

　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仅此而已，而北方王国之人至今也还趋之若鹜。

　没人知道这一切是假的，只是一场被隐瞒的幻梦。

　“那么，现在。”伊森得知了所有真相，大概也明白要如何拯救那些精灵了，只要干掉眼前这位魔族即可，“回到下来之前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把这一切告诉我？”

　无论这些人有多愚昧，都不是迪琉莫纳斯欺骗人类，侮辱精灵的理由，今天它必死无疑。

　“如果我说，我改邪归正了，你会相信吗？”迪琉莫纳斯突然道。

　“这个笑话不怎么有意思，而且魔族说的话，你认为我会信？”

　迪琉莫纳斯认真的看向伊森：“其实，我现在也处于【意识投射】的状态，这具肉身，曾经是王国的一名小贵族。”

　似乎是为了避免误会，迪琉莫纳斯转身走向房间中心，在那里，有一个单独的底座，一颗和人类稍有不同的大脑漂浮在其中。

　“这是我的大脑，如果您想杀死我，就击毁它，但在那之前，我希望您能听我说完。”

　“我的魔法，不仅仅是单纯的意识投射，大脑会感受到一切这具身体会传递给他的东西，自然包括了肉身会反馈给大脑的一切。”

　“您一定知道，魔族的身体构造和人类不同，魔族是体会不到人类的不同情绪，以及善恶，但我不同。”迪琉莫纳斯发出一声轻叹，“从占据了这个人类的身体开始，我才第一次体验到这一切，我感受到了人类能感受到的，这些无比奇妙的情绪包围着我，甚至让我的行事风格都被它所左右，作为魔族的我，是绝对体会不到这一切的。”

　第五卷 过去的芙莉莲 : 第五十二章 想成为人类

　“作为魔族，我的任务是摧毁掉北方王国，以及精灵所构成的二重屏障，正如您所见，我差一点就成功了。”

　岂止，如果没有伊森，精灵几乎是注定会被这套操作搞灭族，最后只剩下小猫两三只。

　“但，在我成为人类的这段时间内，我的想法改变了。”迪琉莫纳斯看向自己的手，“情绪是一种美妙的‘语言’，它能让我们看清楚自己的真实想法，意识到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当我们做事之时，情绪就会给予相应的反馈，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

　“因为他，我知善恶，因为他，我知羞耻，因为他，我知道了何为活着。”

　迪琉莫纳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作为魔族的这几百年，没有作为人类的这几年更让我有生活的感觉，只有成为人类，魔族的内心空洞才会被填满。”

　“所以……人类是不能灭亡的。”迪琉莫纳斯看向伊森，他似乎在笑，“但我是魔族，我无法拒绝同胞，也无法拒绝成为人类的诱惑，当我觉得这一切该结束了的时候，您出现了。”

　“您的强大，让我明白，或许是我的机会来了——即便在这之前我甚至连计划都没有。”

　“我知道我的罪孽难逃一死，这也正如我所愿。”迪琉莫纳斯背靠着存放它大脑的底座坐下，“我并不知道生命是否有灵魂转世一说，但如果女神真的存在，我想要向她发出祈求。”

　“创世女神大人，如果可以的话，在我赎清罪孽之后，我想要转世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

　他双手合十，就像是一名真正的信徒。

　伊森目光复杂，今天得知的真相为他带来的震撼，丝毫不亚于他知道自己来到千年前时的感觉。

　“我不太会说话，但你想要成为人类，光是赎罪一世可

　不够啊。”伊森的剑对准了那颗与众不同的大脑。

　迪琉莫纳斯本身只是一名卧底，最初只是为了从内部瓦解人类王国，甚至不惜爬到了国师的位置，而他也非常尽职尽责的做到了这一切——他把整个王国上层清扫一空，至少现在，北方王国上层所有人都已经在迪琉莫纳斯的欺骗之下死无葬身之地，一旦他解除魔法，那些精灵就会苏醒，以国王为首的政治圈就会迎来短暂的权力真空期，而这段时间，刚好够魔族将北方王国完全打下来，到时候，就是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