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光影中人
温蒂低声说，眼神躲闪落在地板上，不敢对上德丽莎的脸。
“这次的表现，我给您丢脸了。”
这不光是指在超限空间的失控暴走，同时也代指这几天夜里指尖运动时的荒唐幻想。
浮黎先生可是德丽莎大人的未婚夫，是自己未来的长辈师公，自己这几夜居然拿他来当发电时的配菜什么的......
好在此事只有温蒂一人知晓，这份愧疚还能深埋于心底。
对此一无所知的德丽莎轻盈跳下座椅，迈动小短腿来到（相对）高大的爱徒面前。
她穿着和温蒂同款的过膝白丝袜，或者说，后者爱穿白丝的习惯正是来源于她。
“弯腰。”
德丽莎轻声道。
温蒂依言俯身。
学院长大人抬起手，小小的手掌抚上她略显苍白的脸颊。
“居然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
她的声音带着怜惜与沉重的叹息：“真是辛苦你了，温蒂。”
啊？什么？
少女眨眨眼。
自己脸色苍白明明是因为这几天夜里......师父她，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德丽莎却折返回桌前，拿出一直放在桌面上的体检报告递来：“看看这个。”
温蒂下意识接过，仔细阅读起那些冰冷的字句和专业图表。
伴随‘哗啦啦’的翻页声，她本就苍白的面色缓缓褪尽最后一点血色，指节因为用力攥紧而发白，下唇被狠狠咬住。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的自制力突然变得那么差，连......的事情都难以控制甚至沉浸其中！怪不得那天会冷静不下来直接暴走，即便被布洛妮娅小姐击败也未能苏醒！
原来是觉醒的天然圣痕存在缺陷！
她放下一不小心揉烂的纸质资料：“师父......”
“没办法，目前的天命，无法修复最高序列圣痕的天然缺陷。”
低阶圣痕或许还有周旋余地，但这对应着律者权能、即便在前纪元也被列为最高机密的风之圣痕，寻遍天命上下也对此束手无策。
用型月的话来说，这东西的神秘度已经不比神之键要差上多少，且还因为在人体内导致其更难处理。
不仅如此，随着时间推移，温蒂漏勺般的身体还会在崩坏的侵蚀中日渐衰弱，失控的情绪和崩坏能将如同决堤洪水，一次次将她推向暴走的深渊。
最终等待她的只可能是失去自我，彻彻底底地沦为与守护意志相悖、只为毁灭而生的拟似律者。
对势要为世间一切美好而战的女武神而言，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锵！
一声刺耳的铮鸣！
崩溃中的少女不假思索拔出备用匕首，锋利的刀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抹向自己脆弱的咽喉。
哗啦啦——！
金色的犹大锁链破空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她的自戕。
德丽莎幽幽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
她就知道自家的笨弟子会这样做，之前才会特地瞒下来这件事。
“再看看这个吧。”
德丽莎的声音多了一丝疲惫。
温蒂眼神空洞，用被犹大锁链松开的僵硬左手接过第二份文件。
《渴望宝石植入实验人选报告》，几个看起来就不妙的大字映入眼帘。
有一说一，德丽莎原本，是不打算将包括圣痕缺陷在内的一切都告诉她的。
S级候补，大洋洲支部的王牌，圣芙蕾雅的骄傲，居然转眼间居然要沦为与人类为敌的怪物？
她担心一直顺风顺水的温蒂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与其让少女知晓一切，不如由自己这个当长辈的拍板做决定。
届时就算实验失败，温蒂也可以去怨恨‘擅自’推荐她参加渴望宝石实验的自己，而非浑浑噩噩地失去人生目标。
然而在最后，德丽莎还是改变了主意。
在休伯利安的影响下。
浮黎等人的成长她一直都看在眼里，从一无所有到现如今。
也是他们让德丽莎明白，当长辈的并不需要为孩子做出决定，他们有知晓真相的权力和做出选择的自由。
“所以，要参加吗？这场实验。”
直视温蒂灰暗的瞳孔，女孩轻声说：“你是成功几率最高的素体，倘若实验成功，世界上就会多出一位为人类而战的律者；失败的话，只要没有人强行挖出植入你体内的渴望宝石，你依旧能作为人类生存直到死亡。”
办公室陷入凝滞般的寂静。
「如果你信我，回去天命之后，对于那帮科研人员提出的实验最好慎之又慎，能不答应就尽量别答应。」
浮黎临别时的话语在少女混乱的脑海中回响。
「我要成为为了世界上一切美好而战的女武神！」
过去立下的誓言亦是在心田间回荡。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时间仿佛被拉得无限漫长。
最终，温蒂抬起头。
“嗯！”
那双曾因绝望而失焦的眼中，此刻亮起一种近乎悲壮、又带着孤注一掷光芒的决断。
“我参加！”
对不起，浮黎先生，我果然......
还是不想放弃！
......
第269章·世界名画《丽塔·洛丝薇瑟在病房》
数日后，圣芙蕾雅传来一则悲痛的消息：
———温蒂，坠机了（悲）！
渴望宝石植入实验失败，彻彻底底沦为废人。
倒不如说这才是正常的，倘若下定决心就能发生奇迹，那奇迹这东西就不会被古往今来无数人渴求。
透过通讯屏幕，浮黎能清晰地感受到德丽莎几乎凝成实质的失落与自责。
引以为傲的爱徒遭此厄运，曾经自由翱翔天际的女武神双腿瘫痪，失去一切的同时，还沦为保存渴望宝石的人型容器。
纵使早就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事情真的发生后，本就小小一只的学院长大人依旧被沉重的负罪感压弯了腰，双眼失去高光的模样让人恨不得狠狠抱在怀里心疼一番。
接下来去圣芙蕾雅一趟吧。
浮黎想。
大抵是看出未婚夫打算跑过来安慰自己，屏幕那头传来德丽莎疲惫的声音："你去总部，替我看看温蒂吧。"
罕见的，女孩腔调中带着哀求的意味："我现在没有颜面去见她，基于实验的保密性质，温蒂的那些朋友、同僚也都对此一无所知，不能陪伴在她身边，能去总部探望的就只有你了。"
"探望什么的倒是没问题。"浮黎摩挲着下巴，一脸狐疑："可你确定我去总部就能见到人家？那边的人就不会把我拦下来？"
倒不如说德丽莎居然肯将人体实验的具体内容透露给自己，光是这件事就够足够让他吃惊了。
那可是渴望宝石，从第二律者体内剥离的四大权能之一。
上周目的可可利亚凭借一颗征服宝石就造就了芽衣这位雷之律者，自己突然得知如此重量级机密，天命的灭口部队不会已经在骑马赶来的路上吧？
哼！来就来！我剑也未尝不利！
呱！芽衣救我呀！有人要灭休伯利安大王的口！
"灭口谁？你？谁来？天启四骑士还是s级女武神？"
德丽莎让他这不着边际的担忧给气笑了，真当我这个未婚妻不知道你成天在外面和谁鬼混啊？
"这不是还有神权小队的人没见过嘛"
浮黎心虚地左顾右盼："再说天启四骑士我也只熟悉一个女公爵艾恩梅德，剩余那三个和我的过节可不小。"
燃烧三神之键状态下一人赏一发友情破颜拳，直接物理送出虚拟空间——额，好像还有人被连打三拳？
是战争骑士佐菲亚吧？不愧是天启四骑士之首，意外的抗揍。
"那你就不会让幽兰黛尔接一下你？那孩子这阵儿为了陪丽塔没出什么任务，巴不得你跑去总部找她玩呢！"德丽莎语气酸溜溜的："再说前几天你不还跟我念叨说要去总部看看大病初愈的丽塔？正好，两件事一并解决！"
浮黎一想也是，自己还有瓶冥界复活药在塔子姐那里。
"行。" 他点头："我现在就动身。"
手指刚要点向挂断键，德丽莎幼嫩可爱的小脸猛地凑近屏幕，几乎要贴在画面上。
"遇到我那学生别乱说话嗷。"她喋喋不休地嘱咐，带着护崽般的焦虑："本来就刚遭到致命打击，万一再让你一刺激，保不齐就序列律者喜加一！"
她不担心天命，她担心律者化的温蒂还没进化成灭天绝地的温天帝，就被总部那帮怪物三下五除二给锤死了。
这可不是大猫小猫两三只、任由雷之律者纵横捭阖的极东长空市，这是本征世界唯三的超大型组织——天命本部的核心大本营！
"放心。"浮黎挺直腰板，拍着胸脯，自信满满："没有人，比我，更懂，安慰美少女！"
德丽莎还想再啰嗦几句，一只大手冷不丁斜插进来，一把将她小巧的身体抱起，随意夹在胳膊底下。
紧接着，姬子爽朗的笑脸出现在画面里。
"知道啦知道啦，浮黎小弟记得别安慰到最后把人给超了就行，温蒂的下半身现在可是一丁点儿知觉都没有，就算真做那种事情，人家也没什么感觉。"
被夹在咯吱窝下的学院长大人瞬间炸毛，小拳头锤她柰子："喂！你这话也太地狱了吧！"
“但人这不是还活着吗？”姬子脸上笑意微敛，语气罕见地严肃：“活着的惨剧总好过死去的安详，只要人活着，就还有翻盘的希望。”
这便是无量塔姬子托付浮黎，代为转交给温蒂的寄语。
结束与圣芙蕾雅的通讯，浮黎辗转来到超电社，打算向真·一家之主报备此次行程。
“芽衣你觉得，我这次去看病人，带点什么样的礼物比较合适？”
“买玉送人是最好的。”埋首于数据中的少女头也不抬：“既表达心意，又能让它卖不上价，只能一直留着。”
“啊？”
这冷淡又略带刻薄的建议让浮黎一怔，随即撞上了芽衣投来的视线。
那双剔透的绛紫色眸子里分明写着，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男朋友要去见他的姘头，我会给他出什么好主意？
“不是姘头。”浮黎觉得自己有必要狡辩一下和她们之间的关系：“交情不错的异性朋友而已。”
“丽塔·洛丝薇瑟和温蒂小姐我姑且信了，那幽兰黛尔呢？”少女反问，指尖轻敲桌面：“对某人而言，幽兰黛尔也只是关系不错的异性朋友？”
“她这次扮演的角色是随行安保人员。”某人煞有其事地回应：“我主要是去看重病在床的塔子姐和温蒂，不是专门为了见她。”
跟我玩文字游戏是吧？
芽衣放下手中的工作，缓缓摘下辅助阅读的无框眼镜，斜眼着他。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温蒂小姐的情况我目前没有办法。”
“是嘛。”
浮黎一愣，原来无所不能的芽衣a梦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我和你一样，真正投入科研领域也不过四五个月，自然也会有力所不及的地方。”
座椅上的芽衣双臂环抱，坦然承认自己的不足：“当然也不是真的没概率，前提是天命愿意把在大气层飘着的第四神之键借我研究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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