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坂爱开始攻略 第215章

　　人与人之间终究是有一种名为关系的存在。

　　那现在自己和白银是什么关系？

　　星野爱指尖摩挲着衬衫袖口挺括的边缘，精致的黑色领结，此刻安静地垂在胸前，像一枚象征着她可笑等待的勋章。

　　昨晚换上这身衣服时那种被镜中的自己惊艳到的陌生感还未完全消退，此刻却莫名地被一种更深的讽刺感笼罩。

　　房东与房客？

　　可他不仅提供了住处，还放置了大笔现金，甚至细心地准备了从内到外的衣物，这份体贴，早已超出了纯粹金钱交易的范畴。

　　施恩者与被收留者？她厌恶这种单方面的、带着俯视意味的不平等。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比喻：自己是被他养在家外的流浪猫？

　　白天在外面游荡（上学打工），夜深了就回到这个带有他气息的窝点，他偶尔会带着食物（现金、衣物）前来探望，留下短暂的回忆后就离开。

　　自己会因为他的到来而暗生期待，会因为他可能的投喂而准备妥当（穿上他买的校服），但他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全然随他的心意决定。

　　而被放养的少女，昨天就在这份不确定的等待中，傻傻地维持着最好看的样子，在玄关这种地方睡了一觉。

　　星野爱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到底是在干什么啊，跟个笨蛋一样。”

　　毕竟对方也没有说昨天要过来，是自己擅自将期待加在了他身上。

　　“不过还好，除了浑身有些酸痛外没什么大碍。”

　　少女活动了下身体后，就正常的去洗漱，穿鞋出门。

　　推开门的瞬间，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没有再对着空屋说那句“我出门了”。

　　有些毫无意义的模仿，该戒掉了。

　　然后跟昨天一样选择送报纸，照着规划好的路线走，直到学校。

　　几个同班同学笑着主动跟她打招呼：“早上好，星野同学。”

　　星野爱也自然是回以微笑，“早上好，大家。”

　　“哇，星野同学对我笑了欸，好可爱！！”

　　“笨蛋，明明是对我笑了才对——”

　　一进入到学校就是叽叽喳喳的喧闹世界，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青春感吧。

　　四周的人也毫无疑问是在享受着那份青春带来的欢乐。

　　而单单从表面上看，星野爱在其中也没有什么违和感，在这种同龄女生中完美融入了进去。

　　但内心深处会是如此认为的吗？

　　不太清楚。

　　大概并非纯粹厌恶或者喜欢，亦或者「欢乐是她们的，我只觉得吵闹」这种阴沉想法，而是更加复杂的心绪。

　　以至于连少女本身都没办法表述出来，只是遵循着规则，普通地结束一天的上课。

　　然后打工、闲逛、回家。

　　周而往复。

　　在之后的这一周里，白银都没有上门，仿佛是将她遗忘掉了一样。

　　少女每天也只是在桌子上多放两张千円钞票，仿佛变成了固定且机械的仪式。

　　教室里短暂的喧嚣随着放学铃声响起。

　　一个女生带着友好的笑容凑近刚整理好书包的星野爱：“对了，星野同学，我们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邮箱或者Line账号都可以！”

　　星野爱抬起头，那张仿佛自带柔光滤镜的精致脸蛋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语气却异常坦荡自然：“啊，抱歉，我没有那些东西呢，甚至连手机都没有。”

　　空气瞬间凝固了半秒。那个笑容灿烂的女生脸上的表情如同被按下暂停键，惊愕地脱口而出。

　　“诶——？！骗人的吧！星野同学你难道是那种传说中家教极为古板严格，禁止使用电子设备的大小姐吗？？”

　　这话引来了周围几个女生的注意，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星野爱轻轻晃了晃脑袋，黑紫色的柔顺长发随之微动，嘴角弯起一个毫无阴霾的弧度：“哪有需要天天打工的大小姐呀，仅仅是穷而已，买不起手机啦，明天见~”

　　她背起包，脚步轻快地走出了教室门，像一阵穿堂而过的风，留下身后一片莫名的寂静。

　　在她离开后，那几个围在一起的女生面面相觑，气氛诡异地沉淀下来，然后迅速被低低的私语点燃。

　　“我说啊……”刚才邀请星野爱的女生皱着眉，压低声音打破沉默，“你们觉不觉得星野同学她……有点装？”

　　“对对对！”旁边立刻有人附和，“我也这么想！她那个样子，轻飘飘地说‘没有手机’、‘仅仅是因为穷而已’，说得也太轻松了吧？感觉就像在炫耀自己的贫穷有多特别似的，但如果真是穷人的话怎么可能来这所学校上学？”

　　“岂止是装！”

　　另一个女生撇撇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嫉妒和鄙夷，“我觉得更像是口无遮拦、不会看气氛！刚才惠美子明明那么震惊和关心，她还笑得那么灿烂……根本不懂别人是在替她尴尬吧？

　　“难道是仗着自己长得可爱，耀眼的不得了，就肆无忌惮地看不起别人？觉得我们说这些很俗气？”

　　“没错！我也一直有这种感觉！”之前沉默的一个女生也加入了声讨，“从开学就这样。邀请她周末一起逛街喝奶茶？‘啊，抱歉，要打工’；约着去新开的主题餐厅打卡？‘嗯…那个价格对我来说有点……’；问她喜欢哪个偶像明星？‘不太了解这些，忙着工作’……每一次都生硬得让人下不来台，完全不懂读空气！”

　　她们的讨论越来越热烈，语气中的不满和排斥几乎要溢出来。

　　星野爱因为过往的经历，早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了。

　　外表、思考事物的方式、成长环境、生活环境，这些都跟同年龄层的其他人有很大的差异。

　　之前的受欢迎，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小鸭们一开始遇到毛色跟自己不同的小鸭时会表现得欢迎好奇一样，全部都兴奋地凑上去。

　　但是在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星野爱这样毛色不同的小鸭子就成了异物，根本无法被群体给真心接纳。

　　先是背地说坏话，随后是排挤欺凌、最终赶出群体。

　　这或许本来就是生物所具备的本能。

　　于是在这之后，星野爱在班上的处境急转直下，虽然没有到明目张胆欺凌的程度，但是被各种冷眼排挤的滋味也并不好受。

　　她被班上学生孤立。

　　但是本人却完全没有任何想要改变或者恐慌的样子，只是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

　　没有挣扎。

　　没有反抗。

　　也没有逃离。

　　只是默默承受一切，事不关己一样的毫不在意。

　　上学然后等着放学。

　　“这位小姑娘，想吃芭菲吗？只需要听我说几句话就可以了。”

　　走在打工的路上，星野爱被一个戴着窄墨镜的胡须大叔给搭话了。

　　“不想。”

　　星野爱果断拒绝，扭身想要离开，但是那人又拦住了其去路。

　　“我真的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看，这是名片，齐藤壹护，莓PRO的社长……”

　　“你是什么身份我并不感兴趣，还请别耽误我打工的时间，或者……”

　　少女回眸一笑，“来玩个小游戏如何？你只要跟在我二十米开外，如果能顺利抵达我打工的地方，我就听你说会儿话，怎么样？”

　　“呵呵，哦摩西罗伊……”

　　齐藤壹护歪嘴一笑，大拇指指向自己，“你的挑战，我接受了。”

　　三分钟后，戴着窄墨镜的黄毛大叔就迷失在了人生的道路上。

　　他是不是……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耍了？毕竟哪有人能在二十米开外一直跟着，而且还是人潮如流的东京街道。

　　“现在的国中生都那么狡猾了？？”

　　但是齐藤壹护却并没有放弃，反而激发了小学生一样的好胜心。

　　当然，肯定不会做什么大海捞针的举动，亦或者在这里守株待兔。

　　那些都是愚蠢之人的做法。

　　身为脑袋灵光的成年人，他决定……

　　带上自己的老婆一起去学校门口堵人！！

　　无论是在游戏里还是现实中，桥头堵人永远都是非常恶心但效率高的战术。

　　东京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只要找到那小丫头片子同款制服的人就能问出是什么学校。

　　一个中年大叔过去堵人肯定会被当做可疑人员，但如果再叫上老婆一起去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第二天。

　　在一片或深蓝或藏青、点缀着浅色线条的裙摆中，齐藤壹护和他非常年轻漂亮的新婚妻子京子站在稍远处一个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小花坛旁，仔细地从放学的人群里搜寻着。

　　“我说老公……为了一个国中生这么兴师动众真的好吗？”京子有些无奈地看着身边兴致勃勃的丈夫。

　　“绝对不是普通国中生！京子，你不知道，那孩子的‘气’不一样！”

　　齐藤双眼放光，紧紧盯着人流，“那双眼睛，在那种昏暗的巷子里，亮得惊人，那不是普通少女的眼睛，那是……某种会在舞台上发光的东西！而且，那鬼灵精的狡猾劲儿，太有意思了！”

　　“嗨嗨……你觉得好就好。”京子叹了口气，但眼神也变得认真起来，跟着丈夫一起在人群中搜寻。

　　她了解丈夫对发掘人才的执着和毒辣的眼光。

　　就在两人以为要等很久的时候，一个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气息的身影拎着书包，慢悠悠地走出了校门。

　　依旧是漫不经心，带着点倦怠的模样，齐藤壹护一眼就认出了——就是那个耍了自己的小丫头片子。

　　“啊，就是她！”齐藤壹护猛地拽了下妻子的胳膊。

　　“啊啦……”

　　京子顺着望去，也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虽然丈夫常常看人很准，但终究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展现对方才能，而这一次，她却直观地感到了星野爱身上那种难以言喻的存在感。

　　少女精致的五官和那份与周围氛围格格不入的感觉，形成了奇妙的吸引力。

　　就像是一只天鹅在鸭群里，想不出众都难。

　　齐藤壹护立刻拉着妻子迎了上去，这次他没有冒失地直接拦路，而是在稍微靠近后，以逛街偶遇似的自然姿态和音量打了个招呼：

　　“哟！昨天的小姑娘！”

　　星野爱脚步顿住，循声望来，“又是你啊，大叔，这次还带了帮手？”

　　齐藤壹护苍蝇搓手，努力挤出最无害也最诚恳的笑容：“哈哈哈，这位是我妻子，京子，我们没有恶意！昨天是我太唐突了！只是…真的很想再和你好好谈谈！拜托了，就占用你一点时间！”

　　齐藤京子适时地上前半步，微微欠身，露出得体的微笑：“星野同学你好，我是这冒失家伙的妻子，很抱歉打扰到你。只是我家这位从昨天回来就一直念叨着你的事情，说发现了一个特别有明星潜质的孩子……他的眼光一向不差，所以我们才冒昧前来，希望能有机会了解一下你的想法？”

　　京子的语气温柔而有分寸，巧妙地化解了单靠大叔一人可能带来的压迫感。

　　星野爱的视线在京子和略显紧张的齐藤壹护间扫过，微微歪头，露出笑容。

　　“原来如此，‘

　　带着老婆一起来就安全了的策略吗……的确，比昨天的可疑大叔形象要好多了。”

　　齐藤壹护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喂喂…这种形容太失礼了啊！”

　　京子却轻轻笑起来：“这孩子，真是敏锐呢。”

　　她看向星野爱，“那么，星野同学，能给这个笨拙的大叔，还有我这个担心丈夫因为太急躁而失业的妻子，一个谈谈的机会吗？附近有家很安静的咖啡馆。”

　　星野爱没有立刻回答。

　　沉默了几秒钟，就在齐藤壹护以为又要被拒绝时，少女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是平直的，却带上了点实质性的内容：

　　“你们想谈的，是偶像的事情吧？”

　　齐藤精神一振：“没错没错！莓PRO！绝对是正规的偶像事务所！我看好你有非常厉害的潜能，绝对能爆火，到时候……”

　　“我拒绝。”星野爱干脆地打断了他，第二次进行了拒绝。

　　“诶？为什么啊？！”齐藤立刻垮下脸，几乎要哀嚎出来。

　　少女的目光转回来，“偶像……需要很多很多‘爱’，对吧？得到爱，然后给予爱。”

　　她的语气很平淡，“那种东西我可没有。”

　　“诶？其实我觉得「爱」那种飘渺东西怎么都好了，粉丝们只会看脸和身材……”

　　“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