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尘纹
前者是立刻坠入已知的、令人窒息的羞耻地狱。
后者则是悬在头顶、不知何时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恐惧被无限拉长。
但……后者至少给了她一个缓冲期。
一番激烈的、只存在于脑海中的天人交战——
最终。
最终柏木渚在吃完后悔药之后选择了回家。
未来的事情就交给未来的自己想办法处理了。
只要拖得够久，现在的我就不会有烦恼。
自欺欺人的想法如同肥皂泡，在后悔药制造的短暂虚假平静下，一个接一个地冒出，编织成一个脆弱却足够支撑她逃离现场的安全网。
回家。
躲进自己的房间。
锁上门。
用被子蒙住头。
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连同那首歌，连同那个男人……都暂时关在门外。
未来的烦恼……就等未来那个更坚强的柏木渚去面对吧！
◇
学校里。
当白银收拾好化学教室的一系列痕迹，出来的时候便已经听到了音响传来星野爱所唱的《病名为爱》。
0帧起手，根本防不了。
第一句唱出来之后，白银也不方便前去制止了，他多少还是在意星野爱的内心感受的。
换做是他唱歌被强硬打断，那也是相当不舒服，瞬间想要不吃牛肉。
就让她唱完吧，等唱完了发短信跟她说一声，并约好晚上见面。
此时随遇而安也挺好。
不再理会这件事，白银前往四宫辉夜那班的教室。
明明在鬼屋结束一开始说了待会儿就去她那儿，结果被柏木渚的事耽搁，现在才过去。
虽然现在大部分人都去了舞台那边，但是白银觉得四宫辉夜一定会在教室里等着自己。
进屋后也果不其然看到了那道端庄华贵的身影。
“会长，你终于来了。”
话音刚落，腰带的流苏扫过手背，带来一点轻微的痒意，让四宫辉夜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倒添了几分少女的娇憨。
她这套装扮确实保守，领口紧扣，裙摆垂到脚踝，不过因为那份贴合身形的剪裁，和她本人骨子里的矜贵气质，显得格外妥帖，没有半分突兀。
“她们都走了，就剩你一个人在这里待着，为什么不到那边去看表演？”
“因为我在等会长你啊。”
“……”
白银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吗，万一我突然决定不来了怎么办。”
“无妨，就当是在值班看家好了，如果会长你一个小时后再不来，我就该打电话给你了。”
四宫辉夜倒也没有抗拒白银这样的举动，笑着说道。
“这好像还是会长第一次摸我脑袋吧，确实挺不错的，也难怪伊井野同学那么执着地想让你用手和口做让她舒服的事情。”
“还记得这事啊……等等。”
白银突然想起来这一茬，感觉四宫辉夜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
没有脸红心跳，没有目露迷离，更没有扑上来的迹象，她平静得像是跟平日里一模一样。
“辉夜你刚才听到外面的歌没有。”
“嗯。”少女点点头，“听到了的，声音歌词都很清楚，歌名应该叫病名为爱吧，因为这句话反复出现了许多次，还那么的洗脑。”
听到了歌还没有变化，果然还隐藏有什么触发条件。
还是说觉醒电流推动后免疫了这些？
白银不得而知，只清楚最近很长段时间就都要去寻找答案了。
“对了会长，这是我们班弄的菜单，你看看要来点什么？”
“辉夜你最拿手的红茶就行了。”
“平日里的红茶就足够了吗？？”
“足够了。”
白银没有去点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还是平日里喝惯了东西好一点。
当然，这次难得看到四宫辉夜的cosplay装扮，还是要来点不一样的。
比如，喝法上的创新。
白银又开口道：“辉夜，为了体现这跟平时喝的红茶不同……就由你来喂我吧~”
四宫辉夜：“……”
少女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被风吹动的蝶翼。她握着茶壶的手指收紧，骨节泛出一点青白，脸上却没什么明显的波澜，只是眼神往旁边偏了偏，避开了白银的视线。
“会长这是……认真的？”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尾音却微微发飘，带着僵硬。
白银看着她那副样子，嘴角的笑意深了些：“难得看到辉夜穿成这样，总得有点特别的仪式感吧？”
“仪式感……”
四宫辉夜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像是在咀嚼什么味道。
可惜并没有咀嚼得出喂白银喝红茶能有什么仪式感，又不是生病的时候喂汤药。
还能来一句「大郎喝药了」作为正宗的角色扮演。
四宫辉夜转过身去倒红茶，壶嘴与杯沿碰撞，发出清脆的轻响。
琥珀色的液体缓缓注入杯中，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她垂着的眼睫。
她端着茶杯转过身，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走到白银面前时，耳根悄悄泛起一点红。
“那、那失礼了。”
“啊~”
白银微微仰头，看着她举着茶杯的手。振袖的袖口滑落一点，露出皓白的手腕，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袖口的樱花刺绣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茶香混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飘过来，带着点温热的暖意。
杯沿碰到唇瓣时，四宫辉夜的手顿了顿，像是怕烫到他，又像是有些不知所措，最终决定用自己来把控热度的嘴对嘴方式投喂。
温热的红茶滑入喉咙，带着熟悉的醇厚味道，白银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能看到她眼底映出的自己的影子，还有那点藏不住的慌乱。
“很好喝。”他轻声说。
四宫辉夜收回手，快步走到桌边放下茶杯，背对着他整理着裙摆：“既然喝了，那会长也该说说，我这身装扮……怎么样？”
白银站起身，走到她身后，轻轻将其抱住。
“很适合你。”他顿了顿，补充道，“平时你就很好看了，但现在比平时的好看还更甚一步。”
四宫辉夜的肩膀顿时绷紧了，却没有立刻转身，只是声音低了些：“是吗……不过会长你身上怎么有股陌生女人的气味？”
“其实也不算是陌生女人，你也见过的，名叫柏木渚的女生。”
白银开口解释道，“刚才的歌声其实蕴含着某种我也不太明白的力量，能够让部分听到的人失去理智，疯狂迷恋我，当然其程度也因人而异。”
“蛤？”
四宫辉夜直接愣住了，这算是什么奇怪的借口？
但她早就知道了世上有很多超自然现象，就算白银说得相当扯淡，也是选择了相信。
“哎，多事之秋。”
四宫辉夜缓缓转过身，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点审视，却没什么愠怒，反倒更像在分析一件棘手的案子。
“失去理智？迷恋你，那柏木渚……”
“她受影响比较明显，刚才在化学教室有点失控，我处理了一下，可能沾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
白银说得坦诚，目光落在她微微抿起的唇上。
“要不你现在过来将她的气味掩盖掉？”
“不要。”四宫辉夜皱眉更甚，心情看起来非常糟糕，“我看起来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吗？”
真可惜四宫辉夜不是伊井野弥子，没那么容易就打发了。
怀念杂鱼弥的第一天。
四宫辉夜也没有进一步追究下去，那样会显得她是个麻烦的女人。
现在这样能让白银知晓她生气的程度刚刚好，点到为止。
“不过，既然有这种事，会长打算怎么处理？总不能让那首歌一直影响别人。”
“已经让星野爱停唱了，后续应该会调查原因。”白银走到桌边，拿起刚才那杯没喝完的红茶，“现在比较麻烦的是，已经受影响的人该怎么恢复。”
四宫辉夜走到他身边，视线落在窗外攒动的人影上：“伊井野同学呢？她早晨那么奇怪，会不会……”
“她好像也有点反应，但不算严重。”白银想起之前伊井野泛红的脸和混乱的行为举止，“可能需要盯着点学校里很多有危险倾向的人。”
如果全冲着白银去，那么他丝毫不担心。
无论是小黑屋还是下药什么的，直接一力破万法，就怕那些人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
“交给我吧。”
四宫辉夜的语气很干脆，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既然是影响会长的麻烦，我来处理最合适。”
在白银离开后，四宫辉夜立刻呼叫了万能的早坂a梦进行火力支援。
“怎么了辉夜小姐，突然这么认真的表情。”
“去查一查这个叫星野爱的家伙，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对了，顺便还有柏木渚，也跟着查一查。”
“嗯，了解。”
◇
傍晚的寒风带着刺骨的湿意，吹拂着街道两旁光秃秃的树枝。忙碌了一整天的星野爱，终于结束了一天工作，踏上了归途。
目的地，依旧是那栋白银曾经蜗居的、位于城郊一隅的旧公寓楼。
楼体灰扑扑的，墙皮有些剥落，楼道狭窄而幽暗，散发着陈年的气息。以她现在的收入，完全可以搬到更明亮、更宽敞、更安全的新式公寓，或者租一间更体面的单身公寓。
但星野爱从未考虑过搬离。
她掏出那枚被摩挲得有些温热的钥匙，打开了公寓大门口那扇熟悉的、略显笨重的老旧防盗门。
楼道里昏黄的声控灯应声而亮，照亮了脚下熟悉的台阶。这方狭窄、破旧、甚至称得上简陋的小空间，对她而言，早已不再是单纯的栖身之所。
这里，是她的半个家。
是白银给予她庇护和温暖的起点，是承载着她从深渊挣扎向上、努力生活的点滴印记的容器。
烙印着她新生的足迹，充满了沉甸甸的情感重量。
寄托有感情的家，和冷冰冰的豪华房子。
她不知道其他人的选择，但她星野爱的心意无比坚定——她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除非……少女的心湖漾起一丝隐秘而滚烫的期待——除非有一天，白银亲自来接她，将她带进那个她向往已久的、充满烟火气的、真正的白银家，让她融入其中，成为那个温暖大家庭的一员。
只不过那样的未来似乎还非常遥远。
冬天的夜来得很快，此刻外面早就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但少女完全不担心安全问题。
应该说该担心的是那些想要打自己主意的人才对……她下手可是没轻没重的。
特别是她最近感觉自己的力量又变强了，力量虽然没有全力测试，但感觉随手一拳把整栋老公寓轰散完全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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