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尘纹
想要放弃那珍爱的夫妻情分，对他而言终究还是太难了。
“哥，你说有一天我们也会这样吗？”少女俏丽的脸上蒙上了些许阴霾。
“瞎说什么呢……记得几年前你刚回这个家的时候我就说过，某种意义上来说，兄妹的关系其实比夫妻还要牢靠，毕竟结婚时两个比较陌生的个体在各自度过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岁月后所结合的关系，但兄妹不一样。”
白银柔声道，“自打你生下来，便是跟我缔结了亲属契约的，从你裹着小被子、连眼睛都睁不太开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辈子多了个要护着的人。”
白银指尖轻轻碰了碰小圭的发梢，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板上像片温柔的云，“夫妻会因为柴米油盐吵散，朋友会因为圈子不同走远，但我们却不同，会一直在一起。”
“嗯……”
小圭没再说话，只是往白银身边又靠了靠，听着身边人平稳的呼吸声，原本空荡荡的心好像被填满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轻轻的呼吸声，这样安安静静地待着，其实也挺好的。
◇
“糟糕，好像睡过头了。”
等到小圭醒过来的时候，一看手机，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挨着白银睡也就这么个缺点，睡得过于安心舒适，以至于身体本能眷恋地想多睡一会儿。
至于调闹钟或者让白银叫她起来？
拜托，这都寒假了，还那么折磨自己做什么？
就是要一觉睡到自然醒才对得起这寒冬时节假期的恩典。
此时白银早已经不在屋里，他向来是早起，然后出去遛弯以享受浪费生命的美妙时光。
这一点小圭已经习惯了，并没有生出不能同时起床的遗憾感。
现在她唯一的难题就是，该怎样回到自己的房间？
请不要误会，白银家的走廊并没有设置成迷宫通道或者到处都是陷阱，像是猫里奥那样难如登天。
唯一让少女忌惮的，唯有昨日归家的白银老爹。
仿佛是游戏里面的必杀剧情boss，还是没有血条的那种。
如果被他看见自己穿着睡衣从白银房里出来，绝对会出大问题的。
“应该不至于如此倒霉吧？”
虽然心里是如此安慰自己，但小圭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足足在门口耳朵贴着听了好几分钟的声音，感觉白银老爹没在时，才缓缓打开门，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
然后就跟刚从卫生间出来，有些便秘的悲哀中年人对上了视线。
“……”
沉默，是今天上午的走廊。
最终还是白银老爹最先做出行动，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迈开脚步前往客厅。
“？？？”
小圭捏着门把手，正准备在白银老爹发难的时候龟缩进白银屋子里呢，结果老爸你的反应就这？
少女满脑子都是问号。
回到自己房间换掉睡衣，洗漱完毕后，终于也是忍耐不住内心的困惑，来到客厅主动找白银老爹。
有些东西憋在心里只会胡思乱想，不如打开天窗说清楚。
雪停了。
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斜斜地洒在木制餐桌上，给盛着简单早点的盘子和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杯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老爸，你……”
“等等。”
白银老爹正端着杯子小口啜着热茶，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指了指桌上刚用微波炉加热的早点，“先吃，凉了噎得慌。”
小圭拉开椅子坐下，却像坐在针毡上。她心不在焉地拿起一个饭团，咬了一小口，味同嚼蜡。
几番咀嚼吞咽，那点食物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最终还是没能压住心底翻腾的疑虑。
她放下食物，身体微微前倾，语速急促：“昨天我跟哥哥……”
“跟他挤一张床？”老爹终于放下杯子，眼神扫过她泛红的耳尖，嘴角却难得勾了点弧度。
“现在天气冷，两个人睡也比较暖和舒服一点。”
“不是！我是说……你不觉得奇怪吗？”小圭急得差点呛到，“我从他房间出来，你就没想问点什么？”
白银老爹重新端起杯子，蒸汽模糊了他的表情，只传来一句慢悠悠的话：“你觉得我该问什么？”
啊啊啊，怎么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现在我已经进入青春期了，还跟哥哥在一起睡你不觉得不妥吗？”
“害……”
白银老爹这时也是放下茶杯，叹了口气。
“你们俩的事情我早已经知晓，但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我说什么还有意义吗，只能提醒做好安全措施而已。”
这也太豁达了吧？！！
可以说是豁达到难以想象的程度了！
正常情况不应该是勃然大怒，然后直接打断白银的腿送去德国治疗吗？
“老爸，你、你就真那么看得开？明明我和哥哥可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啊……”
“嗯？！你在说什么呢，小圭？”
空气仿佛凝固了。
白银老爹原本带着无奈和疲倦的表情，在听到“亲兄妹”三个字时，骤然僵住。
他瞪大了眼睛，眼角的皱纹都撑开了，那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的女儿。
“难道说你还不知道你俩没有血缘关系吗？御行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
儿子老早就知道他是收养的，就算是做了也是情有可原。
但小圭在完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搞骨科……真以为是在○○相○，而且还义无反顾地做——
自己女儿有问题，很有问题。
问题已经大到没边了！
“蛤？！！”
小圭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短促的抽气。
她像被无形的重锤迎面击中，整个人僵在椅子上，瞳孔剧烈收缩，映照出父亲那张同样写满错愕的脸。
“怎、怎么会这样……” 声音轻得如同梦呓，每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不仅仅是显得自己过去某些心里挣扎以及突破禁忌的异样愉悦显得有些可笑，以至于对未来也产生了迷茫。
明明昨晚上还对自己说，兄妹的羁绊是比婚姻还要牢靠的。
但现在……什么叫没有血缘关系？
那他说的话，还能当真吗？
比起被愚弄的感觉，少女心中更多的是一种不安和恐惧。
◇
“我回来了。”
等到白银回到家中时，便遭受到了两只愤怒眼睛的凝视。
一只是小圭的，另一只也是小圭的。
他注意到了家里气氛的不对劲。
白银老爹闭着眼睛，双手抱胸，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平日里那种懒散或无奈的神情荡然无存。
感觉一旦睁眼，估摸着就是另外两道死亡凝视的眼光。
发生什么事了？
他不知。
只知道这空气仿佛已经凝固成胶水，连吵闹的康娜和托尔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在玄关处脱掉鞋，白银正准备进去，却没想到小圭直挺挺拦住了他。
“圭酱？你这是为何？”
“哥·哥·大·人……” 小圭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挤出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她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动作幅度之大，让白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她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打一套家暴拳。
“还问为何？你这个可恶的家伙，为什么把我们俩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被你发现了，嘛，这本来就是迟早会暴露的事实。”白银也是满眼温柔地看着怒气冲冲的少女。
“其实我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往日种种，你当真不记得了？”
第三卷 : 305老爹眼中的玄关之战
“往日种种？往日……你说的可是……往日？”
曾经两人的一幕幕回忆在小圭脑海里浮现。
“是了，那些岁月，很怀念，很温暖……但正是这份温情，才显得你刻意隐瞒对我的伤害之深。”
小圭的眼神依旧冰冷，小拳头攥紧，“你可有何话说？”
“再无话说，请速速动手。”白银轻叹口气，“你心有怨念，也是应该，无需多言，来打我几下出出气，比把恨意烂在心里好得多。”
看着白银如此坦然还带有些许遗憾的模样……难道说她的回忆不够完整吗？
“你的回忆很完整，但是无法了解到当时我的想法。”
完全看穿了对方的想法。
白银朝着小圭前进一步，抬起了手，就在她本能地想要躲闪的时候，对方的食指和中指却是轻轻点在了她眉心。
“这是曾经我们分开的那一天，我的感受。”
“……”
少女闭上了眼睛，思绪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间荡开层层涟漪，被强行拉回到记忆深处那个泛着暖黄光晕的角落。
那是很小时候的事了。
阳光透过旧式窗户的玻璃，在擦得锃亮却依旧带着岁月痕迹的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小小的白银和小小的小圭，正煞有介事地并排跪坐在矮桌前，等待着即将离开这个家的母亲做出选择。
最终决定是小圭被母亲带走抚养。
得知要和最亲近的哥哥分开，小圭当然是万分不愿，直接哇哇大哭起来。
白银老爹想方设法地意图挽留母亲，可是在公司破产、负债十亿的当下境遇，已经没有什么理由能将她留下了。
就连母亲也是直白明确地说了，“爱情跟婚姻是两码事，原谅她没有那么的勇气在这样的生活条件下过苦日子，她只是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自私女人。”
小圭当时对于这些道理没办法理解，只清楚自己要和哥哥分别，哭声根本就停不下来。
两个大人也是去其他房间进行最后商议，根本没有时间精力来安慰一个哭闹的孩子。
于是小白银伸出手，郑重其事地用小拇指勾住小圭的小拇指，眼神是孩童少有的认真和固执。
“来拉勾吧，即便是短暂的分开，将来我们也一定能团聚的。”
“为什么、为什么哥哥你能这么确信呢？”
“因为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啊，无论如何分开，距离多远，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
小白银如此强调道，当时的他还没有觉醒记忆，想法念头完全是出于自身的本性。
“因为有血缘纽带，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一直像现在这样，永远是一家人！”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早熟和忧虑，用最孩子气的方式——拉钩约定，试图将这份他珍视的“兄妹”身份牢牢锁住，筑起一道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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