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醒天绝
可李志强也不想想,没了胡明睿他又是个什么东西?
到时候,自己只要按部就班地站出来代表工人提起诉讼,就能轻轻松松地拿下这一局。
方唐镜把玩着镶钻的钢笔,默默思索着后续,这才是这次计划的重中之重。
自己这次所找的法官是个极端厌恶感染者的人,所以诉讼中凡是涉及到感染者的都可能会被其使用自由裁量权判输,亦或把能获得的赔偿金额压到最低。
而其他普通工人则都能欢天喜地地拿到高额赔偿。
感染者们之前希望有多大,现在失望就有多大,再叠加以往的矛盾……
方唐镜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他从始至终都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毕竟龙门现在就这个样子。
只要感染者闹起来,贫民窟脆弱的秩序就将被打破。
方唐镜也不奢望这些感染者暴民能冲进市区打砸抢,只把贫民窟搞乱也够牵扯龙门的精力了。
如此,也算还了蝙蝠老师昔日的恩情。
正当方唐镜把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时,终端上忽然刷新出了一则新闻视频。
萨弗拉律师扶了扶金丝眼镜,看着视频封面上被一个贵气逼人的陌生菲林横抱着的胡梦兰,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挪动鼠标点开视频,胡梦兰虚弱的声音从中传出。
“很抱歉以这种状态面对大家……昨夜我遭遇了斧头帮的绑架,他们不仅威胁我的生命,更企图强占父亲留下的工厂,幸好这位来自谢拉格的先生不顾危险救了我。”
沃尔珀少女低声哽咽,令方唐镜眉头微皱,在心中暗骂。
他妈的,斧头帮!敢坏老子的好事!
出了这档子事后,针对建平工厂的舆论不可避免地会被削弱。
不过,自己还可以花钱组织水军到网上去带节奏,就说胡梦兰被绑架是恶有恶报。
“关于网上的指控,我承认工厂存在管理失职,我会立刻成立专项小组彻查,对所有受伤工人进行全额赔偿,绝不推诿!”
“在此,我代表我已故的父亲和建平工厂对受害者道歉!”
方唐镜瞬间瞪大眼睛,握紧了拳头,就连那根卷曲成团的变色龙尾巴都被气得绷直了。
“疯了吗?谁给她的胆子?区区一个小丫头片子竟敢打包票赔钱?真是嫌命长!”
方唐镜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完美无缺的计划居然在一开始就被彻底打乱了。
胡梦兰看样子才刚被救回来,她哪来的勇气对着镜头许下这种承诺?
还是说,自己看走了眼,这丫头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强人?
方唐镜很快恢复了镇定,一味地发怒解决不了问题。
这些年来,被建平工厂开除的人共有上百名之多,其中还能找到的有九十多人,感染者在里面占了一多半,要赔的话就需要一大笔钱!
以建平工厂现在的情况,方唐镜不觉得他们能拿的出这么多钱。
或者说,要拿也拿得出来,但赔偿完以后工厂就没钱开工了,只能去想办法贷款融资。
没了胡明睿的人脉,建平工厂能不能贷到钱还不好说,自己也可以暗中使点绊子。
但这最多只能把厂子给挤垮,达成自己的第一层目的,无法引发后续的反应。
这局的关键在龙门法院,但现在人家都认赔了,总不能强行提起诉讼吧?
方唐镜摩挲着下巴,觉得倒也不是不行,可以蛊惑那些感染者阿斯兰大开口。
然后,再在网上引导舆论攻击这些感染者刁民,激发市民心中厌恶感染者的情绪。
如此一来,自己还是能达成最终目的,但这么不光彩的事得让别人去干才行。
在律师圈混了这么多年,方唐镜什么样的人都认识,自然不缺这种烂人。
“也罢,计划就稍作修改好了,反正只要不影响大局就行了……”
方唐镜自言自语着,把钢笔插在贴袋里,踱步走到窗前。
清福老师在龙门的安排肯定不止有自己,也不知其他人会如何行动?
他先前以为柳元佘可能是其中之一,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家伙太蠢也太弱了。
双月高悬,陈修如约来到灰尾堂,而林雨霞已经站在了门口处。
“林小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陈修抱拳道。
“半月有余。”林雨霞抱拳回礼:“走吧,我带你去说好的地方。”
“我可从昨天期待到了现在。”陈修笑道:“能让林小姐惦记的馆子,肯定非常好吃。”
林雨霞没多说什么,只是迈开步子在前带路。
两人散步般的走了半个多小时,横穿了大半个贫民窟,来到了一处夜市之中。
灯火并不璀璨,却有一种独特的生命力,让陈修有种来到老街的感觉。
两排歪斜且高矮不一的建筑像挤在一起的醉汉,墙皮剥落处露出了内里锈蚀的钢筋,无数老旧故障的霓虹灯在不停闪烁,向外放出五颜六色的刺目光晕。
老张风味、阿强铁板、特色炭烤源石虫……各种各样的招牌挤在一起,笔画潦草,错字连篇,让人一眼看上去感觉无比混乱却又觉得欣欣向荣。
空气中弥漫着滚油煎炸的滋啦声、铁锅颠勺的锵锵碰撞、粗粝嗓门的吆喝声、零散顾客的讨价还价声,以及廉价音响外放的过时音乐。
这里依然还是贫民窟的范围,但跟市区的距离却相当近。
林雨霞目标明确,在夜市中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一家门面狭小的饭馆前。
望着那对外敞开的店门,林雨霞面色一喜,回头看向陈修:“运气不错,今天正好开门!”
陈修扫了眼歪斜的招牌,上面写着‘董氏小炒’。
林雨霞登门而入,高声招呼道:“董阿伯,今天开门可是弄到什么上好的水产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闻声从后厨探出头来,招呼道:“林侄女,今儿个怎么有空到我这来坐坐了?只有你一个?老林没来?”
话才刚问完,董阿伯就望见了才走进屋里的陈修。
“带了朋友来。”林雨霞回应道:“吃个便饭,还有些事顺便要聊。”
董阿伯闻言不再多问,只说道:“我这的规矩你也知道,当天有什么好材料就弄什么。”
林雨霞自然没有异议,在靠门的桌子旁坐下后转头朝陈修招了招手。
陈修本打算坐在林雨霞对面,却见她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那地方正对着店门,可以瞧见外面人来人往、喧嚣吵嚷的热闹景象。
陈修也不推辞,在林雨霞身边坐下后拿出了要送给她的礼物。
“这是,茶?”林雨霞眼睛一亮,抖了抖口蘑般的圆圆鼠耳,拿起了桌上的漆木盒。
盒面雕着云纹暗扣,磨砂质感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幽光,边角处还有一道引人注目的‘武夷正岩’火漆印。
林雨霞眉头一挑,问道:“你哪弄来的?”
“太古广场。”陈修坦言道:“昨天那里发生的事,你该有所耳闻。”
“炸弹袭击?”林雨霞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原来那个拆弹的人是你?这是兰伯特经理给你的答谢?”
“负责拆弹的人是我朋友。”陈修解释道:“但最先发现炸弹存在的人的确是我,兰伯特经理也确实大方,帮我清空了购物车。”
“我说你这回怎么这么客气,来找我还知道带礼物。”林雨霞笑着打趣。
陈修却反驳道:“林小姐,除了第一回向你讨馒头那次外,后来我哪回上门空过手?”
林雨霞顿时哑然,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陈修每次上门都会带有情报。
短短一个月就能从流浪汉混成现在这样,这家伙确实是个传奇!
“东西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这可是当下最顶级的茶叶之一。”林雨霞开心地邀请道:“我的茶道水平还算不错,哪天有空了去我那喝茶。”
“一定!”陈修点头应道,又把话题引向了别处:“对斧头帮的围剿进展如何?其他帮派对此有什么反应?”
“斧头帮一盘散沙,不足为虑。”林雨霞敛去笑容,恢复了正色:“其他帮派暂时还没什么反应,一天时间还不够他们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你觉得后续会如何?”陈修追问道:“你父亲不是想趁机整顿一下贫民窟么?”
“以我父亲的脾气,应该会收拾几个捞过界了的,再敲打敲打其他帮派。”林雨霞叹了口气:“尤其是那些外国来的帮派,着实不太好管。”
“比如说?”
“鬼组、一心会、流亡家族和魔族佬之家。”
陈修顿时来了兴趣,这些组织光看名字就不简单,最后一个更是令他感到意外。
“鬼组和一心会来自东国,前者因为星熊的关系还算规矩,后者却并不安分,但由于文月夫人的存在也不敢闹得太过分。”
林雨霞掰着手指头介绍道,细长的鼠尾左右晃动。
“流亡家族来自叙拉古,原本是一群斗争失败家族被抹除后逃出来的人,后来越聚越多也就成了现在这样,并且似乎还跟叙拉古保有联系,想动他们顾忌重重。”
“魔族佬之家是一群萨卡兹佣兵,是卡兹戴尔内战后,从那边陆续逃过来的一群人。”
“所以,最难搞的是流亡家族?”陈修确认道:“萨卡兹佣兵虽然桀骜不驯,但毕竟人少,成不了什么气候。”
“没错。”林雨霞点头道:“几个月前,叙拉古各大家族突然出动,不远千里奔赴哥伦比亚灭了一个家族,只因西西里夫人动了怒。”
陈修对叙拉古的详细情况并不了解,为数不多的印象都来自剧情。
在他看来,西西里夫人连叙拉古境内都没摆弄明白,哪有精力跑到距离遥远的龙门落子?
但这种事除非能确认,否则谁也没法赌。
“如果是叙拉古人打叙拉古人呢?应该就不犯忌讳了吧?挑拨他们内斗如何?”
“不行。”林雨霞摇了摇头:“这也是我们为何觉得流亡家族背后有人在干预,他们内部确实矛盾重重,但始终没闹出过什么大乱子。”
陈修顿时了然,也难怪鼠王会怀疑这帮狼崽子背后是不是站着谁。
不过,他眼下倒是有个打破这一僵局的绝佳人选,拉普兰德应该不怕西西里夫人吧?
等她到了龙门以后,为了寻找德克萨斯肯定会找本地的叙拉古人询问。
以拉普兰德的性子,流亡家族必然会被她闹个天翻地覆。
“魔族佬之家那边用我去看看么?”陈修按下心思,自荐道:“虽然萨卡兹之间并不和谐,但我去接触总比你们其他人要好一点。”
“也行。”林雨霞点头道:“最近,他们倒是突然安分了很多,甚至还自己盖起了房子,之前都是住窝棚的。”
交谈间,董阿伯已经做好餐食端了上来。
三菜一汤,分别是清蒸鳞、炒蛤蜊、白灼虾和手打鳞丸汤。
陈修看着那一大盆鳞丸,忽然想起来水产哥阿孑的师父好像就叫董阿伯来着。
“董阿伯,今天都是你的拿手菜啊!”林雨霞高兴地摇了摇鼠尾,感谢道:“真是辛苦和麻烦您了。”
“哈哈,不打紧不打紧。”董阿伯摆了摆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饭不够的话就自己到后厨添,我还有些东西没处理完。”
陈修也向董阿伯抱拳行了一礼,人家确实是江湖上的老前辈。
而且,他一直想去吃一次孑哥的鳞丸摊,但始终没捞着空,今天却吃上他师父做的了。
龙门的本地菜味道偏清淡,较为注重食材的本味,尤其在水产方面更是如此。
陈修觉得董阿伯在这方面确实堪称大师,手艺足以去当酒店总厨。
“好吃吧?”林雨霞笑了笑,又介绍道:“只可惜,董阿伯开店较为随性,想到他这来吃得碰运气才行,有时就算我爹都免不了吃一次闭门羹。”
“这说明,董前辈只把这当爱好。”陈修跟着感慨道:“也正因为是爱好,所以才会如此用心,以至于不知不觉间都能用来谋生了。”
谋生,陈修话语中的两个字触动了林雨霞,令她望向了门外。
“热闹的夜市,游荡的食客,下班回家的人……这是我爹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成果,在我小时候,这点没人还敢开着铺面。”
“我爹说,如果我想接他的班,就要认真记住眼前的一切。”
“以人为本?”陈修品出了话中的几分意思:“鼠王他老人家想跟你说的是这个?”
“没错。”林雨霞点了点头:“他说这是几千户盼着安居乐业的人家,是上万个需要保护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是龙门的一份子,你也是,我也是。”
“哪怕他们中有的人连身份都没有,是不知道从哪来的流民?”陈修问道。
“龙门会保护他们,也会帮他们回家。”林雨霞回答道:“安置流民一直都是龙门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当然,嘴上说是一回事,实际做又是一回事。
话很容易说得漂亮,但事却很难办的完美,所以陈修并没有在这上面纠结太多。
林雨霞捧着饭碗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陈修,你对贫民窟怎么看?”
“贫民窟总有一天会消失。”陈修不假思索地答道:“没有人生来就该在贫民窟中过日子,也没有人生来就该过一辈子苦日子,贫困是能被消灭的!”
林雨霞闻言怔住了,偏头向陈修投去讶然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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