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醒天绝
蝙蝠法师猛地起身，宽大的法祂带起一阵阴风。
他那张隐藏在兜帽阴影下脸看不清具体表情，但眼睛却如两簇燃烧幽绿鬼火般择人而噬，其中的阴鸷与狠毒能直接置人于死地。
“整座玉门城！翻了个底朝天！那些古楼，破庙，官服衙门的暗格，甚至连那些贱民窝棚！你们这群废物都翻了多少遍了？现在来告诉我，又没找到？”
“门，门主息怒！”
有人试图辩解：“搜捕越来越紧，那些军士都跟疯了一样……”
“住口！”
蝙蝠法师一声断喝打断了他，手指骤然指向说唭话者。
那青蝠众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扼住了喉咙，话语瞬间戛然而止，脸色变得惨白，倒在地上扭动挣扎着，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惊慌。
“找不到，就是你们无能！”
蝙蝠法师声音变得愈发阴冷：“我卦算好几遍，东西就在这附近，绝对不会错的！”
青蝠众们对视了一眼，这周围也就总督府没找过了。
可总督府戒备实在是太过森严，并且还有宗师坐镇，根本就不可能混进去。
蝙蝠法师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卦算已经无法再进一步精确了。
能锁定现在这个位置，他都耗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和资源。
这种梦寐以求宝物就近在眼前，却怎么也拿不到的感觉令他十分难受。
“呃——！”
那名躺倒在地的青蝠众身体猛地一僵，布满血丝双眼如金鳞般凸瞪着。
紧接着，更为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尤其是颈部，脸颊和手背上，一根根青黑色的血管被强行撑起扭结，血液不再沿着自然的路径流淌，而是在血管内逆向奔涌。
很快，青蝠众眼球便因颅内压剧变而被血丝完全侵占，接着是眼角，鼻孔，耳朵……温热粘稠的鲜红液体不可抑制地钻涌而出，覆盖了因痛苦和绝望而扭曲变形的脸。
“你无能狂怒的样子，还真是难看。”
望的声音忽然在密室中响起，身体凝聚成形，令所有人都下意识戒备。
蝙蝠法师抬起手，紧盯着一副懒散站姿望。
“望先生，应该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吧？你现在忙得很，可没这个闲工夫。”
“我知道你想要的东西在哪。”
望开门见山地说道：“就在总督府地下密室暗格里，入口是后院里假山。”
蝙蝠法师眉头一拧，气场顿时变得不一样了。
“我就不问望先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怎么保证这消息是真的？”
“总督府不好进，但我可以帮你把那东西取出来。”
望平静地回应道，语气颇为轻松：“我也对传说中佛祖有点兴趣。”
“成交！”
蝙蝠法师随即应道，根本没做半点考虑：“只要望先生能把东西取来，我就欢迎你加入这支队伍，我并不介意跟你分享佛祖奎隆秘密。”
“给我一天时间。”
望点头承诺道：“要是信得过我，你可以直接带人去城外等着。”
蝙蝠法师虽然摸不准望的具体目的，但他相信望在两人合作的初期阶段应该不会随便坑他，否则对方也根本没必要来找他。
日出东方，寒冷荒凉的西北荒漠迎来了又一天的早晨。
龙门镖局的车队穿过沙漠与荒原之间的过渡地带，正式驶入了环境更恶劣戈壁滩。
陆行器甲板上，仇白天还没亮时就在练剑，如今已经劈砍将近一千下。
陈修打着哈欠翻上甲板，看见勤奋的埃拉菲亚少女，来了些兴致。
他从无名残画中取出渡魂剑，径直走到了仇白近前。
“比划比划？正好让我看看你现在的实力。”
仇白先是一愣，紧跟着清冷的脸上就浮现出了几分跃跃欲试。
在她看来，陈修肯定是个实打实的高手，与他切磋对自己的剑术成长大有裨益！
仇白深吸了一口气，神色严肃地拉开了起手架势。
“恩公，小心了！”
第278章 陈修：狭路相逢勇者胜！
陈修站在仇白对面数步之外，姿态较为随意。
他知道仇白在剑术上拥有无以伦比的天赋，只是现在年龄还小，沉淀不够多。
虽然是野路子出身，但她确实摸索出了一套属于自己体系。
或者说，仇白在剑术上是实打实的实战派。
在离开姜齐水寨后，手中的长剑就成了她闯荡江湖唯一依仗。
由于是切磋的关系，陈修并不打算先动手，也好让仇白能更全面地展现自己实力。
仇白手中的剑尖微垂，摆出了一个攻守兼备架势，以便于灵活应变。
她的双眼紧盯着陈修，生怕对方突然就从自己眼前消失。
虽然陈修当时救了自己，但却并不是靠打打杀杀，所以她对自己恩公的实力并没有一个清晰认知，而面对未知强者的压力是巨大。
仇白全身的肌肉因高度紧张而紧绷如弦，呼吸放缓，全神贯注地捕捉着陈修身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一个气息流转，甚至是衣角颤动可能预示动向。
然而，她所看到的景象却让她心头猛地一沉，继而升起了更加强烈的疑惑和警惕。
陈修就那样随意地站着，没有摆出任何起手式不说，就连身体的重心都全不在意地倾斜在一条腿上，握剑的手松松垮垮地搭着，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丝武者应有的紧张感。
他的胸膛毫无防备地敞开，咽喉等要害就那么坦然地暴露对手面前，腰胯也没有积蓄力量痕迹，看起来并不像是在故意露出破绽引诱自己，不然这破绽也太多了。
仇白不知不觉间皱紧了眉头，刻在骨子里谨慎和从厮杀中得来的生存直觉告诉她，这种情况绝不正常！
要么是对方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所以才如此放水。
要么就是对方有自信不管自己如何出剑，他都能立刻做出反应，甚至做到后发先至……
总不能，是恩公压根从来就没正经学过怎么用剑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仇白把这个荒谬的想法逐出了脑海，试着缓慢移动脚步。
陈修看着埃拉菲亚少女谨小慎微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怎么好像又把事情弄复杂了？
自己本来是想跟仇白随手切磋较量两下，但她这架势却像是冲着一决生死来的。
不过，她这种凛然认真的性格却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反倒会对她更信赖。
陈修嘴角微翘，清亮的声音在风中传开，显得铿锵有力。
“古代剑客们，在与对手狭路相逢时，无论对手有多么强大，就算对方是天下第一剑客，明知不敌，也要亮出自己手中的宝剑。”
仇白抖了抖鹿耳，本就凝实的眼神变得更加生猛锐利，呼吸也跟着粗重了不少，显然被陈修这番话给影响到了。
“即使倒在对手剑下，也虽败犹荣，这就是亮剑精神。”
陈修平静地注视着仇白，一字一顿地提醒道：“别忘了，你想要去玉门找谁复仇。”
仇白的眼睛瞬间瞪大，心里涌现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想要现在就立刻出剑。
不过，她还是逼自己忍住了。
如果只有一次出剑机会，那必须要把握住最合适的时机！
就算是向天下第一剑客亮剑，也该拿出自己最高水平，不能明知是死就草草了事。
一阵强风裹挟着沙粒卷过甲板，风沙短暂地迷了人眼，也带来了瞬间的机会。
尽管有些不讲武德，但生死胜负之争历来如此！
“咻！”
仇白剑动。
没有预兆，没有多余的姿态，长剑仿佛凭空弹出，轨迹是两点之间最短的直线，角度却无比刁钻，直指陈修要害。
剑锋割裂空气尖啸声骤然响起！
陈修看着仇白近乎一击必杀一剑，这一剑的剑势简洁到了极点，也快到了极点，不追求笼罩周身，只为精准命中那唯一锁定的目标。
渡魂剑骤然横移，清脆的金属交击声在甲板上爆开，陈修用厚实的剑脊精准地拦住了这致命一刺，动作轻松写意，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对方的攻击。
仇白虽然没想着第一剑就能建功，但还是被这一记格挡给惊到了。
她想过陈修可能会闪躲，也可能会对攻逼自己退开，却没想到会是中途拦截。
并且，还不是简单的格开或架开，而是用剑脊来错开自己的剑尖！
尽管陈修动作很快，但她还是隐约看到了一些细节。
对方抬手似乎比自己快一秒多，他预判到了自己的攻击轨迹……
“来得好，但还不够快。”
陈修轻声点评道：“这个速度在我能反应过来的范畴。”
仇白沉默不语，借着这一刺之力，身体像是失去平衡般向陈修左肋空档处滑撞而来，低垂的剑尖在这滑步中悄无声息地向上撩起，直指对方软肋，杀机四溢！
“好！”
陈修低喝一声，手腕一转，渡魂剑厚重的剑身带着沉猛力道下砸，意图将这危险的撩击强行压开，同时脚步轻点，试图向后拉开距离。
然而，仇白却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
她猛地止住前冲之势，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撩起剑势硬生生转为了一个短促的回刺，剑尖如毒蛇吐信，几乎在陈修下压格挡的瞬间，刺向了他持剑的手腕！
这完全是在搏命，如果陈修下砸比她预想的更快，那她失衡姿态就是致命的靶子。
埃拉菲亚少女在死亡刀尖上灵巧地舞动着，只为了抓住那一瞬间稍纵即逝的反击机会，脑中所想的全是如何杀死敌人。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陈修看似凶猛的下砸竟然也是虚招！
变格为挡的渡魂剑恰到好处地拍开了仇白剑身，所用的巧劲差点震得她长剑脱手。
趁着对方的手臂被荡开，陈修只是往前递了递胳膊，就把剑尖抵在了仇白的脖子上，就像是她自己主动送上来的一般。
仇白脚步一顿，身上凌厉的气势颓然散去，咬着嘴唇。
如果刚刚是生死搏杀的话，那自己就已经死了，仇白无比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进攻有余，而防御不足。”
陈修看着面前僵直少女：“都说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但也要先搞清楚对方的实力才行。”
仇白抬眼看向陈修，辩驳道：“弱者本就处于不利地位，若是不积极主动争胜，又哪里还有活下来的可能？一味的防守，只会让自己变得更被动。”
“非也非也。”
老鲤叼着烟从一旁拐角处冒了出来，语重心长地说道：“狭路相逢，一味‘勇’者可未必能胜！若是与对方无冤无仇，又何必为了输赢而死在他的剑下呢？”
“要是有仇有怨呢？”
仇白转而看向老鲤，平静语调令老鲤不禁愣了一下。
“那就等有把握能赢了再去找对方。”
老鲤随口回答道，像是什么也没察觉到：“如果是老一辈留下恩怨，那对方总有老去的一天，到时候再上门讨教也不迟。”
仇白闻言沉默了，似乎从来都没想到还能像这样报仇。
陈修咂了咂嘴，跟大哥比寿命长吗？
不过也不怪老鲤瞎建议，毕竟他并不知道仇白仇人是谁。
“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
老鲤吐了口烟圈，感叹道：“所以，凡事也别太着急。”
“老鲤，你要不要也来活动活动筋骨？”
陈修笑着示意道：“可别说你不擅长动手，你这话也就能骗骗不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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