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我的情报每日刷新 第272章

作者:梦醒天绝

“走走走!说好了要帮你锻剑的,现在也该开炉。”

年拉着陈修来到一处偏僻的空地,带着珠串的右手向前一探,空无一物灼热空气中,骤然亮起了数点炽白如烈阳火星。

随着火星急速汇聚,一个轮廓开始显现——那是一个巨大,古朴,充满蛮荒质感的烘炉。

整个炉子呈现出一种介于暗红与古铜之间的混沌色泽,繁复玄奥,浑然天成纹路在炽热中流动,隐隐勾勒出了山川河流脉络。

惊人的热力以烘炉为中心疯狂扩散,周遭的空气剧烈扭曲,就连脚下黄沙都发出了滋滋声,炉膛内光焰流转,深邃的像是连接着地心熔海,足以熔炼世间万物!

“天有烘炉,地生五金,晖冶寒淬照云清!”

年扬起小巧的下巴,笑问道:“阿修,你想要一把怎样剑?”

第285章 我王,你往何处去?

想要一把什么样的剑?

这个问题还真把陈修问住,因为他对此相当无所谓。

剑是杀人兵器,能在战斗中杀死敌人剑就是好剑,那么也就是足够坚韧和锋利?

陈修没系统性地学过剑术,但却接触了不少用剑高手,不管是德克萨斯还是陈晖洁,她们对剑的态度也是能用就行。

当初给德克萨斯买剑的时候,陈修就是直接挑了两把贵的。

后来问她使用感受时,狼小姐也只是说刚开始手感有点奇怪,用一用磨合几天就好了。

陈晖洁倒是一直很看重赤霄,但她并不是多宝贝那把剑,而是在意魏彦吾对她的看法,以及自身有没有达到他的期望。

由于源石技艺原因,剑确实是最适配龙小姐武器。

而自己最近在使用的渡魂剑,陈修也没觉得在战斗中有给自己带来什么特殊加成。

当然,这玩意要是以后变成了剑娘的话,那能发挥用途的地方就多了。

陈修从腰间拔出手铳,打算把这个问题直接丢给笞心回答。

毕竟,这把剑主要是为她锻造的,是她的凭依。

年自然记得这次铸剑是为了什么,但她没想到陈修居然对此一点个人需求都没有,最起码也该说说长短和重量之类基础要求。

有的人喜欢重剑无锋,有的人却更擅长轻越快剑。

有的人喜欢剑刃长一点御敌于身外,有的人更享受跟人贴身拼杀的刺激。

但对于陈修来说,敌人先过了他的预言本能再说,否则就算强如渡魂剑郑愁也得栽一个大跟头。

“你直接问她吧。”

陈修把铳械往年的手里一塞:“或者,干脆锻造一把跟以前一模一样的?反正到我手里,用起来感觉都一样。”

年不爽地轻啧了一声,抱怨道:“难得我这么有兴致,打算认真帮人打点东西,你这漫不经心的态度要是让那些恨不得跪下来求我的家伙知道,保管你立马吃不了兜着走!”

陈修耸耸肩,无奈道:“我什么都不懂,你硬要我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轻不重地怼陈修一拳,拿着手铳甩了一个铳花。

“这小子确实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

笞心声音凭空响起:“不过,这把剑以后毕竟是要握在你手里,所以最好能让你我达成人剑合一完美状态。”

“人剑合一?”

年讶然道:“这可不是仅凭铸造就能做到的事,哪怕是再趁手的武器也需要经年累月使用才能与之相合,然后才配谈怎么更进一步。”

“没有‘灵’普通武器当然需要先蕴养出‘灵’。”

笞心解释道:“现在我和这小子只是需要一个能让双方的力量都发挥到最大的载体。”

“要怎么做?”

陈修径直问道:“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剑适合我们。”

笞心从手铳上脱离后化成了一个粉紫色的光团落在了陈修手上,随后变成了剑的形状。

“我也不知道,但我们可以直接进行磨合,让彼此灵性相互交融。”

陈修闭上了眼睛,眉心处天眼骤然闪过了一道神光。

恍然间,他似乎看到了笞心心象。

数千年前。

卡兹戴尔以东,数千里之外。

烈日将黄沙炙烤得泛起扭曲波纹,砂砾在狂风中如刀刃般剐蹭着萨卡兹们裸露皮肤。

这支数万人队伍拖着褴褛灰褐色披风艰难挪步,布条缝隙间隐约可见黑色的源石结晶,如寄生物般扎根于血肉之中。

年长萨卡兹手持长剑走在最前,漆黑双角间悬着一顶王冠。

萨卡兹们紧跟着他的脚步,身后行过的痕迹被风沙抹平,仿佛这片死亡之海要将最后一点活人的气息吞噬殆尽。

抱着襁褓女人突然踉跄跪倒,婴孩啼哭混着沙粒呛进喉咙化为干咳,行进的队伍迟滞了一下,压在心底疑问终于抑制不住。

口唇干裂萨卡兹老者跪伏在地,沙哑的声音传向前方的背影。

“我王,您往何处去?”

奎隆昂首望着远方的地平线,苍老的面容上满是疲惫与迷惘,他已是垂暮之年,但穷极一生却都未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到底该怎么做,萨卡兹才能暂时放下仇恨?

到底该怎么做,萨卡兹才能摆脱苦难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到底该怎么做,萨卡兹才能结束千年流浪拥有一处安居乐业新家园?

自从斩杀霸尔萨成为魔王后,已经过去了三百多年,奎隆做了诸多尝试,但结果却收效甚微。

他以王庭分化和取代了曾经的氏族,令魔王成为真正的统御者,而非只是名义上领袖,想以此加强萨卡兹凝聚力。

他尝试既成功了也失败了,王庭们确实尽皆在魔王御前低下头颅,但彼此间内斗却愈演愈烈,毕竟王庭们谁也不服谁,都认为自己的实力更强。

奎隆是一个武力强大的游侠,但对政治一窍不通,那个时代也还没有政治这个概念。

凭借崇高威望,奎隆能够在王庭间发生冲突时进行调节和裁决,但无休止的冲突也把他搞得焦头烂额,再也无暇他顾。

等三百多年后,神民霸主们休养生息结束,卷土重来时。

萨卡兹实力非但没有提升,反而还下降了不少,不少弱小的王庭在内斗中被淘汰。

奎隆自然看得出敌我差距,于是做出了跟霸尔萨截然相反选择,决定带领部分愿意追随自己氏族继续东迁,开拓新的边疆。

当初,在诸多神民霸主围攻最初卡兹戴尔时,有一位智者并未参与其中,而是在战争爆发前就带着自己的族人和军队离开了,前往了遥远的东方。

奎隆觉得,萨卡兹和远居东方神民霸主们没有仇恨,双方或许能和平相处。

只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萨卡兹对神民霸主仇恨刻骨铭心,哪怕历经了三百年安宁也未曾消解。

奎隆也曾尝试改变新生代观念,但却效果不佳。

更令他感到困惑的是,大部分新生代似乎天生就对神民霸主抱有敌意和仇恨。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施加影响,让萨卡兹永远无法放下仇恨去生活和发展,而是一定要把战斗和复仇放在首位。

而像自己这样能保持理智的人,才是萨卡兹中的异类。

所以,自己该去哪?自己该走上一条怎样的道路?自己又该把族人们引向何方?

奎隆抿了抿嘴,无法给出一个令自己信服,令众人信服的答案,于是他在原地坐了下来,打算等想清楚了再继续前行。

由于奎隆停了下来,追随他萨卡兹们自然无法向前。

好在,他们在不远处找到了一处绿洲,便暂时安歇了下来,等待王给出一个答案。

陈修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应该看到的是笞心记忆,由于奎隆把剑插在了面前的沙地上,导致自己正跟他相对而坐。

也就是说,笞心这家伙从几千年前就开始当给人剑灵。

奎隆虽然面容苍老,不修边幅,但整个人看起来不怒自威,散发着十分凌厉的气势。

他闭目垂首,如参禅打坐般陷入了长久凝思,似乎在回想自己走过的来时路,试图从中梳理出一条未来正确的道路。

难道这是奎隆在东迁路上顿悟成为泰拉觉者的时候?

陈修呼吸猛地一滞,那还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历史时刻,他将要见证佛祖诞生。

然而,太阳起起落落六次之后,奎隆却依然枯坐在原地没有任何动静,没吃一口饭也没喝一口水,像是被困在思索中。

陈修陪着奎隆坐了六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七七四十九天?

或者,九九八十一天?

如果真要这么久的话,他觉得自己有些耐不住。

可看眼前这架势,要是不看到最后的话,又似乎没办法从这里离开……

“王啊。”

陈修自言自语道:“您所追寻答案,这答案本身,是否正是缠绕萨卡兹千年不解的枷锁?”

他的问题宛若投入深潭石子,惊破了奎隆苦思的沉寂。

奎隆猛地睁开眼,浑浊却锐利眼眸直视了过来,眼神中有被点破震动,更有积压已久的悲愤。

“枷锁?”

他的声音沙哑,宛若摩擦的砂石。

“是神民屠刀!是这片大地永无休止的倾轧!是我族血脉深处流淌的诅咒与仇恨!萨卡兹生来便在苦海中沉浮,呼吸间皆是血腥与绝望!”

奎隆握紧了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是对‘苦’最直观,最痛彻体认——生存本身即是苦难,而萨卡兹的苦难尤为深重。

陈修一脸愕然地看着奎隆。

他怎么会对自己的话做出反应?难道这里并不是笞心记忆?

陈修心中升起一阵明悟,觉得自己应该是来到了笞心塑造幻境,只不过是以奎隆顿悟为蓝本。

对于笞心来说,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尤为深远。

既然如此,那自己跟她达成灵性合一条件,难道是引导奎隆完成这次顿悟吗?

想到这,陈修伸手指向奎隆身后那片疲惫却带着戾气的萨卡兹队伍,指向他们眼中根深蒂固的敌意,指向奎隆自己眉心的沉重。

“那么,这无边的苦楚与仇恨,源自何处?是外界强加,还是……我们自身在不断地拾取和累积不肯放下的执念?”

奎隆身体剧震,他的目光扫过追随者的脸庞,那每一张脸上刻着不仅是风霜,更是仇恨的烙印。

这仇恨,如同跗骨之蛆,一代代传承,早已成为萨卡兹精神的一部分。

他扪心自问:对神民复仇渴望,对家园执着追寻,对自身命运不甘……这些,不正是萨卡兹在苦难之上不断叠加的新苦,让枷锁越缚越紧的根源吗?

奎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悟,紧握的拳微微松开了些。

他明白了‘集’的真谛,苦的根源在于内心的欲望与执取,尤其是那复仇与证明的强烈欲念。

“若这苦海无涯,执念不息,萨卡兹世代挣扎,最终可有一刻能抵达安宁彼岸?”

陈修声音带着一丝空灵的追问,指向远方无垠的沙海。

“彼岸……”

奎隆喃喃低语。

他一生征战,带领族人迁徙,不就是为了寻找一个能放下刀兵,安身立命彼岸吗?

可无论走到哪里,仇恨与争斗都如影随形。

是否……真正的彼岸并非地理上的迁徙,而是心灵上的解脱?是否只有放下那份执念,才能终结这无尽的轮回之苦?

可问题是,勠到底该如何才能放下?

“那么,王。”

陈修声音陡然变得清晰而有力,宛若洪钟大吕:“当枷锁破碎,苦因已明,彼岸在望,踏出那一步的路,又在何方?”

奎隆看着面前那柄陪伴自己征战一生的长剑,剑身倒映着他苍老的面容,战斗与仇恨曾是萨卡兹唯一的道,但这条道路却将他们带入更深的苦难之中。

那么,真正的‘道’是什么?

刹那间,过往的经历如走马灯般在奎隆意识中流转。

部族间无意义争斗,强敌压境时无奈的抉择,流亡途中族人互助,教导年轻战士时只言片语,冥思苦想寻求出路,以及此刻这直指本心的问答,共同汇聚成了四字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