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子休
「而星也看到了那个瞬间：在考古队的手触碰到机器的那一瞬间，天才俱乐部#27帝皇鲁珀特从沉睡中复苏了。」
「破碎躯壳的深处，一点幽蓝色的光芒骤然亮起，如同沉睡巨神睁开了眼眸。」
「“轰隆隆——”」
「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从地下传来，考古队脚下的地面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疯狂龟裂、拱起、塌陷！巨大的裂缝以鲁珀特为中心，开始疯狂向四面八方蔓延，吞噬着一切！」
「紧接着，是来自地底的、令人耳鸣的金属扭曲与摩擦的巨响！」
OVERLORD。
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一个人能及时理解。
天幕中的大地在颤抖，天空仿佛也在呜咽哭泣，一只巨大无比、仿佛是由钢铁构成的巨爪从大地中探出，重重砸在地表，抓出五道深刻的沟壑！
“轰！轰！轰——！”
在天幕视角之外的地方，更多的地方在爆响！无数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机械造物从废墟、大地中站起，如同金属的潮水，它们撕裂岩层，顶开土石，带着无数的尘埃与怒火，重新屹立于天地之间！
最快理解状况的，是安兹。
异变发生得太过突然，上一秒只是科考队的手稍微碰了一下，可下一秒就是亿万机械大军的崛起，这难以置信的状况，让大脑慢了几拍才做出反应。同一时间，整个王座之厅内鸦雀无声，所有守护者都目瞪口呆地仰着头，努力消化着眼前这几秒钟出现的所有信息。
没错，在黑塔说出他们即将唤醒鲁珀特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后续这位机械帝皇会醒来。
然而——谁能料到呢？
谁能料到变故来得如此突然？
谁能料到伴随着鲁珀特一齐苏醒的会是这一眼望不到头的机械大军？
迪米乌哥斯最初的猜想是：鲁珀特苏醒后会像安兹大人宣布成为魔导王一样，首先举行盛大的仪式，或者向寰宇的有机生命进行宣布“帝皇”的归来，然后再洋洋洒洒大举派遣无机生命大军攻伐其他星球。
（这些巨大的机械，似乎每一只都要比黑山羊幼崽的破坏力更大啊……）
安兹记得当初用超位魔法【黑暗丰穰之献祭】夺走帝国七万名士兵时，曾召唤出了五只黑山羊幼崽——那是等级超过九十、丑陋扭曲的怪物，它们体型硕大无比，对待人类堪称残忍。
但这些机械的体型远比黑山羊幼崽更大，而且似乎功能也更加齐全，一只的体型就比五只黑山羊加起来还要大……这就是鲁珀特苏醒后召唤出的军队？未免也太过夸张了。
而且似乎天幕中那个机械文明也变成了鲁珀特的臣子，他们浩浩荡荡地汇聚在一起，开始向着宇宙进发。
而鲁珀特……它仍旧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改变。
（希望这就是鲁珀特军队的全部吧……）
安兹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但他也很清楚这只不过是痴心妄想。作为能让黑塔和螺丝咕姆都如此慎重的灾难，绝不可能只有“一颗星球”的智械那么简单。
这样的机械大军恐怕分分钟就能踏平整个纳萨力克大坟墓，安兹突然庆幸这个世界没有与星际和平公司接轨，否则，谁知道那些机械大军会不会沿着星海中的航路踏平这个世界？
看来，落后也有落后的好处啊。
「“这些机械生命全都暴走了？”星不可思议地看着那浩浩荡荡的机械大军。」
「不、不止大军……哪怕是没有战斗力的普通智械也将人类视作的敌人。」
「在那颗智械星球负责运输货物的码头上，一些小型的辅助智械开始集体向身旁的人类发动进攻——哪怕它们并没有杀死人类的能力，但依旧在努力致对方于死地。」
「“不是暴走，而是在帝皇复苏的那一刻，曾被它推导、并植入无机生命体内的反有机方程立即启动；没有理由，没有妥协。”黑塔淡淡地说。」
「“帝皇战争爆发，公司那边是什么态度？”」
「黑塔微微一笑：“想知道？”」
「星点点头。」
「“行，那就带你去看看好了。”」
「星再度睁眼，冰冷的金属触感取代了血肉之躯的温热。」
「她又变成了德·维恩的高度机械改造的雇佣兵，但这一次她并不在外面的星球殖民，而是在公司内部，她的身旁全是黑压压的人群，他们在互相争吵、议论，其核心话题正是关于边星贸易战争。」
「“如今，贸易战争已经在公司的控制之下，马上就能平息了！”」
「一个略显尖锐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语气似乎对边境的那些抵抗军们颇为不屑。他们讨论的内容无关乎边星的战争利润与损耗，虚伪的寒暄与贪婪充斥其间。」
「然而星并不关注这些，她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人讨论帝皇战争……或者说，他们根本不知道无机战争已经爆发。」
「然而，就在她身旁，一位学者正浑身颤抖着，他对公司这些高层的争吵并无兴趣，只是以一种虔诚祈祷的方式将双手合十，哭泣地摇着头。」
「“……不对…这并非博识尊计算中的【时刻】。”」
「他的哽咽声很快被人群的喧嚣压过，学者泪流满面地仰起头，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第553章 模拟宇宙：黄金与机械（13）
月矩力试验设计局内，桑多涅正趴在桌上，一遍遍在稿纸上进行某种复杂的演算。
“反有机方程……那东西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也太奇怪了吧？”
“方程的两端无法配平……该死，果然这种事情就应该丢给多托雷那家伙去做。”
自从反有机方程出现后，桑多涅便尝试花了几个晚上去研究它，结果自然是颗粒无收，她完全没法理解这个方程推演的基本逻辑。
就在她揉着头发正抓狂时，忽然……她身后的普隆尼亚忽然动了。
巨大的机械双手合拢，一发光炮正在它手中汇聚，听到动静的桑多涅疑惑地回过头，却正巧撞在普隆尼亚的炮口上。
“诶？？我没有下令攻击啊？怎么回事？普隆尼——”
伴随着一道响彻天际的爆裂声，月矩力试验设计局的穹顶轰然倒塌，巨大的金属骨架寸寸断裂，无数玻璃碎片混合着扭曲的钢板、断裂的管线，如同暴雨般从天而降！
烟尘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设计局内原本井然有序的景象。
“普隆尼亚——！！你在干什么？！”
桑多涅堪堪避过普隆尼亚的炮击，可她身形还没来得及站稳，普隆尼亚背后的导弹便一齐射出，锁定目标——正是她本人！
“喂！我给你安装这么多武器可不是来对付我的！普隆尼亚！停下！是我——”
然而普隆尼亚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在无数导弹即将将她淹没的瞬间，她的脚下瞬间亮起了一个纯白色的传送阵！
空间转换的感觉轻微袭来。
等桑多涅视线再次清晰时，她已经置身于一片无垠的花海，这里白色的月光如水银泻地，宛如梦境。只是，这里是桑多捏绝对不会认错的地方，因为【少女】就在不远处远远看着她。
“搞、搞什么啊？！为什么普隆尼亚会主动攻击我？”桑多涅白皙的脸颊因愤怒而微微泛红，她难以理解，明明只会响应她命令的普隆尼亚居然也会有失控的一天！
在流转的月光与花海中，哥伦比娅亭亭玉立。她依旧穿着那身精致繁复的裙装，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空灵而温柔的微笑。只是蕾丝眼罩下的那双眼睛，始终紧紧闭合着。
听到桑多涅带着怒气的声音，少女微微侧过头，虽然声音依旧轻柔，却多了几分关切：“你没有受伤吧？桑多涅？”
“没有……哥伦比娅，你快把我送回去，我必须马上搞清楚普隆尼亚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和反有机方程有关。”哥伦比娅缓缓走到桑多涅的身旁，“别紧张，桑多涅……我看到反有机方程式被启动了，普隆尼亚应该也是受到了天幕中方程的影响，变成了只会毁灭的、帝皇的傀儡。但这种影响应该不是永久的。”
“哈？反有机方程？”桑多涅愣了一下，随即歪着脑袋，一副“你有没有搞错”的表情。
“喂喂喂…哥伦比娅，别开玩笑了！普隆尼亚的每一颗螺丝、每一条线路，都是由我亲自安装、亲手焊接的！它的核心也只会响应我一个人的命令！普隆尼亚怎么可能被那个方程影响？你是在质疑我的研究会被别的文明技术突破吗？”
“但事实…就是被突破了，对吧？”
“作为机械出现问题不是很正常吗？大不了我给普隆尼亚做个技术性调整就好了！”桑多涅没好气地打断她，但目光扫过哥伦比娅紧闭的双眼，语气这才不自觉地缓和了些，“哼…没想到一个帝皇战争居然会牵扯到我，真是倒霉……”
与此同时，枫丹。
“……它、它们还没走吗？”
芙宁娜的声音弱弱地，在房间的一处角落里，她正躲在乌瑟勋爵的后面，不安地询问着坐在窗户边的克洛琳德。
“没有。”克洛琳德摇摇头，如今枫丹的街道上全是暴走的自律机关，见人就杀，已经造成了数起命案——这还只是刚才不到十分钟发生的变故，整个枫丹巡逻的机关似乎都被人为的控制了，变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机械军队。
原本几人只是在俱乐部们参加桌上剧团，可结果却都被机关堵在这间小房子里，枫丹廷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整齐划一的机关四处寻找活着的生命。
就在这时，窗户被极其轻巧地推开，一道矫健的身影如黑猫般无声无息地滑入室内。是琳妮特，她提着大包小包的物资，利落地将身后的窗户关好。
“菲米尼怎么样？”林尼一脸担忧地望向自己的妹妹。
“他很安全，我已经叮嘱他了不要外出。”
“那就好。”林尼松了一口气，目光看向其他人：“看来这伙机兵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了。”
芙宁娜闻言，脸色更白了：“那、那我们怎么办？要一直躲在这里吗？”
“不。”克洛琳德摇摇头，目光扫过远处的广场，“只要附近的的自律机关稍微分散，我就有机会突破并前往沫芒宫找那维莱特。只是……尚不清楚沫芒宫那边聚集了多少自律机关，如果数量很多的话，就麻烦了。”
「“被制造者为制造者，制造者为被制造者。”——窗外的候鸟嗅到变化，向四面八方散去。【神秘】的清香于叶子间摇曳，风抹去了无用的预言，再次带来远方的声音：反有机方程爆发了。」
「“逻辑：当初在一切发生前，【反对战争】的提案也曾被呈上，但公司董事会的沉默证明了一切：当数之不尽的单一个体都在凭借自己的准则行事时，就没有哪一种人为意志能扭转全局——即便是位于权力顶端的人们。”螺丝咕姆说。」
「“所以说，帝皇战争的爆发算是彻彻底底的人祸？”」
「螺丝咕姆摇摇头，他的目光不知看向了模拟宇宙的何处，发出了一声来自无机生命的轻叹：“当初在公司殖民无机世界期间，其实就有无机生命开始忍受不住公司的压迫，开始思考要与有机生命进行一场战争。”」
第554章 模拟宇宙：黄金与机械（14）
「“当时，边星贸易战争尚未结束，越来越多的势力被卷入漩涡，智械也曾‘推算’过这场战争的走向——但没有人意识到，宇宙的战火来的会远比计算中猛烈。”」
「黑塔：“当然，这其中也经历了很多，才演变成如今的局面，星，你还记得公司的那三位高管吗？”」
「“嗯，在帝皇战争期间，他们在做什么？”」
「“因为频繁拓展自己的认知，加强自己的感知与智商——德·维恩疯了。博识学会的可瑞希特拉博士曾为柯拉帕乌制造超距运输船只，帮助他在边星战争中躲过各种危机的人——然而他却在帝皇战争中遭到背叛：背叛来自柯拉帕乌的合伙人叁号，但博士认定这其中肯定有柯拉帕乌的授意。”」
「“后来，博士在愤怒与绝望中引爆了超距运输船只，造成了法恩莎麾下惑神星最严重的香料磨难事故；柯拉帕乌被迫与法恩莎阵营解绑，从此在帝皇战争中陷入孤立无援。”」
「“后来……柯拉帕乌自缢身亡，只有法恩莎笑到了最后。”」
昏暗的实验室里，大蛇丸正慵懒地靠在一张铺着卷宗的实验台边，金色的蛇瞳饶有兴致地观看着天幕中的这场即将席卷整个无机世界的“人祸”。
“嗬嗬嗬……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兜。”
大蛇丸发出那略带嘶哑的轻笑声，他长长的舌头舔过嘴唇，竖瞳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假如没有公司这帮人对边星的过分压迫，他们就不会把手伸向无机世界——同样也就不会引起这场灾难。”
“是的，大蛇丸大人。”药师兜微微躬身，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规模远超忍界任何一次战争。纯粹的、基于反物质方程的……种族清晰。不过容我更正一句，大蛇丸大人……哪怕没有公司的人触碰鲁珀特，反有机方程也依旧是一个炸弹，就算当初不爆炸，也很难保证未来不会爆炸。说是人祸，我觉得并不准确。”
“反有机方程……”大蛇丸慢悠悠地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在品尝一颗味道奇怪的糖果，“将生命的复杂性，简化为一道可被执行的命令。冰冷，高效，而且……异常残忍。嗬嗬嗬，不得不说，这种思路，很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不过，比起反有机方程所造成的结果，他更想知道那位“天才”的计算机是如何计算出这样一种复杂到近乎难以想象的方程式的，作为同样追求真理的人，他很想知道这位“机械帝皇”眼中的“答案”。
「熟悉的传送眩晕感还未消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就率先蛮横地钻入了星的鼻腔——那是肉体烧焦的味道，伴随着金属熔化、血腥味……糅杂到一起的味道。」
「“黑塔，这里是……”」
「“赛普鲁戈星球，当初德·维恩殖民的一颗无机世界，这里的无机生命和有机生命原本已经达成了某种共存——算是发展得不错的世界了。”」
「“呃…黑塔，你确定发展的不错……吗？”」
「天空被厚重的、翻滚的灰黑色烟尘所笼罩，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溃烂流血。暴烈的风裹挟着灰烬和火星，刮过她的脸颊，带来灼热的刺痛感。」
「……简直是地狱啊！」
「她正站在一片城市的废墟之上。或者说，曾经是城市的地方。扭曲的金属骨架、崩塌的大楼、破碎的肢体与玻璃混合着……一切都仿佛被狠狠蹂躏过一样。远处，几栋尚未完全倒塌的高楼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凄惨地刺向浑浊的天空。」
「而更远处，传来了令大地都为之颤抖的、规律而沉重的脚步声。」
「“咚！咚！咚！”」
「一台庞大到超乎想象的机械领主，正迈动着如同山峦般的巨足，缓慢且不可阻挡地行走在残破的城市轮廓线上。它的身形甚至比贝洛伯格的造物引擎还要巨大数倍！每落下一步，大地仿佛就震颤中发出一声哀嚎，更多的建筑如同沙堡般轰然倒塌，激起冲天的尘埃和火焰。」
「而城市里，遍地都是死尸，它们以各种扭曲的、绝望的姿态倒在废墟间、街道上，有的被落石掩埋了一半，有的则被机器解离得支离破碎，他们大多都已经化为焦黑的团块……再也看不出生前的模样了。」
刺客伍六七。
“哇！那、那是什么东西啊？！”
“比……比天还要高的大机器人！它、它杀了好多人……”可乐捂住嘴巴，难以置信地仰望着天幕中那残忍血腥的景象。
钢铁巨足碾过高楼大厦，如同踩碎积木；毁灭性的光束扫过，城市瞬间化为火海；无数的机械像潮水般涌上来，吞噬着一切生机……
过了好久，可乐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了身后的斯特国王子。
感受到可乐灼灼的视线，斯特国王子只是淡淡地摇摇头：“别看我，我也没见过这场面——”
话说到一半，王子手上的通讯器便响了起来。
他接通了消息，里面传来激动的声音，不一会儿，斯特国王子的脸便像被抽走了血液般，变得苍白无比。
“怎、怎么了……？”
看着他逐渐不对劲的脸色，可乐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要走了，可乐。”挂断讯息后，王子抬手便将飞船召唤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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