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触手怪A哥
她试图用最轻巧的理由，去掩盖这份压在三人之间、早已沉甸甸的沉默。
母亲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静静地看着月歌，那种洞穿一切的目光，让月歌避无可避。
“月歌……”她缓缓叹了口气，“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月歌眼睫轻颤，脸上原本刻意维持的笑意慢慢僵住。她咬了咬唇，眼神游移地看了看坐在两侧的姐姐们。
“真的……要在这里说吗？”她低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和挣扎。
她知道……她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在这里把话挑明，无论是对纱夜，还是日菜，都绝不会是轻描淡写的一次对话。
那会像是在白纸中央划开一道锋利的裂缝，把她们彼此小心堆砌起的体面与距离一口气斩断。
母亲却没有给她退路。
“你们的状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她语气不高，却不容反驳，“已经快一个星期了。”
“这一个星期，我没有看到你们的关系有任何的变化，甚至朝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在发展。”
“我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的难处，但如果这个家继续这样下去……你们的关系迟早会变得更加糟糕。”
一时间，屋内再次陷入沉寂。
月歌垂着头，眼睛盯着膝上的裙褶。
她不是没想过要说。
这些天她不断试图去调和、去理解、去等待，可她等来的，只是越来越沉默的姐姐，越来越拘谨的姐姐，越来越沉闷的家。
她不是没想过要逃避。
从回家时间一点点延后、到饭桌上的轻描淡写、再到今天几次三番的试图敷衍……她已经竭尽所能地回避这个问题了。
但她知道，这次——逃不掉了。
她抬起头，看向母亲，又缓缓转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两位姐姐。
翠绿色的眼眸中没有平日的灵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压抑得太久，终于泛出水光的倔强。
“……那我来说吧。”
她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大少女乐队时代的启始 : 第四十五章 袒露心声的三姐妹
“那……我来说吧……”
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却在死寂的客厅里仿佛投下一枚石子，泛起涟漪。
月歌低垂着头，睫毛轻轻颤抖，像是被夜风拂过的湖面。她指尖绞着衣角，明明只是简单的动作，却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
“我……有些……真的有些没有办法了。”她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姐姐们之间的关系了。”
“诶？”
“月歌？”
纱夜和日菜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脸上浮现出明显的错愕与震惊。
“日菜，纱夜。”
妈妈的声音温柔却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别说话，听月歌说。”
月歌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位姐姐。
她的翠绿色眼眸中浮起一层水雾，像是承载了太多积压情绪的湖水，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每天在家里看你们……一句话都不说，连视线都不交汇。”
“吃饭的时候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我试过了。”她咬住嘴唇，声音在喉咙中发颤，“试过逗你们笑、试过找话题、试过拖延回家时间，试过在外面装作没事一样，但……真的好累。”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却终究没能完全压住那一点哽咽。
“我不是不想帮你们，我只是……不知道还能怎么帮了。”
“有时候我甚至会想……是不是我不在你们中间，你们会不会反而好一点？”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角的泪水却终于在这句话之后滑落下来。
“我……才是妹妹吧？可是为什么，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努力让这个家像以前一样……”
她伸出手轻轻抹了抹脸颊上的泪痕，强撑出一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对不起……我不是想怪你们，只是……我好像也，快坚持不住了。”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滞了。月歌的最后一句话落地有声，如同重锤敲打在三人心头，将所有人都定格在了沉默里。
纱夜的指尖轻轻一颤。她站在原地，身子笔直得几乎僵硬，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地冷静，但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却悄悄闪动着不安与动摇。
她不擅长表达情绪，更不擅长面对这种带着情感控诉的话语。
“……是我。”
冰川纱夜开口了，声音很轻，却极其清晰。她低下头，不看任何人，只是垂着眼帘，一字一句地说着：“是我太固执了……是我，一直在拒绝面对。”
一旁的日菜早已泪流满面。
她一边抿着嘴唇，一边用袖子慌乱地擦眼角，却越擦越红。
平时活泼的她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我……我不知道纱夜姐姐会因为我说那句话而那么难过……”她哽咽着说，“我以为像以前那样很快就会没事了……对不起……对不起嘛……”
她边说边转身抱住月歌，声音在颤抖，“对不起，月歌……我没有发现你已经这么辛苦了。”
母亲一直站在不远处，直到这时才轻轻走近，伸手揽住了三个女儿。
“你们啊……”她的声音带着叹息，也带着一点笑意，“为什么都要等到最难受的时候，才肯把话说出来呢？”
纱夜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缓缓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将压在心头许久的沉重缓缓卸下。
她低下头，翠绿色的眼眸在昏黄灯光下微微泛光，手指略显僵硬地伸出，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小心翼翼地落在月歌的发顶。
指腹轻轻摩挲着那柔软的发丝，像是在确认这孩子真的一直都在身边，没有离开，也没有放弃她。
“……对不起，月歌。”
她声音很低，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我……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这么辛苦了。”
月歌睁大眼睛，有些错愕地看着她，心中一瞬间涌起无数情绪，几乎无法言语。
就在这时，怀里抽泣着的日菜也抬起头来，脸颊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泪痕。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眼前的两人，带着一点小心翼翼，一点期待，声音哽咽却轻快地问道：“那……我们现在，是和好了吗？”
月歌一愣，鼻尖泛酸，眼里也蓄起了晶莹的雾光。
她看着日菜，又转头看向纱夜，那两双熟悉的翠绿色眼睛在她视线中渐渐交融，一如儿时牵手走过漫长放学路的傍晚。
“我们……”她轻轻地笑了，声音像风一样轻柔，“从来都没有真的吵过架吧。”
妈妈看着面前三位女儿终于重新坐在了一起，眼角藏不住的笑意微微扬起。她拍了拍手，用一贯明快的语调说道：
“好了好了~既然你们都把心里的话说开了，那——就来吃侕壹气诌琉傘貳饭吧！今天我可做了你们爱吃的菜哦！”
“嗯！”
纱夜和日菜几乎异口同声地点头回应，脸上的紧张终于褪去，神情也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月歌却一瞬间僵住了动作，嘴角悄悄抽了抽。
她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餐桌，又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刚才在外面和素世、小灯逛完街后，她已经在快餐店里把薯条和汉堡吃了个七七八八，此刻根本没有再吃一顿的空间了。
可眼前这份久违的温馨让她实在开不了口拒绝。
她眼神飘忽地扫了纱夜和日菜一眼，发现两人正各自夹菜，正在吃着自己面前的晚餐。
“唔……”月歌干笑两声，只得硬着头皮拉开椅子坐下，“那……我也来啦。”
“月歌……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多吃一点吧。”妈妈笑容温柔地将筷子伸向盘中，把一块香气扑鼻的汉堡肉夹进了她的碗里。
“额……”
月歌低头看了看碗里那块分量不小的汉堡肉，又悄悄摸了摸自己略微鼓起的肚子，脸上露出近乎求救的表情。
“怎么了？”妈妈语气自然地追问，“快吃吧？”
月歌嘴角抽了抽，拿起筷子的动作像是被宿命拉扯着，终于默默叹了口气，声音小到几乎只在自己耳边响起：
“……吃一点点就好……应该没关系吧……应该……不会长胖吧……”
她闭着眼睛把那块汉堡肉送进嘴里，脸上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从容。
但当熟悉的肉香在口中化开，温热的油脂与酱汁瞬间占领味蕾时，她那微微鼓起的脸颊终于悄悄放松了下来。
“……好吃。”
大少女乐队时代的启始 : 第四十六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虽然冰川家的三姐妹，在那晚终于坦白了彼此的心声，表面的裂痕似乎被月歌暂时缝合。
但真正的问题，尤其是冰川纱夜与冰川日菜之间多年来积压的情绪与差异——却远未真正解决。
从那天之后，纱夜的态度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
但是仍然可以看出来有些别扭。
而对于日菜来说，似乎只要纱夜姐姐愿意开口，就已经足够了。
这天早晨，厨房里传来面包烘烤时微微焦香的气味，阳光透过窗斜洒在餐桌上，日菜一手抓着刚刚涂好草莓酱的三明治，嘴角沾着一点红红的果酱，眼睛弯成了熟悉的弧度。
“纱夜姐姐！早上好！”
她高高挥起另一只手，朝着刚走出房门的纱夜招呼着，声音里依旧是那种元气满满、毫无保留的明朗。
冰川纱夜脚步一顿，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了一瞬。
但在她目光扫过客厅时，却撞上了月歌安静坐在餐桌边那双含着期待的翠绿色眼眸。
月歌只是轻轻地抬起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催促，只是淡淡地看着她，那眼神温柔却不容忽视。
纱夜沉默了几秒，像是心中有什么东西缓缓溃散。
她终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自然下来，嘴角扬起一抹略显生疏的弧度：“……早上好，日菜。”
那一刻，日菜原本嚼着三明治的动作猛地停住了，愣了一秒后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她轻轻别开了视线，低声道：“慢点吃……别噎到了。”
这句话，虽说听起来依旧有些生硬，却是她久违的姐姐式关心。
月歌默默喝了口牛奶，心中轻轻松了口气。
————
俗话说得好，几家欢喜几家愁。
就在冰川三姐妹的关系终于出现转机之时，另一边，刚刚来到东京的三角姐妹，却在陌生城市的狭小住所中，迎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争执。
“诶？为什么嘛？为什么不让我去读月之森？”
初华气鼓鼓地站在客厅中央，金色的发丝因为情绪激动微微晃动着，“我也可以考进去的啊！我可以努力的！而且我还可以去找祥子、去找月歌姐姐玩嘛！”
她的声音带着委屈，眼中甚至泛起了一点水光。
“初华……”初音语气已经开始沉下去，手中原本在擦拭的杯子也僵在半空，“不行就是不行。”
她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坚定，甚至有些冷硬，“我们来东京，是被资助来的，不是来玩的。你现在还要去读那种……大小姐学校？”
“我也可以像月歌一样考进去的！她也不是富人家的孩子啊！”初华不依不饶，语调一层一层地拔高，“为什么姐姐你连报名都不肯让我去？你根本不相信我！”
初音咬着牙，垂在身侧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眼底浮现出一丝复杂又沉重的情绪。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她脱口而出，语气比她自己预想的更尖锐，更冰冷。
她不敢让初华去尝试，哪怕只有一丝可能。
她不敢赌——万一初华真的考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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