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mz
牧师的话戛然而止，他的身体僵在原地，胸口赫然多了一个焦黑的弹孔。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最终重重倒在了宣讲台上。
人群瞬间炸开，慌乱且茫然无措。
衣衫褴褛的枪击者站了出来，他高举着从乌多之前组建圣战军时开放的军火库中拿来的激光枪，道出信仰无法掩饰的血淋淋的事实。
“他们骗了我们！食物呢？援军呢？胜利呢？！那些大人骗了我们，不管胜利与否，他们都能拥有一切，而我们什么都没有！”
他随即就被护卫着牧师的法务部人员击毙，但他的话已经烙进了在场者的心中。人群开始骚动，发生在眼前的暴力行为是对他们而言是比信仰直接的多的宣泄口。
对帝皇的虔诚信仰改变不了失败的事实，也填不饱肚子。
在泰拉被割断补给的大半年后，民怨开始沸腾，这一次，就连国教也不再能控制住局势。
泰拉正在燃烧。
大部分工厂早就因缺乏原材料而停摆，那些生活在下巢，原本能用工作讨口饭吃的良家子也只能忍受着饥饿游荡在街头。当暴动从底巢向上蔓延时，这些平民理所当然地被裹挟了进去。
他们开始成群结队地袭击由法务部控制的仓库，抢夺粮食，与法务部的执法者爆发枪战。秩序的崩坏迫使高领主们再度召开会议，而梅斯林这次选择置身事外。
人们心中依然有着对帝皇最基本的敬畏，他的教堂在这次暴乱中没有受到什么冲击。面对高领主们的要求，他只是敷衍了事。
“帝皇的子民们此刻正被恐惧与饥饿蒙蔽了双眼，暴力镇压只会让他们的灵魂更加远离光明。”
他假意慈悲地在众人面前表演:“国教将继续以慈爱引导他们，用信仰的甘露浇灭他们心中的怒火。”
乌多觉得荒谬:“明明你的牧师连命都保不住？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行动，而不是空话！”
“信仰的道路从来不是坦途，殉道者的鲜血正是帝皇意志的见证。”
“帝皇的意志？不，现在泰拉需要的是铁腕，鲜血，以及秩序！”
乌多愤怒地反驳着梅斯林，但梅斯林已经不再出声。
他垂下眉头，以一副悲悯的表情开始祈祷，将自己置于这场会议事外。
高领主们的目光只能集中在法务部元帅弗农泽克身上。
这位被乌多一手提拔起来的元帅向大家保证他会尽力控制局势，但事实和他的保证相去甚远。
倾巢而出的法务部仲裁者遭到了平民的还击，巢都复杂的地形与先前为了组建圣战军而大开的军火库中流出的武器让以前无往不利的法务部军队撞的头破血流。
那些平民的射击或许没有准头，但他们人多势众，四处都在爆发的混乱也让法务部的部队首尾不能兼顾。
哪怕有装甲车作为掩体，短短几天内，整个法务部还是损失了九十九支执法者小队。
全息投影上超过半数的泰拉巢都已被标记为一片猩红，暴动的火焰已经从下巢烧至中巢。执法者们正在节节败退。
乌多明白自己同意组建圣战军的愚蠢如今成了插向法务部咽喉的刀。但他不会承认这一点，他只能越过法务部元帅，要求星界军来控制局面。
新星界军至高指挥官对此仍有犹豫。不完全是乌多傀儡的他在听到上一任至高指挥官海斯还活着，并且已经返回泰拉星域后就一直瞻前顾后。
面对乌多的要求，他推脱道:“那些人只是平民……”
“平民，这哪里还有平民？法务部的仲裁者是帝国除军队外最精锐的暴力部门了，不惧怕仲裁者的威力，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老百姓了，这明显全都是暴徒！”
乌多紧紧盯着亚伯韦罗，威胁道:“还是说，你想等着海斯回来后接任你的位置，你本人作为让泰拉陷入动乱的至高指挥官，被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韦罗屈服了，他授权星界军入驻巢都，以坦克与战机替换法务部的装甲车，与平民展开激战。
专业的风暴忠嗣军也被调动起来，被用于直接斩首平民中的那些领袖，散布能让他们温顺下来的恐怖。
乌多甚至亲自到场，为风暴忠嗣军做了动员。
“我们风暴忠嗣军怎么能输给平民呢？我们是骄傲的帝国卫队，今后，历史必然会对我们作出公正的评价！我希望各位能够奋斗，以挽回星界军的名誉！”
来自帝国统帅的要求让风暴忠嗣军无法拒绝，这些曾以为自己会死在对抗异形的战场上的士兵行动起来，将子弹倾泻向饥饿而绝望的平民。
在泰拉，在人类的心脏上，在战斗月亮下，他们将屠刀对准了自己的同胞。
毁灭之火不用兽人降下，就由人类烧向了人类自己。
泰拉终成余烬。
万戈里奇不想做出太多评价，他看的越多，失望就越大。他曾经相信人类能在困难下团结一心，可如今看来只有他是相信这点的傻瓜。
整个高领主议会中没有靠得住的人，甚至包括他在高领主的盟友维瑞图斯都不可靠。
“辛德曼……”
还未见识过刺客庭厉害之处的高领主们对刺客没有太多防备，加上一片混乱的泰拉上已经无人有心保管那些典籍，乔装潜入的卡利都司刺客为他取得了不少和这个名字相关的资料。
凯里尔辛德曼，大远征最后阶段中第63远征舰队的首席宣讲者与大远征的记述员，帝国真理的坚定信徒。
他活到了大叛乱之后，并成为了审判庭的创始人。他为自己改了名字，而他如今的名字叫做——
维瑞图斯。
李昂点名要他留下来的审判庭代表，维瑞图斯。
当万戈里奇读到这些时候，他几乎不相信两者的关联性。
他很难将一个帝国真理的布道者和之前在灵族丑角面前宣扬“和平的唯一方法就是将整个银河都归于神皇的荣光下”的信奉帝皇为神的激进派审判官结合在一起。最关键的还是这个审判官出自第六十三远征舰队。
那可是大逆之首荷鲁斯的远征舰队！
手头的资料无法让他推断出这中间发生过什么，但他查出了维瑞图斯围绕着审判庭进行的横跨千年的布置。
这位早就知道野兽崛起的审判庭代表刻意纵容了高领主们的无能，而这一切都因为他将审判庭视作帝国最高的权力机构。
在这位狂信徒眼里，能代表帝皇意志行使审判的审判庭才有资格直接统治人类，高领主们的失败正好有助于他将审判庭的霸权竖立在高领主议会之上！
明白维瑞图斯想做什么的万戈里奇冷汗淋漓，他固然不喜欢高领主议会，却也接受不了一群在杀人上比他更没有节制的刽子手成为泰拉的影子政府。
至少刺客庭无权发布灭绝令，不是吗？
考虑到不理政事的禁军也得给维瑞图斯几分薄面，万戈里奇觉得维瑞图斯的野心真有实现的可能，他无法再给予维瑞图斯半点信任。
一个明明知道许多却为此纵容危机发酵的审判庭代表，他还能指望他什么？
泰拉上已经没有了熄灭毁灭之火的希望，万戈里奇必须动身前往战斗月亮。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些需要准备的事情。
刺客庭的刺客们在他的要求下隐秘行动了起来，谋划起针对所有高领主的暗杀与替代。维瑞图斯是他照顾的重点，即便李昂指名要留下对方，他也必须有备无患。
一千五百岁的维瑞图斯已经只能靠源源不断的生命维持药物来延长寿命，他特别准备了一份无害的挥发性液体，这份液体只有与生命维持药剂接触才会变成致命的毒药。
做好这一切准备，万戈里奇安排了前往战斗月亮的船只，从刺客庭的地牢中提出了灵族丑角拉里尔。
经过几天的“教育”，他成功让这个灵族不再用那些云里雾里的舞剧表达他的意思。
“我们要前往战斗月亮了吗？”
拉里尔问道。
“没错，我只希望你的预言确实有用，这把所谓的黑石匕首能成为对抗兽人的关键。”
“只要他它交到合适的对象手上的话……”
“那个合适的对象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
万戈里奇扶额，他突然意识到这群灵族喜欢说谜语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他们自己也理解不了。
可他别无选择，如果最终高墙无法在与兽人的战斗中取胜，那他无论做什么都不过是镜花水月。
他只能带着拉里尔上了船，尝试去战斗月亮上寻找那厎个乌斯兰大先知口中的命定之人。
他穿过兽人连绵的炮火，抵达最终高墙在战斗月亮上的登陆场。
这里的战况堪称惨烈。
整条战线几乎被打烂，攻城坦克被兽人轰炸机的神风式攻击炸毁了小半，有两台雷神变成了永生程序也无法修复的废铁。
骑士家族的损失同样过半，阿斯塔特们也开始面临大量牺牲。
进攻最为积极的黑色圣堂不得不先行撤下来短暂休整，将防线交由钢铁骑士。
再这样下去必然是星界军的失败，但人类总算在这些进化的野兽身上吃到了一波红利。
他们竟然有回援的意识了。
斩首行动开始后，围攻登陆场的兽人呼啦啦撤下去一大片，人类总算有了喘口气的机会。万戈里奇趁机带着拉里尔找上负责在地面指挥的海斯。
“兽人怎么退下去了？”
“李昂在指挥斩首行动。”
海斯回答道，他注意到了万戈里奇身后的灵族:“你怎么把异形带来了？”
“这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没有，不过……”
海斯话还没说完，正在营地进行休整的麦格纳里克就从后面冲了上来。
“你竟敢把异形带到我们的战场上？！”
无畏机甲向前迈出一步，动力拳套“咔”地一声握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眼前的灵族碾碎。
“我的兄弟们在流血，在牺牲！而你，却带着一个该死的异形漫步在我们的阵地里？！”
“冷静，麦格纳里克元帅！他是刺客庭的大导师！”
海斯劝阻道。
“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个？我现在就要这个异形死！”
“这个灵族可能是击败兽人的关键。”
无意争执的万戈里奇目光转向拉里尔，“告诉他你的预言。”
拉里尔已经能感受到一种模糊的牵引，他沉默片刻，随后摇头。
“这里没有命定之人。”
麦格纳里克发出一声嗤笑。
“看吧！异形的谎言！”
万戈里奇的眉头紧锁。他本以为拉里尔的预言会指向某位阿斯塔特战团长，但现在，灵族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那人在哪？”
他逼问道。
拉里尔的目光越过战场，望向兽人宫殿的方向。
“在那里。”
“我必须立刻前往斩首部队的所在地。”
万戈里奇做出决定，“海斯，你得给我一架运输机。”
海斯还未回应，麦格纳里克的无畏机甲便猛地踏前一步。
“你以为我会放任一个异形靠近我们的兄弟？！如果你执意要带这个异形前往战场，那么黑色圣堂将全程监视！”
“元帅，你和你的兄弟应该在休整后轮换还在防线上的钢铁骑士们……”
“不，没有任务比一个危险的异形更重要！”
麦格纳里克执拗的否定，“任何僭越之举，我都会亲手终结！”
海斯叹了口气，挥手示意一旁的副官联系最终高墙，让他派下来一架雷鹰。
“动作快，兽人的主力虽然回援，但局面依然糜烂。我会尽力在没有黑色圣堂的情况下拖住，等到你们凯旋，或者为你们的失败陪葬。”
万戈里奇不再多言，带着拉里尔转身登上了炮艇。麦格纳里克紧随其后，他与其他黑色圣堂的枪口始终对准着拉里尔。
雷鹰的引擎轰鸣，载着他们飞向兽人宫殿的方向。
在那里，李昂的斩首行动正迎来最后的决战。
而命运，也将揭晓答案。
第二百一十四章野兽原体？机制怪！
深入宫殿的战斗比李昂想的还要顺利一些。
能在野兽战争中走到现在的阿斯塔特无疑都是精锐，更何况他们还承载着大叛乱前的最后余晖。
即便这里的兽人都是佼佼者，他们还是在几乎没遭到损失的情况下就推进到了兽人宫殿真正的核心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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