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mz
伺服颅骨投影出它收到的监视录像:
“从被分配到小型锻炉开始，来自黄泉八号的李昂贤者就忙于培育器官，恢复阿斯塔特的战斗力。他使用自己的儉造物‘艾露猫’从其他神甫手中换取了一定物资，但除了一次与利法尔贤者的会面外没有任何外出记录。总结:未发现异常。”
“这个黄泉八号的贤者倒是意外的守规矩。”
他点评道。
这个评价算不得称赞，但很符合他现在的心意。作为在与铸造总监交谈时率先提出那些星际战士可能是个隐患的贤者，他其实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想法成真。
但即便已经确认过李昂与那帮星际战士的情况，他依然觉得不够放心。他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站起身来，前往了锻造士所在的地方。
负责铸造的高级贤者依然是一副不待见他的样子:“你可没有预约和我的见面。”
“什么时候还来这一套？”
铸造副监呛了回去。
除了身为大贤者的铸造总监外，他们两人就是这颗星球上唯二的高级贤者，尽管分属的方面不同，但两人此前一直隐隐有竞争之势。
对他们来说，铸造议会里用二进制码互相问候只不过是最简单的家常便饭。指挥着手下在铸造世界上演全武行才算稍展拳脚。
如果不是那个不怎么理事的铸造总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爆发内斗，恐怕这颗星球上能因为这两人的矛盾打一场分裂战争。
不过兽人的入侵来的太过突然，当从火星那边得到消息的铸造总监将兽人战斗月亮的事告诉告诉两人时，两位高级贤者不得不将此前他们微妙的对抗转为微妙的合作。
很难说这份合作里有几分诚意。但在起码不会互相拖后腿的情况下，从绿皮入侵金钢星前就得到消息开始筹备撤离事宜的两人已经假借各种名目一船一船地将自己的宝贝运出。
不过撤离这种事情就是越往后，对铸造副监来说就越是关键。
先前已经运出的生产线，数据还有资源大多数都是锻造士所需要的东西。
对于大半家当都在护教军上的铸造副监来说，火星亲自点名要求的泰坦军团才是他最重要的投名状。
当撤离麦克西姆的他们抵达火星的时候，这些都将成为决定他们在火星地位高低的关键。
铸造士嗤笑起来:“那我们统管军事的高级贤者来找我这个只配给你生产武器的工造士有何贵干啊？”
“我只是来确认你这边的工作是否都完成了罢了。除了会被我们带走的关键生产线，剩下的东西课都要被破坏掉。我可不想让绿皮们占据欧姆弥赛亚神圣的生产线然后反过来给我们添堵。”
“放心吧，都完成了。”
铸造士摆摆手:“除了自毁程序，每一条带不走的生产线下我都安放了炸弹。等泰坦军团转移完成我就会启动，保证绿皮到时候拼不出一块钢板来。”
“听着不错，那泰坦军团呢？”
“哈。五天前她操纵着泰坦自启动了一次，据我分析，她想借此表达不满的概率高达84％。”
“又是没有开机仪式就完成的自启动？她对着这台泰坦的掌控力真是让人感到心惊。”
“或许吧，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铸造士站起身来，看向窗外。
今天的铸造世界相当热闹，因为按照计划，泰坦军团即将在本日“出征”。许多空闲的机械教神甫都赶来围观，想要见识一下这个平常难得一见的神之机械的风采。
“这种展示自己对泰坦掌控力的示威就像最近铸造世界上开始传播的‘这个铸造世界即将被放弃’的言论一样绵软无力。”
铸造士不屑道:“尽管他们可能把握到了部分的真相，但不会产生实际效用的行为不会对真相产生任何影响。”
“她或许已经知道这台战将级泰坦要被重新移交给火星了。”
铸造副监推断，“到时候火星方面肯定会选择他们自己培养的泰坦机组来驾驶这台泰坦，你觉得这种情况下她是否有反叛的可能？”
“只要她还是机械教的人，那就肯定不会。只要听从，至少她还可以跟着泰坦军团一起撤离到火星。哪怕不再是战将级泰坦的机长，也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为了泰坦留在这里，她靠什么来抵挡即将入侵的绿皮？”
铸造士的话相当笃定。事实上，铸造副监也同样赞同这个逻辑。
泰坦作为机械神教最强的武备力量之一。在整个机械教中都具有超然的地位。如果是在战场上作战，这种超然的地位甚至可以让他们不必听从机械教内部的调令。
为了减少这种不听从调令的风险，铸造总监往往会把亲向于自己的机组指派为泰坦的驾驶员。
但想成为泰坦机长其实很讲究天分，在像麦克西姆这样无法大规模培养合格泰坦机组的星球上，就很容易出现泰坦修会的人并不听从于铸造议会的“意外”。
当初就是从火星调来的奥古斯铸造总监并不在乎麦克西姆上的权力斗争。而作为麦克西姆上被奥古斯总监提拔起来撑门面的两个“高级贤者”，他们的实际水平虽然比普通贤者要高，但也很难够得上真正高级贤者的门槛。
这种上不去下不来的水平让他们在与泰坦修会争权夺势时往往处在一个尴尬地位上。
尽管他们分别争取到了几个小型泰坦机组的支持，但要是面对战将级泰坦的机长，泰坦修会的军团长克里斯蒂娜，他们还是得做出妥协。
但这已经是以前的情况了。
原本争夺的重点无非在于泰坦的调配权，既然已经决定要把泰坦带给火星作为投名状，那泰坦修会的意见就已经不重要。
只要泰坦修会不打算进行一场内战，到时候他们泰坦往火星一丢，这些问题就轮不到他们来操心。
第六十二章“背叛”（下）
他们唯一要多做考虑的只有在抵达火星后如何在水平不够的情况下继续维持自己高级贤者的身份。
完成火星交代下来的任务自是其一，在麦克西姆上的机械神甫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掠夺麦克西姆的资源更是关键。
虽然他们已经筹备了很久，而且无论是自己还是铸造士的准备听上去都毫无破绽。但铸造副监心中的那隐隐的不安还是没有消退。
他忧虑地与铸造士并肩而站，注视着从地底通过升降井缓缓来到地面的泰坦军团。
打头阵的是十台战犬级泰坦，随后是四台掠夺者。高达三十米的战将级泰坦是最后压轴的，这台神之机械伴随着护卫泰坦的轻步兵泰坦禁卫一起出场，一出现就给大家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围观的机械神甫们爆发出了一阵小小的欢呼，有些人更是虔诚的跪下，开始祭拜眼前这台由欧姆弥赛亚的伟力所锻造出的神圣造物。
在一颗没有能力生产战将级泰坦的星球上，能见到这样的神之机械无疑是欧姆弥赛亚的恩赐。围观的神甫们开始嫉妒那些跟随在泰坦后的随军神甫，嫉妒他们居然能侍奉欧姆弥赛亚伟力的延伸。但那些跟随在泰坦身后的神甫们却是低头不语，只顾埋头前进。
撤离麦克西姆的计划进行到这一步时已经不可能瞒住所有人，这些所谓的随军神甫都是两位高级贤者精挑细选出来的亲信。
说是亲信，但这些神甫在他们眼里其实还没一条生产线或者资源来来得重要。只是如今能以泰坦军团随军神甫的身份进行伪装，他们倒也乐得借着泰坦军团“出征”的由头让这些神父合理的跟随自己一起离开麦克西姆。
对高级贤者来说，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多一些没有根基的神甫在自己的流水线上打黑工。但对这些才得知麦克西姆将要被放弃的神甫们，能收到这样的消息却是意外且震惊。庆幸自己能抓住一线生机的他们如今携带着自己的财产跟随在泰坦的后面。令整个队伍看起来臃肿又缓慢。
铸造副监皱起了眉头:“他们应当加快速度。”
“如果你指的加快速度是让他们抛下行李，那他们当然不会同意。”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浪费！”
“如果你不想看到他们造反的话，你最好还是让他们带上。”
铸造士回敬道:“你那装了整整五船的护教军不比这些行李多多了？”
“我真想把你脑袋剖开再把电极塞进去让你清醒清醒！”
铸造副监终于发现了自己不安的源头:“不只是那些神甫，你看泰坦！战将级泰坦的步幅比平常少了23.41％！它在有意控制整个队伍的前进速度！”
出征队伍的速度自然是由队里最高大的泰坦决定的，如果它放慢了脚步，那整支队伍的速度自然就会下降。按照流程，这些泰坦应该步行到太空港然后进行装机作业。如果按照正常速度前进，那这里应该聚集不了多少机械神甫。但随着泰坦速度的下降，越来越多的机械神甫都有时间聚集到泰坦周围。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铸造士问道。但很快，泰坦步伐的下降就已经不止23.41％，它逐渐停在了原地。事情到了这般田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出来泰坦出现了问题。
铸造士皱着眉头开始联系，不过泰坦机长克里斯蒂娜主动向他们汇报了情况。收到消息的铸造士眉头舒展，对着铸造副监解释道:
“泰坦的行走装置出现了一些故障，现在正在排查。”
“这么巧？”
铸造副监瞥了铸造士一眼:“你们不是才完成对于泰坦的维护吗？汇报时还说出故障的概率不足5％。”
“起码不是你最担心的情况。况且她还会主动跟我们汇报，这已经可以证明她会忤逆铸造议会的概率不足10％。”
铸造士感叹道:“决定要撤离时，知道消息却又和我们意见不合的克里斯蒂娜机长是我们计划中最不稳定的埏因素，但最终她也选择了加入。或许我应该调整一下死亡在谈判逻辑中的优先级别。”
铸造副监点了点头，他心中的焦虑稍有缓解。但他还是喊来了一个机仆，嘱咐他去再检查一下那些星际战士的情况。
没出故障的战犬级泰坦与掠夺者级泰坦继续前往太空港，至于瘫在原地的战将级泰坦，随军神甫中有一批负责维护的神甫开始检查泰坦的行走装置。
这似乎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排查掉的问题。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铸造副监已经开始考虑要给予那些负责维护泰坦的人什么惩罚。但就在这时，他发现一个渺小的人影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泰坦的手臂上。
“……？”
铸造副监调整自己的视觉处理器，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个想要朝圣的神甫这么胆大妄为。但放大的视觉处理器上捕捉到的画面让他顿时一紧。
在手臂上的赫然是利法尔贤者！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铸造副监失声道，“他应该还在被软禁才对！”
他可不信一个生物贤者会来对神之机械朝圣，他爬到泰坦的手臂上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在泰坦手臂上的利法尔贤者清了清嗓子，他背后挂着巨大的扩音器，发出的动静足以吸引来周围所有神甫的注意力。
“麦克西姆上的诸位！我是负责前往调查绿潮的利法尔贤者！”
聚集在泰坦下的所有人都对他投来了目光。这种万人瞩目与设想中的危险让利法尔有点头皮发麻。但想到李昂给他安排好的剧本，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最近麦克西姆上流传的’铸造世界’即将被放弃的传闻，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这件事是真的！”
“绿皮入侵已经是被全星域广播的事情，但在麦克西姆，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不在绿潮的前进方向上，因此鲜少有所提及。但这些都是铸造议会刻意制造的假象！”
“早就知道绿皮即将到来而自觉无力抵抗的他们已经暗中做好撤离的准备！只打算留下我们这群不知道真相的人当做他们的代价与钷素！”
底下的神甫顿时哗然起来。但他们中有不少人认识与铸造总监有矛盾的利法尔，对他的言论并不相信。
“看吧，自己计算吧，因为我的证据就在这里！”
利法尔指向了那些茫然地跟在泰坦身后的随军神甫。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明明是跟随泰坦出征的随军神甫，其中却只有19.7％的人参与了泰坦的维修！如果他们根本不了解泰坦的构造，那为什么能成为随军神甫？”
“再看一看吧！你们一定能在里面找到自己认识却又应当与泰坦修会毫无关联的人，这样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神甫们的哗然逐渐变为了骚动，只因他们发现事实居然真如利法尔所讲的那般。
那些“随军神甫”个个低头不语，甚至刻意遮掩自己的身份，显然是被说中了事实！
“原因只有一个！”
利法尔贤者振臂高呼:“是打算抛弃整个铸造世界的铸造议会假借随军神甫的名义，将泰坦军团与那些知道实情的神甫带离麦克西姆！”
“他们背弃了欧姆弥赛亚的意志，放弃了神圣的生产线，只带走对他们来说有价值的东西，空留下我们这些虔诚的欧姆弥赛亚信徒在这颗星球上等死！”
“同胞们，这是一场背叛！”
“一场彻头彻尾的背叛！”
第六十三章诸君，这是一场战争！
利法尔贤者的慷慨陈词压根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锻造士看向身边的铸造副监，发现他的脸已经开始可怖的扭曲。
“这是背叛！”
他咆哮起来:“他推断出真相的概率在62％以上，这我已经考虑进去并加强了对他的监视，结果他还能脱离软禁来到这里？为什么我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木已成舟。我们需要做的只剩下将泰坦军团运上运输舰，再引爆剩余生产线。”
锻造士倒是无所谓，不如说已经完成大部分生产线转移的他乐得看到铸造副监在他自己的领域上出丑:
“意外就像是泰坦出故障的那百分之五，不是吗？但我想有这件事作为背板，他们应该很乐意去评估一下你的水平到底够不够继续负担统管护教军的铸造副监的位置。”
“开火！”
被嘲讽的铸造副监断然下令道:“我要把利法尔从泰坦上给打下来！”
“下令对神之机械开火？你疯了？”
“我只是在阻止事态的发酵！”
“就算铸造世界陷入混乱，这些无头苍蝇一样的机械神甫能妨碍到我们的概率也不足0.1％。只要等泰坦重新启动就行了，他说的再多再也没用，言语的力量是胜不过钢铁的。”
锻造士还在与铸造副监就是否要阻止事态发酵而辩论。先前被吩咐去检查星际战士情况的机仆却已经回来。在改造中丧失感情的他以冷漠的腔调讲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指令:检查星际战士。回报:星际战士已经不在指定区域。现场发现植入器官的痕迹，推测他们已经完成治疗并自行离开。”
锻造士与铸造副监对视了一眼。
即便是此前一直不屑一顾的锻造士，此刻也能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劲。
机仆退到门前等待指令，却被猛然推开大门的护教军暴力碾压。满身都闪烁着电火花，肢体也被爆弹炸到残缺不全的游猎兵队长踩着机仆的残骸狼狈地扑在铸造副监身前，向他汇报道:
“汇报:负责监视利法尔贤者的游猎兵小队遭到了阿斯塔特的袭击，跟随在他们身边的李昂贤者动用了干扰武器！”
出现意外的概率骤然从不足0.1％飙升到99％，锻造士骇然起身，望向满脸冰冷的铸造副监。尽管他刚刚还在嘲讽对方，但如今的局面要怎么掌控住却只能寄希望于对方。
“开火！”
铸造副监一个字顿一个字的说道:“先从眼前的事情开始处理，把利法尔贤者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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