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mz
“是帝国不会允许，还是高领主不会允许？”
李昂反问道。
还在咆哮着的海斯顿时一滞。
过了半晌，他才艰难地解释道:“高领主个人的意志不代表帝国的意志，但高领主集体做出的决定就是帝国整体的决定。重新集结的军团太过危险，会成为帝国无法掌控的力量。这样的行为，最终一定会成为叛乱的……”
叛乱。这个念头一出来的时候，海斯的思路豁然开朗。
是啊，叛乱！
麦克西姆上发生的是一场叛乱！
从一言不发就撤离的机械神教舰队，到接送他们的那状似叛军风格的改装载具，再到有帝国之拳风格的堡垒残骸。海斯将这一切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而这些线索最终指向了一个让海斯都感到畏惧的事实。
帝国之拳战团在麦克西姆上掀起了针对铸造世界的暴动，早就有所图谋的他们打算把这个铸造世界当做他们的堡垒，在这里重新集结整个军团！
当然，仅靠残余的帝国之拳和一个机械教贤者肯定做不到这种事情。只要时间充裕，他们可以慢慢的剿灭地面上的抵抗。
所以关键还在于他自己，以及他带来的舰队！
如果一颗星球上，所属帝国的阿斯塔特势力突然发生叛乱。此刻恰巧又有一支所属于帝国的舰队向铸造世界前进。而这支舰队甚至是由一名高领主亲率。
如果海斯就是铸造总监，他会怎么想？
他扪心自问，悲哀的发现自己一定会认为这是一场帝国针对机械神教的早有预谋的行动。
这些阿斯塔特派出人员和他们联络，将他们的舰队引诱至麦克西姆。让他们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帝国之拳夺取麦克西姆的帮凶。
当这些消息被带到火星的时候，火星方面会不会看出端兜？
大概率会，但那些机油佬肯定不在乎。他们只会拿这个口实大做文章在高领主会议上对整个帝国公然发唞难。
帝国双头鹰的一头是帝国本身，另一头是机械神教。一个铸造世界被“帝国势力”夺取必然会打破在政治上双头鹰的平衡。届时，整个帝国都陷入到双头鹰分裂的波澜中。
而这一切，就是因为帝国之拳要重新集结他们的军团！
海斯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有点困难。他将求助的眼光望向自己身旁的帝国之拳战士们，期望有人能阻止库兰德的疯狂举动。
但那些原本发誓一定会保护他的战士们此刻早就与他貌合神离，甚至隐隐已经往库兰德的方向靠拢。只剩下他的副官和亲卫队在原地面面相觑。
海斯痛苦的闭上了眼。
坏了，打了一辈子叛军，现在我成叛军了。
“你们不能这么做。”
他呻／／吟着警告道:“这样的行为会导致帝国的分裂，你们这样做不会保护泰拉，只会重蹈大叛乱的覆辙！”
但换来的只是库兰德的冷眼。
“帝国是帝皇的帝国，不是高领主的帝国。正是为了守护帝国，所以我才必须要做。”
“敌人反对我，那说明我做对了。高领主若反对我，那就说明高领主也已经变成了敌人！”
他的发言震耳发聩。
我们是帝国之拳，我们是泰拉禁卫。我们守卫泰拉的荣耀是用我们的血与火换来的！没有战团比我们更经大叛乱的锤炼，没有人比我们的基因之父在大叛乱中做出了更多牺牲，没有人！”
“和我们谈叛乱？你还不配！”
库兰德对着李昂略略点头，然后甩手离开。原本围在海斯身边的帝国之拳荣誉连队的老兵们略微犹豫，但很快就抛下海斯，追了上去。
海斯依旧闭着眼，似乎不愿意面对事实。而他的副官则犹豫地对着李昂确认道:
“他们这是去发送集结军团的星语去了？”
李昂耸肩:“有些小秘密虽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但你最好不要深究。”
“我只是想为长官分忧……”
“他自己会做出选择的。”
李昂将目光落到了海斯身上，“您说是吧，帝国的高领主大人？”
海斯睁开眼，低声叹息道:“我不在乎这个身份。”
“但别人在乎，所以您的选择很重要。”
“这是商量吗？你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没有给我选择的空间！把我带来的军队当你们的枪来使，利用帝国势力逼退了机械神教的舰队，这些已经是既定事实了，我还能怎么选？”
“不是逼退，我们只是收拢了一个被机械神教主动放弃的铸造世界，只是手段不是那么……平滑，仅此而已。”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离开了，帝国势力进犯机械神教势力范围的消息必然会传播出去！既然要做，为什么不干脆一点？早点通知我把他们的舰队全部击毁在轨道上，让这个消息从来都不会传播出去！”
面对着怒气冲冲的老将军，李昂竖起了两根手指。
“第一。很遗憾，在我的预计里，如果我们提前告知了您，您配合这个计划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一。您现在的思维只不过是在一个已经很坏的结果下反过去思考当初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个情况变的好些。如果真让您提前得知这个消息，以往的经验绝对会让您选择更稳妥的处理方式。而这大概率是配合想要撤离的机械教一起镇压帝国之拳。”
“第二。您真的觉得我们不对一个可有可无的三级铸造世界动手，火星就会协助我们进行对抗绿皮的战争？”
海斯一时间有点哑口无言:“至少不会让火星有在危难时刻对帝国发难的理由。”
“现在也不会有。按照机械神教的内部条例，一个铸造世界在原有的铸造总监无法执行管理铸造世界的情况时，必须选出一名新的铸造总监接任。我选择了一名麦克西姆本土的贤者担任铸造总监。听话就是这名贤者最大的优点，并且，推举流程绝对符合机械教内部的条例。”
“那我的舰队在关键时刻抵达呢？这无法洗清你的嫌疑，而我也绝对会被认为是在代表帝国干涉机械神教的内政！”
“只是‘干涉’而非‘战争’，就算直接的武力冲突都有回旋的余地，一次干涉无非是在议会上多扯扯皮。唯一的特殊的地方只在于这里的毗邻泰拉的太阳星域，会为本次事件背锅下台的官员想必会比较重量级。”
海斯沉默不语，他已经明白对面这个贤者不太在乎接下来会怎么样，更明白自己大概率会在这个“重量级”当中。
李昂望着眼前这个沉默的星界军指挥官，他注视着老将军那张被岁月和硝烟雕刻得沟壑纵横的脸，即便这个将军现在看上去迷茫且痛苦，但他的面庞上依然流露出一种深沉的坚韧。
李昂的行为其实已经深刻的改变了许多人物的命运轨迹，比如眼前这个担任高领主一职的星界军指挥官。
虽然高领主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虫豸，不过眼前这个星界军指挥官恐怕是个例外。
在原本的野兽战争中并没有李昂将残余的帝国之拳从金钢星上救出，当高领主议会决定派遣海斯率领星界军与剩余的帝国之拳连队前往金钢星上寻找失联的帝国之拳战团后，抵达金钢星的海斯面对的是无穷无尽的绿皮。
作为远征舰队的最高指挥官，他有权作出撤退的决定。但为了拯救帝国之拳的幸存者，他率领星界军进行了一场以卵击石的拯救行动。这场行动最终导致他同帝国之拳的荣誉连队一起覆灭，但他成功地从金钢星上拯救出了三名帝国之拳的幸存者。
这三名幸存者最终唯一活下来的，就是库兰德。
当然现在的故事已经发生改变，帝国之拳的幸存者并非只有库兰德一名，原本只是拯救行动中背景板的海斯指挥官与荣誉连队也得以保存。
当然，命运的改写不会改变这些人早就已经养成的品性。面对一个能舍生拯救帝国之拳的高领主，李昂对他的最终选择有所信心。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需要将可能性向海斯指挥官挑明。
“您可以选择现在就带着你的舰队离开，将这里的情况全部向高领主议会上报，将这些头疼的事全部交给高领主们自己扯皮。这样做虽然依旧保不住您的流动席高领主之位，但在被革职赋闲后，您能安度晚年的概率不低于80％。”
“这样做的结果是？”
海斯问道，他其实自己也有推断，只是还想从李昂的嘴里得到一个确认。
“高领主们会用最快的速度警告帝国之拳的子团禁止集结，并且会断掉这些战团的补给。”
“当然，最终高墙的计划是由他们的原体多恩大人亲自制定的，所以大部分的子团到最后还是会集结起来。但完成集结之前就已经和高领主们处于对立的势态会使得这帮战士腹背受敌。面对兽人，他们取胜的概率会非常渺茫。”
李昂投影出了战斗月亮的投影，充满震撼力的武装卫星影像一下子就夺取了海斯的全部注意。
“这就是他们要面对的敌人……一次以战斗月亮为首的，非军团不能敌的绿皮浪潮。我想您在金钢星上已经窥得部分部分绿皮们的锋芒了，或许其他高领主非常乐于见到高悬于他们头顶的帝国之拳覆灭，但您呢？”
海斯已经意识到了集结军团的必要性:“如果我不把集结军团的消息带给高领主议会呢？”
“那就是加入我们，与我们共同遏制这股可怖的绿皮浪潮。”
李昂指了指脚下:“以这个残破的铸造世界为开始，我们将共同改写这场战争的格局！”
海斯皱紧眉头，忧虑的情绪在他的眉宇中酝酿。在高领主议会的耳濡目染下，即便是不精通政治的他也开始思考这么做对整个帝国格局的影响。
“重新集结军团是个危险的信号，我不用想就能明白这会给这个才从大叛乱中恢复的帝国带来多大的震动。作为应当维持帝国政局的高领主，我不能坐视这种事情的发生……”
海斯感叹着，但他的眉宇松开，显然已经不再纠结上面的问题。
“但谁在乎那个位置呢？在那之前，我只是个要让帝国撑到能思考那些问题的时候的将军而已。”
他对着李昂伸出了他的手。
“看来你才是策划夺取这个铸造世界的关键人选。重新认识一下吧，李昂贤者，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昂同样伸出了手，和海斯握在了一起。
“一个不太在乎机械神教的贤者罢了。”
他回答道。
集结帝国之拳的星语带着不可见的波长，从李昂与海斯的头顶掠过。借由星语者的牺牲，将仅有最终高墙四个字的星语散布向整个银河。
首先接到消息的是位于战团母星埃多利卡上的典范之拳战团。作为战斗月亮向泰拉前进时必须经过的星球，典范之拳战团的母星毫无意外地遭到了战斗月亮的袭击。
典范之拳先前已经收到过巢都星球恩丁的警告，他们提前集结了战团的全部力量，备足了防御巢都的虚空盾能量。但即便如此，一个战团的力量在兽人的战斗月亮前也太过渺小。
战斗月亮上的重力武器反复摧残着虚空盾以外的星球地表，牵动的地址变化同样导致了虚空盾内的巢都化为一片废墟。
在地面上尝试构筑任何防御工事的努力都在战斗月亮的重压下被证明为不可能。乘坐挖空的小行星空降下来的兽人顷刻间就布遍了埃多利卡，这让人数处于劣势又缺乏防御工事的典范之拳们疲于应对。
意识到面对战斗月亮的进攻，不可能在地面防御战中取胜的典范之拳组织了一次跳帮。战团长阿拉米达与一连长带队乘坐阿斯塔特打击巡洋舰，带领整个战团中最为精锐的力量的他们将整艘打击巡洋舰作为空降仓，尝试对战斗月亮发动斩首行动。
但他们失败了。
二连长马克西姆斯索恩没能收到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而战斗月亮那势不可挡的进攻还在继续。
他接任了典范之拳的战团长，并重新策划了一场针对战斗月亮的跳帮。但就在策划濒临尾声时，战团的星语者闯进了他的指挥室。
索恩皱着眉头打量星语者，他不明白星语者为何如此冒昧。
“我们收到了一个面向所有帝国之拳子团的星语通讯，上面只有四个字！”
“哪四个字？”
“‘最终高墙’！信息的重要程度被标注为最紧急，大人，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索恩没有表态，他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但在索恩身旁接任一连长之职的泽伯瑞恩却绷紧了肌肉。
只有对星际战士生理极为熟悉的人才能注意到泽伯瑞恩脖子的肌肉绷紧。索恩瞥了他一眼，随即喝退了星语者。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星语者依言离开，而索恩则回到指挥桌上。他放弃了战斗月亮的扫描投影，转而展开一副星图，在法尔星系上做了着重标记。
“放弃跳帮战斗月亮的计划，集结战团内所有还能用的船只。”
他说道:“我们全员前往法尔星系。”
“法尔星系？你确定要为了一个违背《阿斯塔特圣典》的集结令而放弃我们的战团母星？就算是为了对抗兽人，我也宁愿直接死在这里！”
泽伯瑞恩的态度激烈，他旗帜鲜明的反对索恩遵从最终高墙号召的决定。
“索恩战团长，别忘记我们的名字！我们是典范之拳！”
但索恩只是淡淡地看了泽伯瑞恩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泽伯瑞恩，我才是战团长。”
第八十二章技术性调整。
三百万星界军陆续被接引到麦克西姆的地表，但在绿皮面前这个数量依旧微不足道。
他们能在绿皮的攻势下抵抗多久取决于铸造世界能给他们提供多少支持和帮助，而这实际上考验的是李昂的能力。
在绿皮即将到来的一个月里，李昂该如何让一个残破不堪的铸造世界恢复正常运作？
谈到这个问题，就不得不提到机械神教的生产结构。
尽管名义上铸造世界上的一切皆归于铸造总监管理，但机械神教自私自立的特性其实已经注定了铸造总监无法真的统管铸造世界上的所有生产设备。
铸造总监真正能管理的只有那些铸造世界那些为了满足指标而建设的公共生产线以及他自己的生产线。而其他贤者自行建设的生产线，铸造总监仅有审查的权力，无法插足生产线所有权以及运行管理。
这种自行建设的私有生产线在一个铸造世界上往往很是泛滥。
当一个铸造世界上的机械学徒成为机械神甫的时候，他们大概率会为自己着手准备一个小型私人锻炉。这个锻炉就是归他们私人所有的小型生产线。除非打不过，不然他们会让任何敢于觊觎的人知道什么叫做“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在那之后，每一个神甫的日常都会变成——白天完成铸造总监或者其他上级贤者下派下来的生产或研究任务，晚上回到自己的私人锻炉，利用自己所掌握的知识捣鼓自己的发明——的循环。
如果这些神甫的发明足够有突破且被证明可靠，他们就有可能以此升任高阶神甫乃至贤者，扩建自己的生产线，成为给其他神甫发布任务的一员。
由此可见，私有生产线就是机械神教的底层代码，机械神教的成员往上攀爬的凭依就在于此。
这使得铸造世界的局面往往像是军阀割据。谁能掌握更多的生产线，谁麾下有更多的神甫，谁就有更多的话语权。
当然，铸造总监依旧铸造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他掌握着整个铸造世界大多数的建设与生产指标，负责与其他势力进行贸易谈判。所以即便无法拥有其他贤者生产线的所有权，他也可以从侧面对该铸造世界上掌握着私有生产线的贤者加以限制。
同时铸造世界上的共有生产线也归铸造总监管理，这使得总监总是那个掌握着最多生产线与神甫的人。
所谓的共有生产线，其实就是一个铸造世界的拳头产品，比如瑞扎盛产等离子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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