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mz
李昂在计划着他的代理人战争，泰拉上的大人物也同样如此。
比起临时起意的李昂，在波澜诡谲的政坛中权衡利弊的他们才是更需要通过代理人来施加影响的那批人。
高领主的病房占据了医院顶楼的整个层面，四周落地玻璃墙能将城市的全景尽收眼底。
维瑞图斯躺在病床上，这间专供给高领主的使用的病房里有全帝国最好的医疗设备。不过这些设备并没有运作，称病的前审判庭代表维瑞图斯只是单纯地躺在病床上，俯览着窗外的巢都。
刺客庭大导师万戈里奇喝退了在门外阻拦的生物神甫，他走进这间病房，看向悠闲地躺在病床上的维瑞图斯。
“你好像并不意外。”
维瑞图斯道。
“我当然不意外，真正生病的高领主可不会在这里治疗。事实上，所有人都能猜到你是在装模作样。”
双方一时间无言。万戈里奇坐在了维瑞图斯的身旁，他用阴鸷的眼神来回打量着这位前审判庭代表。许久之后，他才问道:
“你在看什么？”
“当然是泰拉的风景。”
维瑞图斯回答。
灰蒙蒙的天空仿佛一块脏兮兮的抹布，笼罩在城市上方，鲜有阳光能穿透这片浑浊。从高楼向下望去，整座巢都就像浸泡在黄褐色的水中。哥特式建筑的黝黑外墙耸立着，宛如这个世界的墓碑。
尽管是帝国最重要的神圣之所，但泰拉从来都不是什么天堂。资源早已枯竭的王座世界就如同一具处于帝国中心的腐尸，只能靠四处泵来的资源勉强维持生命。
就像是靠着维生药物勉强活到现在的维瑞图斯一样。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看的。”
“每一个人能从中看到的风景总是不一样的，万戈里奇，你能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呢？”
“阴云，密布在泰拉上空的阴云。”
万戈里奇探出身子，他盯着维瑞图斯:“你们审判庭到底有什么阴谋？”
“这个问题你不应当来问我。”
维瑞图斯摆手:“我已经不是审判庭的代表了，这个职位如今由玛格丽特维南接任。”
“难道这不是你一手计划好的吗？无论是海军至高上将兰松又或者你向圣约港派去的审判官，维瑞图斯，我手头上的情报很明显，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你，是你在幕后策划了这一切！”
“那你呢？万戈里奇？你在背后也没少动手脚，不是吗？”
刺客庭的大导师沉默了。但他并非无言以对，而是在积蓄怒火。
他先前策划了针对国教教宗梅斯林的投毒，以此要挟国教代表向同为高领主的海军至高上将兰松施压，逼迫往泰拉收拢所有舰队的兰松向战斗月亮逼近的圣约港进军。
他很确信自己的计划几乎成功了，但突然换任的审判庭代表横插一脚，让一大堆投票的高领主临阵倒戈。尽管经过一系列的运作，最终还是由兰松亲率半数以上的舰队向圣约港驰援。但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万戈里奇无法接受。
他们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兽人的威胁有多大，能在亚空间风暴的影响下聚集在泰拉的舰队本身就没多少，如果不是全军压上，他们面对那帮野兽究竟能有多少胜算？
人类帝国已是风雨飘摇之际，这群人却还在泰拉上面，玩着他们无聊的政治把戏！
“兰松在泰拉集结舰队并非完全出自他本人的意愿，他的背后还有帝国统帅乌多的指点。”
维瑞图斯看出了万戈里奇的怒火，他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帝国是个脆弱的联合体，强行发兵，就是在与半数以上的高领主进行对抗。你难道没看到已经回到火星上不再外出的铸造将军库比克吗？你的举动会让整个帝国都陷入分裂。”
“那也好过让帝国被野兽们践踏。”
万戈里奇冷声说道:“抵抗不绝对，就是绝对不抵抗。我以圣锤修会会比我更懂得这个道理。”
“这就是刺客庭大导师不再是高领主的原因，幸运的是，高领主们还需要你这把尖刀，所以你不会像帝国之拳那样，在高领主们明知道绿皮正在迫近的情况下还被派出去送死。”
“我只为帝国这个整体服务。”
“但刺客庭的刺杀必须要十二人议会中的八人同意才能实施，不是吗？”
维瑞图斯终于转过身来，这位常被人怀疑已经有一千多岁高龄的前审判庭代表用他苍老但依旧有神的双眼注视着万戈里奇。
“刺客庭是帝皇高悬于十二议员上的利剑，但这不代表你可以肆意妄为。万戈里奇，觉得自己能掌握一切是一种很危险的思想，没人能真正地总揽全局，就算是帝皇也不行。”
万戈里奇讽刺般地低笑起来:“这可不是审判庭该说的话。”
“至少我会将一些事交给我信任的手下。”
维瑞图斯拿起一块数据面板，面板上展示出他派往圣约港的两名审判官的信息:帕沃尼斯与芙拉蒂蕾娜。
“芙拉蒂蕾娜是我的代理人，我原本只想派她一人去圣约港，但火星或许是有什么别的意图，所以他们将一名参加审判庭的机械教贤者塞进了我的队伍。不过这无关紧要，毕竟在追查审判庭中的那个叛徒公务以外，我的真实目的从来没对外暴露过。”
他滑动面板，展示出下一个人的信息。万戈里奇皱起眉头，疑惑道:“黄泉八号的贤者？”
“你应该也听过他，不过可能只是把他当做了一个单纯的野心家。趁乱控制住麦克西姆铸造世界的生物贤者，李昂。”
“他有什么特殊之处？”
“最终高墙的联军已经集结，而他则同最终高墙的部队一起抵达了圣约港——尽管他们现在只有三百人。但不管怎么说，这个贤者的目的肯定不只是一个铸造世界。我已经让代理人与他进行一些接触，他的表现与圣约港接下来的局势会决定我们要怎么做。”
“哼，就是你也不了解他。”
“要注重细节，万戈里奇。比起一个人殚精竭虑地布谋全局，有时候一步不起眼的暗棋就能颠覆整个世界。如果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或许我们能成为很好的盟友。”
第一百三十二章崩溃的底巢帮派。
回到距离泰拉仅有两周航程的门户世界，圣约港。
并不知道泰拉上那些大人物博弈的李昂还在筹备着自己的代理人战争。
生命教派的遭遇与李昂预料的相同，倾巢而出的他们很快就遭到了其他底巢帮派的围追堵截。早就屯粮屯枪的底巢帮派们在第一时间就对生命教派的异动做出了反应。
先前纳垢信徒们的野蛮扩张早就摧毁了其他帮派对这个诡异宗教的信任，即便这些纳垢信徒再三解释他们只是想袭击行星防卫军来报复那些伪帝走狗，那些帮派也只觉得这帮人是别有用心。
正气在头上的纳垢信徒们在解释无果后也没对底巢帮派退让的打算，两者之间的冲突骤然加剧，大战就这样一触即发。
虽然对手是不知底细的邪教徒，但这些帮派称霸底巢多年，手上确实有两把刷子。他们底下帮派分子的战斗素质虽说比不过星界军，但凭着相较于纳垢信徒更加丰富的作战经验与对底巢的熟悉，他们还是将被纳垢信徒怂恿起来的难民们打的溃不成军。
还有意吸纳更多信徒的纳垢教派不愿意过多的展示自己身上的畸变，他们只能在特定战场上派出了那些轻微变异的纳垢信徒。
这些纳垢信徒仗着皮糙肉厚击退了不少次帮派分子的进攻，但那些帮派分子从中巢采购来的大功率激光枪此刻发挥上了用场。
这些能击穿星际战士动力甲的武器自然也能对纳垢信徒造成致命伤害，不愿意看到信徒死亡的纳垢教派只得狼狈撤离，他们与帮派交战的局势就此陷入僵局。
底巢帮派满足于他们展示了自己的铁血手腕，原本想要脱离帮派投靠生命教派的居民们开始变得犹豫。但就在帮派打算高歌猛进之时，一波奇怪的病毒席卷了所有帮派的驻地。
这种没什么特别之处的病毒是纳垢主教花费数天定制出的秘密武器。
弄出个不沾染亚空间邪能的病毒对主教来说就像是不让孙渣在漫画里画矢一样痛苦，但取得的成效也是显著的。
这种像是弱化版痢疾的病毒被投放到饮用水源之中，对那些纳垢信徒来说，喝下这种水也不过是再让自己体内添了一名伙伴，但那些帮派分子可就遭了殃。
从水源中传播的病毒让大量的帮派分子都陷入到腹泻体虚中，丧失了战斗力。原本咄咄逼人的帮派一下子只能转为战略防守。
只要有一定的治疗体系，治愈这种没有亚空间加成的疾病并非难事。
可这里是没有治疗手段可言的底巢。
所有感染者除了祈祷以外毫无办法，但再怎么祈祷也不会对这种纯粹的疾病起效。
无法被治愈的疾病随着水源与排泄物迅速传播，让底巢中一时间流言四起。生命教派如有神助的传闻让原本稍有失势的生命教派再一次壮大起来。
而在接连的溃退中损失大量人手与武器的帮派份子则变得岌岌可危。士气溃散的他们甚至还出现了手下成建制地向生命教派投向的情况。
帮派首领们对此暴跳如雷，却改变不了生命教派接纳这些“兄弟”，并让他们调转枪口反过来攻击帮派的情况。这让帮派份子那本就涣散的军心更加动摇，不少较小的帮派甚至有作鸟兽散之势。
原本各自为战，都想从生命教派身上撕下一块肉来的帮派领袖们不得不团结起来讨论应对之策。他们计划着去下巢乃至中巢采购一批药品，但这里是战锤宇宙，药品这种稀缺物比武器还要罕见。
就在帮派首领们束手无策之际，一名机械神甫来到了他们的营地中。
面对着帮派分子警惕的眼神，李昂摊开了手，展示出自铸造舰上运下的武器和药物:“别担心，我带来的是百分之百的善意。”
他们的眼神一下子变成了贪婪与忌惮。
贪婪是对药物与武器的渴求，忌惮是对李昂的身份。
圣约港上有机械神甫并不奇怪，这里的工厂不归机械修会管理，但工厂想要运作就离不开机械修会的成员。
能在巢都工厂里效力的机械神甫或许在铸造世界上算不上什么人物，可放在巢都星球上就是上巢起步的高级管理者。
帮派头领们不敢怠慢，他们热情地将李昂迎了进去。
“我是来做交易的。”
李昂单刀直入，他在帮派分子面前展示出符合他身份的傲气，“我知道你们缺乏弹药和药品，而我恰好能提供这些东西。”
“请问您需要的东西是……？”
帮派头领们明智地没有问及李昂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的。
“欧姆弥赛亚的神圣炉火不能熄灭，你们截断资源运输的行为危害到了我们的利益。我们无法忍受黑市周转的低效，所以我需要你们运输线上的份额。”
胃口奇大的要求一下子就让帮派头领们将李昂的身份认定为想要绕开渠道直接与他们进行交易的高级神甫，他们的表情变得更加恭敬，只是神色中不由地带上了苦涩。
这帮机油佬乘火打劫的本事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考虑到迫在眉睫的危机与李昂的身份，帮派首领们明白这个交易由不得他们拒绝。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各个帮派一致同意交出三分之一的份额以换取李昂在食物，药品以及武器弹药上的长期支援。
圣约港上的资源开采本身就因为战乱而越来越少，掌控生产线的帮派们已经将先前他们储存的资源都折成了武器。这三分之一看着很多，但帮派头领们认为只要时间够长，这份交易就还是他们占优。
但真的会有够长的时间吗？
李昂制作的特效药迅速治愈了患病的帮派分子，额外提供的食物与水则杜绝了他们再次感染的可能，原本丢失的武器也被邪日手搓的武器补充上来。这些由兽人产出的武器虽然在安全性上难以恭维，但威力却是一等一的牛逼。
帮派可不在乎自己的手下会不会被自己的武器炸死，原本以为胜利在望的纳垢信徒们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对手重新生龙活虎起来，他们再一次节节败退。
就算再怎么迟钝，主教也意识到了这背后肯定有伪帝走狗的搅局。
本就打算就他在慈父面前失宠一事报复帝国势力的主教恼羞成怒。面对如今这不拿出点真本事就会被直接打死的局面，他也顾不上其他什么了。
“来人啊，把我们的行尸瘟疫端上来！”
暴跳如雷的他撕破了所有慈善的伪装:“我要伪帝的走狗死！”
在主教的命令下，信徒们将腐败恶臭的惨绿色坩埚从巢穴里抬了出来。
主教早就命难民收敛了阵亡在战场上的尸体，这些被借口说是要好生安葬的尸体如今在主教面前堆成一座小山，散发着浓厚的腐臭味。
纳垢的信徒们贪婪地呼吸着这种令他们感到欣喜的味道，他们被命令绕着这座尸山跪成一排，在主教的带领下虔诚地向着他们的伟大之父祈祷。
十来名信徒在祈祷中扛着坩埚走到尸山的顶端，他们将其中熬煮许久的疫病向下倾倒，每一具尸体都浸泡在了这惨绿色的液体之中。
仪式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阶段，主教高举起双手，他念诵着能借助亚空间邪力的祷言，将这场仪式推向高／／潮。
“以慈父之名。如今，他们将再次被赋予生命！”
一具尸体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他的脸颊凹陷，牙齿脱落，腐烂的静脉在如纸的皮肤下冒泡。这种状态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称之为活物，但慈父的疫病驱使着他再次行走于世间。
更多的尸体站起来了，他们毫不掩饰自己渴望血肉的本性，却被聚集的纳垢信徒们举行的仪式所压制驱使。即便是主教也不能过多的操纵这些腐败之物，所以他大概指了个方向，让这群纳垢行尸自行去进攻那些帮派分子。
“去吧，重返人间的死者！去攻击那些不信仰伟大之父的人，将他们的死亡献给我们，将他们的灵魂献给慈父！”
附着在这些纳垢行尸的邪力少的出奇，这让这些行尸并未产生什么特别的变异，他们身上的瘟疫也缺乏传染性。但会行走的尸体这点本身就会让正常人感到惊悚，当这些行尸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每一个帮派分子都睁大了眼睛。
“里奇？”
一个帮派分子不自觉地走向了一具尸体:“我记得你已经死了，你怎么……”
行尸不会解答他的疑惑，他张嘴一口咬在了帮派分子的肩膀上，帮派分子发出一声痛呼。
这次啃咬只是个开始，渴食血肉的纳垢行尸们一拥而上，将这个鲁莽的帮派分子撕成了碎片。
这一点血肉显然无法满足他们永不满足的饥饿，嘴角还残留着受害者鲜血的行尸转过身来，空洞的双眼死死地向其余的帮派分子。
望着眼前这群昨天还是自己朋友，兄弟或者仇人的行尸，帮派分子的士气一下子降到冰点。
“这些都是什么怪物……！”
他们尖叫起来，用手头上的武器予以还击。但纳垢造物坚韧的特性并没有像传染性一样被削弱。除非直接被命中头部，否则这些看似弱不禁风的瘟疫行尸根本不会停止前进。
但如果都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他们又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的底巢帮派？
在恐惧下射不准又缺乏压制性火力的帮派分子们压根无力阻止这些腐尸的接近，当这些嗜血的行尸冲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一名帮派分子终于无法再承受住心理上的压力，他抛下了自己手头上的武器，转身逃离了战线。
“我不要和这群怪物打！我不要加入他们！我不要死在这里！”
这个逃跑的帮派分子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一时间，大多数帮派分子纷纷向后逃命。得知此事的帮派首领们暴跳如雷，却也对这些诡异的行尸充满畏惧。
先是疾病，又是会行走的尸体？这个什么生命教派到底还有什么妖术？！
即便对亚空间与四小贩没有任何了解，首领们也能察觉到这种“死而复生”的异常。面对这种他们无法理解的超凡力量，他们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在场的李昂。
“神甫大人，我们需要一些能处理这些行尸走肉的武器，报酬您看……？”
“别担心，那玩意没那么难对付。”
这些帮派分子在李昂眼里已经是将死之人，他并没有按他们的意愿提供什么武器，不过他也没有让底巢帮派就这么坐着等死。枪毙了十几个逃跑者的帮派首领们很快就重新纠集起了一伙武装人员，他们集中武器，在李昂的“建议”下于空旷地带结成防线。当数量庞大的纳垢行尸涌进这个空旷地带时，集中于此的武器一齐轰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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