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形圆帽
格尼维亚只觉眼前一花，等回过神来时，四周已是一片青黑色的火海。
恐怖的毒火翻腾不息，连时间都在这里扭曲。
“难道这是在叶作尘大人的喉咙里？！”
外界，阿雷克的雷光突然溃散，身形从神速状态中强行脱离，银色西装的下摆沾染上了诡异的青黑色火苗。
“这个毒火是？！”
阿雷克眼神一凛。
光阴毒，乃是光阴的负面，可以令沾染这毒的人“个人历史”混乱。
【电石火花】是改变移动时间，进入【神速】状态的权能，但是肉体进入神速五分钟左右大脑将发出悲鸣，二十分钟后将产生强烈时差模糊的不舒服感。
超过界限持续使用的话，有着暂且不能返回到原来速度的副作用。
作为神速共通的弱点，精密的运动也很困难。
开发出将身体部分甚至全部化为雷电的显身。
随意加速飞行、一边放紫电一边冲撞让对方触电，远距离放出雷光弹，雷电形态而能回避许多攻击。
这种状态减轻神速造成的身体负担，但是弑神者的肉体本来持有的强力的魔术耐性将会失去。
只是沾染光阴毒，阿雷克就被从雷电显身的【神速】中打出。
“无法使用雷电的显身，无貌女王暂时没有回来，稍微有些麻烦。”阿雷克冷静地分析局势，毫不犹豫地抬手轰出数道雷光
轰！
叶作尘挥动金刚棒，漆黑的棒身在空气中划出完美的弧线，将袭来的雷电阻挡在外。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行动时，却忽然觉得喉咙一阵恶心。
“呕……”
青黑色的咽喉中，金光骤然暴涨。
叶作尘猛地仰头，喉咙一滚，一只闪耀着神圣光辉的黄金之瓮从他口中喷吐而出！
嗡！
【魔导圣杯】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弧线，悬浮于半空。
“你在干什么？！”
叶作尘眉头一皱，立刻质问被他吞入青喉的格尼维亚。
格尼维亚的声音从叶作尘的咽喉深处传来，带着一丝慌乱：“叶大人，我不是故意的！虽然我能适应这里的环境，但【魔导圣杯】无法承受光阴毒的侵蚀，它……它自行脱离了我的掌控！”
就在两人对话的瞬间，异变陡生！
砰！
阿雷克的身影骤然化作一道电光，以肉身强行进入【神速】状态！
铮！
一柄奇异的剑凭空出现，狠狠刺入【魔导圣杯】的黄金表面！
那是一柄三米长的怪剑，笔直的剑身上延伸出数根尖锐的钢刺，宛如鱼骨，又似分叉的枯枝。
剑身漆黑，却泛着幽蓝的咒力光芒，正是——天丛云残剑！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天际。
【魔导圣杯】的表面瞬间布满裂纹，随后轰然爆碎！
金色的神力如液态阳光般从破碎的圣杯中流淌而出，洒落在地面上，竟如活物般蠕动汇聚。
叶作尘瞳孔一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你要盗走天丛云残剑！”
这柄残剑不仅吸收了【俱利伽罗剑】的破法之力，更在阿雷克的改造下，具备了斩断“天上睿智”的威能——也就是能够粉碎【魔导圣杯】的力量！
格尼维亚的声音在叶作尘的咽喉中颤抖：“那柄剑可以杀死不死之物！若是被它斩中，我恐怕真的会死去，需要耗费数百年的时间转生……”
阿雷克一击得手，身形在地面上滑出数米，稳住脚步后立刻转身，想要夺回插在圣杯残骸上的天丛云残剑。
但是。
异变再起！
洒落的神力忽然如百川归海，疯狂向着残剑汇聚。
金色的光流缠绕剑身，逐渐形成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直冲云霄！
嗡——
剑身剧烈震颤，在神力的冲击下彻底粉碎，碎片四散飞溅，露出其中包裹的两件神物。
一卷古朴的经书，散发着智慧的青芒。
一柄笔直的长刀，缠绕着漆黑的龙影。
正是曾被天丛云剑吸收的【五智书】与【俱利伽罗剑】！
“吼——！”
突然，一声震撼天地的狮子吼炸响。
声浪如雷霆般席卷四方，连空间都为之震颤！
【五智书】无风自动，书页翻飞，化作一朵绽放的青莲。
【俱利伽罗剑】褪去锈迹，化作一柄寒光凛冽的笔直宝剑。
唰！
一道身影凭空显现，双手分别握住青莲与宝剑。
那是一名身披白色袈裟的僧侣，非男非女相，面容兼具柔和与庄严，双目微闭，顶有五髻。
“这是不从之神，这个时候？”
格尼维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僧侣缓缓睁眼，眸中似有星辰流转，并未开口，但宏大的梵音却在每个人心中响起。
“迷途者，当知智慧即解脱。”
随着话音落下，青莲与宝剑同时绽放出无尽光华，将整座岛屿笼罩在神圣而肃穆的氛围之中。
叶作尘和阿雷克同时感觉身心充满力量，一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不动明王的俱利伽罗剑，空海法师的五智书，还有龙蛇遗骸所化的圣杯，结合在一起让你出现了吗？”叶作尘抬头看向天上的菩萨。
其一手持智慧剑，一手持青莲，顶有五髻，身披白衣。
这形象实在太过明显，已经到了只是一看，就可以认出的地步！
菩萨语声慈悲：“贫僧——曼殊室利（文殊师利），罗刹王！还不顿悟？”
095 冥王、颉颃、魔封
岛屿之中，在两位弑神者面前，不从之曼殊室利降临！
叶作尘撇了撇嘴：“菩萨，你已经化为不从之神，也到了这苦海的泥潭中打滚，何必做出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要比出个高低贵贱？”
“佛门的不从之神，看来强度不高。”叶作尘还愿意回上一句，阿雷克则是直接评估起对方的强度了。
曼殊室利乃是佛门之神。
佛门讲究“破执”。
也就是破除执念。
在这个思想的驱动下，大部分的菩萨、佛陀作为不从之神，往往“自我”会很弱，不会和弑神者做过多的纠缠，即使有些展现出大法力，也会出现打上几招，就放弃战斗自己回归神话的情况。
真正棘手的反而是那些佛门的金刚、明王、护法神。
曼殊室利舌灿如花：“两位施主认为我没有执，所以没有法力，这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你太看重我的身份，却忽视了我本身，放下菩萨的身份，我也不过一位童子而已。”
“放下色相，这天下众生，又有什么区别呢？在我眼中，众生如一。这三界之中，唯‘我’独尊！五佛之师，也不过是一位童子罢了！”
阿雷克微微颔首：“原来如此，比起佛门的神祇，更像是原型之一的五髻童子。”
叶作尘问道：“什么是五髻童子？”
阿雷克懒得解释。
倒是叶作尘青喉中的格尼维亚解释道：“叶大人，大梵天王即化为童子，头五角髻，在典尊上虚空中坐，后世水陆画或造像中大梵天王多以童子形象出现。”
“在早期的佛教之中，佛陀涅槃之后，梵王还与帝释一起，共同抬棺送葬。”
“梵王也就是印度教神话中的梵天。”
“通过吸收梵天作为佛祖的从属以此达成宣扬佛法的目的，时常借助梵王之口否定原人和种姓之说。”
“之后梵王的五髻童子形象与战神迦希吉夜的勇猛特质，融合了吠陀经典中‘原人’的身体化作万物的神话，为文殊象征‘智慧化身’提供原型。”
“还有佛陀弟子舍利弗的‘菩萨化’……多种要素合在一起，这才变成了现在文殊的神格。”
叶作尘微微颔首，挑衅般地看向曼殊室利：“好吧，童子，我问你，既然众生如一，我又为什么要信你的法？”
“放下执念，即可成佛。”
“成佛有什么好的吗？”
“佛是众生明灯，彼岸金桥。”
“佛什么也不是。”叶作尘冷笑一声，打断曼殊室利：“你口口声声说‘放下执念，即可成佛’，说‘众生如一’，可你口中的佛，那位高高在上的世尊，他又做了什么？”
曼殊室利目光如清泉，平静依旧：“世尊示现八相成道，说法四十九年，普度无量众生，离苦得乐，证入涅槃。此乃无量功德，众生福田。”
叶作尘却道：“在我看来，他不过是这世间最大的逃兵，最大的懦夫。”
曼殊室利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周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施主慎言！谤佛之罪，业报深重。”
叶作尘毫不退缩，反而踏前一步，手指似要戳到无形的虚空，仿佛指向那遥远的灵山：“业报？我都杀了神明，还怕什么业报！我说错了吗？”
“你看看这世间，兵燹连年，饿殍遍野，生灵涂炭，冤魂哀嚎。”
“众生在苦海里沉沦挣扎，呼天抢地！”
“佛在哪里？”
“他坐在他的莲花宝座上，金碧辉煌，宝相庄严。”
“他做了什么？他教人‘放下’？教人‘看空’？教人‘忍受’？教人把希望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来世’‘彼岸’！”
“这不过是用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教会了世人如何心安理得地逃避！”
“逃避现实的苦难！”
“逃避应尽的责任！”
“逃避对不公的反抗！”
“他自己逃出了生老病死的轮回，逃进了他那清净无为的涅槃乐园，却让这天下苍生，继续在这无边苦海里陪他一起‘修行’？陪他一起‘觉悟’？陪他一起‘逃’！这不是懦夫是什么？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他什么也没拯救！他只是在教天下人陪他一起逃！”
曼殊室利一直如古井般平静无波的脸上，此刻终于风云骤变！
“放肆！！！”
曼殊室利的声音不再是温和的童子清音，而是化作了洪钟大吕，带着撼动乾坤的无上威严，如同九天雷霆轰然砸落！
整片空间仿佛被投入了熔炉，空气变得滚烫，无形的压力如山岳般轰然压下！
“汝以凡夫愚痴之心，妄测如来境界！谤佛毁法，罪业滔天，当堕无间！”
“汝眼中只见世间疾苦，不见因果循环。”
“只见佛陀示寂，不见法身常在。”
“只见涅槃寂静，不见大悲愿海！”
“汝执迷于眼前虚妄，以嗔恨为刃，自断慧命，犹不自知！”
叶作尘不语，只是抬起手，对着曼殊室利竖起了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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