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全员NPC的世界后 第216章

　　天宫市。

　　位于过去东京的位置，在关东大空灾后重建而成的都市。

　　四周略高的地势如同碗沿，将中央繁华的街区温柔地环抱其中。

　　四周高楼林立，干净的街道反射着阳光，行人悠闲，丝毫看不出三十年前那种毁天灭地的痕迹。

　　叶作尘迈着随意的步伐行走其中，身边跟着一位暗红色长发的少女。

　　五河琴里换上了一身普通的常服，简单的T恤和短裙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长相特别可爱的邻家女孩，只是眼中与年龄不符的警惕和冷淡依旧鲜明。

　　娇小身形走在叶作尘旁边，形成了微妙的对比。

　　叶作尘似乎并不急于履行“找爸妈”的承诺，脚步停在了一家漫画书店明亮的橱窗外。

　　“先进去看看，我有一个很想看的漫画家。”

　　“蛤？”

　　五河琴里皱着眉看他推门而入，只能无奈跟上。

　　店内弥漫着纸张和油墨的味道。

　　叶作尘目标明确，在琳琅满目的书架间穿梭，手指轻快地划过一排排书脊。

　　琴里抱着手臂，冷眼旁观。

　　终于，他抽出了几本花花绿绿的漫画杂志和单行本，然后在角落供客人翻阅的小圆桌旁坐下，示意琴里也坐。

　　“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五河琴里没有立刻坐下，“在这种浪费时间的地方翻看小孩子的东西？”

　　叶作尘抬起头，看着少女紧绷的小脸和紧抿的嘴角，眨了眨眼。

　　“懂了。”

　　旋即，起身走到收银台旁的小货架，片刻后回来，将一样东西放在了琴里面前的漫画书上。

　　那是一根粉红色包装的草莓味棒棒糖。

　　五河琴里看着那根幼稚的糖果，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无语，“……你认真的？”

　　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但是，不知是那糖果的颜色过于粉嫩，还是叶作尘脸上那副“试试看”的纯粹表情过于理所当然。

　　片刻后，她还是气鼓鼓地撕开了包装，把糖塞进了嘴里，腮帮子鼓起一块。

　　“无聊，真是不知所谓……”

　　叶作尘没解释，只是拿起一本漫画自顾自翻看起来。

　　五河琴里含着糖，百无聊赖地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书页。

　　色彩斑斓的画面，夸张的表情，引人入胜的分镜……

　　渐渐地，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五河琴里装作不在意地拿起另一本翻开，然后……就再也没放下。

　　时间在翻页的沙沙声中悄然流逝。

　　明亮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桌面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咖啡店里轻柔的背景音乐若有似无。

　　两人就这样并排坐着，专注于手中的纸张世界，只有偶尔吸溜糖果的声音，或者被剧情逗得琴里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又飞快压下的瞬间，打破这份奇异的宁静。

　　叶作尘轻轻合上手中看完的漫画，发出轻微的声响。

　　琴里像是被惊醒一样，猛地从沉浸的故事里抽离，带着一丝来不及掩饰的留恋放下书，迅速摆回那副标志性的冷酷表情，斜睨着叶作尘：“终于浪费够时间了？”

　　叶作尘没有回答她的质问，反而侧过头，笑道：“漫画有趣吗？”

　　琴里微微一怔，随即别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用舌尖顶了顶嘴里的糖球，含糊地敷衍：“啧，还行吧。”

　　叶作尘语出惊人：“这书的作者，和你一样，是精灵哦。”

　　琴里暗红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窗外街道的车流声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

　　过了几秒，她才缓缓开口：“所以呢？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叶作尘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等。”

　　……

　　光线被厚厚的窗帘隔绝了大半，只有桌面上一盏大功率的日光灯管，在堆积如山的书籍和杂物中开辟出一片属于工作的领地。

　　这里是本条二亚的“巢穴”。

　　一间被漫画彻底淹没的豪华公寓卧室。

　　能占据墙壁的书架早已不堪重负，无数漫画书如同顽强攀爬的藤蔓，蔓延到地板、床头柜，甚至占据了沙发的大半。

　　大床中央仅残留着勉强能容纳一个人蜷缩躺下的凹陷。

　　凹陷的四周则如同精心构筑的防御工事，耸立着、铺陈着、散乱着高高低低的漫画砖块，只留下一条蜿蜒曲折通往枕头的缝隙。

　　这景象不像卧室，倒像为一位嗜书如命的亡灵特别打造的巨型棺椁。

　　在这片被纸页统治的王国中心，唯一被强行开辟出的“前线”，是一张巨大的作业台。

　　蘸水笔、针管笔、马克笔、成堆的网点纸、橡皮屑小山……散乱却又有一种属于创作者的秩序感地占据着桌面。

　　灰发的少女正伏案疾书。

　　本条二亚168cm的身高在专注的佝偻下显得并不醒目。

　　身穿一件沾着几点墨水渍的普通衬衫，一条宽松的牛仔裤。

　　一头利落的灰色短发有些蓬乱，几缕发丝不羁地翘着。

　　淡蓝色的眼睛透过红色方框眼镜，紧盯着笔尖在纸面划过的轨迹，全神贯注。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提醒她摄入能量的必要。

　　“啧……”

　　二亚发出不满的咂舌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却没有停笔的意思。

　　叮！

　　闹钟尖锐的鸣叫就在这时突兀地撕破了室内的创作氛围。

　　本条二亚猛地抬起头，立刻伸出左手，并非去抓闹钟，而是掌心向上。

　　嗡——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细微的灵力波动如水纹般荡漾开。

　　一本散发着微弱圣洁光晕的书凭空显现，稳稳落在掌心。

　　书封面镶嵌着巨大的十字架，皮革质感厚重而神秘，这正是她的「天使」————〈嗫告篇帙（Ratziel）〉。

　　翻开书页，手指如同敲击键盘般在书页上方虚划。

　　这是她每日的“签到任务”，或者说“生存确认”。

　　搜索——知晓“本条二亚=精灵”的存在？

　　搜索——针对“本条二亚=精灵”的恶意/追踪计划？

　　说实话，二亚原本没有这么谨慎。

　　慵懒如本条二亚，只想沉浸在二次元的美好里，逃避现实的一切麻烦。

　　直到那次心血来潮去不列颠取材遇到了一个金发的魔术师，对方用那柄巨大到夸张的剑将二亚连同藏身的小山一起劈成两半。

　　从那以后，这种定期的“安全扫描”就成了刻入骨髓的本能。

　　不过，这次大概也毫无异常……

　　如同过去的几百上千次一样。

　　忽然，红色眼镜片后的蓝绿色双瞳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书页上，一行清晰无比的字迹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本条二亚的瞳孔。

　　“叶作尘于天宫市某咖啡馆内，对精灵五河琴里公开宣称本条苍二为精灵！”

　　冷汗瞬间从额角渗出。

　　“怎么会……暴露了？！那个叶作尘？！”本条二亚猛地回神。“告诉我，那个叫作叶作尘的家伙的一切，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是。

　　〈嗫告篇帙〉那无所不能的情报检索页，有关叶作尘的信息，如同被投入深海的石子，只泛起一圈微弱的涟漪便沉入彻底的黑暗。

　　信息流清晰地呈现到昨日他在天宫市街头出现的那一刻。

　　再往前推，一片空白。

　　仿佛这个男人是凭空从昨日才诞生于世。

　　“竟然会有〈嗫告篇帙〉查不到的东西？！”二亚的声音因恐惧而拔高，带着破音，“难道是类似的能力干涉，不，不对，这个不是〈嗫告篇帙〉被影响，而是就是不存在……”

　　就在本条二亚努力保持冷静，想要分析局势的时候。

　　哗啦！哗啦！

　　〈嗫告篇帙〉的书页忽然不受控制地自行翻动！

　　刷刷刷——刷刷刷——

　　本应等待本条二亚书写未来的空白页，此刻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

　　墨迹凭空浮现，飞速勾勒！

　　一张、两张、三张……无数张叶作尘的肖像画在书页上接连涌现！

　　静态的肖像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在连续的翻页中飞快地“动”了起来。

　　眨眼、微笑、挑眉……

　　形成了一段无声却无比清晰的“动画”。

　　这超越理解的一幕让二亚浑身冰凉，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带着戏谑笑意的男声，直接从翻动的书页中流淌出来，回荡在堆满漫画的房间里。

　　“是你在窥伺我吧？二二？”

　　心脏真的骤停了！

　　极致的恐惧让二亚本能地调动了全身的灵力。

　　嘭！

　　微光闪过，身上那套随意的衬衫牛仔裤瞬间被替换。

　　一层半透明如同流动的浓稠墨水般的修女服包裹住她的身躯。

　　〈神威灵装·二番（Yod）〉显现！

　　头纱轻覆灰发，一枚精致的十字架坠于胸前，灵装笔挺而神秘，与她此刻惊恐的表情形成荒诞的对比。

　　“谁？！你想做什么？！”二亚的双手紧紧抓住躁动不安的〈嗫告篇帙〉。

　　书页上的“动画”叶作尘嘴角的弧度似乎又上扬了几分。

　　“想做什么？没什么大事，我和琴里这就过来拜访你。”

　　疯狂翻动的书页骤然停止，稳稳地合拢。

　　〈嗫告篇帙〉恢复了安静，沉重地落回本条二亚冰凉的手心。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房间，只剩下二亚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

　　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