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全员NPC的世界后 第230章

　　无论是打着正义伙伴的名义骗她杀死一个个暴走的精灵，还是最后让她亲手杀死自己的另一个挚友，以及之后自己三十年的怨念……

　　这些大学生狂三全部知道。

　　“真是让人不爽。”大狂三发表了感慨：“明明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却没有办法复仇，毕竟是完全空白的人。”

　　叶作尘耸了耸肩，拿起外套穿上，“她是叶澪，而不是崇宫澪，请将她视为一个新的空白的个体。”

　　“哎呀，既然作尘先生这样说了，我也无话可说。”大学生狂三忽然话锋一转：“说实话，知道了修正力的强大，以及我们无法轻易改变人类的历史，所以我想问问，要怎么拯救纱和？”

　　叶作尘又问：“你是想要救所有人，还是只救纱和？”

　　“哎呀，作尘先生还真是问了一个不得了的问题。”大学生狂三似是有些烦恼，沉吟片刻，方才说道：“说实话，因为记忆的同步，一个更加执着，为了必须达成的使命，赌上性命、人生、自己拥有的一切，持续燃烧负面情感的我，已经混入了现在的我之中。”

　　叶作尘补充道：“反过来说也一样吧，失去了精灵之力，带着实现愿望后释然的你，也混入了那个偏执的你之中。”

　　“作尘先生还真是会说呢。”大学生狂三笑着说道：“所以在知晓修正力的存在之后，我稍微查了一下，作尘先生知道三年战争吗？”

　　叶作尘点了点头：“这个世界发生连续空间震后，因为气候变化导致的世界范围的冲突。”

　　时崎狂三语气微妙：“欧亚大空灾中没有死去的一亿五千万人……最后都在三年战争，以及之后的气候变化，还有其他意外而死去。”

　　叶作尘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觉得意外。

　　修正力的目的是消灭不规则，在【神话】兼并这个宇宙之后，精灵大概等同于没有成神的自然精灵，大概类似于扭曲的命运，世界的歪曲……差不多是类似的定位。

　　可以制造出这种存在的艾扎克罪大恶极，所以才要出手修正。

　　但是其他的，反而无所谓。

　　狂三旋即说道：“所以我暂时放弃了改变时间的想法，就当是保留方案，不过……纱和还是要救的，不过要怎么救，才能避免修正力的修正？”

　　“你把她带到未来就行了。”叶作尘淡淡一句。

　　狂三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沉吟片刻：“我要和其他的我聊聊。”

　　叶作尘向着门口走去：“你们先聊，我还有一场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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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中心甜品店的玻璃橱窗映着叶作尘的身影。

　　他斜倚着门框，午后阳光给乌黑的发梢镀了层浅金，唇角的笑意像是钩子，引得路人频频回望。

　　真是一个好看的人。

　　不少行人都产生了类似的想法。

　　哒哒！

　　脚步由远及近，带着点迟疑的拖沓。

　　琴里来了。

　　黑色缎带扎起的双马尾轻晃，暗红的眸子直直盯着鞋尖，嘴里橙色的加倍佳棒棒糖转得飞快。

　　“来了？”叶作尘的声音温润地落下，恰好挡住她飘忽的视线，“今天限量发售的焦糖海盐口味，再晚就没了。”

　　琴里猛地别过脸，耳根洇开浅红：“哼！才、才不是冲糖来的！刚好路过而已！”

　　靠窗的卡座明亮温暖。

　　草莓奶油蛋糕上的红莓鲜艳欲滴，琴里却拿着小银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松软的糕体，眼神时不时飘向窗外流动的人群，蒙着一层浅淡的迷茫。

　　叶作尘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她脸上。

　　“喂！”琴里被看得炸毛，“再看戳瞎你哦！”

　　叶作尘支着下巴，眼里的笑意更深，“我可爱的妹妹啊，有回想起过去的记忆吗？”

　　“谁是你妹妹！变态！”琴里一把夺过纸巾胡乱擦嘴，脸颊绯红，声音却陡然低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棒棒糖的塑料棒，“记忆已经全部想起来了，原来自己过去也只是普通人，虽然因为妈爸的缘故，学了一些魔术方面的知识，但是也只是孤独的人……”

　　这个时间线上，五河琴里是独生女，父母又因为工作原因，全世界飞行出差，所以她很孤独。

　　不过，她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离开这事，真改不了吗？好不容易才再次……”

　　后面的话碎在喉间。

　　这个世界无法容忍精灵的存在。

　　事实上，直到原著的故事最后，也没有解决精灵和人类的冲突，而是取巧地让所有人失去力量，以及让崇宫澪变成世界意识，这样的方式拯救精灵。

　　叶作尘没说话，只是起身示意。

　　琴里默默跟上，走出甜品屋的暖甜气息，踏入公园微凉的树荫里。

　　她坐在长椅上，低着头，双肩微微垮塌，阳光穿过树叶缝隙，在她低垂的发顶跳跃。

　　一只手伸到她低垂的视线里，托着一个系着银色丝带的深蓝色绒面小盒。

　　“琴里，打开看看。”

　　琴里迟疑地接过，指尖有点凉。

　　盒盖翻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条纯白色的蕾丝发带，质地柔软，边缘缀着细密精致的镂空花纹，在透过枝叶的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微光。

　　叶作尘的手指落在了她束着黑色发带的发顶。

　　指尖带着微温的触感，让琴里身体一僵，猛地抬起头，暗红色的眼眸里映着他的影子。

　　“这个黑色的，是你逼自己坚强的铠甲。戴上它，独自承受失去记忆的空白，独自面对现在必须离开至亲的抉择…很累吧？”

　　琴里的呼吸骤然急促，眼眶瞬间红透，泪水毫无预兆地大颗滚落，砸在膝头的绒面盒子上，洇开深色的圆点。

　　长久以来死死绷紧的弦，在这突如其来的温柔里，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低吟。

　　叶作尘拿起纯白的蕾丝发带，“但是在我这里，不必一直逞强了，琴里…做个只管撒娇、任性的妹妹就好。”

　　琴里的泪水流得更凶，嘴唇剧烈地颤抖着，视线在白得晃眼的发带和他沉静的眉眼间来回游移，“真…真的…可以吗？我…我真的…可以这样吗？”

　　叶作尘微微颔首：“当然可以。那些让你痛苦、让你为难的事，交给我。你可以尽情地依赖我。尽情的，相信我。”

　　“嗯…”琴里死死攥着白色的蕾丝发带，小小的身体在无声的哭泣中微微颤抖，像是要把堆积了太久的委屈和不安一股脑倾倒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被泪水彻底洗刷过的、湿漉漉的红眼睛，带着一种羞怯的依赖，把白色发带轻轻递向叶作尘，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浓重的哭腔别扭地挤出几个字：“那…那…哥哥…帮我…换上…”

　　叶作尘解开束缚了她太久的黑色发带，将白色的发带系牢。

　　咔嚓！

　　像是有什么东西悄然瓦解了。

　　琴里周身刻意紧绷的气息如同退潮般消散无踪。

　　她抬起脸，望着叶作尘，像一只刚刚淋过雨，好不容易找到庇护所的小动物，湿漉漉的红色眸子里只剩下全然的信赖和依恋，清澈得惊人。

　　没有说话，只是身体微微前倾，带着点试探和别扭，将额头轻轻贴在了叶作尘的肩膀上。

　　细碎的抽泣声闷闷地传来，小小的身躯微微起伏。

　　叶作尘抬起手，自然地揽住单薄的肩背，掌心带着安抚的暖意，在她背上轻轻拍抚。

　　虽然琴里需要离开自己的父母，但是又不是不能回来。

　　再说了。

　　虽然她失去了父母，但是自己完全可以成为她的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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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之后。

　　五河家的一间房间。

　　【叮】

　　【普瑞赛斯：已上线】

　　叶作尘攥着马尾的手猛地向后一拽，另一只手已然扬起，啪地一声脆响，重重落下。

　　“呜——！”

　　琴里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被他拽着发辫的力量狠狠掼下。

　　啪！

　　一声声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惊心，带动着柔软的鼓面剧烈颤抖，白皙的底色被迅速涂抹成一片肿胀的通红。

　　最后一掌带着决然的力道重重拍下，鼓面凹陷又猛烈回弹，荡开一圈令人心悸的浪。

　　“我还有点事情，等一下再过来陪你，雪菜，帮她清理一下。”

　　叶作尘神清气爽地开口，招来穿着女仆装的姬柊雪菜。

　　一扇古朴厚重的棕褐色木门凭空浮现。

　　叶作尘没有丝毫迟疑，抬脚踏出。

　　赤足踩过冰凉的地板，直接迈向那扇突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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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P世界】的罗德岛场景。

　　罗德岛陆行舰巨大的钢铁甲板在铅灰色天穹下向前延伸，冰冷的网格状金属地板表面凝结着细微的露珠，反射着天际沉闷的微光。

　　甲板一端，两个身影相对而立。

　　普瑞赛斯站在靠近船舷的位置。

　　微风吹拂着梳理得恰到好处的褐色发丝，鬓角黑色的发卡在黯淡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微光。

　　穿着合体的深色研究员制服外套，内里的白色衬衣领口一丝不苟地系着一个小小的黑色蝴蝶结，紫边黑色短裙下，包裹着黑丝的纤细双腿线条笔直，左踝处有一个金属环状物。

　　干净的小白鞋踩在冰冷的金属网格上。

　　面容平静，褐色的眼眸清晰地映出对面人的轮廓，里面沉淀着一种跨越了漫长时光的复杂情绪。

　　“好久不见。”

　　普瑞赛斯的声音响起。

　　在她对面几步之遥，博士静静伫立。

　　宽大的兜帽投下深邃的阴影，将她的面容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中，只能从兜帽下垂落的几缕白发丝判断其性别。

　　沾染了风尘与某种难以言喻陈旧气息的长袍将她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灰色的眼眸透过兜帽的缝隙，平静地回望着普瑞赛斯。

　　“好久不见。”

　　普瑞赛斯向前迈了一小步，小白鞋落在金属网格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博士，是你先我一步呢。”

　　“你没有留在唤醒室，等待我醒来。”

　　“与我一同分享，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见这个崭新世界的喜悦。”

　　她的视线重新定格在博士隐藏在阴影中的脸上，“可我又怎么忍心，责怪你这一点小小的心急呢？”

　　在这片充斥着风声、远处移动城市模糊引擎的低吼、以及脚下源石活性尘埃在舰船龙骨震颤中发出窸窣声的嘈杂空间里，普瑞赛斯的目光却如同两束无形的探照灯，穿透了所有干扰，牢牢地锁定在博士身上。

　　她的世界里，此刻似乎只剩下眼前这个包裹在厚重衣物中的身影。

　　风扯动制服外套下摆，吹散鬓角的发丝，都无法让褐色的瞳仁偏移分毫。

　　“虽然这样的重逢，和我们预期中设计的剧本，有着微妙的出入，”

　　“不过，我也愿意接受……这种充满意外性的体验。”

　　“我们无数次一同畅想过，在时间的另一头，当深眠的舱盖滑开，我们第一次真正呼吸到新世界空气时的景象……”

　　“源石，已经完全包裹、渗透、重塑了这颗星球。”

　　“我们可以在其上自由地、安全地漫步。这是一个洁净的只属于我们的世界。”

　　普瑞赛斯眼中的光芒炽热起来：“这个世界，离我们共同的终极愿景，只剩最后一步之遥。博士，我们正步向新的希望！”

　　博士的声音穿透风声：“抱歉，普瑞赛斯，我做出了其他的选择。”

　　普瑞赛斯脸上的表情没有崩裂，轻轻颔首，仿佛早有预料。

　　从一万年前开始，普瑞赛斯就深知自己和博士的分歧，所以提前做好了预案，尔后博士也知道普瑞赛斯做了预案，所以也做出了她预案的预案，同样的，普瑞赛斯也知道对方准备了自己反制的反制，随意也准备列反制反制的反制，博士也猜到普瑞赛斯做了反制反制的反制，所以也做了反制反制反制的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