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形圆帽
先是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脸颊，烫得吓人。
美琴下意识地想要偏头躲避，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无法动弹。
几秒钟的僵硬和混乱后，一股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妥协感悄然滋生，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尔后缓缓地阖上了。
紧握的拳头，也一点点松开。
常盘台的公主微微仰着头，身体依旧紧绷，却不再抗拒，笨拙地接受了这一切。
162 魔禁风格的日程安排
七月二十五日。
一日之后。
叶作尘心满意足地走出常盘台。
嗯。
虽然身体构造源自同一个基因模板，但御坂美琴倔强又羞愤的反应和桃莉真是完全不一样。
心情愉悦地回味着，他步履轻松地走出了常盘台中学戒备森严的门禁区域。
或者说，他“走”过了对他视若无睹的警卫和学生们。
镜花水月，这个能力实在过于便利。
扭曲所有生物的感官，让他们的潜意识自动忽略他的存在，像是空气般理所当然。
不仅仅是生命，连遍布大街小巷的监控探头，也无法在记录中留下他丝毫的痕迹，影像捕捉到的只有一片无害的空白。
大摇大摆，畅通无阻。
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叶作尘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踱回了自己在学园都市的落脚点。
一栋环境清幽的西式别墅。
人还未到门口，远远就听到了争执的声音。
别墅精美的雕花铁艺大门前，两个格格不入的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峙。
一边是身高足有两米的庞然巨汉。
正是神裂火织曾经的搭档——史提尔·马格努斯。
站在他对面的，正是神裂火织。
她脸上那份罕见的认真和隐隐的抗拒，显得有些凝滞。
“……所以，这是必要的！”史提尔的声音带着一缕急躁，“奥雷欧斯·伊萨德的炼金术师就在三泽塾，只有你最合适接进那个家伙，把他引过去，这是最有效率的方法！”
神裂火织微微蹙着秀气的眉毛，“史提尔，我无法执行这个命令。我现在的身份是主人的俘虏，更准确地说，是战败的将领，是被对方收服的属下。”
“哈？！”
史提尔夸张地扬起了眉毛，香烟差点从指间掉落，“俘虏？战败将领？”
“火织，你的脑子是不是因为被夺走魔法知识坏了？还是那个混蛋给你下了什么精神暗示？！”
“我们是必要之恶教会的魔法师，对于这种夺走禁书目录的家伙，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达成目标是常识吧？！”
“我的头脑很清醒。”神裂火织的声音没有任何动摇，“主人确实击败了我，这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并且他没有对我施加任何侮辱或伤害。”
“更重要的是，他庇护了茵蒂克丝，解决了茵蒂克丝身上的‘项圈’。”
“仅凭这一点，我就无法将他视为敌人。”
“而且……”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史提尔，你此刻出现在这里，是否代表着英国清教……已经放弃了将我赎回的打算？”
史提尔被噎了一下，叼着香烟的嘴动了动，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火红的头发，眼神闪烁，避开神裂火织清澈的目光。
“……赎回的事另当别论，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夺回茵蒂克丝，你和我都知道，英国清教不会放弃‘禁书目录’的，学园都市又给他庇护，继续下去，怕是会演变成魔法势力和科学势力的冲突，甚至引发新的战乱，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奥雷欧斯或许真的可以解决他的那只龙首……”
“奥雷欧斯·伊萨德？”叶作尘的声音毫无预兆地插入了两人激烈的对话，“他也在学园都市？”
这声音响起的瞬间，史提尔·马格努斯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脖子像是生锈的齿轮，发出“咔哒”的轻响，转向声音的来源。
就在神裂火织身侧半步距离。
叶作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非常自然地抬起手臂，随意地搭在了神裂火织的肩膀上。
神裂火织的身体在叶作尘手臂搭上来的瞬间不易察觉地绷紧了一下，白皙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
但她没有躲闪，也没有拒绝，只是微微低垂了视线，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了几下。
少女的心事，在这无言的动作间昭然若揭。
“你……”
史提尔喉咙发紧，下意识地想后退，想拉开距离，想拔儯出藏在符文卡片下的火焰魔法……但理智死死压住了本能。
在这个男人面前，任何轻举妄动都无异于自杀。
叶作尘的目光掠过史提尔写满惊骇的脸：“既然你碰巧都在了，那就节省点时间，带我去见见奥雷欧斯·伊萨德吧。”
镜花水月——再次发动！
史提尔原本燃烧着警惕和抗拒的猩红眼瞳，瞬间失去了焦距，变得一片茫然的灰白，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气。
他脸上狰狞的表情消失了，变得一片呆滞和平静。
叼在嘴角的香烟掉落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是。好的，我带你去。”
言罢，史提尔转过身，朝着某个方向沉默地走去。
叶作尘轻轻拍了拍神裂火织的肩膀。
“走吧。”
神裂火织深吸一口气，默默地跟在了叶作尘身侧。
在史提尔的引领下，三人离开了寂静的别墅区，穿过学园都市繁华与冷清交织的街区。
周遭的人群和喧嚣仿佛与他们隔着一层无形的壁障，无人注意到这奇异的组合。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处异常突兀的地点。
眼前是四幢摩天大楼，在昏黄的夕阳余晖中巍然耸立。
这里，便是三泽塾学园都市分校。
史提尔这才回过神，猛地转身看向叶作尘，神情迅速镇定下来，想要抽根烟冷静一下，但想想还是算了，尔后说道：“你对自己还真是自信，竟然还会自投罗网。”
叶作尘笑了笑：“怎么，他很厉害？”
史提尔淡然道：“恰恰相反，奥雷欧斯本来就是不擅长实战的炼金术师，如果需要上前线战斗的话，就必须以武器以及灵装来保护自己，以他的程度的话，至少也得使用数十种乃至数百种魔法道具才能追上我的战斗力，不然也不会被称为炼金术师了。”
“但是，炼金术师有一种叫作「金色大衍术」的术式，据说能够依照自己的想法改变现实，亦即可以心想事成。”
“只是，那种魔法的咒文却太过于冗长，即使施术者在一两百年内不眠不休的咏唱也无法将其念完，咒文本身亦不存在任何可以缩短的要素，更不可能以分割的方式一代一代的传承咏唱下去，所以，寿命有限的人类根本不可能完成那种魔法。”
说着他看向了三泽塾，“但是他办到了。”
叶作尘闻言只是轻描淡写地挑了挑眉，径直迈步，朝着巨兽牙口般紧闭的冰冷金属卷闸门走去。
神裂火织立刻跟上了他的步伐。
史提尔看着两人毫无防备的背影，喉咙动了动，还是暗骂一声，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不多时，他们走到了三泽塾东栋的最高层。
一个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辽阔授课厅。
巨大的空间像是古代罗马的圆形剧场，又或是一个奢华却冰冷的歌舞厅。
光滑得能映出人影的黑色大理石地面延伸开去，四周是空无一人的阶梯式座位。
在空间的中央，矗立着一个高出地面数米的宽阔舞台。
舞台上，唯一的光源汇聚于此。
身量两米，绿色头发被一丝不苟地向后梳拢，露出宽阔而饱满的额头，一张脸孔轮廓分明，身穿意大利定制的纯白西装，脚下踩着价值不菲的锃亮皮鞋。
脖子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细小的点状伤痕，是长久反复刺入金针留下的印记。
奥雷欧斯·伊萨德瞬间锁定了入口处走来的叶作尘和神裂火织。
“就是你，囚禁茵蒂克丝的魔法师。”
叶作尘停下脚步，闲适地将双手插回裤兜，“囚禁？不，这是拯救。”
“史提尔没有告诉你吗？茵蒂克丝需要每年清除记忆的真相是英国清教布置的魔法。”
“我只是好心剥离了那个魔法，同时，给予她应得的庇护。”
“谎言！”奥雷欧斯的声音陡然拔高，“收起你伪善的面具！你的目的昭然若揭，不过是觊觎‘禁书目录’十万三千册魔道书的知识！我，奥雷欧斯·伊萨德，绝对会从你这等邪恶之徒手中，拯救那个无辜的孩子！”
“奥雷欧斯先生，你误会了！”神裂火织上前一步，“叶作尘阁下并非敌人！他确实解除了茵蒂克丝的诅咒，并……”
“停下来，圣人。”
奥雷欧斯的声音再次响起，仅仅是一句简短的话语，便仿佛成了世界运行的绝对指令。
神裂火织的身体，瞬间凝固！
狂暴的力量在她体内奔腾咆哮，却根本无法冲破这无形的囚笼。
她的身体僵硬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仿佛被瞬间灌注进了万吨沉重的泥浆，牢牢地冻结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而造成这一切的奥雷欧斯，只是维持着演奏家般优雅而端正的站姿，脸上的自信如同磐石般稳固。
“魔法界的庸人们，总是鄙薄炼金术师，视我们为只会躲在实验室里研究‘公式’与‘原理’的书虫，认定这是一门缺乏实战能力的不成熟学问。”
“可谁又真正明白，唯有炼金术师，才是真正触及世界根源，拥有主宰万物权柄的存在？”
“真正的炼金术，绝非仅仅是点石成金的粗浅技艺！它的终极目标，是创造！是制造出这世间存在的一切！”
“而其至高境界——”
奥雷欧斯张开双臂，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拥入怀中。
“是在自己的脑海中，模拟出一个完整真实的宇宙！”
“理解构成这世界的每一条最细微、最基础、最核心的法则！”
“山川河流，平原荒漠构成的大地；沙尘微粒，空气分子的微观；乃至万物生灵的演化……”
“若能将这浩瀚宇宙中的每一粒沙、每一缕风、每一滴水、每一个存在的灵魂，都在自己的意识深处完美模拟、构建……”
“那么，能够制造万物的炼金术师，便等同于掌握了创世的神权！他将成为——真正的神明！”
“当然，宏伟如斯的目标，其难度超乎想象。”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种智者的矜持，“那就算是拥有完全记忆能力的禁书目录，也无法做到将一个世界的所有细节尽数复刻于脑海。”
“炼金术师的智慧，历经千年的沉淀与突破，早已找到了通往神座的阶梯！”
“其最终的成果，便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奇迹魔法——「金色大衍术」！”
能够将施术者脑海中想象的事情化作真实，真正意义上达到「心想事成」的效果的魔法。
可惜，这个魔法在理论上是使用不出来的。
因为，它的咒语实在太过于冗长。
用奥雷欧斯的说法来进行举例，所谓的「金色大衍术」其实就是在脑海中模拟出一个完整的世界，并将这个世界中的影像化作真实。
可是，就算成功地做到这一点，想将其实现，作为这个实现一切的魔法术式的咒语，同样意味着等同于需要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全都「说」出来。
包括沙滩上的每一粒沙子，夜空中的每一颗星星，河流中的每一滴水珠，以及人类中的每一个个体，都需要将其「说」出来。
那需要花费的时间，一个人不眠不休地进行不间断的咏唱的话，至少也得耗费一两百年，甚至在此之上。
所以，没有人能够成功地使出金色大衍术。
“但是，我却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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