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立刻拔剑！ 第102章

　　这是一个熔炉。

　　一个个岩浆泡从长余50米，如一个小型火山口般的圆桌表面浮出，炸开，向上飘摇出硫磺味的红色气体。

　　透过炸开的泡体，

　　隐约能看到浮动在熔岩之中，一柄柄已经被灼烧到快要融化的宝具。

　　而在漆黑圆桌的正中心，有着一滩赤红鲜艳的血渍。

　　只是看到那滩血，无需文字的赘述、亦不需要他人的提点，便能立刻理解到——

　　这是上帝的血。

　　而此刻，

　　追寻上帝存在而来的圣子与追寻力量而来的龙王于此地再次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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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通道减缓坠力作用的魔术阵纹影响下，苏亚如飘在半空中的羽毛一般，轻轻落在了这座‘火山口’的边缘。

　　隔着50米，与另一侧的加拉哈德对立。

　　加拉哈德沉着脸，看着眼前的圆桌，看着圆桌中央的那滩血，又看着缓缓降临于此的苏亚，

　　他忍不住长长吐出一口气，

　　接着，

　　加拉哈德缓缓抬起头，挥臂从教会的法衣下甩出四把夹在指尖的黑键。

　　这是一种专门为教会中的代行者设计，方便携带、用来投掷的魔术礼装，看上去像是带有长刃的剑。

　　他径直将4柄黑键向上掷出，钉在溶洞顶端的魔术阵纹之上，将其毁坏。

　　溶洞顶端的洞口在冒出一阵青烟后，浮动在表面的魔术阵纹骤然一暗。

　　也就是说，

　　加拉哈德此举毁掉了进入此地的通道。

　　现在若有人再从那里跳下来，会带着从4000多米高地方坠落的冲击力，一头砸进这块如同熔炉的岩浆圆桌中，

　　然后，瞬间被烧成灰。

　　刚刚落地的苏亚来不及阻止对方，见到这一幕，面色顿时微微一变。

　　而这时，

　　加拉哈德冷漠的声音透过中间巨大的熔炉圆桌，响彻在苏亚耳边，

　　“苏亚·潘德拉贡。”

　　“你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温切斯顿地下4400米的大墓地。”

　　“也是十五年前红龙之王复苏的巢穴。”

　　“我已经将墓地的通道全数毁掉，也就是说，现在——”

　　“你已经无处可逃。”

　　他顿了顿，透过硫磺味的红雾，看向苏亚，沉声道：

　　“接下来，你必须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否则，”

　　“为了地表之上的三百万民众，我会立刻杀掉你，将你的野望、你的阴谋，和你的生命全部埋葬在你所打造的这块圆桌之中。”

　　听到这话，苏亚微蹙起眉头，当即攥紧了些手中的圣剑·梅里亚杜克。

　　巴令告诉他的是，

　　找到圆桌后，会有人帮助他们脱身，并让他将手里这把圣剑·梅里亚杜克交给对方。

　　然而，

　　当自己找到这块圆桌后，碰到的却是教会方的圣子加拉哈德，而且，看对方这意思.

　　似乎一言不合，他就要在这里和苏亚来一场殊死一搏的较量？

　　苏亚皱着眉头，盯着加拉哈德，先一步开口问道：

　　“你是巴令骑士安排来的？你和他什么关系？”

　　然而，面对这个问题，

　　加拉哈德像是听不到一样，只是冷冷盯着苏亚，自顾自开口讲述起一段历史：

　　“十余年前，红龙王唯一的骑士，巴令骑士为了追杀冲撞王架的无形骑士，在佩里诺亚王的城堡中抢走了圣枪，朗基努斯之枪。”

　　“自那之后，巴令骑士在红龙王的指示之下，在整个世界的范围内，抢劫各种宝具。”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抢了多少宝具，他抢了那么多宝具又是想要做什么，红龙王为何要下达那样荒诞的命令，直到——”

　　“在当时归属于红龙王庭，作为执政官的佩里诺亚王帮助下，尤瑟王将红龙王击败。”

　　“不列颠诸国在红龙王的严苛统治下迎来解放。”

　　“但最终，那些宝具仍是不知所踪。”

　　“然而，”

　　“就在昨日早晨，你被摩根勒菲带走后不久，这位隐匿了十余年的巴令骑士忽然找到了我。”

　　“他告诉我，在这里能够找到佩里诺亚王遗失的那把圣枪。”

　　“于是，我来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

　　加拉哈德将视线投向两人中间，那块如同镶嵌在火山口中的熔岩圆桌，他沉声道：

　　“我见到那些被抢夺走的宝具，见到了圣枪，也见到了——”

　　“这颗被你亲手埋下，用来复仇的地下炸弹！”

　　接着，

　　他眼里射出两道寒湛的冷芒，咬着牙怒视向苏亚，厉声斥问道：

　　“苏亚·潘德拉贡，不，红龙王——”

　　“你究竟要做什么？”

　　“你将这座火山、这颗炸弹安置在王都地下，想要用它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一旦这颗极其不稳定的炸弹引爆，将会在瞬间，把地表之上的王都，王都内的三百万人全部送上天！”

　　“你知不知道，一旦这样做，会造成多么恐怖的灾难？！”

　　听着加拉哈德的话语，

　　苏亚沉默了一会，

　　他简单捋了捋所得到情报的顺序，而后，缓缓抬起头，看向加拉哈德，问道：

　　“你有办法，让我掌握这面圆桌，对吗？”

　　听到这话，加拉哈德眉头一蹙，旋即面色一变，紧紧盯着苏亚，

　　“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苏亚对着加拉哈德摇了摇头，坦言道，

　　“我不知道过去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这块圆桌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更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些过去的事情，对我而言，我来到这个世界，也才仅仅几天时间。”

　　“但是，”

　　说到这里，苏亚目中闪过一抹笃定的神色，看向加拉哈德，

　　“巴令会让你来到这里，或者说，曾经的我会让你来到这里，那么，一定是因为你的身上具备着这样的可能性。”

　　面对苏亚如此诚恳，如此直白的目光，加拉哈德忍不住向后退出一步，

　　是了，

　　他的确有这样的能力。

　　但是那样做的话，就等同于放弃了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信仰！

　　内心的矛盾化作烦恼爬满了他的脸，

　　让他脸上露出更加茫然，更加迷失，更加难以自抑住恐惧的神情。

　　苏亚看着眼前这位满身矛盾气息的少年骑士，盯着他，微微露出一抹笑容，循循善诱般继续道：

　　“这块圆桌，是被红龙王打造出的神造武装，对吧？加拉哈德骑士。”

　　加拉哈德终于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如看一头从地狱里爬出的魔鬼恶龙般看着苏亚，厉声斥问道：

　　“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来到这里，只有一个目的。”

　　苏亚面色一定，看向加拉哈德，沉声道：

　　“我要，得到力量！”

第125章 红龙王的悖论

　　苏亚盯着眼前这位前圣子，加拉哈德。

　　从对方的言行中可以看出，

　　这毫无疑问是一位圣洁的骑士，

　　甚至可以说，他有些过分的圣洁了。

　　哪怕是在这个已然不存在神明的世界，加拉哈德依旧固执地追寻着神明逝去留下的事物，比如，沾染在圣枪·朗基努斯之枪枪尖上，那属于耶稣的血。

　　他仍然将自己视为神明的骑士，怀揣着对神明的敬仰，恪守着骑士的信条。

　　但，

　　这样的固执，在这样一个荒诞的世界，也将对方推向了另一个极端——

　　加拉哈德将自己视为了正义的伙伴。

　　他天然将自己的立场摆放在更多数人的立场上，以此冲淡他再也无法聆听到神明谕示的惶恐与不安。

　　所以，在看到这块和炸弹没什么区别的圆桌时，

　　他会愤怒，会感到煎熬，会厉声呵斥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尽管他知道，苏亚并不是红龙王。

　　但这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他感到更加的茫然——

　　他明明知道并不是苏亚做了这一切，明明知道苏亚一无所知，明明知道苏亚也是命运安排中的一枚棋子，却又不得不站在三百万人安危的立场上，向这样一个无辜的人问责。

　　尽管他用正义的伙伴标榜自己，锚定自己，但他终究不是卫宫切嗣那样真正的魔怔人。

　　他的骑士精神无时不刻在谴责他！

　　这就像是著名的哲学问题‘忒休斯之船’描述的一样：

　　传说中，雅典国王忒休斯曾率勇士前往克里特岛杀死了怪物米诺陶，

　　于是，他使用的这只船被人们称为忒休斯之船。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的航行，这艘船的部件逐渐损坏，人们不断用新的部件替换它，最终，所有的部件都被更换过了。

　　由此产生一个悖论问题：

　　这艘船还是原来那艘忒修斯之船吗？如果是，原因何在？如果不是，那它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是的？

　　这个问题对应到苏亚身上——

　　当记忆、身体、权柄，乃至内在的一切全部被更替，

　　那么，苏亚还是红龙王吗？

　　苏亚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这毫无疑问是被故意设计出来的一点，而设计这一点的人，正是过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