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我,小阁老,摄政天下 第254章

作者:花雪飘飘飞

  关键,百姓的税不能胡乱增收。

  一些贫农、小农,本就算不上富裕,猛地增收,万一承担不住,就有可能一下子变得走投无路,唯有贩卖田地。

  田地一卖,便是流离失所。

  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大规模的民变,动摇社稷之根本。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朝廷不会轻易下发政令,增大税收额度。

  减小支出,也即是从官员、士卒,以及皇室的支出上减小。

  这也就是从所谓的“三冗”上解决问题。

  相较而言,但凡统治者有点脑子,就肯定偏向于解决三冗,而非增大税收。

  “三冗积弊,臣苦思已久,倒也有些策略。”

  江昭点头,沉吟道:“冗官之弊,盖因官吏冗余,且俸禄太过丰厚,致使耗费太大;冗兵之弊,盖因凡是荒年,朝廷都将流民、灾民编入厢军,以作安抚。一年一年的积累,导致兵饷消耗太大。”

  “冗费之弊——”江昭望了一眼赵策英,平静道:“盖因朝廷供养宗室,以及贪污贪腐、赈灾救急。”

  赵策英望过去,注目道:“子川可有良策?”

  “一,钱不是省出来的。”

  “二,朝廷穷,不代表天下穷。”

  “有此二策,可解燃眉之急。”

  一句话,设法敛财!

  以及,适当发展经济,增加商业税收。

  江昭平和道:“至于解决三冗,就得徐徐图之,涉及改制。”

  赵策英眼前一亮,伸了伸手,示意继续说。

  “冗官之弊,范文正公有过政令——明黜陟!”

  江昭摇头道:“政令不差,可惜太过粗糙。”

  “明黜陟,以政绩为主,能者上庸者下,却无确切的考核标准,仅仅是模糊不清的‘劝农桑、兴水利’,反而让官员不再关心治政,而是专于人脉,能者难上,庸者难下,最终便是能者、庸者尽皆心生不满。”

  “凡是政令,就一定得有一批受益者,让受益者大幅度的支持,方能让政令长久施行下去。”

  江昭认真道:“否则,唯有被迫废除。”

  赵策英认可的点了点头。

  治平四年,君臣二人探讨变法之时,江昭就说过类似的话。

  变法的主体是人,要施行下去才是新政。

  江昭沉吟着,说道:“以臣之见,涉及贬黜,就该搭配细分权责以及细致考核之策。不少官员都是领着俸禄不干事,那就细分权责,让其手上有权,设定清晰的考核考绩。如此,便是能者上庸者下。”

  “能者,自会支持新政!”

  “细分权责?”赵策英一诧。

  “嗯。”江昭点头,解释道:“譬如题字,本来是一人铺纸、研墨、执笔,即可题字,余下两人观望。如今,便划分为三。”

  “一人铺纸、一人墨墨、一人执笔。”

  “若是铺纸太歪,那就贬黜铺纸之人;若是墨水不好,那就贬黜研墨之人;若是字迹不好,那就贬黜题字之人。”

  “反正,得让他们手中有权。”

  “冗官中,不少人都是仅有俸禄而无权。”江昭平静道:“料来,要是有机会有权,那些人定然不会拒绝。”

  毕竟,权力大小,那都是为老百姓服务嘛!

  “日后,官家尽管给上面的大臣压力即可。”

  江昭徐徐道:“上面人有了压力,自然会催下面人赶进度。要是下面人办事不给力,他们自己都会设法贬掉下面的人。”

  “贬到一定程度,官员都有干实事,那就不叫冗官。”

  “此外,严格为官名额。贬官者多,入仕者少。时间一长,自可解忧。”

  “嘶~!”

  赵策英恍然,连连点头。

  果然,范文正公办事还是太糙了!

  “冗兵弊政——”江昭向外眺望一眼,说道:“新拓疆域,或可解之。”

  “卸甲归田?”赵策英面有了然。

  江昭点头,解释道:“可让老残士卒入边,卸甲归田。百十万士卒,一年减少三五万,十年下来,冗兵之策自解。日后,流民也可放逐过去。”

  裁军一事,于大周而言较为敏感,主要是不少士卒都是流离失所的人。

  一裁,就肯定没有去处,万一聚在一起,出了个点子王

  这也是为何不敢裁军。

  好在,这一代不一样。

  江昭连着拓土十二州,都还没有人耕种,恰好可安顿老残士卒。

  论起面积,熙河路几乎是其他路的两倍以上。

  那地方,莫说是容纳几十万士卒养老,便是几百万,也不在话下。

  “好!”赵策英连连点头,不禁抚掌。

  朝廷亏空了吗?

  也还好,江卿几句话一下去,就已经“化债”了七八成!

  “冗费涉及方方面面,徐徐图之吧。”江昭说道。

  冗费涉及太杂乱。

  朝廷供养宗室、贪污贪腐、赈灾救急,都有份。

  其中,供养宗室的钱不能乱动。

  天降灾祸,赈灾救急,也着实是没办法。

  唯一可动的就是官员的贪污贪腐,一如驿站。

  官员途径驿站,本质上是一种福利,可免费吃、住、行,以及包括运送行礼。

  但,有不少官员动了歪心思,官商勾结,以途径驿站的名义,大量的运送“行礼”。

  相当于以朝廷的钱财,运送商人的货物,零成本运输。

  这其中的贪腐,可不是一点半点,

  就连史书上一些遭贬的有名诗人,也都有过这方面的“贪腐”,通常走到一些好一点的驿站,就常居一年半载,耗费朝廷的钱财供给吃、住、玩。

  当然,关于这些方面,江昭暂时不会太较真。

  水至清则无鱼,要想一点贪腐贪污都没有,无异于痴人说梦。

  凡事都得慢慢的来,不可能一口气吃成胖子。

  真论起来,无非是抓大放小而已。

  “朕有江卿,无忧矣。”

  赵策英长呼一口气,只觉浑身都轻松不少。

  说实话,别瞧他天天嚷嚷着要变法。

  但真落实到该如何变法,还真就是一窍不通。

  如今,一经江昭梳理,却是一下子就恍然大悟。

  “可要设下变法司衙?”赵策英问道。

  “不必。”江昭摇了摇头。

  专门设下变法司衙,本质上是为了突破官僚体系的束缚,造就一处凌驾于官僚体系之上的司衙。

  一如王安石变法,特设三司条例司,直接绕过三司,统筹新法。

  那王安石为何这么做呢?

  因为无权!

  历史上的王安石,典型的“养望型”,就因与神宗变法的需求不谋而合,一步登天。

  这样的人,没有政治根基,自是唯有设立新的司衙。

  江昭不一样,他是内阁大学士。

  新法,本质上一样是政令。

  从内阁的流程上讲,他呈上去了披红,皇帝予以批示,下令执行即可。

  “好。”赵策英点头,大手一挥:“着人,唤来几位大学士。”

  涉及改革弊政,还是得跟几位内阁大学士通一通气。

  当然,也是为了便于区分变法的支持者,以及不支持者。

  约莫两炷香,韩章、文彦博、唐介、韩绛、吴充,足足五位内阁大学士,相继入内。

  “赐座。”赵策英摆手道。

  五人落座,赵策英直截了当的说道:“朕要变法。”

  “这——”

  五人一惊,面色各异。

  “冗兵、冗官、冗费之弊政”

  赵策英从头到尾的说起了江昭的见解,足足说了两炷香。

  话毕,五位大学士,面色越发不一。

  昭文殿大学士韩章,面色平和,一副不支持不反对的样子。

  集贤殿大学士文彦博,眉头紧锁,久久不散。

  文化殿大学士唐介,时而皱眉,时而散开。

  资政殿大学士韩绛,面上坦然,若有所思,不时点头,予以认可。

  东阁大学士吴充,沉吟着,作思量状。

  一眼望去,五位内阁大学士,态度一目了然。

  作为百官之首,宰执天下十余年,韩章已经真正的步入了人生的暮年,相州韩氏名扬天下,以及庆历新政的失败经历,着实是让他难有半分“奋斗”的欲望。

  从本心上讲,其政治态度已经偏向于保守为主。

  但因弟子的缘故,却是持不支持不反对的态度,为中立态度。

  文彦博也是一样,自庆历新政以来,大起大落,三度入阁。

  这样的经历,着实是让其没有半分变法的欲望,政治态度逐步转变为了保守。

  唐介有过御史经历,性子刚毅,典型的可拉拢的“中立派”。

  韩绛仅仅五十八岁,且未曾经历过庆历新政,属于是胸有热血的变法派。

  至于吴充,截至目前已经入阁四年,不出意外应该是有机会干到六年。

  从其举止上讲,应该是偏向于变法,要么是真的意在变法,要么是为了政治投机。

  毕竟,官家的性子人尽皆知。

  既然说了要变法,那就肯定会变法。

  也因此,一旦站队变法,并且变法成功,那么吴充甚至都有可能入阁九年之久。

  江昭暗自舒眉。

  一位反对、两位中立、两位支持,那就好办。

  御书房,寂静了半炷香。

  文彦博一叹,打破宁静:“祖宗之法,万不可轻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