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条贪吃蛇 第165章

　　杜易一时间也有些迷茫，毕竟双方这已经不止是什么层级上的差距了，而是最为直接的，维度上的差距——即便他再怎么强，强到能够移山倒海，你也只不过是在搬运星球上的东西而已，没办法对星球本身造成什么说法。

　　反倒是脚下的星球，若是将他当成敌人的话，那就是像现在这样。

　　视线所到之处，一切都……

　　“……等等。”

　　也就是这个时候，杜易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眼下他已经接连承受了十五次必死的厄运了，而他使用的蛇躯更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但很显然，这种攻击实际上没办法真正伤到他。

　　只是一具化身而已，就算再怎么死也跟他的本体没关系，如果星球本身真要对他动手，那怎么看都该直接去撕裂他的本体才对。

　　“是不想吗？”

　　这样想着，杜易的意识，已然回归到了那庞大的本体之上。

　　山峦一般庞大的本体上，早就覆盖了一层厚实的泥土，各种草木长在上面，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座真正的山体——但唯独这座大山的附近，却没有遭受任何毁坏，一切都风平浪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星球确实没有对他的本体动手。

　　“不一定是不想。”

　　意识的深处，杜易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很可能是，不能。”

　　杜易感觉到了，那来自身躯之下的温度。

　　熟悉的意识凑了上来，似乎要诉说着它这么多年的辛劳，而在片刻的回忆之后，杜易也认出了这个意识的来源。

　　那是曾经被他种在花盆里的，创生之种。

第328章 古蛇之长子

　　创生之种，眼下或许应该叫世界树了。

　　漫长的时光之中，它一直都在努力地生长着，虽然由于蛇躯压顶，以至于它无法生长出庞大的树冠，但那些根系还是深深的扎入了地面，甚至一路探入了滚烫的岩浆之中。

　　若是普通的树木，根须扎入如此之深的地底，恐怕就已经直接死了，但创生之种，本就是针对于星球的顶级兵器，其根须不止能毫无阻碍地深入岩浆，甚至还能从那份滚烫之中汲取能量。

　　汲取星球中的一切，然后带来新生，这是每一颗创生之种的使命。

　　但是这一颗创生之种，却有所不同。

　　它吸收到的第一缕能量，并非来自大地，而是来自于那将它种在花盆里的巨蛇，来自于那条巨蛇滴进花盆里的血。

　　虽然血液不多，但那庞大的遗传信息却直接为它指明了方向，而在之后的耳濡目染之中，原本只是有着懵懂意识的它，更是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强。

　　“真正的强……就应该要像父亲一样！”

　　作为种子的它没有性别的概念，但是参考那些本地的土著人，它还是第一时间学会了辈分是什么。

　　既然它继承了那古蛇的遗传信息，它自然就成为了那古蛇的子嗣。

　　并且那古蛇确实。待它如子。

　　被架在花盆上的时候，原本它还有些怨言，毕竟它的本能意识一直都在告诉它，扎根于大地才是它要做的——但在参考了那些土著人之后，它却突然明白了，这种用个盆将它养起来的行为，正是那些土著人把婴儿放进婴儿床里的行为。

　　这是为了让初生的婴孩远离地面上的蛇虫鼠蚁，是出于安全角度的考虑。

　　也是父母对于子嗣的爱。

　　而在之后，它更是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明明每次拿古蛇自己都没吃多少，但它这边的肥料和水却从未缺过，偶尔的时候，那古蛇甚至还会用自己的血来喂养它——感受着那血液中蕴含着的，堪称磅礴的遗传信息，它也愈发能体会到，这份来自于父母的爱。

　　虽然它确实没有像本能里那样，得到大地的能量作为滋养。

　　但它却得到了，更好的补充。

　　所以哪怕那些菌毯行者出现的时候，甚至创造它的那位腐烂巨山出现的时候，它也未曾动摇过哪怕一丝一毫，只因为谁对它好这件事，它心里还是清楚的。

　　是，那腐烂巨山确实创造了它没错，但却将它丢了出来，任它自生自灭，反倒是身畔的巨蛇认真地养育了它，哪怕方式再怎么不完美——但在这份养育之中，那份尽心与责任，它还是能清楚感受到的。

　　所以，哪怕后来被削去树冠，它也觉得这是应该的。

　　“这是在提醒我，提醒我不要这么早就暴露自己的能力……毕竟真要抽干这颗星球的话，我很可能会面临极大的反扑！”

　　那个时候的它，本能地这样想着，它甚至都没有对那个动作产生什么怀疑。

　　并且事实也证明了，它的想法是对的。

　　脚下这颗星球，和其他创生之种寄生的星球完全不同，它本能里的那些记忆，压根就不能拿来作为判断的标准——它甚至还没打算把星球抽干，只是想着维持树桩的热量，都已经遭到了数次本地土著的反扑。

　　那其实不是本地土著的想法，它能感觉到，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本地土著在动手，但实际上，却是星球本身对它起了杀心。

　　这颗星球的意识并非懵懂，而是颇为活跃的，如果将其他星球看作一无所知的幼童，那么脚下这颗星球，就已经成为了知道该如何下杀手的成年人。

　　星球本身想要吃了它，它能感觉到。

　　“果然，父亲是对的。”

　　它愈发地感觉到了，那古蛇的正确。

　　是了，就是因为这个，那古蛇才削去了他的树冠，压制了他的发展，虽然短期看来，这确实是一件坏事，但很显然，如果它选择在那个时候开枝散叶，迎接它的就是与星球本身的全面对轰——尚未长成的它，根本不可能对抗得了一个完全体的星球，死亡会是它唯一的结果。

　　太过出头是极为危险的，要懂得闷声发大财，暗地里发展的道理。

　　在它的眼里，那削去树冠的举动，便是父亲对自己的教诲。

　　所以作为子嗣，它也应该，懂得孝顺。

　　孝顺，这也是它从那些土著人身上学来的，虽然在它的本能里，压根就不存在这个词，吞吃一切能量才是它要做的——但在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养育的时候，它便也开始本能地学着想要做点什么。

　　而现在，在父亲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因过于饱食而进入睡眠时，守卫父亲的身躯，也就成为了它的责任。

　　所以在漫长的时间中，它一直都没有用抽取到的能量来发展自身，而是直接将所有能量都拿来供给给树桩上面的巨蛇——它已经逐渐能感觉到，作为它的父亲，这养育了它的巨蛇，也会逐渐被星球本身的敌意所覆盖。

　　甚至会被星球直接下死手，这甚至不止是感觉，它主动应对，都已经有了数次。

　　不过好在，眼下它还是保住了自己的父亲，哪怕星球本身的冲击再怎么凶狠，也不可能伤的到那蛇躯分毫——只不过它不会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所以它也不知道，该如何让它的父亲，也意识到当下的危险。

　　万幸，它的父亲，终于还是醒了过来，更是已经意识到了当下的这一切。

　　“您能感觉到吗？”

　　也就是这个时候，杜易的意识中，响起了一道颇为亲切的信息。

　　那份亲切地信息，带着地热中的温暖，但却并非来自于大地，而是来自于身下的木桩。

　　“父亲，您终于醒了……让我们来对抗脚下的星球吧！”

　　“你……”

　　感受着意识中传来的波动，杜易终于找到了一切问题的源头。

　　“你可真是……”

　　找到罪魁祸首的杜易深吸一口气。

　　好消息，他多了一个儿子。

　　坏消息，儿子闯下了泼天大祸。

第329章 壮则有变

　　第一次当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杜易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毕竟从正常角度来看，当爹的第一步首先起码得先成家，而现在，他却直接跳过了这一步，就已经多了一个好大儿。

　　应该是好大儿没错，起码这儿子确实很壮——不过一棵树又没有性别，杜易也很难说这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

　　不过儿子太壮了也未必是好事。

　　就好像现在这样，儿子越壮，惹出来的祸事也就越大。

　　所以说，第一次当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杜易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他只知道自己宰了这小畜生的心都有了。

　　曾几何时，杜易对自己的未来也有过幻想，觉得自己有了后代之后，应该如何如何——那个时候的他还觉得，自己应该和后辈好好沟通，没有什么是沟通解决不了的事情，他要做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体罚之类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可是现在的话……

　　现在的话，杜易只能说，有些时候，老祖宗的话还是对的。

　　棍棒底下虽然未必能出孝子，但有些时候确实是要打一顿才能解气。

　　不过一棵树的话，就算是殴打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虽然正常来说都是打树干，但眼下这棵树却只剩下一个木桩——殴打一棵木桩，感觉上总是有些怪异，并且也未必能解气。

　　最重要的是，未必能解决当下的问题。

　　“你小子……”

　　杜易深吸了几口气。

　　“你就没想过，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无非一死。

　　木桩的意识给出了清晰的回答。

　　在木桩，又或者说世界树，又或者说创生之种的概念里，生命存在的意义就是吞噬——要么吞噬外界来壮大自己，要么自己被外界吞噬，不存在第三种可能。

　　“万事万物，都是如此。”

　　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那意识中，甚至映射出了画面。

　　山里奔走的剑齿虎需要捕猎牛羊，不然就会饿死，牛羊需要吃草来维持生存，不然也会瘫倒在地，草木则需要将根须扎进地里，从大地中汲取营养，不然就会枯萎腐烂，变成烂泥。

　　生命的奥义，便在此处。

　　吞噬，是万事万物最为基础的本能。

　　“不吞噬这个星球，这个星球就会吞噬我……并且它已经这样做了。”

　　创生之种的意识给出了最后的画面，那是庞大的树冠倒在地上的样子，伴随着岁月的推移，那失去了根系的庞大树冠，终究还是在风吹雨打之下，逐渐腐朽枯萎，化为泥土的一部分。

　　化为这片大地的一部分。

　　而在那之后，便是进一步的吞噬。

　　如果说创生之种吞噬星球的方式，是通过根须抽取星球的全部营养，那么星球吞噬创生之种的方式，就简单了太多——它只要用强大的灵力场禁锢住星球上的一切，那当万事万物消亡的时候，一切也终究会回归于星球本身。

　　“在吃了我的一部分之后，它也拥有了意识。”

　　创生之种做出了总结。

　　不过创生之种口中的意识，却不是杜易印象里那种复杂的意识，而是更为直指本源的，甚至可以说是万物之根源的意识。

　　那种意识，叫做饥饿。

　　饥饿，想要吞噬，想要用外界的能量来补完自身。

　　“如果不冲出去，我们恐怕都要死在这里。”

　　“这……”

　　杜易的脸色沉了下来。

　　很显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极为麻烦的地步，就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双方已然打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不过还好，父亲，我们也有自己的力量。”

　　似乎是察觉到了杜易的情绪不太好，创生之种连忙又给了一些别的信息出来。

　　“我们未必会输。”

　　意识传来的画面中，是如山如海的魔物，只看那些魔物身上的气息，还有那熟悉的样子，很明显是来自于曾经的四尊邪神——不过现在，只看这些魔物身上的根须，他们分明已经被创生之种彻底支配。

　　“这是我现在能够动用的力量，这些来自星海的力量，我一点都没留给星球本身。”

　　像是邀功一样，创生之种夸耀着自己的作为。

　　“还有那些星球上的土著，当年父亲旧部的后裔，我也已经拉拢到一批……虽然做得没有父亲当年那么好，但是他们也还是有些本事。”

　　这一次出现在画面中的，便是那些拜蛇教了，他们操控着魔物们，四处掠夺资源——而这些资源，都会投入到前往星海的大业当中，半点不会给星球本身留下。

　　“甚至还有几个星海中召唤而来的助力……”

　　意识中的画面再一次变动，映出了那几个外星冒险者的身影。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