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或许是由于肉体彻底损毁，甚至连脑子也一并烧成了灰烬，此刻的颂钵竟反倒是脱离了洗脑的掌控——当现实的规律摆在他面前的时候，当他亲身体会到了世界运转的逻辑的时候，当他亲自感受到蛇神在做什么的时候。
他的意识，也逐渐恢复了清明。
伴随着这样的想法，原本漆黑的火焰，也跟着逐渐褪色，转变成明亮的烈焰。
甚至，之前那些不受他掌控的火焰，也重新回归了颂钵的掌控之中。
毕竟，眼下的他，不再与那些烈焰有什么冲突。
那些本就出自于他的烈焰，自然也就重新将他接纳。
“我……”
半空之中的火焰巨人，已然逐渐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便跪倒在地，捂着脸痛哭起来。
这对颂钵来说是一众情绪的释放，毕竟他刚刚还做了错事，眼下居然如此轻易就得到了原谅，反倒是激发了他内心的愧疚。
不过，落到杜易眼里，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些木炭，真有那么好吃吗？”
眼见得火焰巨人居然跪地痛哭，正准备继续抛掷木炭的杜易，也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好吃到哭出来？真的假的？”
第412章 我的忏悔
伴随着火焰巨人的恸哭，那原本顶天立地的身形，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小。
这也让杜易下意识地又丢了几根木炭过去，毕竟这火焰巨人一副快要熄灭的样子，火灭的时候加点碳，这也算是他多年烧烤留下来的本能了。
不过，即便加了燃料进去，火焰巨人也仍旧在逐渐缩小着。
但或许是加了燃料的缘故，这一次，那火焰巨人的身形就不是什么风中残烛了。
虽然顶天立地的烈焰在逐渐缩小，但火焰本身，反而愈发凝实。
甚至逐渐变得，有如实质。
乃至于连面容和五官都变得清晰可见。
“这……怎么长得这么像人？”
杜易有些疑惑，毕竟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元素生物，并且按照他以往对于这些星海生灵的理解来看，不是什么东西都会长得跟人一样——哪怕是跟人最相近的那些精灵，至少也都有着很长的耳朵。
并且这些精灵们的耳朵还真是有用的，杜易在之前给那些精灵敢死队烤肉的时候还真问过这个，根据那些精灵们的说法，耳朵越长的精灵，越容易对法力有所感知。
简单来说，精灵们的长耳朵，就类似于感知法力波动的天线，这玩意是有实际用途的。
而这样的思路，也可以应用到，大部分星海生灵身上。
会被长出来的，一定是有用的，这也算是星海众生们都在遵循的规律了。
所以杜易更好奇，这火焰巨人，怎么就长了一张人脸出来。
毕竟对于元素生物来说，这种事情，完全没必要。
“难道说，只是因为，这火焰巨人，想要变成本地人一样交流？”
想是这么想，可细想之下又有点说不通，毕竟眼下这火焰巨人可还没见过什么本地人，只有他这条本地蛇是露面的——就算这火焰巨人要变身，也应该变出蛇脸才对，变出人脸是怎么回事？
不过，也就在杜易这边还在疑惑的时候。
那火焰巨人，却开口了。
“伟大的蛇神啊，请接受我的忏悔，毕竟我之前有了亵渎的想法，也犯下了无法饶恕的罪行。”
熟悉的口音腔调，顿时让杜易一阵恍惚。
这种语言，他是认识的。
这甚至不是当下的本地话，这些音调跟塔赫利斯语完全不一样，甚至和塔赫利斯语的前身，塔吞布托语，也完全不一样。
这是埋藏在他记忆深处的，再纯正不过的，伊格尼瓦斯语。
“你是……”
杜易开始上下打量起面前的火人。
“你是，伊格尼瓦斯人？”
“一个迷途的伊格尼瓦斯人，丰饶之主的信徒。”
跪在地上的火人当场叩首拜了下去。
“只是现在的话……恐怕没资格说这种话了。”
“毕竟，刚才的我，我……”
“你怎么了？”
杜易有些不解。
“另外你怎么变成这么一副样子了？是所有伊格尼瓦斯人都变成这样了吗？”
“我……”
颂钵噎了一会，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才好。
毕竟要说起他眼下的状态，就要说到他刚才做过的事情，那些亵渎的想法，甚至还有对蛇神的不敬——这无疑是让他直面自己的伤痛，直面自己犯下的最大错误。
这甚至比杀了他都更难以接受，毕竟要直面自己犯下的最大错误，这需要莫大的勇气。
但是，他终究还是伊格尼瓦斯人。
伊格尼瓦斯人或许缺别的，但他们绝对不会缺少勇气和决心。
“我刚才，做下了亵渎神明的事情，所以才会被火焰反噬，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深吸一口气，颂钵果断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虽然作为伊格尼瓦斯人，火焰烧不死我，但是即便已经失去了肉体，也洗不净我身上的罪孽。”
“亵渎神明？你到底干什么了？”
杜易还有些不解，毕竟在他的视角，他是真看不到什么所谓亵渎神明的说法——或许之前那漫天丢下的火球，凑活能算一个，不过当时火球丢了很多，又不只是砸了他一个。
这种误伤级别的小事，在杜易眼里，称不上什么亵渎。
但这火人的坚持，却让杜易隐隐想到一些，别的亵渎。
“你……不会吧？”
脑海中闪过某些不堪入目的画面，这让杜易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伊格尼瓦斯人现在都这么狂野的？”
“并非所有伊格尼瓦斯人，族人们对丰饶之主还是尊敬的。”
听到这样的话，颂钵愈发地惭愧了。
“只是我，只有我……”
“好了好了，不用说了。”
杜易果断停止了这个令他尴尬的话题。
不是所有伊格尼瓦斯人都在发疯，那就是好事，更何况这个火人也知错了，那就都还好。
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只当不存在就好。
但很快，杜易就意识到。
这火人口中的亵渎，好像不是他想的那种。
“你是说，你被洗脑，然后过来杀我？”
伴随着火人继续说下去，杜易直接听愣了。
“不是对着我的画像干点什么别的？”
“是一个叫乌波·萨拉斯的存在。”
颂钵迅速地交待着自己手里的情报。
在颂钵看来，这是眼下他能做到的，唯一的赎罪方式了，虽然大错已经犯下，但眼下回过神来之后，他至少还能让蛇神知道，到底是谁做下了这一切。
又是谁，想要在背地里谋害蛇神。
“作为伊格尼瓦斯人的先锋，我当时驻扎在这片星区的外围，但是乌波·萨拉斯直接捉住了我，然后改变了我的思想……现在看来，我恐怕是族人们放出来的，针对乌波·萨拉斯的饵料，不过就我眼下打过来的这个情况来看，族人们的反围猎计划，恐怕是失败了。”
只是片刻，作为顶尖猎手的颂钵，就已经理清了一切。
如果族人们成功，那就一定会解救出被放出来当饵的他，可眼下他甚至都已经过来袭击蛇神了，那就说明，族人们终究还是中了乌波·萨拉斯的陷阱。
而眼下，能够拯救族人们的，恐怕只有面前的伟大蛇神了。
第413章 乌波萨拉斯的能力
简短的交流之后，杜易也理清了当下的情况。
好消息是，伊格尼瓦斯人回来了，没等他这边离开星球去寻找，那些星海游牧民就自己回来了。
坏消息是，这些伊格尼瓦斯人，被活捉了。
乌波·萨拉斯，杜易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至于对方的所谓臭名昭著，杜易更是一无所知——而在知道对自己下手的，居然一直都是这个隐秘的存在之后，杜易的脸上更是写满了迷茫。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这么个东西了，要知道一直以来，他可是连星球都没出过。
连门都没出过，这又是从哪里得罪上的？
“难道是，因为这些伊格尼瓦斯人？”
思前想后，好像也就只有这个理由了，毕竟那什么乌波·萨拉斯是想要得到这些伊格尼瓦斯人的，而那些伊格尼瓦斯人，对他又有着特殊的崇拜。
所以想要彻底拿到这些伊格尼瓦斯人的控制权，就必须要先铲掉他才行。
“原来是在抢控制权。”
杜易感觉自己理解了一切。
同时，也觉得，完全没必要。
只不过这什么乌波·萨拉斯显然不这么想，于是杜易还是被盯上了，同时按照这伊格尼瓦斯人给出来的说法，乌波·萨拉斯也极少亲自动手——也就是这个时候，杜易才意识到，为什么之前自平白无故就挨了几轮刺杀。
“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找到，这乌波·萨拉斯？”
杜易看向这个名为颂钵的伊格尼瓦斯人。
很可惜，年轻的颂钵，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才能找到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星海生命。
对手更习惯隐藏在幕后，轻易不会现身，甚至就连被蛊惑的颂钵，实际上都没见过，那乌波·萨拉斯的真面目。
不过在片刻的思考之后，杜易却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现在至少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已经被盯上了，就算那乌波·萨拉斯自己不会过来，那也总会有新的杀手过来。
“总之，先吃饭吧。”
想到这里，杜易扬起长尾，撤掉了对于烧烤架的防御。
厚实的岩石融回了地表，露出了里面那些，尚且带着余温的烤肉，这些都是杜易刚才做出来的，原本是想要拿来招待那些精灵敢死队，从而宣扬那些关于和平的理念。
而现在，这些烤肉，则正好拿来招待这个，回归的伊格尼瓦斯人。
“一晃你们都走了这么久了啊。”
一边用尾巴上立起的鳞片切割烤肉，杜易一边和这年轻的伊格尼瓦斯人闲聊着。
对于伊格尼瓦斯人这些年的经历，他很好奇。
而颂钵自然也是知无不言，尤其是在烤肉送到嘴里的时候，虽然眼下的他已经失去了躯体，严格来说已经没办法正常进食，但在颂钵看来，这与其说是进食，倒不如说是一场神圣的仪式。
当那些神赐的美食，落入周身的火焰中，颂钵竟真的好像品尝到了味道一般，那来自意识层面的满足感，甚至让他周身的火焰也跟着暴增。
这也让颂钵愈发地惭愧了，毕竟他之前还在被那乌波·萨拉斯蛊惑，做下了悖逆之举，可现在，蛇神非但没有惩罚他，反而给他带来了赐福。
“我……等等！”
也就是这个时候，颂钵才捕捉到那一丝，差点被忘却的事情。
“伟大的蛇神！族人们还在那乌波·萨拉斯的手里！那个恐怖的存在，恐怕正在抹除族人们的存在感！我刚才差点都忘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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