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泽EL
胡列娜撞入他怀中的身体猛地一僵，似乎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接纳。
她预想中的推开和冰冷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坚实胸膛传来的、略带凉意却异常真实的触感，以及那双环抱住她的、有力的手臂。
“唔……”她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挣扎了一下，似乎还想继续那未完成的、疯狂的索求。
但玄冥抱得很紧，没有给她继续失控的空间。
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一只手环着她的背，另一只手则缓慢而坚定地、一下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没有讨厌你。”玄冥的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穿透了她狂乱的意识，“冷静下来，娜娜。”
他没有说更多安慰的话，只是重复着这个简单却有力的拥抱和轻拍。
胡列娜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
那几乎要将她焚毁的疯狂欲望，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坚实的拥抱中，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又像是狂躁的野兽被逐渐抚平了毛发。
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清冽中带着一丝血腥的气息。
泪水再次涌出，但不再是绝望的疯狂，而是带着巨大委屈和后怕的呜咽。
“我……我好难受……玄冥……”胡列娜抽噎着，声音破碎，“这里……这里好像要把我吃掉了……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知道。”玄冥的声音依旧平稳，轻拍着她后背的动作未曾停下，“我在。”
胡列娜不再说话，只是更紧地回抱住他，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融入他的身体里。
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肩头的衣料，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皮肤上，带着细微的颤抖。
玄冥任由她抱着，没有推开，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维持着这个拥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
屋内，那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似乎都淡了一些，只剩下胡列娜逐渐平复下来的、细微的抽泣声，以及玄冥沉稳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胡列娜的呼吸终于变得均匀绵长，紧绷的身体彻底软了下来，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在他怀中沉沉睡去，只是眉头依旧微微蹙着，仿佛在梦中依旧不得安宁。
玄冥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到石床上，为她盖上一件干净的衣物。
他站在床边，看着睡梦中依旧下意识蜷缩起来、寻求保护的胡列娜，冰蓝色的眼眸中情绪复杂。
冰龙王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调侃，却也有一分认真：“看，这不是有效果了吗？有时候，一个拥抱比什么领域压制都管用。这丫头……比你想象的更需要你。”
玄冥沉默良久，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胡列娜对他的依赖心在杀戮之都的特殊环境中被放大了，对他的欲望也被放大了。
但胡列娜的自制力不可能这么差，她的杀戮欲望都还没失控，怎么会对他的欲望就失控了？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第297章 至情至欲
……
“如果我把我的血给她喝下去，能让她冷静下来吗？”玄冥问道。
杀戮之都内蕴含着恐怖的慢性毒素，就像毒品一样，会让人上瘾，而且这种速度还会让人变得兴奋，所以自从进入杀戮之都的第一天起，他就没让胡列娜碰过什么血腥玛丽。
可即便如此，胡列娜的欲望依旧变得很不对劲，这并不符合血腥玛丽中毒的症状，但也绝对不正常。
“老弟，你的血……可比这鬼地方的剧毒还要恐怖千百倍啊。”冰龙王古怪道。
“一旦离体，你的血液就会迅速失去平衡，极寒与极热的力量会瞬间爆发，相互湮灭，产生极其恐怖的破坏力。”
“别说喝了，寻常魂师沾上一滴，恐怕都会被那冲突的能量直接炸碎经脉，甚至爆体而亡。”
“你当你的血是十全大补汤吗？那是要命的玩意儿！”
玄冥沉默。
他确实能感觉到自己血液中蕴含的狂暴力量，平时在血管内依靠他强大的体魄和意志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至于离体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也不知道，毕竟他也没试过。
“那她这种情况……”玄冥的目光再次落回胡列娜身上，她即使在睡梦中，身体也会偶尔细微地痉挛一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仍在与内心的欲望和杀戮之都的侵蚀抗争。
“根源还是这鬼地方。”冰龙王语气厌恶，“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心智，放大所有负面情绪和欲望。这丫头对你的执念本就不浅，在这里被无限放大，加上长期紧绷、杀戮积累的压力，才会突然失控。”
“你的存在本身，对她来说就像在沙漠里快渴死的人看到绿洲，本能地就想扑上去抓住，这是求生欲和情感欲望的混合体，没那么容易压制。”
这鬼地方不是纯粹的杀戮之地，它被罗刹神污染了，变成充满各种扭曲欲望的堕落温床。
杀戮只是表象，更深层的是无休止的欲望催化与沉沦。
胡列娜对玄冥本就毫无抵抗力，现在又被放大，失控再正常不过了。
与其说胡列娜是被欲望支配了，不如说，她是被玄冥影响了。
玄冥脸色微变，“这么说，要是我不在她身边，她反而不会有事？”
“当然。”冰龙王的语气有些微妙。
“她对你有多爱，对这座城里的其他人就有多厌。你就像黑暗里唯一的光，她所有的执念和生存本能都系在你身上。你不在，她或许会更冷酷，更警惕，像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孤狼，反而没那么容易失控。你在，她的脆弱和依赖就有了宣泄的出口。”
玄冥沉默地看着胡列娜沉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宇，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所以，是我的存在，成了她最大的破绽？”
“可以这么理解，但也不全对。”冰龙王语气稍缓，“破绽往往也是软肋和铠甲。至少刚才，你的存在安抚了她，不是吗？换个角度想，若没有你这根锚，她或许早已被这无尽的杀戮和扭曲彻底同化，变成只知屠戮的怪物，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是偶尔想扑倒你。”
“但我总感觉有另一股力量在搞事情。”玄冥站起身，看向窗外永恒昏红的天空。
“错觉？”
……
数日后。
杀戮之都永恒不变的昏红天幕下，一道极其隐晦的气息如同融入血雾的阴影，悄然降临在外围区域。
比比东身着便装，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鬼魅般立于一处扭曲建筑的顶端，猩红的目光穿透空间，精准地投向内城那间熟悉的石屋。
她终究是不放心。
千仞雪进入长老殿后异常安静，武魂殿内部暂时平稳，她便抽空亲自前来，只想在暗中确认一下两人的状况，尤其是胡列娜的状态。
她知道杀戮之都对心性的侵蚀有多可怕。
然而，她刚刚稳住身形，一道冰冷的目光便如同实质般从下方石屋的方向射来，精准地锁定了她所在的位置。
玄冥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石屋门口，正抬头望着她，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意外，仿佛早已料到她的到来。
比比东心中微微一惊，她的隐匿之术极为了得，竟被如此轻易地察觉？
玄冥在杀戮之都一年，感知似乎变得更加恐怖了。
她不再隐藏，身影一晃，便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石屋前。
“老师？”屋内的胡列娜听到动静，警惕地探出头，看到是比比东，脸上瞬间露出惊喜，但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和羞赧，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和头发。
比比东锐利的目光在胡列娜脸上一扫，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虽然胡列娜努力表现得正常，但那眼底深处残留的一丝未散的躁动和疲惫，以及身上那股若有若无、极力压抑却依旧被比比东敏锐捕捉到的欲望气息，都让她眉头紧蹙。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比比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却转向玄冥，带着询问。
胡列娜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声音细微：“老师，我……我还好……”
她不敢说出自己屡次失控的事情。
玄冥走上前，拉着比比东走到一边，将胡列娜的情况跟她说明了一下，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失控？”比比东闻言，瞳孔微微一缩，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快步走进屋内，一把抓住胡列娜的手腕，一股精纯而阴冷的精神力迅速探入其体内，仔细探查。
胡列娜身体一颤，却没有反抗。
片刻之后，比比东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她确实在胡列娜的精神本源深处，感受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几乎与胡列娜自身灵魂融合在一起的、带着魅惑与野性的异种精神印记！
那印记正在悄无声息地吸收着杀戮之都的邪恶气息，并放大着胡列娜对玄冥的原始渴望！
九尾天狐！
“你什么意思！”比比东在心中愤怒发问。
“什么我什么意思？这是她所必须要经历的。”九尾天狐悠悠道。
“她获得我的力量，拥有了成神的潜力，当然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天狐一族的魅惑之力哪怕是神明也无法抵挡，你觉得这股力量会没有代价吗？”
“把话说清楚！”比比东在心中冷冷道，杀意几乎要透过精神链接传递过去。
九尾天狐慵懒魅惑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在她脑海中响起：“哎呀呀，别这么大火气嘛，教皇陛下。我可没有害她，我这是在帮她，也是在帮你。”
“帮她？帮她被欲望吞噬？帮她变成只知索求的傀儡？”比比东的声音冰寒刺骨。
“此言差矣。”九尾天狐慢条斯理地反。
“天狐之力，源于至情至欲。”
“极致的爱恋、占有、渴望……这些才是我们力量的源泉。”
“压抑和克制，只会让力量停滞不前。”
“你这徒弟，心里早就被玄冥填满了，偏偏他又是个油盐不进的冰山。”
“这丫头平日里克制得辛苦，进了这杀戮之都，遍地都是催情引欲的邪恶气息，她心底那点念想被无限放大，我这缕分魂不过是顺应其心，稍稍……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已。”
“你管这叫推波助澜？”比比东怒极，“她险些彻底失控！”
“失控？”九尾天狐轻笑一声，带着不屑，“那是她还没学会驾驭这份力量。真正的天狐，应该是欲望的主宰，而非奴隶。我这是在逼她直面自己的内心，逼她去掌控这份力量。”
“相较于你曾经时时刻刻要经受罗刹恶念的侵蚀，坚守自我，她这点欲望才哪到哪儿啊？”
胡列娜吸收了九尾狐心莲，获得了她残余的力量，进化为了真正的九尾天狐，她拥有了飞升成神的潜力，而且这姑娘是人类，不是魂兽一族，只要她能掌控这股力量，将来成神几乎是水到渠成。
可这股力量，胡列娜来的太轻易了，缺少了循序渐进的过程，她几乎是一步登天获得了九尾天狐的力量，那可是她数十万年的艰辛！
这所谓的失控，不过是胡列娜修为太低，心智磨炼也太少，让她反倒被自己的力量反噬了。
听着九尾天狐的解释，比比东渐渐冷静下来。
是啊……与她曾经日夜承受的罗刹恶念侵蚀相比，胡列娜此刻经历的欲望灼烧，确实显得……温和了许多。
那只畜生虽然可恶，但话却并非全无道理。
天狐之力，源于至情至欲。
极致的情绪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力量，但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胡列娜一步登天获得了这份力量，却缺乏相应的掌控力，被力量反噬，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杀戮之都的环境，不过是提前并加剧了这个过程。
“所以，你的帮助，就是看着她被自己的欲望烧死？”比比东冷冷地传音问道。
“当然不是。”九尾天狐的声音正经了些。
“我会在她真正濒临彻底迷失的边缘拉她一把，但更多的，需要她自己领悟和掌控。”
“这是每个天狐都必须经历的情欲之劫，度过此劫，她的精神力和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将提升到一个全新的层次。”
“度不过……那就说明她没资格继承我的力量，被反噬吞噬也是理所当然。”
第298章 再度成长的血矛
……
比比东沉默了。
她无法完全相信这只狡猾的九尾天狐，但对方的话逻辑上并无太大漏洞。
力量从来都不是凭空得来的，获得多少，就要承担多少风险。
但是……
她的目光落在胡列娜苍白而隐忍的脸上，那孩子眼中带着对老师的依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娜娜是她的弟子，不是工具。
她希望她强大，但更希望她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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