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泽EL
玄冥掂量了一下手中沉重冰冷的修罗魔剑，又看了看自己那柄嗡鸣作响、似乎对这把剑有些“想法”的血矛，再看向一脸嫌弃加警惕的古月娜，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促狭。
“那要不我把它弄碎了？给你出出气？”
古月娜银紫色的眼眸微微睁大，看着玄冥那副“这玩意儿好像也不怎么结实”的表情，饶是以她清冷的性子，眼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是超神器，”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玄冥明白这东西的份量，“还是最霸道、主审判杀戮的修罗神力凝聚的超神器。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弄碎超神器？就算是神王亲至，想要毁掉一件同级别的超神器也绝非易事，更别说玄冥现在虽然实力暴涨，但本质上还未真正成神。
玄冥闻言，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手腕微微用力，似乎真的在考虑怎么把这柄剑掰断看看。
嗡——！
他手中的血矛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念头，发出一阵更加兴奋的嗡鸣，矛尖隐隐对准了修罗魔剑，凶煞之气蠢蠢欲动，仿佛在说“让我来！让我来！”
修罗魔剑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种“恶意”，剑身那暗红色的光泽微微流转，一股隐而不发的凌厉剑意自主弥漫开来，与血矛的凶煞之气隐隐对抗。
一时间，两件顶级凶器之间竟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古月娜看着这一幕，彻底无语。
她发现自己有时候真的跟不上玄冥的思路。这家伙对力量的认知和常人完全不同，在他眼里，或许超神器和一块硬点的石头区别不大，主要看能不能用来砸人或者喂自己的矛。
就像之前他居然想着把海神三叉戟拿来当哑铃健身！
“不对，你海神三叉戟呢？”古月娜问道。
他们过来的时候，玄冥是把海神三叉戟一起带来的，八成就是为了防备修罗魔剑。
刚刚她都还看着那东西的，怎么不见了？
难不成真被玄冥搞丢了？
玄冥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金色三叉戟印记，“被这东西吸进去了。”
“吸进去？”古月娜面露疑惑。
“为什么？”
神器无法用凡人的魂导器收纳，但海神之心可以，玄冥之前从天使神殿门口把海神三叉戟拿回来的时候，就试了一下。
“我刚才刚想用海神三叉戟来跟修罗魔剑碰一碰，结果海神之心就直接把它收回去了。”玄冥微微耸肩。
“……”古月娜。
“……”比比东。
亲爱的，你有时候真的让我无话可说啊！
第361章 根源是你
……
空间波动平息，三人已置身于一片奇异之地。
一边是炽热沸腾的赤红火泉，一边是极致冰寒的乳白寒泉，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源而生的极端能量在此交汇，形成一片氤氲着红白双色雾气的瑰丽山谷——冰火两仪眼。
这里浓郁的生命能量和极端环境对玄冥的恢复大有裨益，而此处能量场的天然冲突，或许也能对神力波动产生一定的压制效果，聊胜于无。
没有片刻休息，比比东立刻寻了一处相对平衡的地点盘膝坐下，深吸一口气，毅然将手中的猩红光球按向自己的眉心。
轰——！
修罗神力入体的瞬间，如同在滚油中泼入了冰水，瞬间引爆了潜藏在比比东血脉深处的罗刹神力！
暗紫色的罗刹邪气与暗红色的修罗杀戮神力，如同两头被激怒的凶兽，在比比东的经脉、气海、乃至灵魂层面展开了疯狂的厮杀与冲撞！
“呃——！”
比比东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娇躯剧烈颤抖起来，皮肤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血珠。她紫眸中光芒狂闪，阴阳互补双魂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试图调和、掌控这两股截然不同的神力。
然而，神级力量的冲突，其烈度远超她自身两种武魂魂力的冲突千百倍！她那经过无数次淬炼的强韧身躯，在这两股神力的撕扯下，也开始呈现出崩溃的迹象，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玄冥对此早有预料。他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沉入冰火两仪眼交汇的核心，四大百万年级别的魂环同时光芒大放，疯狂汲取着此地极端而磅礴的能量！
龙皇噬界再次激发，海量的冰火能量涌入他体内，强行将他那刚刚恢复些许的状态再次推向巅峰，气息短暂冲破凡境，再度踏入神级领域！
与此同时，无色领域全力展开！
柔和而纯粹的光明治愈之力笼罩住比比东，试图修复她受损的身体，而那无所不在的绝对压制力，则如同无形的枷锁，狠狠压制向那两股暴走的神力！
在玄冥以神级力量催动的、融合了冰、火、雷霆、邪恶、杀戮多种神级法则本质的无色领域压制下，那狂暴的罗刹神力与修罗神力确实被强行压制得滞涩、安静了不少。
但，也仅仅是压制。
比比东的身体，依旧如同一个即将被撑爆的容器，无法承受这两股力量哪怕被压制后依旧存在的本质冲突与庞大能量。她的嘴角开始溢出鲜血，气息变得极其紊乱。
“不行！快停下！”古月娜脸色骤变，她的创生之力虽然能不断修复比比东受损的躯体，但修复的速度远远跟不上破坏的速度！
而且，她敏锐地察觉到，那后入为主的修罗神力，因其纯粹的杀戮审判本质，竟对诡谲阴毒的罗刹神力形成了强大的压制，这反而加剧了罗刹神力的疯狂反扑！
这不是简单的神力冲突，而是罗刹神念宁愿毁掉比比东，也不愿意把她让给修罗神力！
再这样下去，比比东的根基很可能被彻底摧毁，连带她的灵魂都会受到重创！
“果然是这样吗……”
比比东没有停下，玄冥也没有阻止她，而是拿出了两样东西。一株是蕴含着至情至性、生死人肉白骨之力的相思断肠红，另一株是能固本培元、激发潜能的极品参王水晶血龙参。
前者是他离开海神岛的时候，找小舞借来的，后者是之前在生命之湖的时候，碧姬送给他的。
他早就知道，单纯依靠比比东现有的身体，绝无可能承受两股神力的冲突。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神力冲突造成毁灭性破坏的同时，引入更强大的新生力量，在毁灭中重塑！
相思断肠红的至情生命之力，配合水晶血龙参的磅礴气血，再加上古月娜的创生之力辅助，正是最好的“重塑”材料！
但这，依然不够，重塑需要时间，而神力的冲突是瞬间的毁灭。需要一个“缓冲”，一个能暂时分担罗刹神力压力的存在！
玄冥的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直接穿透了比比东的身体防御，无视了那混乱的能量风暴，精准地刺入了那暗紫色的罗刹神力深处，探寻着某个隐藏的存在。
“找到你了。”玄冥的精神意念传递过去。
在那罗刹神力的核心，一道慵懒而妩媚的九尾狐虚影缓缓凝聚，她似乎有些意外，狐眸中带着一丝好奇：“哦？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冰姐告诉我的。”玄冥回答得直接。
九尾天狐虚影微微晃动：“既然知道，为何不毁了我？以你如今掌控的力量，无论是海神还是修罗，要抹掉我这缕残魂，都轻而易举。”
“我们无冤无仇的，我毁你做什么？”玄冥疑惑道。
“无冤无仇？”九尾天狐虚影飘了过来。
“冰龙王没告诉你，当初在武魂城，在教皇殿，是我搞的鬼？”
玄冥顿了顿，“谢谢。”
玄冥这句突如其来的“谢谢”，让精神层面那慵懒妩媚的九尾天狐虚影明显愣了一下，连那摇曳的狐尾都停滞了瞬间。
“……谢我？”九尾天狐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古怪，“谢我什么？谢我当初在教皇殿，让比比东失控，差点让你被她弄死？”
她本以为玄冥是来兴师问罪，或者至少是带着警惕和谈判的目的而来。这句“谢谢”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虽然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做那些，但冰姐跟我说过，我自己也思考过，至少到目前为止，你做的那些挑拨离间……似乎都是为了我好。”玄冥说道。
“无论是比比东，还是千仞雪，又或是之后的胡列娜，还有……很多次。”
“谢谢。”
从九尾天狐的气息，冰龙王推断，她大概率是被罗刹神念选做了一个特殊载体，用来挑动比比东的。
可是，九尾天狐一直在做的，不是把比比东逼疯，而是强行让她面对现实。
要是九尾天狐真想害比比东，她有太多次机会，可她一次都没有。
相反，她一直都在帮比比东。
之前在杀戮之都，胡列娜的事情，这家伙也一样是有分寸的，虽然她把胡列娜往死里逼，但真到了极限，她又会把胡列娜拉回来。
冰龙王不明白这只狐狸在想什么，他也不明白，但根据九尾天狐到目前为止做的一切来判断，她对他没有半点恶意，甚至一直在帮他，只是方法上有些……刺激。
九尾天狐虚影彻底安静了下来，那双狐眸中的慵懒与玩味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审视，还有一丝被理解的触动。
她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开口，声音不再带着刻意的魅惑，反而透出一种难得的认真：“小家伙……你看得比我想象的还要透彻。冰龙王那个傲娇货，倒是教了个明白徒弟。”
她轻轻摆动狐尾，仿佛在梳理思绪：“没错，罗刹神念确实想利用我，把我当成侵蚀比比东心智的工具。但很可惜，我九尾天狐一族，最擅长的就是玩弄人心和……违背契约。”
她的狐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与傲然：“她想把我当刀使，我偏不随她愿。比比东性子太拗，执念太深，有些东西她自己看不清，也放不下，偏偏又天赋绝伦。把她逼疯很容易，但那就太无趣了，也……太浪费了。”
“当然，我做这一切的根源……”九尾天狐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是你。”
第362章 重获新生
……
“我？”玄冥有些疑惑。
“为什么？”
“放着康庄大道不走，非要玩命作死，我真的很好奇，你这种疯子，结局到底如何。”九尾天狐说道。
如果不管龙族的事情，玄冥的未来一片坦途，他不需要受那么多苦，也不需要面对那么多危险。
海神选择了他，修罗神也有意给他降下传承，多么光明的成神大道。
这和她认知里的人类实在相差太大，人类总说，没有什么不能放弃的，无非是利益不够，但玄冥偏偏选了风险和利益完全不成正比的一条路。
帮助龙族能获得什么？麻烦！自找麻烦！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九尾天狐问道。
“明明只要不管龙族的破事，眼前这些麻烦都没了，你也不用面对这种神考的刻意刁难，就算实在放不下冰龙王的事情，大不了成神之后再去想办法。”
“为什么你非要选这条路？”
玄冥沉默片刻，“怕。”
“怕？怕什么？”九尾天狐问道。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玄冥说道。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九尾天狐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狐眸中的光芒闪烁不定，她似乎第一次真正开始理解眼前这个人类的思维方式。
玄冥的精神意念平静地继续传来：“我不是一个喜欢吃苦、热衷冒险的人。如果一开始就选择了那条看似轻松、有神王铺路的康庄大道，习惯了依靠他人的安排和馈赠，习惯了不去拼命就能获得力量……我怕我会沉迷其中。”
“我怕到了那个时候，当我知道冰姐还有复活的机会，却需要我冒着巨大风险、付出惨重代价去争取时，我会犹豫，会权衡，会计算得失。我怕我会想，反正他们已经等了那么久，再多等一段时间也没关系，或者，等我变得更强、更有把握的时候再去尝试。”
“而更强、更有把握，是什么时候？是成为一级神祇？还是神王？到了那个位置，牵绊更多，顾虑更多，我还能像现在这样，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就赌上一切吗？”
他的意念中没有激昂的慷慨，只有一种冰冷的清醒：“我不知道。我也不想考验自己的人性。所以，不如从一开始，就选择最难的那条路。把所有的压力、所有的危险都摆在面前，逼着自己去面对，去解决。这样，我就没有退路，也不会给自己留下日后后悔的借口。”
九尾天狐彻底沉默了。
她活了无数岁月，见过太多人类，贪婪的、懦弱的、虚伪的、慷慨的……但她从未见过像玄冥这样的。
他不是为了崇高的理想，不是为了伟大的责任，甚至不是为了报恩……他选择这条遍布荆棘的道路，根源竟然是因为……“怕”？
怕自己将来会变得软弱，怕自己会安于舒适，所以干脆从一开始就断绝所有安逸的可能，把自己逼到绝境。
这是一种何等……偏执、疯狂，却又清醒到极致的逻辑！
良久，九尾天狐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那笑声中带着惊叹，带着一丝无奈，甚至还有一丝……钦佩？
“疯子……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但我好像……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冰龙王和火龙王那两个眼高于顶的老家伙，会为了你连残魂都不要了。”
她甩了甩狐尾，仿佛要将这复杂的情绪甩开，重新聚焦于眼前的问题：“行了，你这套自我折磨的理论以后再说。现在，先搞定眼前这个麻烦！”
话音落下，九尾天狐虚影光芒再次暴涨，她不再有任何保留，全力吸纳、承载着汹涌的罗刹神力，为比比东的重塑争取着宝贵的时间。
有了九尾天狐残魂的主动引导和分担，原本狂暴无序、濒临崩溃的罗刹神力，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开始变得有序起来，虽然依旧与修罗神力激烈对抗，但破坏力却骤然降低了一个层级！
玄冥将相思断肠红送到比比东眼前，但这东西需要她自己才能摘下。
之前在海神岛，他突然变成无赖，也是因为这个。
他本想着让胡列娜帮忙采下这东西，那姑娘对他的感情毋庸置疑，但古月娜告诉他，相思断肠红很特别，只有采下它的人，和采下它的那个人所爱的人才能服用。
要是胡列娜采下这东西，就只有她自己，还有他才能服用。
想要把这东西给比比东服用的话，就得他自己，或者比比东来采下。
他担心比比东依旧放不下，所以想着自己来拿这东西，但结果毋庸置疑，这朵单相思的恋爱脑花根本不搭理他这个不要脸的渣男。
比比东虚弱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相思断肠红，这东西的信息，她之前都不知道听月关念叨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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