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泽EL
此言一出，帝天和魔皇都微微蹙眉。他们能理解邪帝对族群的担忧，但如此决绝地要毁掉一个发展了万年的文明成果，手段未免太过酷烈。
玄冥听着邪帝那充满毁灭意味的宣言，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要是当年，他或许会反对，但这些年过来，他早就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滥好人了，在斗罗大陆，他甚至被两大帝国魂师界视为需要铲除的“堕落魂师”。
对于毁灭一个文明成果，他内心并无多少道德负担。
然而，他思考的层面却与邪帝截然不同。
“毁掉魂导器文明？”玄冥的声音平淡地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理性，“这确实是个简单直接的办法。”
邪帝的精神波动微微一滞，似乎没料到玄冥会赞同。
但玄冥接下来的话，却让它巨大的独眼骤然收缩。
“但你想过没有，一旦失去了魂导器这套相对高效、稳定的力量体系和社会结构，日月大陆会变成什么样子？”玄冥的目光扫过下方秩序井然的城市，“他们会退回到依靠最原始魂力比拼的野蛮时代。魂师，将再次成为绝对的主宰。”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冷漠：“到那时，为了争夺资源，为了提升魂力，人类魂师对魂兽的猎杀只会更加疯狂、更加没有节制。一个混乱的、弱肉强食的世界，对你邪眼暴君一族，对其他魂兽而言，真的就更安全吗？”
邪帝沉默了。它只想到了魂导器技术可能带来的未来威胁，却忽略了摧毁现有秩序后可能引发的、更直接的灾难。
一个失去枷锁、回归原始掠夺本能的人类魂师群体，对魂兽的威胁恐怕比有序发展的魂导器时代更加可怕！
玄冥看着沉默的邪帝，给出了一个更加极端，却更符合他行事逻辑的解决方案：
“如果你真的担心人类会威胁到你的族群，毁掉他们的文明成果，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拖延时间而已。”
他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心悸：
“不如，直接把人类灭绝算了。”
“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这话语如同凛冬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帝天和魔皇都忍不住看向玄冥，即便是他们，也被这轻描淡写间决定亿万生灵命运的冷酷所震动。
邪帝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它从未想过这个选项，或者说，它不具备执行这个选项的能力。
但玄冥有！
以他展现出的力量，若真想屠戮日月大陆的人类，恐怕无人能挡！
然而，这个选项太过恐怖，连邪帝都被震慑住了。
这家伙不是人类吗？他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第391章 灵识化神，神元境
……
“等等。”帝天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上前一步，龙瞳直视玄冥：“玄冥，我理解你对魂兽处境的考量。若是遏制人类魂师的无度增长，我帝天绝无二话。但以屠杀的方式灭绝亿万生灵……此举有伤天和，哪怕初衷是为了魂兽一族的生存，我也绝不赞同！”
玄冥看向帝天，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他轻轻摇头：“这就是你与人类的区别，帝天。或者说，是所有具备高等智慧的魂兽与人类本质的差别。”
他的目光扫过帝天、魔皇，最后落在邪帝身上：“你们拥有力量、智慧，甚至漫长的生命，但骨子里依然保留着某种……底线。而人类，当他们被逼到绝境时，往往会选择最极端、最彻底的方式解决问题。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即便是化形魂兽，融入人类世界千万年，”玄冥淡淡道，“也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人类。因为你们缺少了那份在不惜毁灭一切也要活下去的……狠厉。”
三位凶兽闻言，皆是心神剧震。他们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更让他们心惊的是玄冥话语中透露的含义——他刚才的提议，并非完全是一时兴起的恐吓？
玄冥看着他们凝重的神色，语气稍缓：“不过这个提议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至少暂时，还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你……真有这种打算？”魔皇忍不住追问，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只是未雨绸缪罢了。”玄冥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任何可能威胁到最终计划的因素，都需要提前考虑应对之策。灭绝人类，是最简单粗暴，也是最后的手段。”
他望向窗外繁华的城市，目光深邃：“暂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先看看魂导器技术在斗罗大陆能掀起怎样的变革，看看我的计划能否顺利推进。”
“如果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自然相安无事。”他的声音渐冷，“但如果我的计划出现问题……”
他没有说完，但那股冰冷的杀意让三位凶兽都不寒而栗。
“当然，”玄冥收回目光，“那是最后的手段。”
邪帝巨大的独眼深深地看着玄冥，此刻它终于明白，这个人类与它以往认知的任何存在都不同。
他既不是单纯的守护者，也不是纯粹的毁灭者，而是一个为了某个宏大目标，可以冷静地权衡一切，包括亿万生灵存亡的……棋手。
“我明白了。”邪帝的精神波动带着一种彻底的臣服，“请主上随我来。”
它不再犹豫，庞大的身躯转向城外一片荒芜的山脉。
在那里，它将完成最后的献祭，将自己近八十万年的修为，连同对族群未来的期盼，都托付给这个让它感到恐惧却又不得不信服的存在。
一个月后，日月大陆某处荒芜山脉。
邪帝的献祭过程持续了将近一天，那磅礴浩瀚的精神本源如同决堤的洪流，尽数涌入玄冥体内。
然而，当最后一缕灵魂光焰熄灭，玄冥并未像往常吸收魂环后那样立刻苏醒，反而周身精神力不受控制地喷薄而出，如同蚕吐丝般，迅速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形成了这个诡异的精神之茧。
帝天和魔皇都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他们能感觉到茧内玄冥的生命气息平稳而浩瀚，精神力也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蜕变、升华，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却无法探知。
这精神之茧仿佛隔绝了内外一切感知，连帝天那半步神识的精神力都无法渗透分毫。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等待玄冥自行破茧而出。
这一个月，对于帝天和魔皇而言，既漫长又短暂。漫长是因为未知的等待，短暂是因为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茧内那股力量正在发生着某种质变，一种令他们都感到心悸的质变正在酝酿。
终于，在第三十天的黄昏时分。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仿佛响彻在灵魂深处的碎裂声，从那巨大的精神之茧表面传来！
帝天和魔皇几乎同时睁开双眼，目光锐利如电，死死盯住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那光滑的茧壁上，一道细微的裂痕悄然浮现，如同冰面上第一道裂纹。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从那裂缝中缓缓溢出。
那气息……浩渺、古老、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的法则奥义！它不再是单纯的精神力波动，而是一种更高层次、更接近本源的力量！
帝天在感受到这股气息的瞬间，庞大的龙躯猛地一震！他那双深邃的龙瞳之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激动！
“这……这是……”帝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神识？！”
灵识化神，元神初成！
这是精神力从凡境踏入神境的标志性蜕变！意味着灵识化为元神，精神力化为更高层次的元神之力！从此，意念所至，可窥视神之世界，可调动部份天地法则！
达到此境界，精神力便可称之为“神元境”，其拥有者，已然可以称之为——半神！
帝天自身的精神力，在数十万年的积累和龙神血脉的加持下，早已达到了凡境的极致，无限接近于神识，却始终被一层无形的、属于这个世界的规则壁垒死死卡住，无法真正迈出那最后一步！他尝试了数万年，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未能成功！
可如今……玄冥，一个人类魂师，在吸收了邪帝的魂环之后，竟然……竟然跨过去了？！
这怎么可能？！
斗罗大陆的规则壁垒，对魂兽和人类应该是同样严苛的！他是如何做到的？！
魔皇虽然对神识的了解不如帝天深刻，但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从那裂缝中溢出的气息，与之前玄冥的气息截然不同！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跃迁，一种让她灵魂深处都感到敬畏的威压！
“他……成功了？”魔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震撼。
帝天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磅礴的神识气息之中。
“咔嚓！咔嚓嚓——！”
碎裂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
终于，在一声仿佛开天辟地般的轰鸣中，整个精神之茧轰然破碎！化作漫天晶莹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光点散尽，露出了其中那道修长的身影。
玄冥依旧闭着双眼，悬浮在半空中。他的外表似乎没有太大变化，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已然截然不同！
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深邃，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法则”本身的感觉。他的精神力不再外放，却仿佛无处不在，洞悉着周围的一切细微变化。
帝天和魔皇甚至不敢轻易用精神力去探查，因为他们有种感觉，任何窥探的念头，都可能被对方瞬间察觉，甚至反制！
这就是神识！神之视角！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帝天和魔皇。
仅仅是被这目光扫过，帝天和魔皇便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彻底看穿，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感，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升起！
第392章 规则之内
……
“恭喜主上，精神力……破入神元境！”帝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率先躬身行礼，语气中带着由衷的敬意。
这一步，他追求了数万年而不得，如今在玄冥身上实现，意义非凡！
玄冥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帝天的恭贺，随即开始仔细体会自身那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感知力。
心念微动，那初生的、尚且微弱却本质极高的神识，便如同无形的涟漪，以他为中心，悄无声息地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没有魂力的剧烈消耗，没有空间的阻隔感，神识的蔓延仿佛是一种本能，一种超越了物质界限的“感知”。
几乎是在瞬间，他的“视线”便强行跨越了下方浩瀚无垠的海洋，无视了距离，精准地“降临”在了遥远的海神岛！
他“看”到了环形海中，正在汹涌海浪下咬牙坚持，锤炼体魄和魂力控制的胡列娜、宁荣荣、朱竹清等人。她们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魂力运转的轨迹，甚至体内气血的流动，在他此刻的感知中都清晰无比，仿佛近在咫尺。
神识并未停留，继续扩张。
下一刻，他的“目光”掠过大海，直接落在了斗罗大陆的武魂城。
教皇殿内，比比东正闭目凝神，周身隐隐有暗红与暗紫两色神力流转，似乎在尝试进一步掌控体内的力量。她眉宇间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决绝，也未能逃过玄冥的感知。
视线扫过，天斗城、星罗城……两大帝国的都城景象，贵族间的蝇营狗苟，军队的调动……如同展开的画卷，在他心神中一一掠过。
最后，神识沉入星斗大森林的核心，生命之湖波光粼粼，甚至连湖中那只小魔鲸悠哉游游的姿态，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感知中。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念之间。
神识的感知范围远超想象，几乎覆盖了小半个斗罗星！而且这种感知不再是模糊的轮廓，而是深入到能量本质、灵魂波动的层面！
这是一种极其诡异而又无比强大的感觉。仿佛自己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又超脱于其外。
玄冥缓缓收回了神识。虽然神识强大，但如此大范围的精确感知，对刚刚凝聚的元神也是一种负担，他感到一丝轻微的眩晕。
他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深邃。
没有多言，他抬手，银白色的光芒自然而然地在他掌心流转，那是纯粹到了极致的空间之力，不再依赖于任何魂技或领域。
光芒一闪，将身旁的帝天和魔皇笼罩。
下一刻，周遭景象瞬间模糊、扭曲！并非是邪神之跃那种带着邪恶气息的穿梭，而是更为直接、更为本源的……空间置换！
帝天和魔皇只觉眼前一花，甚至来不及感受空间变换的过程，脚下一实，略带咸湿的海风已然扑面而来！定睛一看，三人已然置身于海神岛的海滩之上！
帝天和魔皇心中巨震！这不是依靠神技进行的空间跳跃，而是纯粹以自身力量扭曲空间进行的超远距离传送！这种对空间法则的掌控力，已然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恐怕连一般的神级强者都难以做到！
他们的突然出现，立刻惊动了岛上众人。
“玄冥哥哥！”宁荣荣第一个惊喜地叫出声。
胡列娜、朱竹清、小舞等人也迅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脸上带着关切和好奇。
然而玄冥只是摆了摆手，他感觉脑袋一阵阵发昏，神识初成后的过度使用带来了强烈的精神疲惫感，此刻只想安静休息。
“他需要休息。”清冷的声音响起，古月娜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玄冥身边，银紫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了然与担忧。她能感觉到玄冥身上那初生的、极不稳定的神识波动。
她上前一步，自然地扶住玄冥的手臂，对众人说道：“他刚经历突破，需要静养。都散了吧。”
说完，她不再理会众人，直接带着玄冥，化作一道银光，进入了冰晶城堡深处。
进入城堡后，古月娜对紧随其后的帝天吩咐道：“守在外面，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主上。”帝天恭敬领命，肃立在城堡大门之外。
冰晶城堡深处，静谧的寝宫内。
古月娜将玄冥轻轻安置在寒玉床上，看着他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周身那虽然强大却略显虚浮、极不稳定的神识波动，银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玄冥提前突破至神元境，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抬起手，柔和而浩瀚的创生之力混合着她自身精纯的龙神本源，如同温润的月华，缓缓笼罩住玄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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