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盐水鸭好吃
宋昭美完成今天的工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向自己的寝室。
空无一人的走廊亮着冷色的灯光，宋昭美只觉得孤独无比，但比孤独更可怕的却是死亡。随着她一次次的穿越黑墙，黑墙也在她身上留下了严重创伤，数据乱流无时无刻不在破坏着这具高度义体化的躯壳，冗余的碎片信息隔三差五就会引起系统崩溃和重启。
宋昭美无比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就要死了。她通过与黑墙连接获得了前往旧时代网络的能力，同时也被黑墙的力量反噬，命不久矣。
她想活，无论如何都想活。
她可以轻松黑入巨企的网络拿到任何绝密信息，也可以给自己的银行账号里填上满意的数字，却偏偏对“活下去”这件事无能为力。
该怎么办？
宋昭美走向走廊的尽头，她的寝室就在那里，附近的一个灯泡坏了，那里黑漆漆一片，就像深渊。
突然，宋昭美闷哼了一声。
她的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手指也抽搐不停，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心头，让她止不住弓起身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呃……啊……救命……”
宋昭美痛苦倒地，拼命求救，可她明白没有人能救自己。
她艰难的爬行，在墙边坐起来，努力的平复呼吸，稳定心率，但作用并不大。又一股剧痛直冲大脑，让她大叫一声，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脑袋，双目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宋昭美本以为这是黑墙的反噬，但事到如今她却察觉到了不同。
黑墙带来的痛苦是冰冷和扭曲的，而她现在只觉得……仿佛有人在用老虎钳子拧她的脑袋。
突然，一条系统提示在义眼上弹出。
【警告！侦测到系统遭受入侵！】
宋昭美难以置信，她强忍疼痛立刻展开了个人ICE，但对方却仿佛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个人ICE根本没有对入侵者做出任何反应，仿佛是小区保安欢迎业主那样微笑着将对方迎了进来。
“他妈的！”
宋昭美暗骂一声，她意识到自己身上被装了后门，可惜为时已晚。
第二条系统提示弹出。
【同步中。96%……97%……98%……99%……100%】
疼痛减轻了一些，但身体还会时不时抽搐，义眼上也总会闪烁不间断的光斑。
一个女人蹲在了宋昭美面前，那副面孔天下无人不识。
“V！”
宋昭美吐出了这个名字。
V优雅一笑：“放心，宋昭美，你不会有事的。深呼吸，数到十，要么念段经。”
“这……有用？”
“我的真实体验。”V竖起大拇指：“完全没屌用！”
“操，你他妈玩我呢！”
“我只是把别人对我做的事情再对你做一遍而已。”V双手抱胸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你的神经系统受到冲击吃不消了，所以会心跳加速，冒冷汗……忍着吧，忍一会就好了。”
“有人对你做过同样的事？”宋昭美指桑骂槐道：“那人可真他妈混蛋！”
V却笑了：“骂的好，我爱听，再多骂几句。”
“切！”宋昭美不是小孩子，对打嘴仗没兴趣：“你到底想干什么？杀我吗？”
“不，我是来救你的。”V挑挑眉毛：“脑袋里有颗定时炸弹对吧？”
宋昭美一愣，随即大惊失色：“你在干什么？操，别动我的缓冲区，那里面全是……”
“全是黑墙反噬造成的损坏数据簇。”V接着说道：“我把能删的都删了，还放了一个简化版的海神ICE，这玩意是巫毒帮那群二逼借鉴黑墙制造的，两者勉强算是同根同源，应该能最大程度缓解黑墙冲击，让你好受一些。”
宋昭美的确觉得身体舒服不少，往日的沉重感与冰冷感也减轻了许多。
她查看了一下缓冲区，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计算出了这些损坏数据簇的核心单元，你哪来的这么大算力，你连接着夜之城的超级服务器？”
“我也想，只可惜咱俩这种连接方式带宽太小，不支持大规模的数据交换，所以我只能依靠我自己的算力。”
“你是说你用自己的大脑？这不可能！”宋昭美先是否认，但看到V一脸平静完全不像在骗自己的样子，她便第三次被深深震惊了：“操，你该不会是流窜AI吧。”
“我要是流窜AI，连接着你的黑墙早就报警了。”V说道：“我怀着诚意而来，你就别来回试探了。”
“诚意？”宋昭美冷笑着对V挥手，手掌却从V的身上直接穿了过去：“在我身上留后门，黑我的系统，以意识体的形象直接干扰我的大脑，出现在我的视网膜上，这就是你说的诚意？要不你本人亲自来跟我谈如何？”
“那你把地址告诉我。”V笑道：“我保证上门服务。”
宋昭美语气一滞，做为迈尔斯的心腹，她当然知道V已经放话要杀掉迈尔斯的事，所以根本不敢暴露这所秘密实验室的地址。
她毫不怀疑，她前一秒说出地点，后一秒V就会杀上门来，当着她的面打爆迈尔斯的狗头。
想想那样的场景……宋昭美突然有点期待。
但她很快摇头驱散了这个想法，迈尔斯不能死，迈尔斯掌握着新美国最先进的科技力量，她一定能治好自己，只要她愿意。
“行，我认栽了。”宋昭美也是联情局特工，话术自然也十分了得。察觉对自己不利就立刻改变了话题：“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干掉迈尔斯，需要你来当我的内应。”
“不可能！”宋昭美立刻严词拒绝。
V也不慌，淡淡道：“报酬是治好你。”
“你说我就信？”
“刚才我帮你删除损坏数据簇你也看到了，这玩意不是不能清除，而是需要极为强大的算力支持。你知道人类最大的算力中心在哪里吗？”V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上方：“在月球，在云海基地。那里曾是人类为了进军宇宙的踏板，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算力服务器。碰巧，荒坂2077是云海计划的一员，而我又是荒坂2077的老大。别人无权使用这些服务器，但我可以。只要你愿意当我的内应，事成之后我就带你上月球看病。”
宋昭美的心跳漏了一拍。
老实说她心动了。
她不是没有打过云海算力中心的主意，但那个地方对一个小特工来说实在太过遥远了。即便她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公司员工的努力下联系上了对方，对方对她也是不屑一顾，扔下一句“拿一个流窜AI来换取算力服务器的使用权”就挂断了通讯。
天地良心，她从哪搞一个流窜AI？
黑墙后面是有很多，但问题是她也没本事抓啊。
狗镇下面的小北斗计划倒是抓到了一个流窜AI，可这玩意连迈尔斯那个老妖婆都拿不到，更别说她这只百灵鸟了。
现在V的话重燃了宋昭美的希望，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谨慎的问道：“你怎么证明你没有骗我？”
“我证明不了。”V笑道：“你只能赌。”
宋昭美沉默许久，最终咬紧牙关道：“联邦应急管理局第7号地下科研中心，地址是宾夕法尼亚大道200号地下B7层。这里有一条秘密的地铁支线与华盛顿地铁系统连接，具体位置是“联合车站”的左手第二个无障碍卫生间，解锁密码5848。这条线路仅供内部人员使用，你可以乘坐它直接过来。”
V愕然：“你把迈尔斯卖的够彻底啊。”
宋昭美坚定的说道：“为了活下去，我可以出卖任何人！”
这点上V倒是深信不疑。
上辈子她就被宋昭美卖了，虽然她也把宋昭美卖了。
所以说，都是底层牛马，就应该联合起来捅烂上面人的屁眼子，互相伤害个什么劲啊。
V在心中感慨了一秒，再次将精力放归正事上面。
“多谢你的情报，我会将它做为备选方案。”
宋昭美一愣：“你不打算直接杀过来？这多简单啊。”
“简单是简单，但我不是恐怖分子。虽然我是公认的世界第一独狼，但我并不是独狼，我要为夜之城负责。”
“婆婆妈妈，不是独狼的世界第一独狼，那你算什么？”
“世界第一独狼去掉独狼两个字，当然是世界第一啊。”
宋昭美无言以对：“有没有人说你很自大？”
“没有。”V摇头：“大家只是知道我有多牛逼而已。”
宋昭美嘴角抽了抽，虽然不太习惯V的霸道，但做为队友，这份霸道实在太令人安心了。
“你想让我怎么做？”
“很简单，把这个给迈尔斯，就说是你黑到的，反正你这些天都在进攻夜之城的网络，一直没成果的话迈尔斯怕不是要扣你工资。”
“我没成果还不是因为你们夜之城有一位高明的黑客，要不是她，我早就……等一下！那个人该不会是你吧？”宋昭美突然想起来V也是一位超级黑客。
但V摇了摇头：“不是我。”
宋昭美松了口气，毕竟一个人同时拥有极强的单兵作战能和超强的黑客技术也太离谱了。
结果V下一句接着说道：“拦下你的是我的一个赛博分身，大概有我七成算力吧。你也知道我挺忙，每天都有各种会议要开，实在不能时时刻刻待在网上等着跟你幽会。”
宋昭美嘴角直抽。
V连忙安慰道：“能跟我的分身打的有来有回，你已经很厉害了，真的。”
宋昭美气的牙痒：“你真是一点也不会讨女孩欢心！”
“谁说的，我有女朋友。”V反驳了一句又反问：“你有吗？”
宋昭美这下脸都气白了。
爱情上失败，她就决定谈工作。
她看了一眼收到的资料，惊讶道：“小北斗计划？”
“密码和电子授权都有，但真正的成果却埋在太平州地下。”
“你要把迈尔斯引去夜之城？”
“没错，在那里她会遭遇一场意外，夜之城对此深表遗憾。”
“肮脏的政治手段！”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跟迈尔斯学的。上次那个赛博精神病是你手笔吧，所以这次我也会制造出一个赛博精神病，给迈尔斯也来上两发飞弹！”
宋昭美再次感到了V的可怕。
一方面来自V的力量，一方面来自V的态度。
V对敌人真是太无情了，她要搞死一个人，那就真的是往死里搞。
“迈尔斯很谨慎，有你这个威胁在，她肯定不会亲自涉险。”
V成竹在胸：“这点我早有准备。”
“什么准备？”
“你不用知道太多，你只要在适当的时间提起李德就行了。”
“李德？！”
宋昭美的瞳孔猛的一缩，所罗门·李德是她的老师，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她心目中的父亲一职，但就在八年前，自己却亲手出卖了对方，因为迈尔斯告诉她，只要出卖李德，就放她自由。
所以宋昭美是真的可以为了活下去出卖任何人。
所以迈尔斯也真的是满嘴谎言从来没有一句实话。
“李德……现在怎么样？”宋昭美没忍住这么问了。
“他被抓了，在坐牢。”
宋昭美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坐牢好，坐牢好，这对于李德真是最好的结局了。”
不知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心酸，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那就这样了，之后再联系。”
V的意识体消失不见。
宋昭美再次查看了一遍小北斗计划的资料，才确认刚才不是幻觉。
“嘁，要么蒙我，要么是菩萨显灵了！”
话虽如此，但宋昭美还是按照V的吩咐做了。
她在下一次入侵夜之城之后将V给的信息交了上去，迈尔斯果然大喜过望，甚至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许多。
“昭美，辛苦了。你放心，我一定会集合新美国的全部力量治好你！”
如果是过去，宋昭美一定会感激万分，但事到如今，她的内心已经毫无波动。
她早就不相信迈尔斯了，在很久很久之前就不信了。
“必须拿到小北斗计划的成果，只要拿到那个被捕获的流窜AI，V也会不堪一击！”迈尔斯整个人都沉浸在兴奋当中，宋昭美也是一位出色的特工，她精准的把握住了这份情绪波动，知道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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