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运达人
希灵行走在一片无法言喻的领域。
信息的海洋？不，或许称之为——内化宇宙。
一个记录着泰拉一切过往、现在、乃至可能未来的空间。
理论上，此地统治者一念之间，便可将这浩瀚的信息洪流化作抹杀一切的兵器。
然而出乎意料，希灵的前路没有任何阻碍。
“这是否意味着，普瑞赛斯……”希灵脚步未曾停顿，每一步落下，都在这虚无之地烙印下清晰的足迹。
“……你也在等待我的到来？”
在希灵前方，已然存在另一道足迹。
希灵步伐沉稳，追寻着那先行的指引，向更深处进发。
越靠近核心，无形的介质也变得越发粘稠、沉重。
愤怒、杀戮、渴望、破坏……无数尖锐刺骨的负面情绪如同实质的海啸，疯狂地咆哮、冲撞。
那是无数嘶吼叠加的狂潮，是诅咒，是悲鸣，是不甘陨落者永恒的怒火在信息之海中焚烧。
“已经到了萨卡兹众魂的领域么……”对于这些饱含怨恨的嘶嚎，希灵虽感陌生，却洞悉其本质。这是萨卡兹的众魂——无数消亡的萨卡兹灵魂，被源石的内化宇宙所吸纳。
他们在此徘徊，浑噩迷茫，无意识的集体本能熔铸成了集体意志。
随着希灵的深入，那狂暴的负面情绪海啸，裹挟着憎恨的诅咒与哀嚎，铺天盖地般向他挤压。
然而，希灵的脚步依旧未停。
他任凭那心灵的毒焰灼烧体表，任凭那恶意的低语灌入耳廓。
他只是平静地承受、聆听，步伐节奏分毫未乱。
众魂虽已脱离物质世界，但他们的存在本身，他们的怨念与意志，却如同无形的枷锁，世代纠缠着所有萨卡兹的血脉与命运。
希灵的目光扫过周遭无形的魂影“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徘徊太久。尘归尘，土归土，你们也该踏上轮回之路了。后世的命运，就交由后世自己去承担吧。”他并未动用任何力量去强行沟通这些混沌的意识，只是陈述着他的决定。
这是一条漫长到仿佛没有尽头的路。狂暴的众魂之灵化作狰狞的幻影，不断地冲击、阻挠，试图将这不速之客撕碎或拖入永恒的癫狂。然而，一切的攻击都如同撞上无形的壁垒，徒劳地粉碎、消散。
希灵就这样，在众魂的狂怒之海中，踏着不变的节奏，一步一步前行。
直到，前方出现了一缕光。
若说狂暴的萨卡兹众魂是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那么此刻站在希灵前方的粉色身影，便是这深渊之底悄然绽放的一朵纯白之花。
特蕾西娅——萨卡兹曾经的魔王。
希灵的脚步并未因她的出现而停滞。他保持着那不急不缓的步调，在众魂的裹挟中，径直向前。
他不理睬，不代表对方亦然。
作为这片死寂之地中，还能保留清醒意志的存在，特蕾西娅缓缓转过身。
她向希灵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节。
希灵见状，停下了脚步。他简单地抬了抬手，算是回应：“你好。”
“同样向你问好。”特蕾西娅收起礼仪的姿态，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却隐含疲惫的笑意。
“所以，有什么事吗？ ”希灵的语气平淡。“如果没有要紧事，我这边还有些未尽之事，虽然，倒也不算十万火急。”他微微侧身，做了个准备继续前行的手势。
“并非什么大事，”特蕾西娅轻轻摇头，她的目光仔细地描摹着希灵——这个能在狂暴众魂漩涡中心保持衣袍不染、面色如常的存在。“只是……对此地还会有访客到来，感到些许讶异。
故而冒昧唤住你，还望不要介意。”
“介意？倒也不必。”希灵随手挥了挥，将几只企图攀附上来的、由负面能量凝聚的魂影驱散，“毕竟我能抵达此处，某种程度上，或许也正是某种安排使然。”
“安排？”特蕾西娅在心中暗道。
在这片由源石意志主宰的空间里，能够进行安排的，除了那一位，还能有谁？她看向希灵的眼神，瞬间交织了更深的探究。
她有无数的疑问在舌尖翻滚，却强自按捺。
她知道这不合适。
然而，一个源自灵魂深处的问题，如同本能般挣脱了束缚，脱口而出：
“你从遥远的他乡而来，踏足这亡者汇聚之地，深入这源石海洋……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在话音落下的刹那——特蕾西娅的眼眸变了 ！
一只眼瞳，依然是属于特蕾西娅的粉色。
而另一只……却在瞬间化为冰冷、理性、仿佛由数据流构成的立方体棱柱！
那质问的声音，不再是特蕾西娅温和的语调！
这既是特蕾西娅的好奇，更是普瑞赛斯的直接质询！
空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连狂怒咆哮的众魂之潮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陷入一片死寂的真空。
唯有那双重眼瞳锁定着希灵。
希灵站定了，毫不退缩地迎向那双的眼瞳——粉瞳中的哀悯与挣扎，方瞳中的审视与绝对理性的冷漠，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志在他面前交织、显现。
希灵的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心中感慨：“终于来了呀……”
希灵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撕裂了令人窒息的寂静：“我来根除这大地的病根。”这句是为了回应特蕾西娅。
希灵将目光直视着那立方体棱柱的核心“我来进行一场交易。”
希灵清晰地重复：“普瑞赛斯！我是来交易的！ ”
我在假装过七夕。
第212章希灵：但……我就是做得到!
特蕾西娅。
又或者说，被女鬼上身的特蕾西娅，直视着面前这个她认为是——神明的存在。
“交易？ ”两种声音混杂在一起，那是属于普瑞赛斯冰冷理智，以及充满抗拒的特蕾西娅的声音。
“是的，交易。”希灵明确地点点头。
“……我并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可以交易的。”普瑞赛斯的声音平淡得毫无波澜。
“不恰巧，相反，”希灵直视着普瑞赛斯的眼睛“你的计划，我能帮你。而我想要根除的，是这片大地的病根。”
在两位存在的对峙中，第三份意志——属于特蕾西娅本身的意志——依旧存在着。
她被囚禁在自己的躯壳内，清晰地聆听这场关乎泰拉命运的对话。
当她听到希灵说出“根除这片大地的病根”时，属于她的那只粉色眼瞳深处，亮起了一抹微弱光彩。
那不是震惊于理念的宏大。
而是源于一种近乎本能的辨识——这个人，或许真有能力做到！
纵使被众魂的狂暴意志裹挟，她灵魂深处依旧是那位善良的魔王，那个同样渴望治愈这片大陆的魔王。
“……你知道些什么，外来的神明。”普瑞赛斯的声音终于渗入了一丝属于情绪的波纹。
“我不是神明。”希灵本能地反驳，随即回归正题，“我知道你们源石计划的真正目的。我不阻碍它。但……有些副作用，是时候处理了。”
“例如……”他顿了顿，清晰吐出要求：“我需要你停止源石在泰拉的扩张。”
话音落下的瞬间，普瑞赛斯眼神剧变！如果说之前的冰冷是她对外来者的漠然，那么此刻，那冰冷中骤然凝聚的锐利与排斥，无疑已将希灵列入了敌人的行列！
“如果你真的知晓一切，那么你也应该知晓，你此刻提出的要求，对 我而言是何等的……残酷。”
“你先别那么激动。”希灵双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试图缓和紧绷的气氛。“所以才说是交易嘛。”
“既然是交易，我自然会拿出让你觉得……足够满意的筹码。”
“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好好聊聊，普瑞赛斯。”
普瑞赛斯冷漠的视线与希灵坚定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周围的萨卡兹众魂早已消失，这片由信息构成的空间陷入了寂静。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终于，普瑞赛斯眼中的冷漠缓缓褪去，恢复了那种纯粹的冷淡。
操纵着特蕾西娅身体的她开口： “那么……便谈谈吧。你用以交易的价码。”
见此情景，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掠过希灵的嘴角。只要对方愿意坐到谈判桌前，计划便成功了大半。
然而，有些事他必须点明。“很好。”希灵点头，“不过……既然要谈，还是当面谈比较合适吧？”
属于特雷西娅的手指，在寂静的空间中敲响了一个响指。
空间，应声而碎！如同被重锤击中的镜面，整个内化宇宙的景象瞬间崩解为无数闪烁的碎片！
特蕾西娅的身影在其中消散。
当碎片的光芒重新凝聚，在希灵面前显现的，不再是傀儡般的魔王少女——而是普瑞赛斯！
无数悬浮的镜面碎片环绕着她，每一个碎片都映照出她不同的角度，无数道目光跨越虚与实的界限，普瑞赛斯的身影清晰而真实地矗立在那里，她平淡地开口： “现在，可以开始我们的交易内容了。”
“当然。”希灵原先的姿态同样消失，此刻的他以三位一体的存在，站在普瑞赛斯的面前。
“就如我先前所说，”希灵重申核心诉求，“我希望你停止源石在泰拉的扩张。”
普瑞赛斯平静地注视着他，等待下文。
“但我并非要求你终止计划本身，”希灵话锋一转，"而是建议……换一种方式。”
“一种或许……对你我都更为便利的方式。”
作为源石计划的创造者，普瑞赛斯从未想过还有其他方式。
沉默在双方之间弥漫片刻。
终于，她发出询问：“……什么方式？”
“源石计划的本质，”希灵反问确认，“应是一种物质信息化的技术？将实体存在转化为信息态储存，最终达成信息的宇宙，并在其上重建文明——我的理解，没错吧？”
普瑞赛斯平静颔首。
“那么问题的核心在于，”希灵继续道，“收集、编辑、储存那庞大的信息流，并利用源石作为介质进行自我增殖扩张，最终完成那个信息宇宙。对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普瑞赛斯微微蹙眉。
希灵伸出手指，毫不迟疑地点向自己——“我想说的是：由我，来提供物质转换信息的部分。”
“而你，只需停下源石对泰拉大陆本身的扩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一次，普瑞赛斯看向希灵的眼神，彻底变成了看疯子的眼神。
“你知道完成整个文明的信息化，需要多么庞大的信息量吗？”
“你又如何保证，你提供的信息能够被源石兼容、容纳？”
面对普瑞赛斯的质问，希灵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摇，他甚至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这些技术细节……我的确不知道。”
普瑞赛斯几乎要产生捂脸的冲动——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用这种颠覆计划的提案来与她谈判？
“我的确不清楚源石计划的所有技术细节，”希灵坦然承认，随即话锋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但……我就是做得到！ ”
“另外”他竖起一根手指，仿佛在点醒对方，“你似乎误解了一点。”
“我说提供信息，并不代表我要一次性完成你的计划。”
“我的方式是：一次交易，提供你计划中所需 年的信息量。”
“这样，你明白了吗？”
普瑞赛斯当然明白。
分期支付信息……
如果……仅仅是如果……这个人真能做到他所宣称的……那么，这个交易……并非没有价值，即便还有很多的事情她还没有搞明白。
沉默再次笼罩。
将普瑞赛斯的迟疑尽收眼底，希灵适时提议：“觉得虚幻？不如……先看看我的方式？ ”
普瑞赛斯沉默地注视着提议者。
最终，她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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