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尼禄大公
“好过分！”西莉卡生气地将拳头放在胸前，亚丝娜也是一副气愤的模样。
“是啊。”但丁点头道，唯有他和米特还保持着平淡的表情。
“而且对方大概率是有同伙的，通过将窃取来的武器贩卖掉，能够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的珂尔提升装备实力，至于说目的，可能是想借此挤进前线的攻略集团中。”但丁捏着下巴，侧脸道。
“嗯——”低头思考了一下，米特猛地抬起头，“难道是那伙人？”
待三人一起看向她时，米特先是看向亚丝娜，“亚丝娜，你还记得新来的那个玩家小队吗？”
因为当时主要是亚丝娜与其他人说话，米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啊，队长是叫奥兰多，名字应该是取自法兰克王国查理曼大帝手下的圣骑士，还有个人好像是叫贝武夫，名字应该是英国附近神话中的英雄。”经过提醒，亚丝娜记起来了。
“对对。就是那些家伙”米特连连应道。
亚丝娜将手指抵在唇间继续道：“其他人的名字好像也是各个地方英雄的姓名，那些人甚至已经决定好公会名称了，我记得是叫作‘传说勇者’。”
“真是讽刺的名字啊。”但丁抄着手臂，将头扭向一边。
“嗯。”米特点头赞同但丁的说法，“这就说得通了，涅兹哈应该就是他们的一员。”
“那涅兹哈......到底是哪个地方的英雄啊？”亚丝娜认真地推测着，“既然涅兹哈也是他们的一员，那名字应该也是一样的风格吧。”
“Nezha......是哪吒啊。”字正腔圆的中文读音，见亚丝娜她们瞅着自己，仿佛在看什么稀奇之物，但丁耸了耸肩膀，“那是中国的神话人物，就和西游记中的孙悟空一样是象征着反抗与自由精神的主人公。”
“孙悟空！”西莉卡是知道孙悟空的，不过她所知道的孙悟空和但丁说的大概率是两回事。
“连这种事你都知道啊。”亚丝娜感叹道，同时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难怪对方会先说是购物还是保养呢？”
“哼，那看来那位涅兹哈先生应该心中也有些不情愿吧。”但丁新奇地说道，“真亏你能察觉到这种事啊。”
“毕竟我一直就读女校啊，在细节留意、察言观色这些方面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小事一桩。”亚丝娜在兜帽深处露出微笑道。
确实，亚丝娜在学校中可是始终被围绕着被憧憬的对象，和总是独身一身行动的米特可谓是截然相反。
“但不论是主动还是被迫，做了这种事就应该受到惩罚。”但丁手指点了点手臂道。
“那要怎么做？走上前拆穿吗？”亚丝娜同意般地点头道，“没有任何证据的话，对方也不会承认的吧。”
就算是被迫，在最后一刻前，对方的心理应该多是心存庆幸，不至于直接放弃然后自首。
“嗯，这就需要我们亲自去确认一下。”但丁扫视着几人后，耸了下肩膀，“我已经叫了迪亚贝尔过来，应该马上就到了。”
“迪亚贝尔先生么。”亚丝娜再次点了点头。
离但丁发消息已经过了不短的时间，稍微等了一会，就看到迪亚贝尔带着一位棕色头发的玩家走了过来。
那位棕色头发的玩家好像是叫林德，林德走进小巷子的时候率先看向了靠墙站立的米特一眼，只是米特完全没有在看他们。
“我来了。”迪亚贝尔伸出手道。
“嗯，昨天的侦查战辛苦了。”但丁问候道。
“谢谢。”先是微笑着道谢，随后迪亚贝尔面带严肃地问道，“你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可能会导致前线玩家众怒杀人的恶劣事件是什么？”
在察觉到但丁的视线移向其身后的林德后，他又补充道：“不用担心，林德是我重要的伙伴。”
这句话，让林德与有荣焉地挺直腰杆。
“那我就说了。”但丁无所谓地耸动一下肩膀，他先是问了一个问题，“迪亚贝尔你知道强化失败的武器可能会毁坏这一件事吗？”
“不，完全不知道。”瞳孔微微一颤，迪亚贝尔摇了摇头道，“一般情况下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吧，我记得官网上面的游戏指南也只写了会出现三种状况，但无论哪个都没有武器损坏这一项。”
他巧妙地将官网作为托词，将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嗯，然后经过我们的观察，广场那边那位铁匠玩家在一个上午进行强化的四把强力武器都在铁砧上碎成碎片了。”
“什——”迪亚贝尔震惊得一直说不出话来，“一般情况下应该是不会的才对......”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那便是那位铁匠玩家对玩家托付给他的武器进行了某种恶意的行动。
“这件事是真的吗？”迪亚贝尔背后的林德难以置信地激动上前一步道。
“目前我所说的都是事实。”但丁没有看他，而是注视着一脸沉思的迪亚贝尔。
“是什么样的手法？”迪亚贝尔抬头认真地问道。
“还不清楚，但可以去试探一下。”但丁指了指广场的方向，“找个人假装是客人。”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啊。”突然小巷尽头传来了一声懒散又有些沙哑的女孩的声音。
“阿尔戈，你来了啊。”但丁冲她点了点头。
“老鼠......”林德则小声喊着对方的外号。
“阿尔戈小姐也是被叫过来的吗？”迪亚贝尔面不改色地问道。
“是啊，被这家伙。”阿尔戈走到但丁的身边，然后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腰，脸上是玩笑般的笑容。
接着她双手摊开道，“嘛，我是来给你们一些提示的，对方可能是使用的技能Mod。”
Mod是Modify的简称，也就是各个技能的熟练度在到达一定数值的时候会有强化分支的选择。
但丁习得的“双手剑”技能在攻略第一层中途到达50时，就出现了三个选项，分别是“缩短剑技冷却时间”、“暴击率上升”和“剑技威力提升”。
他没什么犹豫地选择了暴击率，这个不用剑技也能发挥效果的Mod。
至于说冷却时间缩短对正常玩家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项，但对他而言平时使用的多是剑术，况且是对战顶级玩家的时候，剑技反而会露出更多的破绽，属于能不用就不用，以及尽可能用单发技的攻击手段。
而其他技能也有许多许多有用的Mod，从复数的选择当中挑选其中一种，是SAO必须品尝的恼人的快乐。
“对方应该是使用了‘快速切换’。”阿尔戈推测道，“这是几乎所有单手武器在前期就能选择的一种Mod，嘛，实际上没有人会在初期就选它就是了。”
说着她将手背到后脑勺继续说道，“但是只要习得快速切换的Mod，打开窗口，按下快捷键，习惯操作的话只要零点五秒就能更换武器。”
米特瞬间露出明悟的表情，她虽然没有学过这个Mod，但是在封测攻略第五层时，她有听说过这个好用的Mod，对付那一层某些特定的怪物非常有效。
而且可以进行事先设定，选择在按下图标时哪一只手会出现什么武器等各种详细的选项，甚至......是从道具栏内自动选择跟刚才手上拿着的相似的武器。
大致猜出了对方的欺诈手法，剩下的问题就是谁去试探了。
某位到处刷脸的指挥官可能不太合适，米特这种使用冷门武器——镰刀的玩家也不怎么适合。
迪亚贝尔不动声色地瞅了自己身后情绪写在脸上的林德一眼，心中叹了口气，随后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但丁。
“嘛，我的屠熊者形状稍微有些独特，很难找到掉包的替代品啦。”但丁觉得自己可不是什么好的目标，能传出乌鲁巴斯有位厉害的铁匠这一点，也就说明了那位涅兹哈也是会挑选欺诈对象的。
背包中的韧炼之剑还没有经过强化，属于白板的武器涅兹哈也肯定不会窃取它。
“那我来吧。”亚丝娜突然站了出来，她的风花剑样式确实和商店里的细剑很相似，对方应该会动心。
“确定吗？万一猜错了，说不定你的剑真的会毁坏的。”但丁担心地问道。
“这种事总得有人做吧？”亚丝娜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道。
随后但丁陪同亚丝娜一起站在铁匠涅兹哈的面前，“不好意思，我们要强化武器。”
涅兹哈在看到亚丝娜去而复返后，原本就下垂的八字眉下垂得更加夸张了。
那是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困扰的表情，但他当然也没有就此拒绝委托。
随后亚丝娜给出流畅地说出自己的诉求，将风花剑从＋4强化到＋5，种类是精准，强化素材自备。
待涅兹哈接过亚丝娜从腰间拿下来的风花剑，瞄了一眼武器后，下垂的眉毛直接皱成了一团，但还是继续接下来的操作。
“手指。”亚丝娜冷不丁地嘟哝道。
“什么？”但丁侧目看去。
“伸出左手手指。”亚丝娜再次明确地说道。
闻言，但丁稍微抬起左手并且伸出食指，然后亚丝娜就用两根右手手指抓住他的指尖。
“不安吗？”但丁若有所思地笑道。
“嗯。”亚丝娜直接承认了。
说实话确实有些担心，担心自己的武器真的会因此损坏，但就像她刚刚说的，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做啊。
她能够想象的出那些被骗的玩家在看到辛苦养成的剑坏掉之后心里有多痛苦，铁匠涅兹哈也背叛了那些拼命帮忙收集强化素材的小队伙伴们所付出的努力和心意。
所以在大家都困扰的时候，她才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
“开始了。”
躲在靠近广场不易被对面发现的位置，迪亚贝尔、米特和阿尔戈凝视着铁匠的手。
在将素材丢进去后，小型的火炉一瞬间迸发出“精准”强化时会发出的蓝色光芒时，涅兹哈的左手似乎有了什么改变。
“看到了！”米特目光凝重地说道。
“嗯，看得清清楚楚呢。”阿尔戈点头附和道。
“......”迪亚贝尔则是一言不发地沉下了脸。
虽然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但是当那细长剑刃粉碎的瞬间，亚丝娜还是忍不住和但丁视线相对。
而在这个刹那，最后的碎片消失的同时，铁匠涅兹哈率先有所动作。
他丢下手中的铁锤，转身对着两人鞠躬般地低了好几下头，马桶盖般的发型下方，传出了强行压抑住伤痛一样的悲鸣。
“对不起！对不起！我会把手续费全额退还，真的很抱歉！”
“哈，不用了。”但丁平淡地说道，随后他朝远处招了招手。
直到迪亚贝尔他们出现在涅兹哈的面前时，他向后退后了半步，即便是他这种不怎么上战场的铁匠也有听说过某位蓝发勇者的事迹，那是让他和他那些自诩传说勇者的同伴们足以产生羡慕之情的对象。
破灭的表情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艰难地张开颤抖的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要是出现了因为换上劣质武器导致玩家被原本能打倒的怪物击杀的事情，你们要怎么才能偿还一条人命呢？”但丁不知道这种事是否发生过，但是这就是最差的情况了。
铁匠涅兹哈把脖子缩得更短了，只见他整个贴在身体上的双臂发着抖，然后从喉咙中挤出最后一句话来。“......真的很抱歉。”
听见如此悲痛的谢罪，但丁也没办法再多说些什么了。
于是他拉着亚丝娜往后退了一步，将审判的事交给迪亚贝尔。
“！”这时意识到了什么，但丁低下头才发现，亚丝娜原本只是抓住他手指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握住左手了。
双眼仿佛镶嵌了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此刻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刚想出口安慰她的风花剑并没有坏掉，但丁突然发觉亚丝娜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剑而悲伤，而是对那些目睹自己爱剑消失的诸多玩家们感同身受地哀伤着。
眼角微微下垂，长长的睫毛轻颤，她伤心得就像是一幅画，一幅让人心生怜爱，却又无法触碰的画。
第70章：Together
对涅兹哈的最终惩罚绝对不能是玩家杀害玩家，虽然还不清楚他所做的事情实际产生了何种恶果，但是如果真的对他进行公开处刑，那么今后一旦出现矛盾比如因为LA而发生争吵，肯定有人会想使用暴力解决问题。
风气一旦败坏了，就难以修复，作为秩序的既得利益者，但丁也想维护这份稳定。
这时打破沉默的，是来自迪亚贝尔清朗的声音。
“那些被你骗走的武器都换成了钱了吗？”
只见涅兹哈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嗯，我把它们换成现金了。”
“果然吗。”迪亚贝尔又继续询问道，“现金都在你身上？”
“......不，我花光了。”
“你自己一个人吗？”
“......嗯。”
这句简短的话让但丁脸一下冷了下来，亚丝娜紧握的手所传来的力量也表示她正处于某种愤懑的心情中。
稍稍估算就知道短短几天涅兹哈所窃取的武器贩卖后很容易就能有个十几甚至二十万珂尔的收益，这么多的钱不可能由一名铁匠凭空花完。
作为封测玩家的迪亚贝尔很清楚这一点，于是首次露出困扰的神情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明明刚才但丁已经说出了对方这么做可能导致的后果，铁匠涅兹哈竟然还想要维护同伙。
“奥兰多知道你这么做，是会感谢你还是觉得庆幸自己没暴露。”深深地叹息道，但丁原本是倾向于让手法被识破的涅兹哈，今后好好经营铁匠的事业，用后面挣来钱弥补被骗玩家的损失的。
现在看来涅兹哈是想全部揽到自己身上，然后以死谢罪。
迪亚贝尔听到但丁的话轻挑了下眉毛，心中想着：原来是那群人。
“是那些家伙啊！”迪亚贝尔的伙伴林德则有些愤恨地转头道，之前在侦查战时那伙新人就朝迪亚贝尔先生大言不惭想要担任先锋主力，虽然迪亚贝尔先生没放在心上，但是他们这些小队的同伴可是觉得对方异常失礼。
那时迪亚贝尔是想先让他们配合但丁的小队成员去对付护卫公牛上校的，毕竟实力不明的新人需要先观察一下其表现，能不能抗压再说。
但对方却执意说他们的实力足以应对Boss，迪亚贝尔这才让他们去试试看，结果发现这个五人小队仅仅是装备很不错，勉强能抵御Boss的麻痹Debuff，但是战斗技巧比前线玩家的平均水平差了一截，一点也不像是通过艰苦的战斗从而走在最前线的人。
听到但丁直接点破，涅兹哈原本就相当软弱的脸顿时扭曲地更加厉害了，像是要逃离众人的视线般，把脸尽可能往右下方转去，然后挤出紧绷的声音，“我会以死谢罪的。打从一开始，我就决定——要是被人发现我的诈欺行为，就自己结束生命来谢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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