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次不鸽
她会半夜跑去找他，几乎是毫无疑问的选择。
而且，而且......自己真的是因为诗诗没有提前跟她说一声而生气吗？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小的针，一下又一下的刺痛了她的内心。
当她推开莫向文的房门，看到白诗诗安然地蜷缩在他身边，看到他那么自然地维护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不仅仅是白诗诗没有提前告知她的气恼，还有一种，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只觉得心里泛起一股酸涩难言的情绪。
凭什么只有诗诗可以那样？
苏梦瑶被自己内心冒出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这时，轻轻的敲门声和莫向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梦瑶？是我，向文。我进来了？”
苏梦瑶心里一紧，下，把脸埋进枕头里，假装没听见。
莫向文等不到回应，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推门走了进来。
房间里一片漆黑，他原以为苏梦瑶可能不在，便摸索着打开了灯。
灯光亮起，他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床上、浑身散发着“我在生闷气”气场的苏梦瑶。
莫向文心里松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试探性地开口：“梦瑶？睡着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从鼻子里发出的轻哼。
没睡着，而且明确表示不想理他。
但是既然都“哼”了，证明还有沟通的机会。
莫向文梳理了一下思路，轻咳一声，然后在她耳边轻声道歉：“梦瑶，对不起嘛。我错了，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白诗诗过来睡觉的事情。”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对方毫无反应，连哼都懒得哼了。
看来不对。
但他一时间也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他只好换个办法，换上了更夸张的语气：“漂亮的苏大小姐？您消消气？”
没反应。
“漂亮又迷人的苏大小姐？生气会长皱纹的哦？”
枕头下的脑袋似乎轻微地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抬头。
“人美心善的梦瑶小姐？我知道你最大度了，肯定不会跟我们一般计较的，对吧？”
虽然苏梦瑶还是没有抬头理他，但莫向文敏锐地注意到，她绷紧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点点，而且，借着灯光，他好像看到她嘴角似乎极其微小地向上翘了一下，虽然很快又被她努力压了下去。
有戏！
莫向文心下一动，决定采取更激进一点的策略。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苏梦瑶侧腰的位置，那里是他知道的痒痒肉所在。
“喂！”苏梦瑶身体猛地一颤，像被电到一样，终于忍不住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红晕，也不知是闷的还是气的。
苏梦瑶一把拍开他的爪子，嗔怒道：“你干嘛！讨厌！”
看到她终于肯正面交流了，莫向文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立刻乘胜追击，脸上堆起笑容：“不干嘛，就是想让你理理我嘛。原谅我好不好，梦瑶小姐？我哪里错了和我说一声好吗？”
苏梦瑶瞪着他，嘴巴微微撅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但语气已经软化了不少：“谁要理你！偏袒鬼！”
“我哪有偏袒嘛。”莫向文叫屈，看到她皱起的眉毛，又忍不住伸手想去挠她痒痒：“梦瑶大小姐知道我一向是实事求是的才对。”
“哎呀！你别碰我！”苏梦瑶笑着躲闪，手脚并用地抵挡他的攻击，两人在床上闹作一团。
闹了一会儿，苏梦瑶气喘吁吁地求饶：“好了好了！停战停战！”
莫向文停下来，看了一眼她因为打闹而泛红的脸颊和变得凌乱的衣衫与长发，连忙偏开了视线，再次问道：“那不生气了？”
苏梦瑶整理了一下衣服，故意板起脸，但眼里的笑意藏不住：“看在你生日的份上，算是勉强，暂时原谅你了吧。”
“多谢梦瑶小姐宽宏大量！”莫向文配合地做了个抱拳的动作。
苏梦瑶眼珠转了转，忽然话锋一转，故意拉长了语气：“不过......”
莫向文当即心领神会，连忙说道：“梦瑶小姐有事请直说，能答应的我都会尽量答应的。”
“我饿了！”苏梦瑶理直气壮地说，“陪我去吃宵夜！现在就要！”
莫向文哭笑不得：“不是吧大小姐，刚才生日蛋糕你没吃吗？而且这么晚了......”
“当时光顾着和你们玩闹了，根本没吃几口。”苏梦瑶振振有词，“现在气消了，就觉得饿了。”
“可是梦瑶小姐，这抹奶油的游戏，也是您开的头啊。”莫向文小声BB。
“去？不？去？”苏梦瑶一字一顿的问道。
莫向文无奈地笑了笑，举手投降：“好好好，陪陪陪！真是怕了你了。想吃什么？”
“嗯......”苏梦瑶歪着头想了想：“就去上次我们去的那条街的烧烤摊吧！我想吃烤翅和烤茄子了！”
“行，那你快穿件外套，夜里凉。”莫向文站起身，“我去门口等你。”
看着莫向文走出房间，苏梦瑶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情绪。
刚才闹腾的时候，暂时忘记了那份酸涩，但现在安静下来，那种感觉又隐隐浮现。
向文啊......不，这怎么能问本人呢？
姐姐呀，我该怎么办才好？
她叹了口气，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宽松的卫衣套上，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头发，便走出了房门。
“好了？”
“好了。”苏梦瑶低着头，小声的说道：“走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喜欢谁？
“诺，钥匙。”苏梦瑶将车钥匙递到他手上，声音还有些闷闷的。
莫向文接过钥匙，有些疑惑：“不是说要去吃烧烤吗？走路去后面那条街不就好了？”
深夜的地下车库有些凉，还好灯光还很明亮，他们很顺利的就找到了车子。
“心情有点乱，不想在附近。先开车出去散散心吧。”苏梦瑶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莫向文看着她坚持的样子，点了点头：“好吧。”
莫向文熟练地启动车子，苏梦瑶默默地系好安全带，将头偏向车窗。
车子缓缓地驶出小区，驶入深夜的城市街道。
夜晚的城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嚣，路灯的光芒如同光带一般一直延伸向远方。
已经是深夜了，路面上车辆很少，他们几乎称得上是畅通无阻。
“前面路口右转。”苏梦瑶忽然开口指挥道。
莫向文依言右转，看着路牌，这是往高新区方向的路。
他虽然有些疑惑这大半夜去高新区做什么，但看她情绪不高，便也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开着车。
车子最终在一条宽阔的江堤边停了下来。
是临江提的附近。
不过这里并非观潮的热门景点，夜晚更是人迹罕至，只有几盏孤独的路灯照亮着堤坝和滔滔江水。
“到了。”苏梦瑶说着，解开了安全带。
两人下了车。
初春的江风立刻带着湿冷的寒意扑面而来，比市区里要猛烈得多，呼呼作响，吹得他的外套都鼓了起来。
莫向文被风吹得缩了缩脖子，看向只穿了件薄卫衣的苏梦瑶。
她却像感觉不到冷似的，径直走到堤坝的栏杆旁，手扶着冰冷的石栏，远眺着漆黑一片的江面上倒映的月亮和零星的星光。
江水在黑暗中奔流，发出一阵又一阵拍向岸边，激起浪花的拍击声。
即便是白天，也足够明显，更遑论现在是晚上。
他的耳边几乎只能听到风声和浪拍击石头的声音。
莫向文跟了过去，站在她身边，也望向这片辽阔而寂寥的夜景。
明天应该会是个大晴天，月亮高悬于天空之上，清冷的月光温柔的洒在他们的身上，星星也能看到几个特别明亮的。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夹杂着淡淡的咸腥味的风将两人头发吹得凌乱。
过了好一会儿，苏梦瑶忽然侧着向他走进了些，开口说道：“对不起。”
莫向文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她被江风吹得发丝凌乱的侧脸：“为什么要道歉？”
苏梦瑶没有看他，依旧望着江水：“其实......我也不完全是因为诗诗没有告诉我，或者你帮她说话才生气的。”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只是当时......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说不清楚的那种......堵得慌。”
冰冷的江风吹在她的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却让她此刻的头脑变得异常清晰。
那些潜藏在心底，有些捉摸不透的心绪，此刻在这一片寂静和寒冷中，开始逐渐显露出轮廓。
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拿出手机，屏幕的光照映在她脸上：“我......我先给诗诗道个歉吧。”
然而，当她打开聊天界面，却看到白诗诗早在十几分钟前就发来了消息：
【梦瑶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别生向文的气，都是我的错。QAQ】
看着那个熟悉的颜文字，苏梦瑶心里猛地一揪，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立刻回复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情绪不好，乱发脾气了。诗诗，抱歉，吓到你了。】
发送完毕，她收起手机，重新望向江面，像是感叹，又像是陈述的轻声说着：“诗诗......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呢。”
莫向文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应道：“嗯，是的。”
苏梦瑶开始细数起来，声音在风里有些飘忽：“她又听话，人长得可爱，心地也善良......”
莫向文不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只能静静地听着。
“连我......”苏梦瑶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连我都忍不住喜欢诗诗。”
莫向文随口接道：“大家都很喜欢她。”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某个开关，苏梦瑶猛地转过头，看向他，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亮。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所以，这就是你喜欢诗诗的理由吗？”
莫向文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直球问题问得怔住了，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会这样问？”
苏梦瑶转回头，手无意识地用力捏紧了栏杆：“因为......你对其他人，都有在尽可能地注意距离。一开始的时候，你甚至对我和姐姐都很生分，保持着客气。就算是诺雅，感觉最初的时候你和她相处也是很拘谨的样子，就和她看着我们一样，总是带着一种观察的感觉。”
她忽然感到很委屈，真的真的很委屈。
诺雅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吗？
这两人是真的像啊，难怪诺雅相信他，比相信她们得更早。
诺雅......和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的思绪一断，停顿了好一会，才接了上来。
苏梦瑶的声音更低了一些：“只有诗诗......感觉她对你提什么要求，你都会接受。而且，面对诗诗的各种亲近，扑过来抱你，靠着你睡觉......我也没见你拒绝过，甚至......很自然地就接受了。”
莫向文沉默了片刻，江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不断晃动。
他望着黑暗的江面，缓缓地，很是认真地说道：
“是啊。我喜欢诗诗。”
话说出口，莫向文不止没有感到变轻松了些，反而感觉变得更难受了。
苏梦瑶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但随即，涌现了更多的，难以掩饰的难过和失落。
苏梦瑶用力抿住了唇。
然而，莫向文的话并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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