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覆酒
这位蓝发雍容的女士,哪怕换了身份,也未有变化,其举止依旧优雅,其谈吐依旧得体,唯独在言辞间多了政治家精心打磨的珠玉。
她热情称赞了苏芙比的坚贞,肯定了梅琳娜在东部战线的付出,对义军在这次战争的积极作用做出肯定,也高度认可了前者提出的和平构想。
然而,每个承诺背后,都缠绕着“需经流程”“待议会决议”“兼顾各方诉求”的藤蔓。
她的笑颜如镶在面具上的宝石,光芒璀璨却触手生寒,那双黯金的眼眸中,读不到对焦土与伤疤的痛惜,唯有权力天平上精确的砝码移动。
走出华美而疏离的会客室时,两人的心底都空落落的,像是被人从理想的高塔上一把推落,坠入现实的冰窟。
“我们燃烧生命追求的愿景......”梅琳娜攥紧身上那件洗得素白的医袍,布料上干涸的血迹硌着指尖,“最终只能凝结成公文上的待议事项吗?”
苏芙比沉默不语,肩上的旧伤隐隐作痛。她追寻的复仇,欲寻的荣耀,随着帝国的崩塌而失去方向,然眼前这所谓的新秩序,也未见得比旧日清明,亦让己深感医者与战友的牺牲成了荒诞的注脚。更让她们心头萦绕不去的,是始终未能见到那位底层士兵口中传颂的“导师”,那个无比微渺,又无比渴望的希冀。
她们沿着空旷的长廊向前,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更显得心绪寥落。直到行至一处转角,岔路尽头的一幅画面,猛地攫住了她们即将离散的注意力。
是安苏那。
那个曾在黑廷斯阵营中以凌厉闻名的黑发少女,此刻正站在一扇朴素无华、未挂标识的木门前。她抬手,用特定的节奏轻叩门板。
随后,一语轻笑自内里传来。
清冽,慵懒,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熟悉的、令人心颤的韵律。
“门没锁,进来吧,安苏那。”
似月光穿透积云,唤醒来时的记忆,苏芙比的指节掐入掌心,梅琳娜的呼吸滞在喉间,这个声音,她们绝不会认错,那是廷根深夜的长谈,是画展枪响前的告别,是支撑她们穿越战火的精神坐标。
她还活着?
离巢的鸟儿像被磁石吸附的铁屑,失控地撞向那扇木门。安苏那对她们的突然出现毫不意外,只是微微侧身,赤眸淡淡扫过她们,似是早有预料。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油灯在书桌上铺开一圈暖黄的光晕,尘埃在光束中缓慢浮游,空气里氤氲着陈旧羊皮纸与淡淡白麝香的气息。
一张高背椅背对着门口,椅背上缘,几缕银灰色的发丝垂落,半掩着一段纤细白皙的脖颈,微倾的肩颈曲线,以及随着门外动静而微微侧首,从而流露出的半边唇角——那抹狡黠而熟悉的弧度。
时间在此凝结。
有泪水徐徐滑过眼眶,润物细而无声。分不清是喜悦还是委屈,分不清是愤恨还是庆幸,各一情绪交织着,扯拽着,叫谁也理不清,剪不断。
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漫长等待的辛酸委屈、被蒙在鼓里的愤怒不甘、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庆幸......种种情绪如同乱麻般交织、撕扯,让她们喉咙哽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既无法顺畅呼吸,也无法组织出任何有意义的词句。
思念在此刻得偿,却伴随被欺骗的钝痛。她们心中纵有千问,想质询她为何诈死,为何隐瞒,为何让她们承受那样的煎熬......可当真正面对这张朝思暮想的面容时,所有的话语都卡在喉头,化作了无声的颤抖和茫然的凝视。
然而,那灰发的背影并未因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无礼的注视而有丝毫惊动。
她依旧静坐,只轻轻放下手中把玩的一枚黄铜构件,任由金属与布缕摩挲的悉索巡回。
随后,那个令她们魂牵梦绕的嗓音再次响起,她似是对旧友的到来心知肚明,却又着重流于形式的礼节,一如昔日那带着狡黠且避重就轻的语气。
“不请自来,可不是淑女应有的礼仪哦,我亲爱的小孔雀,小鹦鹉。”
这轻飘飘的话语,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梅琳娜心中压抑的委屈与苏芙比眼底翻涌的愤慨。
“为什么?!”梅琳娜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嘶喊出来,她向前踉跄一步,手指紧紧揪住胸前的医袍,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依靠,“华生......你明明未曾离去,为什么,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欺瞒?为什么要让我们以为你死了?你知道我们......”
她的话语被哽咽打断,后面“有多痛苦”几个字,被更汹涌的泪水淹没,终究未能成声。
苏芙比则死死盯着那背影,红眸中的波澜渐息,取而代之的是被背叛的火焰,她的喉音因极力克制而显得沙哑:“玩弄人心......很有趣吗,华生?难道,你从始至终,都未曾向我们说过一句真话。难道,看着我们为你悲伤,为你痛苦,甚至为你踏上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路,很有趣吗?”
面对这几乎能灼伤灵魂的质问,高背椅终于缓缓转了过来。
那张脸,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精致得如同人偶,银灰的短发衬得肤色愈发剔透。然而,那双曾偶尔蕴着温情的眼眸,此刻却只剩下玩味与挑逗。
或许,这抹笑容,如山花般灿烂明媚,却又让人有感刺骨的冰冷。
“有趣?”她细细咀嚼着这个词,随即向后一仰,再不掩唇角的弧弯。“当然有趣,叫人甘之如饴。”
少女的话语轻缓,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入二人的心扉。
“你们挣扎的样子,痛苦的样子,心碎后又强撑着追寻所谓理想和真相的样子......何其可口,何其美味。”
她微微前倾身体,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丝毫不掩那恶劣的根性。
“你!你居然还敢承认!华生,你把我们都当作了什么,当作消遣的玩具吗?”
当深埋的庆幸被残酷的真相戳破,重逢再遇、失而复得的喜便失去了载荷。
苏芙比受之恩重,爱得最深最烈,亦因此心碎神伤,她几乎要走上前,狠狠拽住对方的衣领,任由愤怒倾吞己身,勒断那脆弱的脖颈,但——
“听到了,听到了。”
银发少女百无聊赖地打了打哈欠,似乎毫不在意二人的态度,姿态甚至更近乎于一种诱导与挑衅。
“我的确欺骗了你们。廷根的死,是设计好的退场。看着你们悲恸欲绝,看着你们因我的‘逝去’而改变人生轨迹,一步步走到今天......这过程,其乐无穷。”
“我承认,我当然乐于肯定。”
坦然自若,亦不见惭愧,华生摊开双臂,姿态慵懒而倨傲,像是在嘲笑二人。
“但,那又如何?”
“问问你们自己,小孔雀,如果没有我,你能挽回家族倾颓的命运,凭一己之力找回失散的妹妹吗?你能踏上非凡之路,拥有如今的力量和决断吗?”
“还有你,小鹦鹉。如果没有廷根的那场‘欺骗’,你会走出温室的庇护,真正理解现实的残酷与理想的重量吗?你会穿上这身染血的医袍,站在战场前沿,试图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去呼唤和平吗?”
她的目光如无形的鞭子,抽打在两人最脆弱的地方。
“你们如今所拥有的一切——这份坚韧,这份觉悟,这份......足以站在这里质询我的资格,哪一样,不是直接或间接,源于我播下的种子,在精心灌溉下,才生长得来的?
“否认啊?”她微微歪头,指尖抵唇,压出些许软肉,好不纯粹,“否认你们因我而经历的成长,否认你们此刻站在这里,内心深处依旧无法彻底割舍,那对我的眷恋啊?”
她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剖开了血淋淋的现实。两只小鸟僵立在原地,脸色惨白。明知眼前之人是玩弄人心的恶魔,明知所有的温情与指引都可能是一场骗局,可她们悲哀地发现,自己竟无法彻底否认她的话。
她们如今的轨迹,确实因她而彻底改变。那份刻骨铭心的痛苦与那份扭曲的成长,早已和名为华生的幻影死死缠绕在一起,无法分割。
理智在尖叫着逃离,情感却如陷入流沙,在重力场中,越是挣扎,陷得越深。她们此刻仍在内心徒劳地试图说服自己:也许......也许她有什么苦衷?也许这恶劣只是另一层伪装?也许......那份曾经感受到的关怀,并非全然虚假?
自美梦中彻底清醒,承认自己从头到尾只是一件被欣赏的“作品”,一件用完即弃的“玩具”,其之痛苦,远比活在由谎言编织的、尚存一丝温情的幻梦中,更加令人难以承受。
“看吧,”她退回阴影中,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慵懒,“我们之间的联系,早已不是简单的对错能够斩断的了。毕竟......”
“你们舍不得我,离不开我,对吗?”
沉默,在暖黄的灯光下蔓延,沉重得如同墓石。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答案——那两只小鸟的确无法割舍,这份由欺骗与真实交织而成的情感。
看着她们苍白而痛苦的脸庞,夏洛蒂似乎更加愉悦了。她轻轻敲了敲椅子的扶手,用一种近乎施舍的语气说道:
“好了,无趣的质问环节到此为止。你们想要的——结束战争,引导和平,说服那些冥顽不灵的头脑......我可以帮你们。以我的方式,让它更妥当地实现。”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嘲弄更甚:
“至于所谓的‘欺骗’......就让它留在过去,如何?如果你们依然渴望包裹着糖衣的谎言,喜欢听我编织那些温柔腻人的故事,我倒是很乐意继续这场文字游戏。毕竟,看你们自我安慰的样子,也别有一番风味。”
她的话语充满了施舍般的傲慢,仿佛给予和平只是她新一轮娱乐的入场券。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刹那,书房内那温暖而封闭的空气,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寒冰。
门,再次被无声地推开。
莫桑女士静静地站在那里,依旧是一身凝夜般的黑衣。她的身边,站着娇小却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温妮。两人的到来,没有一丝声响,却让房间内的氛围骤然降至冰点。
离巢的鸟雀再次集群,昔日的导师摒弃了最后的希冀,在命运的牵引下,共同站在了这间弥漫着谎言与真相的房间。她们仿佛汇聚了“华生”在此世播撒下的、最重要的因果。
丽人的黑纱无风自动,她平静地看向那个坐在高背椅上的身影,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比万载寒冰更冷:
“欺瞒与否,已无需多言。我只问,廷根的死,贝拉的牺牲,乃至眼前这一切,死去的无数条无辜之命,是否皆是你掌中的戏剧?”
“是,又如何?”夏洛蒂坦然承认,语气轻快,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莫非,莫桑女士也开始留恋幕布前的光影,忘了自己本是冷眼的观众?”
“当然,莫桑,若是你想,我亦可以做那开朗明媚、全心依赖你的女孩,如山花般迎日招展,对你展露最甜美的笑颜。”
目中的冷芒更甚,黑发丽人抿紧下唇,死气升腾,见状,银发少女赶忙出声,好不怕怕地安慰道。
“别生气嘛,也别误会,我其实比谁都在意你们,但究其根本,我爱的永远只有自己。”
言辞交错,硝烟弥漫。温妮上前一步。她曾是三只小鸟中最不起眼、最卑微的那个,如今却成长得最为迅速、最为敏锐。她没有沉浸在个人的愤怒或悲伤中,而是直指核心的矛盾。
“华生......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您近乎主动引导我们汇聚于此。那么,之后,您打算如何‘处置’我们?继续作为高高在上的观察者,欣赏我们的痛苦与纠结?还是像处理无用的道具一样,将我们随手丢弃?”
她微微停顿,愈发坚持,愈发强硬,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也道破了部分真相:
“我知道,此身并非完整的‘你’。或许只是你投入世间的一道幻影,一片灵魂的碎片,一个用于体验和娱乐的傀儡。”
夏洛蒂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眼中的玩味更甚,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不移目光,温妮紧紧盯着夏洛蒂,继而道:“我们并不在乎您本体的宏图伟业或终曲戏目,也不在乎您究竟是谁。我们只诉求一点——”
她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字字清晰:
“将‘华生’,将这片与我们产生交集、给予我们痛苦与成长的灵魂碎片,从您的主体中彻底剥离出来,去除您留下的所有刻痕与掌控。让她,作为一个真正自主行动的独立个体,一个仅凭借过往记忆与自身意志行事的、完整的‘人’而存在。”
这个要求大胆而疯狂,无异于要求神明分割自身,用自身为饵食,满足卒子的天真诉求。
夏洛蒂终于发出了低低的、愉悦的笑声:“哦?很有意思的想法。但是,我亲爱的小麻雀......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这种近乎亵渎的要求?你的依仗是什么?”
温妮没有回答,而是干脆利落地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刃,毫不犹豫地横在自己纤细的脖颈上。锋利的刃口紧贴皮肤,压出一道细微的血线。
“我的命。”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眼神却燃烧着决绝的火焰,“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依仗。”
她直视着夏洛蒂,目光灼灼:“您塑造我们,引导我们,观看我们的痛苦与挣扎,不正是为了这份独一无二的‘愉悦’吗?如果我们死了,如果这些因您而变得‘有趣’的灵魂就此彻底消散,您岂不是失去了最珍贵的乐趣之源?”
她看穿了夏洛蒂的本质——一个追逐极致情感体验的、忠诚于自身欲望的观者。
“您是为了兴趣才布下这一切骗局,默许牺牲,冷眼旁观。若是舞台上的演员集体谢幕,您这唯一的观众,又该去何处寻觅新的、足以让您尽兴的消遣?”
这一刻,苏芙比和梅琳娜也彻底明悟。她们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同样的决绝。几乎同时,苏芙比拔出了随身的佩剑,梅琳娜捡起了地上一块尖锐的金属碎片,同样毫不犹豫地抵住了自己的要害。
无需言语,她们用行动表明了立场——与温妮同进退,共存亡。以自身的存在为最终筹码,进行这场绝望而壮烈的谈判。
甚至连莫桑女士,也微微抬起了手,一股冰冷的、代表着绝对“终结”的气息开始在她周身萦绕。她虽未言明,但那姿态无疑在宣告:若她们选择以毁灭抗争,她不介意亲手为这场荒诞的戏剧,落下最终的、永恒的帷幕。
四道目光,四种决绝,以生命为赌注,同时指向了夏洛蒂精心铸造的、名为“命运”的牢笼。
面对这堪称背叛与胁迫的场面,夏洛蒂非但没有被激怒,反而像是看到了最精彩的戏剧顶潮,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狂喜的光彩。
“哈哈哈哈——!”她不禁放声大笑,笑声在小室内回荡,带着无比的愉悦与满足,“好!很好!脱离现实的荒诞意外总会让我忍俊不禁。”
她拍着手,仿佛在为自己亲手培育出的作品送上热烈的喝彩。
“以自身为赌注,反向利用我的兴趣来胁迫我......我亲爱的鸟儿们,你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这份成长的果实,的确比我想象的还要甘美。”
她站起身,走到四人面前,目光逐一扫过她们决绝而苍白的脸庞,最终定格在温妮身上。
她伸出指尖,意图如同以往那般抚摸女孩的脸颊,却被其果决而冰冷地抬手打开。
指尖落空,夏洛蒂不见恼怒,唯有眸光更为温柔。她便是如此,待价而沽,若能尽兴,便甘于施舍自身的柔情。
“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轻快的语气缭绕,仿佛只是答应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
她的指尖,轻轻点向自己的眉心。一丝璀璨而纯粹的光芒,如同被抽出的丝线,缓缓逸出,在掌心逐渐凝聚成一个微缩的、闭目沉睡的银发少女光影——那是华生独立的人格。
“那么,如你们所愿。”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告别般的缥缈,“也别让我失望。”
“从此刻起,华生......自由了。”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如同风中星屑,逐渐变得透明、消散。唯有那充满愉悦的轻笑声,仿佛还萦绕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久久不散。
当那独立的光影融入虚空,一双焕然一新、澄澈如初生婴儿般的眼眸缓缓睁开时,时间的齿轮仿佛在此刻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决定性的卡响。无形的冷蛛长足拨动了命运的弦丝,过往的是非恩怨,终将随着分秒的流逝而逐渐淡化......
始源的女神不再收束神话的姿态,她再忆那更为古老的名谓——阿特拉克·纳克亚,亦将世界线的曲同回拨,应承与旧友的约定。
非凡的要素,开始在这片土地上悄然瓦解;愚昧与蒙昧的时代,正走向它的终末。将有崭新的故事,于未来的一隅边角在此演绎,只不过——
主角变更,观者尚在。
ps:抱歉,大家。我终究没能履行那时的承诺,将故事完完整整地写完,我终究形同夏洛蒂那样撒了谎。
抱歉,只能以这种方式掩瑕,以这种开放式的结尾了却故事,顿挫笔墨。实际上,我曾想把每个小故事,每个身份的特色和性格都写好,但许是我的笔力太浅,宏观叙事太薄,终结无法老练地勾勒轮廓,写出我想要的效果,只能半道不了了之,妥协于尚可的收尾。
或许,也有部分原因,是越写到后面,我的动力就愈发浅薄,犹豫这,思忖那,落笔太过踌躇,让一整天也写不出几个字。
这都是我的缺陷不足,也是第一次写原创,完结这本小说的归总。
正文篇的故事暂且在此收束,之后还会有几篇在现实甜甜的、喜闻乐见的番外。
希望,大家不要忘了我,不然,我会哭的。
(其实,偷偷发了新书,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完结感言及新书推荐
记得是在同样的季节,动笔写下了这本书的开头。
将近一年,磕磕绊绊,终于走到了尾声。很多遗憾,很多惋惜,也有很多抱歉,想对你们,也想对自己说。
诚如上一章所说,我终究没能履行那时的承诺,将故事完完整整地写完,我终究形同夏洛蒂那样撒了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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