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圣经 第342章

　　当然，这种卑劣只是对于道德高尚者来说。

　　士兵英勇、大方，虽然没有更多的道德品质支撑他成为勇者一类的存在。

　　但是相比较来说，他确实算是一个道德高尚的好人。

　　然而这份道德高尚，却在这一刻让他感觉到痛苦。

　　道德的困境，形成一道道自责的束缚，从而让的良知和道德法度共鸣。

　　这种共鸣让他的自责成为了一把小刀，割去他脸上的英俊的面容。

　　高大英勇的士兵，这一刻佝偻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面容丑陋不怀好意，全身都携带着某种骇人气息的丑恶男人，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他，他更像是一只野兽。

　　“你其实不需要有这么大的心灵负担。”牧羊人这个时候开口说道。

　　看着躺在那里的公主，牧羊人也只能略微进行劝慰。

　　“你和她只能算作是有过亲密接触。”

　　“真正害得她彻底昏迷的人，是那个诅咒了她的巫婆。”牧羊人说出了正当的理由。

　　士兵和公主的约会，只能算作是一种年轻人的情投意合。

　　类似的事情并不算少，根据这些天在大城市的见闻，有些可能比这还要乱上许多。

　　毕竟不少人都认为，享受肉体欲望，就和饿了想吃肉，渴了想喝水一般，是一种对欲望的满足。

　　吃饭喝水可以在家里和家人一起，也能到外面吃饭店或者小摊。

　　都是身体的欲望，那么一定程度上，‘贞洁’本质是一种不太重要的道德，甚至不能算作是道德。

　　当然也有将贞洁和对伴侣忠诚视作道德一部份的人。

　　所以士兵和公主只能说是私生活稍微有些混乱，真没必要将自己视作罪人。

　　士兵摇了摇头。

　　“我被欲望冲昏了头脑，所以才做出了这种事情。”士兵虽然外貌恐怖，好似一只佝偻而又狰狞的人立野兽。

　　但是他的思维此刻却是清晰的。

　　“这是我本就该承担的罪孽。”士兵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但是当务之急还是想想该怎么挽救公主。”虽然自身变的丑陋，丢失掉了以往那种英勇帅气的面容，士兵也有些沮丧，但是他此刻更想要救下公主，尽量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这种事情，我们或许能够去找仙女。”牧羊人说道。

　　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就是这样，只要遇到了困难，就能够去找仙女。

　　只要你是真心的，没有恶念的，那么仙女一般都会进行帮忙。

　　“不行的。”士兵倒是冷静了许多。

　　“我仔细探查过诅咒，当初就有仙女在，但是仙女也没办法直接解除掉诅咒，只能祝福她遇到真爱的时候，才能苏醒。”

　　“因此，对于这种事情，我们只能去找那些具备施法能力的巫婆。”

　　“这过程中……”士兵思考了一番：“就将公主送回去吧。”

　　他那一瞬间有着强烈的嫉妒之心出现，他有过独自占有公主的想法。

　　虽然不是真爱，但他依旧算是公主的恋人。

　　让其他‘王子’来不断尝试以真爱之吻吻醒公主，他心中难免嫉妒。

　　但是自己确实没有办法带着沉睡的公主离开。

　　听到士兵做出决定，牧羊人也点了点头，在第二天天亮之后，便去探查一下情报，之后就准备离开。

　　然后就听到了一个让他瞬间怒火燃烧起来的消息。

　　老木匠被抓了。

　　并且因为不肯提供有关的信息，从而被杀。

　　罪名便是包庇‘罪犯’。

　　除此之外，据说已经有卫兵前往他所居住的小村子，打算将和他有关的人全部抓起来。

　　听到消息这一刻，牧羊人的内心满是杀意。

　　而这种杀意让他的面相瞬间变得有些凶恶起来。

　　同时脸上一阵刺痛，在提醒他不能对其他人有这么大的恶意。

　　和杀意一同而来的是一种愧疚，以及一种自我怀疑。

　　愧疚是因为他们的行为牵连了老木匠，而自我怀疑则是开始怀疑他们行为的正确性。

　　随着天亮，现在大街上，到处倒是针对他们的话语。

　　首先便是士兵悄悄潜入王宫，从而使得公主昏迷。

　　然后他们又在昨天晚上找机会用黑巫术召唤来大狗，从而将公主给偷了出去。

　　此刻牧羊人不由得怀疑自己。

　　他们确实是做了那些事情，如果单单从事情的角度来说，他们的行为确实违反了法律和道德。

　　此前的行为，还能说是因为士兵不知道诅咒，并且和公主情投意合。

　　后续的行为，则是能说士兵以为自己和公主是真爱，又因为老木匠说出了身份道德这种东西，所以他们才决定做这种事情。

　　那个时候，他们的道德支撑在于‘真爱’。

　　然而随后真爱是假的，一切的支撑也就站不住脚了。

　　牧羊人这个时候才突然明白，为什么士兵会突然变成这样。

　　因为真爱站不住脚，那么他们的行为本质就是违背道德的。

　　他们的一切行为，本质都是在以一个道德借口去做错事。

　　这一刻，牧羊人感觉到自己也太过于天真了。

　　他只顾得相信真爱，又因为老木匠的故事，从而完全将王室当做了敌人。

　　他们或许真的做错了。

　　牧羊人想着这些事情，内心的不安不断的翻涌。

　　而这些来自道德的负罪感，也在不断的侵蚀着牧羊人的内心。

　　“不，我没错。”牧羊人本能的想要否定这一切，然后就发现了不对劲，他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个木偶。

　　长长的鼻子，红红的脸蛋，各个关节之处，都有着连接处。

　　这种变化，让牧羊人恐慌了起来。

　　他立马回到了和士兵的躲藏之处。

　　“我错了。”低声的说道，这才重新变回了人类。

　　只是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变得很丑。

第573章 观念重塑

　　两个面容丑陋而又狰狞的人看着彼此，都露出了苦笑。

　　如果没有造成严重后果，那么牧羊人还能保持着天真。

　　但是老木匠因此而死了，他家乡的人也因此被抓住。

　　牧羊人不可能没有道德负担。

　　而负担一旦形成，唯心的力量便会作用在他们的外貌之上。

　　除非他们能够从这种道德困境之中走出来。

　　坚定的认为自己从道德上没有问题，并且是那种绝对问心无愧的状态。

　　否则这种丑陋的样子，基本便需要伴随他们一生了。

　　这个时候，他们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此刻虽然仅仅只是样貌丑陋而已，还没有遭受道德法度的惩戒。

　　那种被惩戒，然后以巫术躲过去的禁忌腐臭气息是十分明显的。

　　其他人对于他们这种人，大概率也只是敬而远之。

　　但是道德有着一个很大的问题——准绳不确定性。

　　道德准绳在不同人看来是完全不同的。

　　有些人认为，主动去做坏事，制造各种问题，没有主流的高道德，那就是道德败坏。

　　有些人认为，不去做好事，遇到问题就选择装做看不见，那就是道德败坏。

　　有些人认为，不能牺牲自己，遇到事情不牺牲自己利益帮助弱者，那就是没良心的坏人。

　　因此在许多人眼中，有道德和没道德之间的准绳是不同的。

　　因此，此前的士兵认为杀死那种明显身上有着腐臭气息的老巫婆，不会有任何道德问题。

　　那么现在，就必然会有人认为，杀死他们这种满是不道德想法，样貌丑陋的人，也不会有任何道德问题。

　　道德的困境，在此刻从心里的问题，被制度转化为了现实必须要面对的困境。

　　“道德法度，不合理。”两人思考了一番后，说出了这句话。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说是推卸责任也好，是真的认为自己没有犯下大错也罢。

　　他们两个人的面容都有着些许恢复，起码看上去不再是那么的狰狞。

　　只是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士兵又突然苦笑了起来。

　　牧羊人一问才知晓。

　　原来，类似的话语，早就有人说过。

　　只是那个时候，那人只是‘怪物’、‘巫婆’等无需审判的存在。

　　“而按照我们现在的情况，国家的卫兵很快就会找到我们。”

　　“我们如果不想就这样死了，那么就必定会和那些人爆发冲突。”

　　“并且，在舆论这种‘公德’上，我们也占据下风。”

　　“也就是说，我们只要还活着，就必定会被迎来一个结局——被道德法度审判。”

　　“那个时候我们除非掌握巫术，否则都会因此而死去。”

　　这种绝望的未来，极为打击他们的自信心，以至于他们现在都有些不太想去执行原本的计划了。

　　一个极为丧气的念头从牧羊人心中出现，他们将公主还回去，然后自杀死了了事。

　　那样或许种田爷爷、铁匠大叔还有养鸡大妈他们就不用受到自己牵连了。

　　然而这种丧气想法出现的瞬间就有着另一种情绪升起——凭什么！

　　这件事的源头在于诅咒。

　　士兵如果是王子，那么他完全不用被‘追赶’逃出王宫。

　　虽然依旧可能会被国王怪罪，但是一切都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这种身份道德，让不同人做出同样事情，得到的结果却变得不同。”

　　“太不公平了。”牧羊人此刻感受到了老木匠的那种不甘。

　　也就是这种共鸣，让他一定程度理解了为什么老木匠会支持他们。

　　这种理解又进一步削减了牧羊人内心的负罪感。

　　老木匠并不怪罪他们牵连了他，反而是希望并且主动引导他们走到了今天这条道路上。

　　这般想着，那种道德负罪感便减轻了不少。

　　牧羊人的面容虽然依旧显得有些丑陋，浑身的气息同时有着好似随时要杀人的凶恶感，但是却基本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应了。

　　此刻他，和之前那些‘卫兵’没有太大的差别了。

　　凶是凶了点，但是不至于出门就被人用警惕的眼光看待，然后一个不注意就被对方杀死。

　　这一切都在说明一件事——牧羊人的道德观在被打破之后，又开始了重塑。